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集团的氢能源产品上市三个月，市场占有率一路飙升至
37%，这个数字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整个公司的血管。庆功宴设在江城最顶级的七星级酒店宴会厅，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芒如同碎钻般洒落在每一个角落，映在陈默手中的香槟杯上，泛着细碎而耀眼的金芒。空气中弥漫着香槟的清甜与顶级食材的香气，混合成一种属于成功的独特味道。
“陈总，真是年轻有为啊！”
城东集团的老总举着酒杯凑过来，他那随着笑声颤巍巍的啤酒肚上，价值不菲的皮带扣在灯光下闪着光，“我们公司想跟苏氏合作一个加氢站项目，在城东的几个高端社区布局，不知您有没有兴趣？”
陈默刚要回话，眼角的余光瞥见苏晴正被一群媒体记者围在中间。她今天选了一条香槟色的鱼尾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裙摆上镶嵌的细小水钻随着她的动作闪烁，如同揉碎了的星光。右手无名指上那枚由陈默亲自设计的钻戒，在无数闪光灯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每一次闪烁都像是在宣告着他们的幸福。她应对记者提问时从容不迫的模样，比起一年前刚接手公司时，眉宇间多了几分历经风雨后的锋芒与沉稳。
“合作的事明天让助理联系我详谈。”
陈默跟城东老总轻轻碰了下杯，冰凉的玻璃触感透过指尖传来，让他的思绪更加清晰。他径直朝苏晴走去，记者们见他过来，立刻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般调转镜头，快门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交织成一曲属于名利场的交响乐。
“陈总，听说您和苏董正在筹备第二研发中心，选址定了吗？”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拿着录音笔的年轻记者率先发问，眼神里满是期待。
“有传言说苏氏要进军海外市场，首选是欧洲，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另一个穿着干练套装的女记者不甘示弱，往前挤了挤。
“请问两位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苏董会为了家庭放弃一部分工作吗？”
这个略显私人的问题从人群后方传来，带着几分窥探的意味。
最后一个问题让苏晴白皙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像初春枝头悄然绽放的桃花。陈默自然地揽住她的腰，掌心传来的温热肌肤触感让他心头一暖。他笑着挡开递到面前的麦克风，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私人问题就不回答了。关于海外市场，我们确实在考察欧洲的几个国家，德国、法国、挪威都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内，具体的计划会在下周的发布会上正式公布，到时候欢迎各位前来关注。”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触到苏晴后腰的肌肤，隔着薄薄的裙料传来温热的触感，那温度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抚平了苏晴因记者追问而泛起的一丝慌乱。苏晴顺势轻轻靠向他的肩膀，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安稳气息，配合地朝镜头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两人之间的默契如同无声的语言，无需言说便已流淌。
庆功宴进行到一半时，李董事悄悄拉着陈默走到露台。露台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散了宴会厅内的喧嚣与燥热。远处城市的霓虹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在夜空中晕染出一片迷离的光彩。
“小陈，有件事我觉得该提醒你。”
李董事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担忧，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复杂的情绪，“最近总有人在背后议论，说你把鼎盛科技的老员工安插进苏氏各个部门，是想一步一步架空小晴，最后把苏氏变成陈家的天下。”
陈默握着露台栏杆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冰冷坚硬的金属触感透过掌心传来。三个月前，他确实召回了几位父亲当年的得力助手，他们都是在鼎盛科技工作了十几年的老臣，对新能源领域有着极其丰富的经验和独到的见解。他让他们负责新成立的供应链部门，本意是想借助他们的经验，让公司的供应链体系更加完善，没想到却引来这样的猜忌。
“李叔您放心，我做事有分寸。”
陈默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那些车灯如同流动的星河，在城市的脉络中穿梭，“这些人都是懂技术、讲规矩的老臣，当年鼎盛科技出事时，他们也受到了牵连，如今能有机会让他们重新发挥余热，也是想让他们能为这个行业再做些贡献。”
“我知道你的为人，也相信你的初衷。”
李董事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带着岁月的沉重，“但树大招风啊，小陈。张副总虽然倒了，但他的那些老部下还在公司里各个岗位上，他们就像藏在暗处的眼睛，时刻盯着你和小晴的一举一动，就等着抓你们的把柄呢。你和小晴还是多留个心眼，别让人家钻了空子。”
露台的风更大了些，吹动了陈默额前的碎发。他点了根烟，打火机
“咔哒”
一声响起，橘红色的火苗在黑暗中短暂亮起，照亮了他深邃的眼眸。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如同他此刻起伏的思绪。他想起上周去仓库查账时，发现有三批进口零件的发票金额和实际到货数量对不上，当时仓库主管解释说是会计一时粗心算错了，他虽然心里有些疑虑，但也没深究，现在想来，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谢谢李叔提醒，我会尽快查清楚的。”
陈默将烟蒂摁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语气里带着一丝凝重。
回到宴会厅时，苏晴正和技术总监周工讨论着什么。周工是公司的元老，头发已经花白，但精神矍铄，此刻正拿着一份文件，指着上面的数据跟苏晴说着什么。苏晴蹙着眉翻看文件的样子，让陈默想起第一次在医院见她时，她也是这样专注地看着那份契约书，认真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他走过去，轻轻伸出手，用指腹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太阳穴：“在忙什么呢，眉头都皱成小山了。”
“德国那边的合作方突然发邮件说要推迟设备交付。”
苏晴抬起头，眼底带着一丝疲惫，她把手中的平板递给陈默，“他们说我们的预付款少了两个百分点，但合同上明明写着按行业标准付
30%，这明显是故意找茬。”
陈默接过平板，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仔细看着合同上的条款。当看到
“按行业标准支付预付款
30%”
这一行字时，他的指尖在
“行业标准”
四个字上停顿了片刻，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这里有问题。欧洲的氢能源设备采购，行规一直是预付
35%，这个法务部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很可能是被法务部的人坑了。”
苏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原本带着一丝红晕的脸颊此刻褪去了所有血色。法务部负责人赵坤是张副总以前的亲信，上周还以
“优化部门结构”
为由，把苏晴亲自安排的几个经验丰富的专员调去了分公司，换上了几个他自己的心腹。当时苏晴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想着用人不疑，也就没多说什么，现在看来，赵坤早就开始动手脚了。
“我明天一早就让人重新审核所有的合同，尤其是和海外合作方签订的。”
苏晴捏了捏眉心，试图缓解一下隐隐的头痛，“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解决了张副总，又冒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陈默握住她微凉的手，用自己的掌心包裹住她的，试图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别担心，有我在呢，天塌下来我们一起扛。”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第二天一早，陈默刚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供应链总监老王就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老王是当年鼎盛科技的老人，跟着陈默的父亲陈建国打拼了二十多年，头发已经花白，此刻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他衬衫的领口。
“陈总，出事了！出大事了！”
老王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有些沙哑，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份文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王叔您先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陈默连忙起身，给老王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老王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才稍微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昨天到港的那批催化剂，检测报告出来了，显示纯度只有
89%，这根本达不到我们的生产标准啊！”
陈默的心猛地咯噔一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催化剂是氢能源电池的核心材料，其纯度直接影响电池的性能和安全性，按照公司的标准，纯度必须在
99.5%
以上，89%
的纯度，生产出来的电池就是不合格品，一旦流入市场，后果不堪设想。他接过老王手中的检测报告，上面盖着的检测中心红章刺眼夺目
——
正是他们合作了五年的国内供应商，诚信化工。
“联系上诚信化工那边了吗？他们怎么说？”
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打了一早上电话都没人接，要么就是接通了没人说话。”
老王急得直跺脚，花白的头发因为他的动作而显得更加凌乱，“生产线要是停了，每天的损失至少两百万，这还不算耽误订单的违约金啊！”
陈默立刻打开电脑，调阅这批催化剂的采购记录。屏幕上的信息显示，这批货是半个月前订的，签字人是采购部的副主管刘浩，一个平日里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年轻人，却是张副总的远房侄子。陈默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事情越来越明显了。
“备车，去诚信化工的厂里。”
陈默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语气不容置疑，“让法务部的人带上合同跟我走，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诚信化工的工厂在郊区的化工园区，离市区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子驶离市区，周围的高楼大厦渐渐被低矮的厂房和荒地取代。越靠近化工园区，空气中弥漫的刺鼻气味就越浓烈，那是一种混合了化学品和废水的味道，让人闻之欲呕。陈默一行人刚到诚信化工的门口，就被两个穿着黑色保安服、身材高大的保安拦了下来。
“你们找谁？有预约吗？我们老板不在。”
其中一个保安双手抱胸，眼神警惕地上下打量着他们，语气很不友好。
“我们是苏氏集团的，来查一下昨天到港的那批催化剂的问题。”
陈默亮出自己的工作证，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威慑力，“让你们负责人王总出来见我。”
保安磨磨蹭蹭地不肯放行，嘴里嘟囔着：“我们王总出去谈生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们改天再来吧。”
直到法务部的人上前，出示了带有公司公章的律师函，两个保安才不情不愿地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慢吞吞地拿起旁边的对讲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十分钟后，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快步从厂里走出来，脸上堆着虚伪的假笑，肚子上的肥肉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哎呀，陈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男人一边搓着手，一边故作热情地说，他就是诚信化工的老板王大海。
“王总就别绕圈子了，我们开门见山吧。”
陈默没有跟他过多寒暄，直接把检测报告拍在他办公室的红木办公桌上，“这份检测报告你自己看吧，这批货到底怎么回事？”
王大海的脸色变了变，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陈默的眼睛。他拿起检测报告，假装仔细看了看，然后支支吾吾地说：“可能是……
可能是生产的时候出了点小差错，您别着急，我们马上重新给您发货，保证这次的纯度绝对达标。”
“小差错？”
陈默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纯度差了十个百分点，这叫小差错？王总，你当我们苏氏集团是好糊弄的吗？按照我们签订的合同，出现这种情况，你们不仅要全额退款，还要赔偿我们的损失，包括生产线停工的损失和可能产生的违约金。”
王大海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拍了下桌子，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蛮横：“陈总，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可是你们采购部的刘浩主动找到我们，说可以降低标准，还让我们把差价返到他的私人账户里，现在出了问题就想把责任都推到我们头上？没门！”
这话像一颗炸雷在办公室里响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陈默的拳头瞬间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指缝间传来一阵刺痛，但他此刻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心里的愤怒如同火山般即将喷发。
“你说什么？把证据拿出来！”
陈默的声音因为压抑着怒火而显得有些沙哑。
王大海似乎是笃定了陈默不敢把他怎么样，从抽屉里翻出一张银行转账记录的复印件，“啪”
地一声拍在桌子上：“证据就在这，你自己看！收款方就是你们采购部的刘浩，转账金额正好是两批货的差价，时间就在半个月前，也就是你们下订单的时候。”
“这个人渣！”
老王气得浑身发抖，花白的胡子都在颤动，“当年鼎盛科技就是被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搞垮的，没想到现在又出了一个！”
陈默深吸一口气，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到证据。他看着王大海，眼神锐利如刀：“王总，我需要你配合我们做一份详细的笔录，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包括刘浩是怎么联系你的，你们之间有过哪些约定，都要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这……”
王大海有些犹豫，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陈总，不是我不配合，只是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们诚信化工以后在行业里就没法混了，毕竟谁也不想得罪苏氏集团啊。”
“你只要说实话，配合我们调查，苏氏可以保证继续跟你们合作，而且采购价在原来的基础上提高三个点。”
陈默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但如果你包庇他，试图隐瞒真相，我们不仅会立刻起诉你们公司，还会把这些证据交给税务部门，查一查你们公司这些年的税务问题，我想，你们公司应该经不起这么查吧？”
王大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提高三个点的采购价对他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诱惑，而税务问题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权衡了半天，他终于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好，我配合你们，我什么都说。”
回到公司时，陈默让人去采购部找刘浩，却发现他早就不见了踪影，办公桌上的私人物品也都不见了，显然是得到了消息提前跑路了。陈默立刻让人冻结了刘浩的银行卡和所有资产，并调取了他最近三个月的通话记录和短信记录。记录显示，他和德国那家设备供应商的负责人联系异常频繁，几乎每天都有通话，短信更是不计其数。
“看来这不是个案，是有人在背后故意策划的。”
陈默把打印出来的通话记录拍在苏晴面前的办公桌上，眼神凝重，“德国那边突然推迟交货，很可能也是他搞的鬼，或者说，是他背后的人搞的鬼。”
苏晴的脸色铁青，她刚刚收到法务部的初步调查结果，发现赵坤和他的心腹们最近修改了五份国际合同的关键条款，每一份都对苏氏集团极其不利，德国的设备采购合同只是其中之一。
“赵坤这个老狐狸，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做手脚。”
苏晴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份调查报告，指节泛白，“我看他是觉得张副总虽然倒了，但他还有靠山，有恃无恐。”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在城市上空，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陈默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那些曾经让他觉得充满活力的景象，此刻却显得有些混沌。他突然觉得，这场仗比当初扳倒苏明成时还要难打。苏明成是明面上的敌人，而现在这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像附骨之疽一样难以清除，他们在公司的各个角落，随时可能跳出来咬一口。
“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快刀斩乱麻。”
陈默转过身，眼神坚定如铁，“下午立刻召开紧急会议，把所有有问题的人，包括赵坤、刘浩的同党以及所有和张副总关系密切且行为可疑的人，全部停职审查，一个都不能放过。”
“可是……”
苏晴有些犹豫，眉头紧锁，“一下子动这么多人，会不会引起公司内部的动荡？毕竟这些人在公司待了这么久，或多或少都有些自己的势力和人脉。”
“动荡总比被他们慢慢掏空要好。”
陈默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小晴，我们不能心慈手软。这些人敢在这个时候搞鬼，就是觉得我们年轻，觉得我们不敢动他们，觉得我们会顾忌公司的稳定而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必须让他们知道，苏氏集团是我们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