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璘哥儿,快跟大伯说说,你们考场里是不是有什么异象?是不是有个考生写出了”
话说到一半,大伯的声音再次消失了。
只能看到嘴巴一开一合间不断耸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卢璘有些疑惑。
大伯这是怎么了?
又在哪个小娘那学会了唱哑剧?
崔皓站在一旁,看着大伯方才差点说出“传天下”三个字,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按理说,所有无关之人的记忆都该被抹去才对。
先前的考生和等候的亲朋友都是很好的证明。
可为何大伯是例外?
崔皓心中微动。
难不成,是因为他与卢璘之间的血脉联系,让他对那股抹除记忆的力量,有了一丝微弱的抗性?
大伯比画了半天,最终颓然地垂下了手,连自己刚才想问什么都忘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指着卢璘,又端起了长辈的架子。
“你啊,不要以为之前写了首诗,得了点虚名,就沾沾自喜。”
“现在看到你和其他学子的差距了吧?这才第一天的考试,就累成这副熊样。”
“想当年我”
大伯见崔皓衣着普通,但年纪与卢璘相仿,只当是柳府派来陪考的家丁。
清了清嗓子,继续用那副倚老卖老的口吻,对着卢璘和崔皓两人谆谆教诲。
“你们啊,还是眼皮子太浅,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不要局限于一隅。”
“柳府在咱们清河县,算得上是有头有脸,可放眼整个大夏,比柳府强的英雄豪杰,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大伯还在念叨个没完,听得卢璘脑瓜子生疼。
这时,其余来参考的柳府家丁们终于找到了卢璘。
四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快步跑到卢璘身边。
几人第一场考完便知自己无望,早早便交了卷。
“璘哥,你没事吧?”
家丁们看着卢璘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接过卢璘身上的行李和手中的提篮。
卢璘点了点头,顺手把行李递了过去,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旁的崔皓见卢璘汇合了同伴,对卢璘郑重地拱了拱手。
“卢兄,三日后第二场见。”
说完,便转身离去。
县试共有三场。
第一场考的是四书五经,也是最重要的一场。
中间会空出两天,专供考官阅卷。
两天后的上午,考院门前会张贴出第一场的榜单。
只有榜上有名的考生,才有资格参加后面的第二场战诗词,以及第三场策论。
若是第一场便名落孙山,那这趟科举之路,便算走到头了。
卢璘看着崔皓离去的背影,轻轻点了点头。
随即,转向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大伯,有气无力地拱了拱手。
“大伯,我先回府了。”
说完,也不等大伯回应,便在家丁的搀扶下,朝着柳府的马车走去。
回到柳府时,已是黄昏。
卢璘下了马车,只觉得眼前的景象都在天旋地转。
强撑着精神,对守在门口的管事交代了一句。
“去回禀老爷夫人,还有夫子。”
“就说我有些乏了,先回房歇息。”
说完,卢璘便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几乎是被人架着回了自己的小院。
推开房门,卢璘甚至来不及脱下外衣,便一头栽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