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口还没散去的村民们听到这话,纷纷点头附和。
“就是,他大伯说得对,那孩子才多大,去长长见识就不错了。”
“可不是嘛,读书科举是大事,哪能一蹴而就。”
三婶听着这些话,撇了撇嘴,拉着刚从屋里出来的婆婆,快步走进了偏房。
她从怀里掏出那两块碎银子,小心翼翼地塞到婆婆手里。
“娘,这是二嫂给您二老的。”
祖母瞅了眼外面,见没人看到,这才仔细把银子藏了起来。
可门外,眼尖的大伯恰好瞥见了这一幕。
一边应付着卢老爷,一边琢磨着怎么问家里再拿点钱。
大伯眼珠子滴溜一转,脑袋里立马有了主意。
等到三婶和婆婆出来,装作不经意地凑到祖母身边。
“娘,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您也知道,科举这事,光靠死读书是不行的。”
“人情往来,打点关系,那都是学问。”
祖母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你又想做什么?”
大伯露出一副全是为了侄子的表情,痛心疾首道:“娘,您想到哪去了!”
“我是想着,我认识几位在县里极有声望的同窗,这次县试,他们也都下场。”
“我想着介绍给璘哥儿认识认识,多条朋友多条路嘛。”
“只是这人情往来,总不能空着手去,我最近手头实在是”
还没等祖母开口,一旁的卢老爷咳嗽了几声,斜眼看了大伯一眼。
这些年,老二家日子好起来了,也没忘了他们二老,时不时就托人捎钱捎东西回来。
家里确实攒下了一点积蓄。
为了孙子的前程,花点钱打点关系,似乎也是应该的。
可一想到大儿子之前的那些混账事,卢老爷心里又有些打鼓。
大伯见有戏,赶紧又添了一把火,凑到卢老爷身边。
“爹,这钱是为了璘哥儿花的,也是为了咱们卢家的脸面啊!”
“等我这次考中了秀才,璘哥儿再有贵人提携,咱们卢家,可就真的要起来了!”
卢老爷长长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被说动了。
冲祖母点了点头,祖母这才不情不愿地解下腰间的钱袋,从里面数出三两银子,递了过去。
“这钱,是给璘哥儿铺路用的。”
“你给我用在正道上,要是让我知道你又拿去胡混”
“爹您放心!”
大伯一把抢过银子,拍着胸脯保证。
“我保证,一文钱都不会乱花!”
与此同时
柳府,清心园。
暖阁内,上好的银霜炭在兽首铜炉里烧得通红,没有半分烟火气。
阁外,却是另一番天地,风雪依旧肆虐。
王管事踩着湿漉漉青石板,快步走入暖阁。
他躬着身,手里捧着一叠整理得整整齐齐的文书。
“老爷,您要的东西,都整理好了。”
老爷正与夫人林氏对弈,闻言,他捻着一枚黑子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目光从棋盘上移开。
王管事将文书恭敬地呈上。
上面详细记录了此次清河县参加童生试的,所有薄有声名的学子。
家世背景,师从何人,过往文章,一应俱全。
老爷接过文书,一页页翻看着,脸上的神情却愈发凝重。
原本舒展的眉头,不知不觉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良久,他放下文书,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次让璘哥儿下场,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