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被虐到骨子里的窝囊女主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消毒水的味道像是无形的冰锥,丝丝缕缕地往鼻腔里钻,带着一种要把人的记忆都冻结的冷意。
苏晚的意识就在这种冰冷的刺痛中回笼。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白,像蒙着一层厚厚的雾。
雾气散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美得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
姐姐,
那张美丽的脸开口了,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浸透了委屈,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剩下斯年了。
求求你,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这台词……该死的熟悉。
苏晚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还没等她理清头绪,一道裹挟着怒气的掌风就迎面扑来!
你还要不要脸!
一个尖利的女声在她耳边炸开,是柳玉芬,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
苏晚的身体比她的大脑反应更快。
原主那深入骨髓的懦弱和恐惧,让她下意识地想要闭眼承受。
但来自另一个灵魂深处的本能,却驱使着她的身体猛地向左侧一偏。
啪——
巴掌落空,清脆的响声在过分安静的病房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柳玉芬似乎没料到她会躲,整个人都愣住了,举在半空中的手甚至忘了收回。
苏晚站稳了脚跟,心脏还在狂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劫后余生的荒谬感。
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哭得楚楚可怜的苏柔,怒不可遏的母亲柳玉芬,还有站在门口,那个身形颀长,眉眼冷峻的男人。
傅斯年。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手工西装,周身的气场比这病房的消毒水味儿还要冷上三分。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足以让整个空间的气压都低下去。
真是一场好戏。
苏晚在心里冷笑一声,社畜生涯磨炼出的强悍心脏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她看着柳玉芬,那个生她养她,此刻却恨不得杀了她的母亲,一种混杂着悲哀和嘲弄的情绪涌了上来。
妈,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刚从混沌中挣脱的沙哑,却异常清晰,你这巴掌要是打下来,苏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柳玉芬被她眼中的陌生和冰冷震慑住了,一时间竟忘了发作。
苏晚扯了扯嘴角,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像淬了冰的刀子。
你总教我要有正妻风范,要大度,要懂得成全。
怎么,苏柔的妈妈抢了你的丈夫,你都能忍,现在苏柔想要抢我的丈夫,你就觉得我该让了
她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苏柔那张写满错愕的脸,最后又落回柳玉芬身上,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既然你这么大度,不如把苏家主母的位置,也让给她妈妈坐坐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柳玉芬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气得浑身发抖。
苏柔的眼泪也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掉得更凶了,她柔弱地靠向门口的男人,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斯年……姐姐她怎么……怎么能这么说妈妈……
傅斯年的目光终于从一场闹剧的旁观者,聚焦到了苏晚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死物。
他迈开长腿,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人的心上。
他没有理会哭泣的苏柔,也没有看暴怒的柳玉芬,径直走到苏晚面前,将一份文件啪地一声丢在她面前的床头柜上。
签了它。
他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冷得掉渣。
苏晚,认清你自己的位置。
离婚协议书。
这五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苏晚脑海中所有混乱的记忆。
她不是在做梦,她是真的穿进了那本把她气到心梗的古早虐文里,成了那个被渣男贱女虐得体无完肤,最后连儿子都惨死,自己也落得个自焚下场的同名女主。
好,很好。
苏晚看着那份协议,忽然就笑了。
那是一种压抑到极致后,终于挣脱束缚,带着疯狂和快意的笑。
在傅斯年,苏柔和柳玉芬错愕的注视下,她拿起了那份协议,连翻都没翻,直接拿起笔,平静地看向傅斯年。
可以,她说,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我签。
傅斯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他以为,她会哭,会闹,会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卑微地祈求。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苏晚的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她看着他,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
傅斯年,你,净身出户。
整个病房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婚内财产,你名下的股权,房产,车子,以及……
她的目光微微一软,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决绝的温柔,诺诺的抚养权,全部归我。
傅斯年英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荒谬和一丝探究的复杂神情。
他大概从未想过,贪婪这两个字,会和苏晚联系在一起。
苏柔也忘了哭,不敢置信地看着苏晚,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姐姐,你疯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晚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只是盯着傅斯年,重复道:怎么,不敢
傅斯年的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盯着苏晚看了足足有半分钟,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玩笑。
但他失败了。
眼前的女人,平静,决绝,甚至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疯狂。
也许是为了尽快摆脱这段让他厌烦的婚姻,也许是为了弥补他心中对苏柔的那份亏欠,又或许是被苏晚这前所未有的姿态激起了骨子里的傲慢。
他竟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开口:
好,我答应你。
第二章
惊天孕事
傅斯年的许诺像一枚投入死水里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让整个空间的死寂变得更加浓稠。
柳玉芬和苏柔脸上的表情,精彩得像一出默剧。
苏晚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拿起笔,拧开笔帽的动作从容不迫。
金属笔身入手冰凉,那点凉意顺着指尖,似乎一直传到了心里,让她混沌的脑子愈发清明。
很好,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原著里,傅斯年虽然给了原主一笔钱,但股权和大部分核心资产都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现在,他为了尽快摆脱她这个污点,为了给心爱的苏柔一个交代,竟然答应了如此荒唐的条件。
男人的傲慢,有时候真是最好的武器。
她的笔尖即将落在签名栏上,手腕却像是忽然失了力,朝着桌角的方向轻轻一歪。
哎呀。
一声轻呼。
那支价值不菲的钢笔并没有掉落,只是她的手肘,精准地撞上了放在床头柜边缘的——苏柔的爱马仕手袋。
哐当——
手袋应声落地,包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口红,粉饼,车钥匙……还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从白色信封里滑出来的A4纸。
整个过程快得不过一两秒,自然得像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意外。
抱歉啊,妹妹,
苏晚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弯下腰,抢在所有人之前,将那张散落的纸捡了起来,
手滑了,没摔坏你的东西吧
苏柔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那是一种毫无血色,近乎透明的惨白。
她想冲过来抢,脚下却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苏晚施施然地站直身体,目光落在了手里的纸上。
她像是完全没看到苏柔那副见了鬼的表情,自顾自地展开了那张纸,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恰到好处的好奇。
咦
这是什么
B超检查报告单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这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的病房里,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如同惊雷。
傅斯年的眉头不耐烦地蹙起,刚要开口呵斥这场闹剧。
苏晚却已经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故作惊讶地呀了一声,然后,她抬起头,用一种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眼神望向傅斯年,一字一顿地,将报告单上的结论大声念了出来:
宫内早孕,约……6周
哇!
她夸张地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真的在为他们感到高兴,傅总,你和苏柔小姐真是神速啊!
她不是上周才回国的吗
这才几天功夫,孩子都有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空气中那股消毒水的味道,似乎都变得更加冰冷刺骨。
傅斯年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不耐烦,瞬间转为惊愕,最后,沉淀成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沉。
他不是傻子。
苏柔是上周回国的,满打满算,不过七天。
孕6周……
这个时间,对不上。
他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手术刀,从那张轻飘飘的B超单,缓缓移到了苏柔惨白如纸的脸上。
那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审视和怀疑。
苏柔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她所有的镇定,所有的楚楚可怜,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看着傅斯年那双逐渐变冷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只能靠着本能,用她最擅长的武器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哇的一声,她哭了出来,眼泪汹涌而出,却再也无法激起男人半分怜惜。
斯年……你听我解释……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姐姐,是姐姐她……
她语无伦次,颠三倒四,说到最后,除了哭,竟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柳玉芬也懵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苏晚,却只是静静地站着。
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看着傅斯年眼中那颗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看着苏柔完美的面具上裂开了第一道缝隙。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冰冷的弧度。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对这可悲的命运,做出的第一次反击。
感觉,还不赖。
第三章
护子心切
病房里的闹剧,随着傅斯年律师的到来而终结。
苏晚签下自己的名字时,笔尖在纸上划出冷静而利落的线条,没有半分迟疑。
她甚至没有再看苏柔和柳玉芬一眼,仿佛她们只是两团无关紧要的空气。
傅斯年的办事效率高得惊人,或者说,他迫不及待。
不到半小时,一笔天文数字的款项便转入了苏晚的账户。
手机银行的提示音响起时,清脆得像一声胜利的号角。
可苏晚的心,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沉甸甸地往下坠。
她赢了第一回合,但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她的脑海里,像是有一台老旧的放映机,反复播放着书里那段让她心胆俱裂的文字——
……诺诺的心脏病再次发作,小脸憋得青紫,小手无力地抓着苏晚的衣角。
而柳玉芬,却以为孩子只是普通的感冒,固执地给他喂下了一碗据说能驱寒的姜汤,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机……
……傅斯年赶到医院时,只看到了一具小小,冰冷的尸体。
一个月。
死神的镰刀,就悬在诺诺的头顶,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苏晚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的情绪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冷,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没有回家,甚至没有片刻的停留,抓起车钥匙就冲出了医院。
风驰电掣地赶到诺诺所在的国际幼儿园,她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态度,中断了园长的所有客套话,直接抱走了还在午睡的儿子。
妈妈
诺诺在她怀里揉着惺忪的睡眼,小奶音里带着软糯的依赖,我们去哪里呀
今天不是还没放学吗
苏晚紧紧抱着儿子温软的小身体,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心中的恐慌才被压下去一分。
她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妈妈带诺诺去做个小检查,很快就好。
她直接将车开到了全市最昂贵的私立医院。
这里不需要排队,不需要等待,金钱就是最高效的通行证。
一系列繁复而精密的检查过后,苏晚独自一人坐在了心外科主任的办公室里。
傅太太,头发花白的权威专家,将一张张检查报告推到她面前,语气沉重而惋惜,您儿子的确患有先天性室间隔缺损,也就是俗称的先天性心脏病。
缺损面积不小,必须尽快进行手术。
预料之中的结果。
可当这宣判从别人口中说出时,苏晚的心还是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哽咽,抬头看向医生,眼神清明而坚定:我要最好的,立刻安排手术。
请全球最顶尖的医疗团队,费用不是问题。
专家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果决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就在苏晚和院方敲定所有手术细节,抱着已经睡着的诺诺走向VIP病房时,一道裹挟着怒意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苏晚!
傅斯年来了。
他大概是一路追查过来的,英俊的脸上覆着一层寒霜,眼神凌厉如刀,像是要将她凌迟处死。
谁给你的胆子,敢私自带走诺诺
他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质问和掌控者的怒火。
在他眼里,她今天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现在,更是拿孩子当成了威胁他的新筹码。
苏晚连眉梢都懒得动一下。
她只是侧了侧身,将怀里诺诺的小脸往自己颈窝里藏了藏,生怕这污浊的争吵,惊扰了儿子的梦。
她抬起眼,平静地迎上傅斯年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声音冷得像冰。
我的儿子,我想带他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
与你无关。
苏晚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淬满了讥讽的弧度,
傅总有这个闲工夫在这里质问我,不如多花点时间,去关心一下你喜当爹的那件事。
毕竟,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傅斯年的脸上,亲子鉴定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傅斯年的脸色,瞬间由阴沉转为铁青,最后,竟是难堪的煞白。
喜当爹这三个字,像是一根最毒的刺,精准地扎进了他身为男人最脆弱的自尊里。
他看着眼前这个抱着孩子,眼神冰冷又陌生的女人,感到了无力和失控。
第四章
王者归来
傅斯年最终还是带着一身寒气离开了。
苏晚那句喜当爹,像是一根扎在他心头拔不出来的刺,让他所有的怒火和质问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走后,医院长廊的空气似乎都流通了些。
苏晚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下来。
直到这一刻,那股紧绷着,名为坚强的弦才终于松懈了半分。
她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无声地汲取着片刻的安宁。
为诺诺安排手术,联系专家,签署无数份文件……她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不知疲倦地处理着一切。
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步,都走在刀刃上。
你这个丧门星!
你还嫌害我们苏家害得不够吗
一道尖酸刻薄的咒骂声,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猛地刺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柳玉芬来了。
她大概是知道了傅斯年被气走的消息,一张保养得宜的脸此刻因为愤怒而扭曲,看向苏晚的眼神里,淬满了怨毒。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放着好好的傅太太不当,非要把斯年往外推!
现在诺诺又病了,你是不是就想看着我们所有人都家破人亡,你才甘心
恶毒的字眼,一句句砸过来。
苏晚连头都懒得抬。
她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去和这个名义上的母亲争辩。
就在柳玉芬还想继续辱骂时,一道清冷而雍容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的孙子病了,你这个做外婆的,不关心孩子的病情,却在这里咒骂孩子的母亲。
苏夫人,这就是你们苏家的教养
柳玉芬的咒骂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苏晚也猛地抬起头。
只见一位身穿香奈儿套装,气质卓然的女士,正缓步走来。
她年约五十,岁月却仿佛格外偏爱她,只在她眼角留下了几道智慧的纹路,更添了几分沉淀下来的优雅。
是秦岚,傅斯年的母亲。
在原著中,这位傅家的女主人常年定居国外,直到诺诺死后才匆匆赶回,成了压垮原主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怎么会现在回来
苏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秦岚的目光没有在柳玉芬身上过多停留,那是一种上位者对跳梁小丑的全然无视。
她径直走到苏晚面前,看着她苍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原本清冷的眼神,
变的柔和,透露出一丝同情。
孩子怎么样了
她问,语气里是切实的关心。
……还在观察室,苏晚站起身,声音有些干涩,傅夫人。
秦岚微微颔首,刚想再说什么,身后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斯年……
是苏柔。
她换了一身素净的白裙,挽着柳玉芬的胳膊,一副前来探望,识大体的善良模样。
当她看到秦岚时,脸上立刻堆起乖巧的笑容:伯母,您回来了
我和妈妈不放心诺诺,过来看看。
秦岚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她,最后,落在了姗姗来迟,脸色依旧难看的傅斯年身上。
傅斯年,她连名带姓地喊,语气里是压不住的失望和怒意,我让你娶妻生子,是让你成家立业,不是让你在这里上演一夫二妻的荒唐戏码!
傅斯年薄唇紧抿: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
秦岚冷笑一声,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利剑,直直刺向苏柔,那是哪样
是需要我提醒你,苏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对不上吗
苏柔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失!
秦岚却不肯放过她,继续道: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陈年旧情,但你给我记清楚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响彻整个走廊:
我们傅家,绝不会让一个不清不白的孩子进门!
柳玉芬和苏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要白。
至于你们,秦岚的目光转向柳玉芬母女,那份优雅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居高临下的驱逐,这里是医院,诺诺需要静养。
不相干的人,可以滚了。
说完,她不再看那母女俩难堪至极的表情,转而握住了苏晚冰凉的手。
那是一双保养得极好,带着暖意的的手。
晚晚,秦岚的声音重新变得温和,带着一丝叹息和心疼,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一股暖流,顺着两人交握的手,缓缓淌进了苏晚的心里。
她来到这个世界,竖起满身的尖刺,像一只孤独的刺猬,独自对抗着所有的恶意。
这是有人坚定地站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
眼眶毫无预兆地一热,那层坚硬,用来伪装自己的外壳,悄然裂开了一道缝。
她吸了吸鼻子,压下喉间的哽咽,轻声喊道:
……秦姨。
第五章
众叛亲离
诺诺的手术非常成功。
秦岚动用了傅家所有的人脉,请来了全球最顶尖的心外科团队。
当诺诺被推出手术室,小脸虽然苍白,但呼吸却平稳有力时,苏晚悬了几天的心,才终于落回了实处。
好消息接踵而至,坏消息也从未缺席——只不过,这次是别人的坏消息。
苏振国,苏晚名义上的父亲,正式向柳玉芬提出了离婚。
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一纸离婚协议,直接甩到了柳玉芬的脸上。
理由冠冕堂皇:感情破裂。
但整个上流圈子谁不知道,他那个跟了他十几年的情人,肚子大了,等不及要上位了。
柳玉芬的世界,在一瞬间,天崩地裂。
她引以为傲的婚姻,她赖以生存的苏夫人头衔,她鄙夷了半辈子的小三,如今要堂而皇之地鸠占鹊巢。
她疯了一样地冲出家门,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去找苏振国理论,而是去找她最贴心,最引以为傲的好女儿——苏柔。
彼时,苏柔正住傅斯年为她安排的高级公寓里,悠闲地喝着燕窝。
看到柳玉芬失魂落魄地冲进来,她脸上甚至没有半分惊讶,只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妈,你来干什么
斯年快回来了,他不喜欢家里有外人。
柔柔!
柳玉芬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上去抓住她的手,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你快帮我劝劝你爸爸!
他要跟我离婚!
他要娶那个贱人进门!
柔柔,你不是最会讨你爸爸欢心吗
你快去跟他说,让他回心转意……
苏柔却像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一样,猛地甩开了她的手。
劝
她冷笑一声,那张美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刻薄,我为什么要劝
我早就不是苏家的女儿了,他的事,与我何干
柳玉芬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我说,苏柔一字一顿,残忍地撕碎了柳玉芬最后的幻想,我妈妈姓杨,不姓柳。
你霸占了苏夫人的位置这么多年,也该还给我妈妈了。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柳玉芬,声音冷得像冰。
哦,对了,以后别叫我柔柔,听着恶心。
请叫我……杨小姐。
柳玉芬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间公寓的。
她穷尽一生去偏爱,去讨好的养女,在她最落魄的时候,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刀。
众叛亲离。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亲生女儿。
苏晚刚把诺诺哄睡着,门铃就被人按得震天响。
打开门,看到的就是柳玉芬那张憔悴不堪,涕泪横流的脸。
晚晚!
我的晚晚!
柳玉芬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抱着她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晚晚,你救救妈妈!
你爸爸不要我了,苏柔也……
她的话,哽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下去。
苏晚垂眸,冷冷地看着这个跪在自己脚下的女人。
没有半分同情,只有无尽的嘲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没有扶她,甚至没有让她进门,只是静静地等她哭够了,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要我帮你
嗯嗯!
柳玉芬像小鸡啄米一样疯狂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晚晚,你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你不能不管妈妈啊!
好啊。
苏晚点了点头,然后,在柳玉芬错愕的目光中,她拿出了手机,解锁,点开了一个直播软件。
她将镜头对准了自己和地上狼狈不堪的柳玉芬,按下了直播开始键。
在线人数,瞬间开始飞速上涨。
妈,苏晚对着镜头,也对着柳玉芬,平静地开口,声音通过手机,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网络,想让我帮你,可以。
你只要当着所有网友的面,亲口说说,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却比刀子还要伤人,你是怎么为了讨好一个外人,从小打我,骂我,把我关进小黑屋的。
再说说,你是怎么在医院里,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知廉耻,想让我净身出户,把傅太太的位置让给苏柔的。
只要你说完,她顿了顿,给出了最后的致命一击,我就帮你。
柳玉芬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像被人扼住了喉咙,死死地盯着苏晚手机上那个冰冷的镜头,和飞速滚动,充满了各种猜测和疑问的弹幕。
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的偏心,愚蠢和恶毒
让她把自己最看重的脸面,狠狠地踩在脚下,任人围观,唾骂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的信仰,她那套正妻必须大度,为了家庭必须牺牲女儿的荒唐理论,在这一刻,被现实击得粉碎。
最终,她在千万网友的注视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崩溃逃离。
苏晚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缓缓地,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
今天的家庭小剧场,结束了,谢谢大家观看。
说完,她干脆利落地,结束了直播。
第六章
身败名裂
苏柔的反击,比苏晚预想的来得更快,也更蠢。
在傅斯年那里接连碰壁,又被秦岚当众羞辱后,她那套楚楚可怜的把戏显然已经失去了市场。
于是,她选择了另一条路——舆论。
一夜之间,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豪门姐妹反目,妹妹惨遭迫害的新闻。
各大媒体平台,都刊登了苏柔的独家专访。
照片上,她穿着病号服(据说是被气到住院),脸色苍白,眼眶红肿,我见犹怜。
苏柔:我从未想过和姐姐争抢什么,我只是……只是想回到斯年身边。
知情人爆料:苏晚婚内早已出轨,苏柔才是傅斯年藏在心底多年的白月光。
苏柔好友发声:她太善良了,才会被欺负成这样。
苏晚从小就嫉妒她,如今更是用尽手段,逼她净身出户。
一篇篇通稿,写得声泪俱下,极具煽动性。
苏柔被塑造成了一个善良,隐忍,却被恶毒亲姐姐逼得走投无路的无辜受害者。
舆论的风向,瞬间一边倒。
无数不明真相的网友涌到苏晚早已废弃的社交账号下,留下恶毒的咒骂。
毒妇!
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害!
赶紧离婚滚出傅家吧,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心疼柔柔,希望她和傅总早日修成正果!
秦姨打电话来时,语气里满是压不住的怒火,让她不要看网络上的污言秽语,傅家的公关团队会立刻处理。
苏晚却只是笑了笑,安抚了秦姨几句。
处理
为什么要处理
她坐在诺诺的病床边,一边给儿子削着苹果,一边用平板电脑,饶有兴致地看着苏柔的独家采访视频。
视频里,苏柔的演技堪称影后级别,她没有直接指责苏晚,却句句都在暗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说到动情处,更是泪如雨下,最后,还意有所指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对着镜头露出一抹幸福又苦涩的微笑。
暗示自己即将嫁入傅家,母凭子贵。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苏晚削苹果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看着屏幕上那张虚伪的脸,眼神一点点变冷。
她本想让苏柔多蹦跶几天,可既然她这么急着找死,自己不成全她,倒显得不近人情了。
她划开平板,点开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里面,是她穿书而来,利用对剧情的先知,花费重金请国外顶级私家侦探搜集到的,一份足以将苏柔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大礼。
原著中,这份猛料直到后期,才被傅斯年无意中查到,成了压垮他对苏柔最后一点信任的稻草。
现在,苏晚决定,让这场审判,提前到来。
她将文件夹里所有的内容——聊天记录,转账截图,高清私密照片——打包压缩,然后,用一个匿名的邮箱账号,发给了全网最著名,最没有节操,也最喜欢爆豪门猛料的八卦媒体瓜田社。
邮件的标题只有八个字:
傅氏豪门,惊天丑闻。
做完这一切,她关掉平板,拿起刚刚削好的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进小盘子里,用牙签扎好,递给诺诺。
仿佛刚刚那个动动手指,就搅动了一场舆论风暴的人,不是她。
……
瓜田社的主编,在收到那封匿名邮件的十分钟后,发出了从业以来最尖锐的一声爆鸣。
半小时后,一篇加红加粗,标题耸人听闻的爆料,像一颗深水炸弹,在凌晨的网络上,轰然引爆。
惊爆!
傅氏总裁惨戴绿帽
白月光腹中胎儿另有生父,竟是其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如果说苏柔之前的通稿只是小打小闹,那这篇爆料,就是一场十二级的舆论地震!
爆料里,证据链完整得令人发指。
先是苏柔和傅斯年同父异母的弟弟——傅斯越,在国外的亲密聊天记录。
言辞露骨,充满了各种不堪入目的调情。
柔柔,我哥那个老古板有什么好
他有我懂情趣吗
越,你别胡说,我心里只有你。
等我拿到钱,我们就远走高飞。
紧接着,是傅斯越给苏柔的大额转账记录,备注上赫然写着:
宝贝,打胎费。
最致命的,是一组高清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在国外的某个海岛别墅,苏柔和傅斯越赤身裸体地纠缠在一起,画面香艳,尺度大到足以让网站被封禁一百次。
这哪里是什么纯情善良的白月光
这分明就是一个周旋在兄弟之间,私生活混乱,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捞女!
网络,彻底炸了。
前一天还在为苏柔摇旗呐喊的网友们,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抽得啪啪作响。
我靠!
世纪大反转!
原来哥哥是幌子,弟弟才是真爱
呕!
昨天还心疼她,今天只想让她滚出中国!
太恶心了!
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傅斯越的
还想赖给傅斯年
年度最佳心机婊啊!
傅斯年真是史上最惨霸总,头顶一片青青草原……
苏柔纯情白月光的人设,在一夜之间,碎得连渣都不剩,彻底沦为了全城的笑柄。
而此刻,傅氏集团的顶层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如同冰窖。
傅斯年面无表情地看着投影屏幕上不断下跌的股价曲线,耳边是公关部总监焦头烂额的汇报。
……傅总,丑闻影响太大,已经有三个合作方提出要重新评估合作风险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手机,点开了那篇爆料。
当他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看到苏柔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时,一股夹杂着滔天怒意和极致羞辱的血气,猛地冲上了他的大脑。
他狠狠地将手机砸在了地上。
砰——
那张他曾经无比珍视,以为纯洁无瑕的面孔,如今,只让他感到无尽的恶心。
第七章
烈火焚心
苏柔身败名裂的第三天,一则社会新闻,以一种惨烈的方式,为这场豪门闹剧画上了一个血腥的句号。
城西一处老旧的出租屋内,燃起熊熊大火。
火势被扑灭后,警方在现场发现了三具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
经DNA比对,死者分别是——苏振国,他的情人杨某,以及……柳玉芬。
据邻居说,火灾发生前,曾听到屋内传来激烈的争吵和柳玉芬状若疯癫的哭喊。
警方初步判定,是柳玉芬在接连的打击下精神失常,选择了纵火,与背叛她的丈夫同归于尽。
至于为什么苏柔没有出现在那间出租屋里,没有人关心。
一个声名狼藉的弃妇,或许早就被苏振国赶了出去,不知所踪。
所有人都以为,随着这三个人的死亡,所有的恩怨纠葛,都已化为灰烬。
苏晚是在电视上看到这则新闻的。
彼时,她正陪着诺诺在病房里玩拼图。
电视里,记者口齿清晰地播报着火灾的细节,背景是那栋被熏得漆黑的居民楼。
秦姨关掉了电视,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仇人们,死的死,疯的疯,身败名裂的不知所踪。
她和诺诺也开启了新的人生。
这本该是大快人心的结局。
可苏晚的心底,却像是有一阵阴冷的穿堂风刮过,激起一片无由来的寒意。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晚上,诺诺睡熟后,她独自站在VIP病房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
那种不安的感觉,像藤蔓一样,死死地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在脑海中疯狂地翻阅着原著的剧情。
忽然,一个被她忽略的细节,像闪电一样劈中了她的记忆——
……苏柔在后期走投无路时,曾用假死脱身,金蝉脱壳,骗过了所有人……
金蝉脱壳!
苏晚的后背瞬间被一层冷汗浸湿。
苏柔那种自私到极点的女人,怎么可能因为苏振国的抛弃就销声匿迹
柳玉芬能找到苏振国同归于尽,苏柔会不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
那场大火,烧死的真的是苏振国和他的情人吗
还是……苏柔找来的替死鬼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遏制不住。
苏晚不敢赌。
她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秦姨介绍给她的,国内最顶级的安保公司负责人的电话。
我要最高级别的安保,她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颤抖,24小时,贴身保护我儿子。
所有进出病房的人,包括医生护士,必须全部重新核查背景。
钱不是问题,我要万无一失。
……
在这段看似风平浪静的日子里,傅斯年成了医院的常客。
他总是打着探望诺诺的名义,带着各种最新款的玩具和昂贵的补品,出现在病房门口。
大多数时候,苏晚都对他视而不见。
他也不恼,只是默默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他看着她耐心地陪诺诺做康复训练,看着她雷厉风行地开着视频会议处理公司事务,看着她在阳光下,因为诺诺的一句童言稚语而笑得眉眼弯弯……
她活得越来越像一束光,耀眼,夺目,却再也照不进他的世界。
悔恨,像最慢性的毒药,日日夜夜地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总是在想,如果……如果当初他能多信她一分,如果他没有被苏柔蒙蔽……
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这天,他再次提着一个巨大的乐高礼盒走近病房时,正好看到苏晚结束了一个全英文的跨国会议。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套裙,自信,从容,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强大气场。
那一刻,他记忆里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眼神卑微又充满爱意的女人的身影,彻底模糊了。
他鬼使神差地,走上前,用一种近乎干涩的声音,低声问出了那句盘桓在心底许久的话:
以前的你……是不是已经死了
苏晚合上笔记本电脑的动作顿了顿。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他。
那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那是一种全然,彻底的冷漠,像是在看一个与自己生命毫无关联的陌生人。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那一眼,就足以将傅斯年最后的那点可笑的念想,彻底凌迟。
第八章
殊死一搏
苏晚的不安,在一周后得到了验证。
警方的人找到了她,带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消息——那场大火中,第三具女尸的DNA比对出了问题。
死者不是柳玉芬,而是一个有犯罪前科,拿钱替人消灾的流浪女。
真正的柳玉芬,不知所踪。
而那场大火的真相,也因此变得扑朔迷离。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狠狠砸进苏晚的心湖。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是苏柔的手笔。
她不仅金蝉脱壳,甚至狠心到用自己的亲生母亲当诱饵,制造了一场完美的假死骗局。
一个连亲生母亲都能利用,连自己都能狠心烧伤毁容的女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她是一条潜伏在暗处,淬满了剧毒的疯狗,随时准备扑上来,咬断所有人的喉咙。
苏晚立刻让安保等级提到了最高。
诺诺的病房外,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两名顶级保镖守着,所有进出的医护人员,都必须经过三重身份验证。
然而,百密一疏。
诺诺出院那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玻璃窗,洒下一地温暖的光斑。
苏晚正在为诺诺办理出院手续,一名新来的护工保姆留在病房里帮他收拾东西。
保姆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机械又冰冷的声音:是傅诺诺的护工吗
楼下康复中心有一项出院前的最后检查需要做,请你立刻带孩子下来。
保姆没有怀疑,这家顶级私立医院的流程一向繁复。
她抱起诺诺,避开了守在门口的保镖,从VIP专用电梯,直接下到了一楼大厅。
苏晚办完手续,回到病房,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时,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了天灵盖!
她疯了一样地冲向电梯,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医院门口的广场上,阳光明媚。
保姆正抱着诺诺,茫然地四处张望着,寻找着那个所谓的康复中心。
苏晚冲出大门,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诺诺!
就在诺诺闻声回头,露出一个灿烂笑脸的瞬间——
轰——
一阵巨大而狂暴的引擎轰鸣声,毫无预兆地炸响!
一辆重型卡车,像一头发了疯的钢铁巨兽,从马路对面失控地冲了过来,目标明确,直直地撞向广场中央那两个渺小的身影!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放慢。
苏晚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看清了卡车的驾驶室。
那里面坐着一个女人,一个脸上布满了狰狞烧伤疤痕,面目全非的女人!
是苏柔!
她的眼睛里燃烧着地狱般,疯狂的恨意,她死死地踩着油门,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凄厉的尖叫:
苏晚!
你们都去死!!!
苏晚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已经凭着母亲的本能,疯了一样地冲了过去,将诺诺和保姆狠狠地推开!
她自己,却已经来不及躲闪。
眼看着那巨大的车头就要将她碾碎——
砰——!!!
一声更加剧烈,更加刺耳的金属撞击声,震彻天际!
一辆黑色的宾利,以一种自杀式,决绝的姿态,从侧面狠狠地,用尽全力地撞上了失控的卡车!
是傅斯年。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跟了多久。
他就在那最危险,最绝望的千钧一发之际,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车,用自己的命,为她们母子俩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巨大的撞击力,让两辆车都翻滚了出去。
世界,在长久的耳鸣后,陷入一片死寂。
苏晚抱着吓得大哭的诺诺,怔怔地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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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的驾驶室已经完全变形,苏柔的脑袋歪向一边,鲜血从额头汩汩流出,显然已经当场死亡。
而那辆宾利,更是被撞成了一堆废铁。
傅斯年被卡在严重变形的驾驶室里,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消防员和医生很快赶到,用切割机切开车门,将他从血泊中抬了出来。
经过苏晚身边时,他那双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睛,忽然聚焦在了她的脸上。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张了张嘴,破碎,带着血沫的声音,飘散在喧嚣的空气里:
照顾好……诺诺……
对……不起……
说完,他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睛,缓缓地闭上了。
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尖锐地,划破了长空。
第九章:尘埃落定
傅斯年最终还是没能被抢救回来。
因伤势过重,失血过多,在送进手术室三小时后,心跳停止。
秦岚在一夜之间白了头。
她握着苏晚的手,老泪纵横,却说不出一句让她原谅的话。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儿子,罪有应得。
苏晚的情绪,平静得不像话。
没有大悲,也没有大喜。
傅斯年的死,像是一块投入深海的巨石,激起了一瞬间的波澜,然后,便沉入了无尽的黑暗中,再也与她无关。
她只是在心里,替那个早已消逝在书里,绝望自焚的原主,轻轻地说了一声:结束了。
傅斯年的律师在葬礼后找到了她,公布了一份他早就立下的遗嘱。
遗嘱的内容很简单:若他意外身亡,名下所有个人财产,包括傅氏集团的股份,房产,基金,将全部转入一个信托,唯一的受益人,是他的儿子,傅诺诺。
这是一份迟来,用生命作为代价的补偿。
苏晚没有拒绝。
这是诺诺应得的。
在处理完所有后事,拿到那笔庞大到足以撼动整个商界的遗产后,苏晚做了一个决定。
她没有用这笔钱去扩张自己的事业版图,也没有带着诺诺去过挥金如土的生活。
她拿出了其中的一大部分,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
基金会的名字,叫做晚诺。
取自原主苏晚和诺诺的诺字。
这个基金会,致力于救助所有和诺诺一样,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贫困儿童。
这是她,替那个善良了一辈子,却从未被善待过的原主,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温柔。
……
一年后。
瑞士,日内瓦湖畔。
午后的阳光,像打碎了的金箔,细细碎碎地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远处,阿尔卑斯山顶的积雪,在阳光下泛着圣洁的光。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正牵着一个活蹦乱跳的小男孩,在湖边的草地上悠闲地散步。
妈妈,你看!
有天鹅!
诺诺指着湖面,兴奋地叫着。
他已经完全康复,小脸红扑扑的,像个健康的小苹果,眼睛亮晶晶的,像装满了整个夏天的星光。
苏晚笑着蹲下身,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是啊,诺诺喜欢吗
喜欢!
看着儿子天真烂漫的笑脸,苏晚的心,被一种前所未有,名为幸福的情绪填满了。
她终于,彻底摆脱了那本书里令人窒息的命运,挣脱了所有枷锁,活成了她自己。
她不知道傅斯年用生命做出的最后赎罪,是否能让他在另一个世界,对那个被他辜负了一生的原主,道一声真正的歉意。
但对她而言,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恩怨也好,仇恨也罢,都已随着日内瓦湖上空的风,烟消云散。
未来,是属于她和儿子的,崭新,闪闪发光的人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