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这题,看似人人都能说上几句,但越是这样的题目,越是考验真功夫。
一个不慎,就容易写得浅薄空洞,沦为下品。
人群的角落里,换上了一身寻常布衣的魏长青,听到这个考题,嘴角却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弧度。
这个考题,倒是有意思。
他倒是很想看看,崔皓会如何解这道题。
是从孝悌引申到忠君爱国?
还是另辟蹊径,阐发更深层的微言大义?
考场内,卢璘心无旁骛,笔走龙蛇。
“圣人曰:‘子事父母,鸡初鸣,咸盥漱,栉縰笄总。’是故晨昏定省、冬温夏清,不过尽其职分而已。夫孝,始於事亲,中於事君,终於立身,三才之道备焉。”
写到这里,笔尖光芒越盛,笔下的考卷颜色从白一点点泛黄。
正前方,主考官双眼微闭,并没有发现异常。
卢璘越发精神,双眼炯炯,下笔如有神。
“悌者,敬长之义。《曲礼》云:‘年长以倍,则父事之;十年以长,则兄事之。’故徐行后长,孔怀兄弟,悌之端也。《诗》云:‘兄弟既翕,和乐且耽。’此之谓也。”
先由孝道,引申至治家之本。
“家为孝之本,《孝经》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於父之道,可谓孝矣。是故孝者,家道之所系。”
再由悌道,扩展至乡里之和。
“乡乃悌之基。《论语》云:‘宗族称孝焉,乡党称悌焉。’尊耆老而恤孤弱,礼敬长者,友善兄弟,悌之施也。如此,则家齐国治,天下太平。”
文章层层递进,气势越发磅礴。
最后,卢璘深吸一口气,笔锋一转,写下了整篇文章的点睛之笔,也是最后的总结。
“是故,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也。”
当最后一个“也”字落下的瞬间。
嗡的一声。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卢璘的考桌为中心,轰然散开。
他面前那张薄薄的宣纸,竟无风自动,散发出璀璨的黄光。
考场外,漫天风雪依旧
高悬的日头躲在厚重的云层后,天地间一片灰蒙。
可就在此时,一声惊雷,毫无征兆地炸响。
轰隆!
一道耀眼的银蛇,撕裂长空。
刹那间,天地乍白。
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漫天大雪竟在这一刻凝结。
与此同时
不远处的县学内钟楼内。
一口遍体铜绿,刻满了古朴篆文的巨大铜钟,已经百年未曾发出过声响。
咚——!
一声悠远、古朴、厚重的钟鸣,从县学深处响起。
声音仿佛来自远古,带着礼乐教化的庄严,穿透了风雪,穿透了院墙,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人群里,魏长青在看到气象剧变,白日惊雷的时候,就已经皱起了眉头。
当那一声钟鸣入耳,整个人更是愣在原地。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县学的方向,眼中满是骇然与难以置信。
“文钟自鸣!”
“地鸣之声!”
这不可能!
文钟乃是礼器,与大夏朝的稷下学宫文脉相连。
唯有惊世之作,其文气足以撼动一地文运,才能引动礼器共鸣,通传文脉,此为地鸣之象!
这种异象,百年难得一见!
是谁?
究竟是谁的惊世之作,竟引得文钟为之而鸣?
一个名字,瞬间跃入魏长青的脑海。
崔皓!
定然是崔皓!
只有博陵崔氏,只有当时大儒亲手教导出来的嫡孙,才有可能引动文钟自鸣。
魏长青胸口剧烈起伏,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狂喜涌上心头。
他本以为这次来临安府,不过是瞧一瞧崔皓有几分真才实学,没想到竟能亲眼见证这等盛事。
有此一人,临安府文坛,当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