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完美!老师,您看,数据完全吻合!”
国家级生物研究院,3号尖端实验室内,24岁的陆鸣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他指着电脑屏幕上一条平滑上扬的曲线,声音因极度的兴奋而微微颤抖。
“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诱导‘噬菌体-7号’对金属元素进行了定向改造!这意味着,我们几乎可以像编辑程序一样,凭空创造出自然界不存在的全新合金!这足以改变整个材料科学!”
站在他身后的,是陆鸣最为敬重的导师,学术界的权威——沈教授。
沈教授年过五旬,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他重重地拍了拍陆鸣的肩膀,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欣赏,有激动,还有一丝陆鸣未能读懂的深邃。
“好,好啊!小陆,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沈教授的声音充满了赞许,“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年轻人,这项成果,将会改变世界,也……会改变我们的人生。”
陆鸣对导师的话深信不疑。他从一个普通学子,被沈教授一路提携至今,早已将其视为父亲般的存在。他将所有实验数据和论文初稿毫无保留地交给了沈教授,满心期待着师徒二人共同站在世界之巅的那一天。
他以为,那将是他辉煌人生的序章。
却没想到,那是他坠入深渊的开始。
……
一个月后。
国家科技成果战略发布会。
陆鸣坐在台下,激动地整理着自己的领带。今天,沈教授将在这里,向全世界公布他们师徒二人的惊天发现。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当聚光灯打来时,他要如何谦逊而又骄傲地感谢自己的导师。
发布会开始了。
沈教授意气风发地走上讲台,背后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发布会的主题——“划时代的革命:博新一代生物合成材料问世”。
博新?不是“噬菌体-7号”吗?陆鸣微微一怔。
紧接着,沈教授开始了他的演讲。他口中说出的每一个专业术语,屏幕上展示的每一张数据图表,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陆鸣的心上。
那些数据,是他熬了无数个通宵才计算出来的!
那些图表,是他亲手绘制的!
那些理论,是他呕心沥血的结晶!
然而,从始至终,沈教授的口中,只有“我”和“我的团队”,从未提过“陆鸣”这个名字。
直到演讲的最后,沈教授宣布,他将以这项技术为核心,创立“博新材料集团”,致力于将这项伟大的技术产业化。
在最后的致谢名单上,陆鸣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被放在了“第三实验助理”的末尾。
那一刻,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在陆鸣听来,是如此的刺耳。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成冰。
“我的数据……我的论文……我的梦想……”
他偷走了我的一切。
发布会结束,陆鸣像一头愤怒的雄狮,冲进了后台的贵宾休息室。
“老师!为什么?!”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正在与几位投资人谈笑风生的沈教授,“那明明是我的研究成果!每一个数据都是我做出来的!”
沈教授挥手让投资人稍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
“你的成果?陆鸣,你太年轻了,不懂这里的复杂。”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扣,“一个伟大的项目,需要一个有分量的领军人物。你的名字,不是放在致谢名单里了吗?一个学生的最高荣誉,不过如此了。”
“学生?小偷!你就是个无耻的学术窃贼!”陆鸣的理智被怒火彻底烧毁。
“放肆!”
沈教授一声厉喝,突然将手中的一个U盘狠狠摔在地上,随即,几名身穿制服的安保人员破门而入。
“这个人,我的学生陆鸣,”沈教授指着他,脸上充满了痛心疾首的表情,“他窃取了我的核心研究数据,企图高价卖给国外的竞争对手,被我发现后,还想动手打人!抓住他!”
陆鸣瞬间呆住了。
他看着地上的U盘,看着安保人员冰冷的手铐,看着沈教授那张伪善到极致的脸,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在他脑中轰然合拢。
“窃取国家机密”、“学术间谍”、“殴打导师”……
一盆盆脏水,就这样劈头盖脸地泼了下来。
他被带走了。曾经的天才,一夜之间,沦为人人喊打的阶下囚,身败名裂。
当他浑浑噩噩地从拘留所出来时,迎接他的是无数闪光灯和尖锐的话筒。
“陆鸣!你对出卖国家机密的罪行供认不讳吗?”
“你还有脸走出这里吗?”
人群中,他看到了曾经与他海誓山盟的女友刘菲菲。她挽着一个油头粉面的富二代,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庆幸。
“陆鸣,我们完了,”她远远地抛下一句话,仿佛多待一秒都会玷污自己,“我绝不会跟一个贼,一个废物在一起。”
那句话,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被研究院开除,被所有相关行业拉入黑名单。他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工作,却只看到一扇扇紧闭的大门。
最终,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傍晚,他站在一家废品回收站的门口,看着那块歪歪扭扭的“招工”牌子,站了很久很久。
雨水混杂着泪水,从他消瘦的脸颊滑落。
他走了进去。
从此,世上再无天才生物学家陆鸣。
只有废品回收员,陆鸣。
他那双曾经操作过亿万级精密仪器的手,开始与废铜烂铁为伍。他那颗曾经装满星辰大海的脑袋,被生活的尘埃彻底掩埋。
只是,在那双死寂的眼眸最深处,一簇复仇的火焰,正在无声地燃烧,等待着燎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