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手脚并用,麻利地从地上起身,而后近乎连滚带爬地冲到魏长青和卢璘的身边。
激动的脸上满是谄笑。
“魏大人!魏大人明鉴!”
“我是璘哥儿的大伯,亲的,亲亲的大伯!”
他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指了指自己,生怕别人不知道。
“我打小就看出来了,我们家璘哥儿,以后绝对是有大出息的!”
“要不然,我也不会费心费力地给他启蒙,教他读书识字啊!”
“可以说,没有我,就没有璘哥儿走上读书人这条路的事,更没有他今日写出传天下宏文的一天!”
说完,他又急切地转向卢璘,语气里满是亲热。
“璘哥儿,我的好侄儿,你可不能忘了大伯啊!”
“你爷爷还指望着大伯我能考上个秀才,光宗耀祖,可不能忘了爷爷对你的好啊!”
大伯心里想的美极了。
学政大人这层关系要是能搭上,还愁什么秀才?
这可是江南道的天,是江南道百万读书人的天!
魏大人对璘哥儿都行半师之礼,我这个当大伯的,怎么也能沾上点光吧。
不远处,少爷看着大伯那副不要脸的嘴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刚刚还把璘哥儿卖得一干二净,恨不得踩进泥里。
连不忠不孝,毫无廉耻,不配当读书人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巴不得璘哥儿死。
现在风向一变,就舔着脸凑上来攀关系。
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卢璘对身旁大伯的聒噪充耳不闻。
他看着依旧保持着躬身姿态的魏长青,上前一步,伸出双手。
“大人言重了。”
卢璘轻轻将魏长青扶起,动作平稳。
魏长青被扶起,看着眼前不卑不亢的卢璘,心里默默感叹,真是翩翩君子啊,难怪能写出这等锦绣文章。
一旁的大伯还在喋喋不休的大伯,嘴里嘟囔着:“魏大人,魏大人,学生今年也要参加院试,虽说十拿九稳,但还是有些学问上的疑惑,不知魏大人能否解惑”
魏长青一挥手,锐利眼神一扫,大伯立马噤声。
他郑重地举起双手,将原稿递还给卢璘。
一旁县尊吴井元捋着长须,笑呵呵地开口:
“学政大人,您看,这便是下官先前迟迟不肯公布考卷的缘由。”
“非是下官有意隐瞒,实在是卢小友此文太过惊世骇俗,蕴含天地至理。”
“在场的学子们,大多连文位都无,心神浅薄,若是强行观之,只怕会为其间浩瀚的文道真意所伤。”
“若不是大人您亲临,他们恐怕根本无法领会其中万一。”
魏长青闻言点头,转头看向吴井元,眼含赞许。
“你做得对。”
“此等圣文,确非寻常人所能观摩,你保护此文有功,为我大夏文道立下了一件大功。”
他语气一顿,接着说道。
“清河县在你的治理下,能出卢小友这等麒麟之才,此乃你教化得力之功。”
吴井元闻言,精神为之一震,脸上更是难掩振奋之色。
虽然魏大人并没有许诺任何实质性的东西,但单凭今天这番话,凭着发掘卢璘这份泼天功劳,自己未来的仕途,已是一片坦途。
人群中,提刑按察使刘大人与都指挥使陈汉升默默交换了一下眼神,暗自摇头。
魏长青本就强势,如今又有了这份教化之功。
江南道岂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布政使袁大人则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的孙行之,忍不住摇头。
完了。
这孩子今后的路,怕是彻底断了。
孙行之也感受到了舅舅失望的目光,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得罪了一个能写出传天下宏文的当世大才。
得罪了对他行半师之礼的学政大人。
这两座大山压下来,别说舅舅,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