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的地方位于清河县衙门附近,此刻已是人山人海。
放榜,又称发案。
虽然时辰未到,但张贴榜单的墙壁前,已挤满了考生学子和家属。
卢璘和少爷几人赶到时,里三层外三层,早已没了插足之地,只能远远地站在人群后方。
还未放榜,等待的学子们还算淡定,心态倒也稳得住。
不过也是神色各异,有的面色惨白,嘴唇哆嗦,有的则成群,故作镇定地高谈阔论。
当然也有离谱的,跪在地上冲着榜墙的方向念念有词,祈求神明保佑。
大伯也来了,和三两同窗好友一同来看热闹。
同时也看到了在等着放榜的卢璘。
“璘哥儿,你总算是醒了,这才考完一场,怎会如此不堪,我看,你这次是悬了啊!”
径直走过来的大伯开口就没有好话。
卢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半点开口的兴致都没有。
合着你考了几十年没考中,就盼着别人考不中呗。
卢璘没开口,大伯的同窗以为卢璘被说中要害心虚了,也笑着说:
“卢兄,这就是你那个十二岁参加科举的侄子啊,果然不同寻常。”
“就是这身子骨还得练练啊,这才第一场,还有几场呢,怎么撑得住?”
大伯捋着长须,一派过来人的口吻回应道:
“没事,权当积累经验吧,璘哥儿年龄还小,以后机会多的是!”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差明明白白地把卢璘考不中宣之于口了。
卢璘闻言也不生气,淡淡一笑,没有开口反驳。
反正榜单马上就要贴出来了。
这时,在人群外看热闹的少爷兴致勃勃地走了过来。
“走走走,那边有人开了盘口!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众人顺着少爷手指的方向一看,不远处,一群人围在一座摊子前。
旁边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用毛笔写着几个大字:童试第一场放榜,赌魁下注。
少爷开口解释说:“不止可以赌谁是案首,也可以赌某个考生能不能考中。”
大伯和他的几个友人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纷纷凑了过去。
“有意思,有意思。”
大伯搓着手,回头冲着卢璘喊道:“璘哥儿,你座位号是多少?”
卢璘心中一阵无语。
看大伯那两眼放光的样子,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肯定是想赌自己考不中,好赚上一笔。
“璘哥儿,座位号!”
少爷也来了兴致,不过他和大伯的想法截然相反。
他是奔着卢璘拿下案首去的。
从卢璘第一次踏进学堂,少爷对卢璘的学问就服了。
一个案首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
果然,从卢璘口中得知座位号,少爷又转头对着身后几个柳府家丁一挥手。
“把身上带的钱都掏出来,凑一凑!”
“今天,咱们就玩把大的,全压璘哥儿中案首!”
听到这话,大伯和他的友人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这位兄台,你没睡醒吧?”
“连第一场都累虚脱了,也能中案首?”
“不如你在我这里下注,赔率就按堂口的来。”
少爷闻言愣了一下,与其费劲挤到盘口,还真就想干脆找这几人下个场外算了。
可转头一看几人的打扮,哪里像是能拿出钱的样子。
一群穷酸,呆会要是赔不起,他找谁去。
摇了摇头,少爷带着几个家丁,雄赳赳气昂昂地挤进了人群。
大伯也拉着他的友人跟了过去。
片刻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地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只是脸上的表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