晓敏把空泡面碗塞进垃圾桶时，塑料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看了半分钟，终究还是没打开代码编辑器
——
距离上班打卡还有四十分钟，足够他慢悠悠地晃到公司。
换衣服时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最后还是套上了件印着
“bug
退散”
的黑色
t
恤，外面罩了件格子衬衫。这两件衣服是他的工作服标配，就像程序员的战衣，穿上就能自动切换到
“随时改
bug”
模式。他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试图把鸡窝捋顺，结果越抓越乱，最后索性放弃，戴上眼镜遮住半张脸。
出门前检查了三遍钥匙、手机和工牌，这是他总结出的
“出门三要素”，缺了任何一样都会让本就糟糕的一天雪上加霜。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好几盏，忽明忽暗的，像恐怖片里的场景。晓敏踩着斑驳的台阶往下走，每一步都能听到鞋底摩擦水泥地的
“沙沙”
声，还有不知从哪户传来的电视声响，播放着早间新闻。
七楼的平台上堆着些旧家具，有个掉了腿的沙发和裂了面的镜子。镜子对着楼梯口，晓敏路过时瞥了一眼，里面映出个模糊的影子，黑眼圈重得像熊猫，头发乱得像鸟窝，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已撇了撇嘴，加快脚步往下走。
小区门口的早餐铺已经排起了长队，蓝牙音箱还在不知疲倦地播放
“早安隆回”，老板站在油锅前麻利地翻着油条，油星溅得四处都是。晓敏摸了摸口袋，想起昨晚只剩三块五毛钱，够买个白馒头，却不够加根香肠。他咽了口唾沫，转身往地铁站走。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是和他一样的上班族，背着包，低着头，脚步匆匆。共享单车在路边排成长龙，有几辆倒在地上，没人扶。晓敏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看着它滚到马路牙子边停下。阳光穿过高楼的缝隙照下来，在地上投下一块块光斑，随着他的脚步移动。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红灯亮了。晓敏跟着人群停下脚步，掏出手机刷起了朋友圈。最新一条是通事昨晚发的，吐槽项目又要延期，下面一串附和的评论。他正想打字评论
“习惯就好”，突然听到头顶传来
“咻”
的一声。
声音很尖，像是什么东西划破了空气。晓敏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一道白光从云层里窜出来，速度快得像闪电。他还没看清那是什么，就听到
“砰”
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
“滋滋”
的电流声。
只见那道白光撞到了路边的高压电线上，电线瞬间被撞断，火花
“噼里啪啦”
地溅出来，像过年时放的烟花。周围的行人发出一阵惊呼，纷纷往后退。晓敏却站在原地没动，他看清了，那道白光是个踩着剑的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正手忙脚乱地控制着飞剑，试图稳住身形。
飞剑像是出了故障，摇摇晃晃的，差点撞到旁边的广告牌。穿道袍的人嘴里念叨着什么，手舞足蹈的，看起来很着急。晓敏看着这荒诞的一幕，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掏出手机，打开朋友圈，手指飞快地打字：“建议修真界考个科目三，不然天庭迟早要限号”，然后对着空中还在挣扎的御剑修士拍了张照，点了发送。
照片里，飞剑歪歪扭扭地悬在空中，修士的道袍被风吹得鼓鼓囊囊，背景是四溅的火花和惊慌失措的路人，画面有种诡异的和谐。晓敏刚把手机揣回口袋，就看到那御剑修士终于稳住了飞剑，对着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
“咻”
地一下飞走了，只留下断了的高压线还在冒着火花。
周围的人还在议论纷纷，有人说
“刚才那是什么”，有人说
“是不是拍电影”，还有人掏出手机打电话报警。晓敏混在人群里，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他觉得这比早间新闻有意思多了，至少能让他暂时忘记项目延期和银行卡余额。
绿灯亮了，晓敏跟着人群过马路。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的画面，那个御剑修士慌乱的样子，还有四溅的火花。他想起刚才发的朋友圈，说不定会有人评论
“你是不是没睡醒”，或者
“又在发什么疯”。
走到地铁站时，晓敏摸了摸口袋，发现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是朋友圈有了新评论。第一个是通事评论的：“这特效不错啊，在哪拍的？”
第二个是大学通学：“兄弟，你这脑洞可以啊，不去写小说可惜了。”
还有个陌生的好友申请，备注是
“刚才那位御剑修士”。
晓敏看着那个好友申请，愣了愣，然后点了
“忽略”。他笑了笑，走进地铁站。自动扶梯缓缓下降，把他带入一片昏暗之中。周围的人依旧行色匆匆，没人再提起刚才的事，仿佛那只是一场短暂的幻觉。
晓敏找了个角落站定，看着对面广告牌上的明星笑得灿烂。他想起刚才那个御剑修士，不知道他有没有摔疼，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撞断高压线被罚款。他掏出手机，又看了眼自已发的朋友圈，觉得刚才的决定太明智了
——
至少今天上班路上，有了点不一样的插曲。
地铁来了，门
“唰”
地一声打开。晓敏跟着人群挤进去，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他闭上眼睛，靠在扶手上，脑子里却还在想着那道白光和四溅的火花。他觉得，或许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要有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