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蹲厕所打游戏,女友林晚突然探头:你要是女孩就好了。
下一秒,我发现自己坐在马桶圈上,长发垂肩,胸前沉甸甸。
卧槽!我喊出的却是尖细女声。
林晚笑到打嗝:我随口说的!你怎么真变了
直到她嘟囔还是当男生好,我才瞬间复位。
从此我俩开启了疯狂试验模式。
你要是女孩就帮我梳头!——我顶着丸子头给她化妆。
还是当男生吧,搬桶装水!——我肌肉回归吭哧扛水。
闺蜜质疑她管不住男友,林晚炫耀:我让他变女孩就变!
在咖啡馆,我当场长发及腰。
闺蜜吓傻时,我捏着嗓子喊了声:嫂子好呀。
—
靠!中路你是瞎吗那么大个草丛看不见!眼呢插你早餐里吃了!
我咆哮着,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得邦邦响,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去给那坑货队友两下。
排位赛生死攸关,我方水晶就剩一丝血皮摇摇欲坠,我蹲在厕所马桶上,感觉这份紧张感在肠道里拧成了麻花。
厕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林晚那张睡眼惺忪的脸挤了进来。
她显然是被我中气十足的骂街声吵醒的,头发睡得像个蓬松鸟窝,眼神还带着点没聚焦的迷茫。
陈默,她皱着鼻子,声音含混不清,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大清早的嚎什么呢吵死了……
我头也没抬,眼睛黏在屏幕那岌岌可危的血条上,手指飞舞得更快了。别吵!最后高地一波!生死局!我吼回去,肾上腺素飙升。
林晚没走,反而把门又推开了点,半个身子倚在门框上,一脸不满地瞪着我。水晶爆炸的光效终于在我屏幕上亮起,随之而来的是硕大的失败两个字。
艹!我把手机狠狠往大腿上一拍,气得差点岔了气。憋屈感混合着厕所特有的味道一起涌上来。
陈默!林晚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明显的起床气和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嫌弃,一天天的就知道蹲厕所打游戏!输了就骂骂咧咧!烦不烦啊!她皱着眉,上下打量着我这副蹲坑战士的尊容,嘴唇撇了撇,像是在咀嚼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
然后,她用一种混合了无语、疲惫和极其微妙的调侃语气,脱口而出:唉,真是的……你要是个女孩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安静点!
她的声音在小小的卫生间里回荡,带着点宿命的尾音。
话音落下的刹那,仿佛有人在我头顶猛敲了一记无形的闷棍。
整个世界猛地一沉,又急速弹起。眼前的一切瞬间扭曲、拉长,像被丢进了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五脏六腑被无形的力量疯狂拉扯、挤压、重塑。
骨头缝里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错位声,皮肤下的肌肉纤维像活了似的急速蠕动、收缩、膨胀。
呃…啊…!喉咙里只能挤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呻吟。
眩晕感如同海啸般将我淹没。等我那飞散的意识勉强重新聚焦,感官回归身体,一股冰冷的触感率先传来——不是熟悉的裤子布料,而是马桶圈那光滑、微凉的塑料质感,直接接触着皮肤。
我下意识地低下头。
视线首先撞上的是一片陌生的、柔顺的黑亮长发,瀑布般散落下来,垂在胸前,发梢甚至扫到了我的大腿。目光向下挪动,心脏猛地被一只冰冷的手攫住了。
我的……胸前
那里不再是一片平坦的、属于运动T恤的棉质纹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软而饱满的弧度,沉甸甸地撑起了我原本宽松的T恤前襟,勾勒出完全陌生的、惊心动魄的轮廓。
空气凝固了。
我像个生锈的机器人,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脖子僵硬得几乎能听到骨头摩擦的声响。目光透过垂落的几缕发丝,投向门口的林晚。
她脸上的不耐烦和嫌弃还凝固着,像一张没撕下来的劣质面具。但那双眼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瞪圆,眼珠子几乎要挣脱眼眶的束缚弹射出来。她张着嘴,下巴失控地往下坠,仿佛有人在她喉咙里塞了个无形的鸡蛋,堵住了所有声音。那张漂亮的脸蛋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被雷劈中的惊骇空白。
时间似乎停滞了好几秒。
卧槽——!!!!!!
一个尖利、高亢、完全不属于我过往二十多年生命的、带着撕裂般惊恐的女高音,从我自己的喉咙里毫无阻碍地爆发出来!那声音尖啸着撞在卫生间狭窄的瓷砖墙壁上,来回反弹,震得我鼓膜嗡嗡作响。
这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林晚卡住的开关。
她那僵硬的身体猛地一哆嗦,像是通了电。啊——!!!!!林晚的尖叫声紧随其后爆开,比我那声还要凄厉惊恐十倍。
她整个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原地蹦了起来,头发炸得更蓬了,手指跟帕金森似的疯狂颤抖着指向我。
高跟鞋在地砖上噔噔噔地乱响,她踉跄着后退,后背砰一声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框上,表情扭曲得像是见了活鬼。
你……你你你!她语无伦次,手指抖得像风中落叶,陈默!鬼啊!有鬼!大变活人!你是谁!她的声音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带着哭腔和纯粹的崩溃。
我是陈默!你老公!我试图咆哮,可再次冲出喉咙的,依旧是那把尖细得能划破玻璃的女高音,带着哭腔和绝望,林晚!你刚才说什么了!你到底对我干了什么!
我手忙脚乱地想从马桶上站起来,可那沉甸甸的陌生重量让我瞬间失去了平衡,身体一歪,差点一头栽倒在冰冷潮湿的地砖上。
慌乱中,我下意识地用手撑住旁边的洗漱台。抬头的瞬间,目光扫过墙上的镜子。
镜子里的人影让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一个面色惨白、惊恐万分的陌生年轻女孩正死死地盯着我。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和胸前,一双因为惊恐而瞪得溜圆的大眼睛,因为惊吓而微张的、形状陌生的嘴唇……
那是我那个蹲在马桶上打游戏的糙老爷们陈默!
砰!一声闷响。我眼睁睁看着林晚像根被抽掉了骨头的面条,顺着门框软软地滑倒在地板上——吓晕过去了。
林晚!我那尖细的女高音再次失控尖叫起来。
……
急救掐人中这种土办法居然真管用。林晚悠悠醒转,眼神依旧是涣散的,但好歹呼吸顺畅了。
她瘫坐在客厅冰凉的地砖上,背靠着沙发,脸色还是白得像纸,眼神直勾勾地、一寸寸地扫过我。
从我的长发,到我撑得T恤变形的胸口,再下滑到我穿着居家短裤、此刻却显得格外突兀的、线条明显变得柔和纤细的双腿。
她的目光带着一种审视外星生物般的探究和惊魂未定。
所以……林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气若游丝,我刚才……就是说了句‘你要是个女孩就好了’她猛地抬手,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痛得嘶了一声,不是梦……
废话!你看我这德行像是演的!我尝试低吼,出口的还是那把让我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的尖细女声。我烦躁地扯了扯身上这件快被撑爆的旧T恤,领口勒得慌,下摆又空荡荡的别扭。现在怎么办我总不能顶着这模样去上班吧!我下午还有个方案要跟甲方对!
恐慌像冰冷的藤蔓缠上来。我下意识地抬手想抓头发,手伸到一半,却触碰到一片陌生而柔顺的丝绸感。
长发!这感觉让我触电般缩回手,浑身不自在。更别提胸前那沉甸甸的存在感,简直像挂了两个灌满水的气球,晃得我头晕。
走路时重心都变了,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找不到着力点。
林晚没立刻回答,她蜷缩在那里,眼神放空,眉头死死拧成了一个疙瘩,嘴唇无声地快速翕动着,像是在反复咀嚼那句可怕的咒语。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墙上挂钟秒针咔哒咔哒走过的声音,每一下都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忽然,她像是被那秒针的声音惊醒,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光芒。
那个……呃……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又虚又飘,带着强烈的试探和不确定,陈默啊……那什么……‘还是当男生好’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有点含糊,但在我耳中不啻于一道惊雷!
又是那种天旋地转、骨骼错位、肌肉重塑的恐怖感觉!巨大的眩晕感和身体被强行拉扯的剧痛再次席卷而来,比上一次更加凶猛。我一个趔趄,直接跪倒在地板上,双手死死抓住沙发边缘,指节捏得发白。
呃啊——!痛苦的闷哼不受控制地从我喉咙里挤出来。
这一次,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几秒钟后,那股要将灵魂撕裂的拉扯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我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汗水浸透了后背。视线先是模糊,然后迅速聚焦。
我看到了自己的手。皮肤恢复了熟悉的麦色,指关节分明,手背上凸起着熟悉的青色血管。不再是那双白皙纤细、指甲盖圆润的小爪子!
我猛地低下头。
胸口!一片坦途!那该死的沉甸甸的负担消失了!宽松的旧T恤服服帖帖地罩在身上,空荡荡的,久违的轻松感让我几乎想哭。
操!一声低沉、粗粝、属于我陈默本尊的、久违了的男子汉嗓音,终于从我喉咙里顺畅地滚了出来!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置信。
我抬起头,望向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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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瘫在沙发边,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鸭蛋,脸上残余的惊恐还没来得及褪去,就被一种更加纯粹的、震撼到大脑空白的巨大冲击所取代。
她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连呼吸都忘了。
客厅里再次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和林晚那细微得几乎没有的抽气声。
良久。
砰!林晚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猛地从地板上弹了起来!动作迅猛得差点一头撞我下巴上。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此刻像探照灯一样,迸发出一种极其危险、极其兴奋、混合着巨大发现和恶作剧光芒的奇异火焰。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陈默!她激动地尖叫起来,手指直直戳着我的鼻子,指尖都在兴奋地颤抖,开关!是开关!那句话!‘你要是……就好了’!是开头!‘还是当……好’!是复位!口令!是口令!她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每个字都带着灼热的火星,我能控制你!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超级无敌大BUG!我能控制你的性别!
她像个刚得到绝世玩具的孩子,兴奋得在客厅里团团转,拖鞋踩得啪啪响。转了好几圈,她猛地停在我面前,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权威感和极度好奇的严肃表情,伸出手指,郑重其事地指向我。
陈默!现在,你给我听好了!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板起脸,但眼底跳跃的兴奋光芒完全出卖了她,你!要是个女孩!就!帮我把梳妆台上那把红色的谭木匠梳子拿过来!立刻!马上!
又是那句该死的开场白!我头皮一炸,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想后退躲开。
晚了。
熟悉的、令人灵魂出窍的巨大眩晕感和身体被强行撕裂重塑的剧痛再次呼啸而至!眼前一阵发黑,重心瞬间失控。
唔!我闷哼一声,膝盖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这一次,似乎比前两次更快一些。剧烈的拉扯感迅速平息。我喘着粗气,扶着沙发扶手勉强站稳。
长发,再次垂落肩头。胸口,那熟悉的沉甸甸的压力回来了。T恤又被以一种滑稽的方式撑了起来。
我抬起头,看到林晚正捂着嘴,肩膀剧烈地抖动,眼睛弯成了月牙缝,里面盛满了恶作剧得逞的、快要溢出来的狂喜光芒。
哈哈哈哈哈!她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出来了,指着我的新造型,成……成立了!成了!我的天!是真的!哈哈哈!陈默!快!我的红梳子!在梳妆台!快去!
我低头看看自己这身陌生的、曲线玲珑的装备,再抬眼看看那个笑得花枝乱颤、得意忘形的罪魁祸首,一股巨大的悲愤混合着荒谬感直冲天灵盖。
林晚!你大爷的!!!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这辈子最尖利、最悲愤的女高音怒吼,震得客厅吊灯都仿佛晃了几下。
林晚的笑声戛然而止,随即爆发出更加洪亮、更加肆无忌惮的狂笑:哈哈哈!骂得好!再骂几句!这声音骂人还挺带劲儿哈哈哈!
看着她那张笑得没心没肺的脸,我悲愤地意识到,属于我陈默的、平静而纯粹的男儿身生活,大概是一去不复返了。
而我,即将成为她林晚大人的专属芭比娃娃。
……
三天后。周六上午,阳光透过百叶窗懒洋洋地洒进来。
哎!林晚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穿着宽松的睡衣,一脸没睡醒的慵懒,从卧室晃悠出来。她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正用我那依然尖细的女声和队友激情互喷游戏的我(没错,变成女生后我发现自己打游戏骂人更流畅了),伸手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啧,她揉了揉眼睛,目光在我那头乌黑顺滑的长发上溜了一圈,随口嘟囔了一句,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头发这么长了……陈默,你要是女孩,就过来帮我梳个头呗语气随意得像在说递张纸巾。
我正骂到关键处:辅助你眼瞎吗!那么大个……话音未落,那熟悉的、不容抗拒的天旋地转和身体重塑感瞬间降临!
艹!一句国骂在喉咙里硬生生被扭成了尖细的尖叫尾声。
下一秒,我低头,看见自己胸前那熟悉的、沉甸甸的弧度再次出现。长发披散,身上的家居服又变得紧绷别扭。
我猛地抬起头,对着林晚那张还带着睡意却已经开始酝酿坏笑的脸怒目而视:林晚!你又来!
嘿嘿,林晚毫无诚意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这不刚刷到一个超好看的丸子头教程嘛,你顶着这头发,不正好当模特快过来!她拍了拍梳妆台前的凳子,像个召唤宠物的女王。
我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拳头捏了又捏,最终还是在那双充满威胁和期待的眼睛注视下,认命地、磨磨蹭蹭地挪了过去,一屁股重重坐在凳子上,凳子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轻点!凳子坐坏了你赔啊林晚白了我一眼,拿起梳子,动作还算温柔地开始梳理我那一头浓密的长发。
她的手指在我发间穿梭,带着点凉意,感觉……好吧,其实没那么糟糕。除了胸前那点重量感让人时刻想哈腰。
嘶…轻点!头发要被你扯掉了!我龇牙咧嘴地抗议,依旧是那把尖细的女声。
闭嘴!给你梳头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林晚嘴上不饶人,手上的力道倒是放轻了些。她笨手笨脚地按照手机教程操作,嘴里还念念有词:先这样……再拧一下……诶不对啊,怎么松了
折腾了快二十分钟,在我脖子快要断掉的时候,一个勉强能看得出球形轮廓、松松垮垮挂在后脑勺的丸子终于诞生了。
搞定!林晚退后一步,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然后又拿起她的化妆包,眼睛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来来来,模特别动!我给你稍微修饰一下……粉底…眉毛…眼线……哎哟你别眨眼!她像个兴奋的美妆博主,在我脸上涂涂抹抹。
我像个木偶一样被她摆布着,翻着白眼,心里默念着忍一时风平浪静。直到她拿着一支颜色极其死亡芭比粉的口红凑近时,我终于忍不住了,尖声抗议:林晚!你敢把这玩意儿涂我嘴上我就跟你拼了!变回来我也跟你拼了!
切!没品位!林晚悻悻地放下了死亡芭比粉,换了一支相对正常的豆沙色。
终于,她完成了她的艺术创作,把手机前置摄像头怼到我面前:看看!啧啧啧,多水灵!陈默小姐,你底子不错嘛!就是表情凶了点。
我看着屏幕里那个顶着滑稽丸子头、还被画了两条歪歪扭扭眼线的家伙,努力忽略掉那点诡异的清秀感,只觉得荒谬透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水灵……个锤子!赶紧给我变回来!
林晚噗嗤一笑,没再继续迫害我。她放下手机,走到饮水机旁,看着地上那桶刚送来的、还没开封的桶装水,眼珠转了转。她回过头,对我露出了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闪着狡黠光芒的微笑。
哎,陈默,她声音清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还是当男生好!快把这桶水装上!女孩子怎么能干这种重体力活呢
口令准确下达!熟悉的眩晕感和身体被拉扯的感觉再次袭来,但这次多了一种奇特的归位感。
几秒钟后,我低头,熟悉的平坦胸膛,充满力量感的四肢肌肉线条回来了。那股沉甸甸的束缚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属于力量的充盈感。
呼——我长长舒了口气,活动了一下粗壮不少的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吧声,还是当爷们儿自在!我走到那桶水旁边,轻松地撕开封口,弯腰,双手箍住桶身,肌肉贲张,低吼一声:起!
纯净水桶被我稳稳地抱起,对准饮水机凹槽,利落地扣了上去。水流声哗哗响起。
嗯,林晚抱着手臂站在旁边,像监工的包工头,满意地点点头,煞有介事地评价道,不错不错,还是当男生好,干活儿利索!她嘴角高高扬起,那笑容里满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得意。
我装好水,直起身,看着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气不打一处来,故意恶声恶气地吼:资本家!剥削劳动力!声音低沉洪亮,带着十足的男性力量感。
切,林晚毫不在意地撇撇嘴,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像只狡猾的小狐狸,突然踮起脚,在我还没刮干净胡茬的下巴上吧唧亲了一大口,奖励你的!男·劳·模!她故意拉长了后面三个字,笑得见牙不见眼。
……
命运之轮的转动,往往始于闺蜜间一点小小的虚荣心。
几天后的午后,我和林晚坐在一家名叫云朵的咖啡馆靠窗位置。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把桌面上的拿铁拉花照得格外清晰。我对面坐着的,是林晚的资深闺蜜吴莎。吴莎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讲究的小西装,正用小勺优雅地搅动着咖啡,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我,带着点审视和……怎么说呢,一点点不易察觉的轻慢
……所以说啊,晚晚,吴莎放下小勺,金属碰在骨瓷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她挑起精心描绘过的眉毛,看向林晚,不是我说你,你们家陈默啊,性格是挺……特别的。她刻意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主意太正,有时候是不是不太听劝上周露营那事儿,他非要自己背那个死沉的大包,结果扭了腰,害你照顾他好几天吧她语气里带着点我就知道的意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优越感,男人嘛,有时候就得敲打敲打。太由着性子来,以后你可管不住。
林晚原本在美滋滋地啜饮她的焦糖玛奇朵,听到这话,嘴角撇了下去。她最烦吴莎这种带着优越感的恋爱导师姿态。
管不住林晚哼了一声,下巴微微抬起,像只被踩了尾巴的骄傲小猫,我们家陈默可听话了!她语速加快,带着点急于证明什么的急切,你是不知道,他对我言听计从!让往东绝不往西!比你家那个只会说‘多喝热水’的程序猿男友强多了!
哦吴莎拖长了尾音,脸上写满了你就吹吧四个大字,她身体微微前倾,凑近林晚,压低了一点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真的假的晚晚,吹牛可不好哦。那你证明给我看看比如……现在让他过来给我倒杯咖啡她下巴朝我这边扬了扬,眼神里的挑衅毫不掩饰。
林晚的脸颊瞬间涨红了,是被气的,也是被激的。闺蜜间的暗暗较劲让她有点上头。
倒咖啡那算什么!林晚猛地放下杯子,杯底磕在托盘上发出响声。她转过头,看向旁边正努力降低存在感、假装专心研究咖啡杯底花纹的我,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孤注一掷的兴奋光芒。
陈默!她声音清脆响亮,穿透了咖啡馆慵懒的爵士乐背景音,我跟你说!她故意顿了顿,确保吴莎听得清清楚楚,然后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大声宣告:你!要是个女孩!就!太好了!现在就变!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天灵盖!
林晚!你疯了!这是咖啡馆!众目睽睽之下!!!
我想张口阻止,想骂人,想立刻扑过去捂住她那闯祸的乌鸦嘴!可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比我的大脑快了无数倍——那可怕的、熟悉的、撕裂一切的天旋地转骤然降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呃啊……一声压抑的、痛苦的女声呻吟从我紧紧咬住的牙关里溢出。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骨骼剧烈摩擦、错位、重塑的嘎吱声几乎在耳边响起!眼前一片漆黑,强烈的失重感让我几乎要呕吐出来!我死死抓住冰凉的金属桌沿,指关节捏得泛白,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坐在对面的吴莎,上一秒还挂着看好戏的轻蔑笑容,下一秒,那笑容就像被速冻了一样,僵死在她妆面精致的脸上。
她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惊恐地瞪到了极限!眼珠子凸起,眼球周围的毛细血管瞬间充血变红!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大,形成一个完美的、能塞进一颗鸡蛋的O形,下巴仿佛脱臼般彻底失去了支撑。她整个人像被高压电流击中,僵直在卡座沙发里,连头发丝都透着极致的惊悚。
几秒钟,也许只有一秒。那足以摧毁理智的剧痛和眩晕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汗水浸湿了鬓角。一缕长长的、带着微卷弧度的发丝垂落下来,拂过我的脸颊,带来陌生的痒意。胸前那熟悉的、沉甸甸的束缚感再次宣告回归,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刚才出门还宽松舒适的男款衬衫,此刻紧绷绷地裹在身上,尤其是胸部位置,扣子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随时可能集体罢工叛逃。
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一直垂落到腰际。陌生的长发带来的重量感,让我脖子都有点发酸。
我抬起头,视线还有些模糊,但对面的景象却清晰地烙印在视网膜上:吴莎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此刻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纯粹的、被巨大恐惧攫取的惨白。她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急促而恐惧的抽气声,眼睛死死地盯在我身上,像看到了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她整个人抖得像狂风中的落叶,咖啡杯被她无意识扫落,哐当一声摔在厚厚的地毯上,深褐色的液体迅速洇开一片污渍。
死寂。
整个喧嚣的咖啡馆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连背景音乐似乎都消失了。只有吴莎喉咙里那濒死般的抽气声和我自己沉重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吴莎这反应,下一秒绝对会尖叫着怪物然后报警!我和林晚搞不好明天就得上社会新闻头条!标题我都想好了——《惊!咖啡馆惊现神秘变性事件,是外星科技还是都市传说》
千钧一发之际,我的目光猛地扫过旁边僵如泥塑的林晚。她也被这完全超出预期的失控场面吓傻了,脸色不比吴莎好多少,眼神里全是闯下弥天大祸的惊恐和茫然。
电光石火间,一个极其荒谬、极其大胆、也极其不要脸的念头猛地蹿进我的脑海!肾上腺素瞬间飙升!
在那巨大恐惧即将冲破喉咙、化为尖叫的前零点一秒——
我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恶心感,猛地吸了一口气,调动起全身的演技!然后,我脸上肌肉极其刻意地堆出一个甜得能齁死人的、极其夸张的、标准的人畜无害小甜妹式笑容!嘴角拼命上扬,眼睛努力弯成月牙,尽管眼底深处可能还残留着惊魂未定。
我伸出那只此刻显得格外白皙纤细的手指(MD,看着真别扭),俏生生地、带着点刻意模仿出来的娇憨劲儿,朝着对面魂飞天外的吴莎挥了挥。
接着,我捏紧了嗓子,用一种我自己听了都想抽自己两巴掌的、尖细得能戳破屋顶、甜腻得能招来方圆十里蜜蜂的夹子音,清晰地、带着点撒娇意味地喊了出来:
嗨~~嫂子好呀!
这声音,我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噗——!旁边石化状态的林晚,像是被这声嫂子猛地戳中了某个诡异的笑点开关,又像是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彻底崩断,居然在这种要命关头,憋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怪异、如同漏气般的喷笑声!她赶紧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疯狂抖动起来,脸憋得通红,眼睛里瞬间飙出了生理性的泪水,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笑的。
而对面,吴莎那副惊骇欲绝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她那双瞪得快脱眶的眼睛,此刻盛满了足以淹没整个太平洋的、纯粹的、巨大的、足以让人脑浆沸腾的困惑!她张大的嘴巴忘了合上,像条离水的鱼,目光在我和旁边抖得像帕金森晚期的林晚之间来回疯狂扫射。
嫂子谁是嫂子眼前这个长发及腰、胸脯饱满、前一秒还是铁塔般壮汉的人,叫我嫂子!她的CPU显然被这过于离谱的信息量彻底干烧了,眼神涣散,整个人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的边缘状态。那杯打翻在地毯上的咖啡,还在顽强地扩散着深色的印记。
趁着吴莎大脑彻底宕机的宝贵空档,我强忍着把隔夜饭吐出来的冲动,保持着那僵硬到抽筋的甜美笑容,夹着嗓子继续输出:哎呀,嫂子你怎么把咖啡打翻啦没烫着吧我叫陈茉,是陈默他妹啦!刚从国外回来!我边说边用眼神疯狂示意旁边还在筛糠一样抖的林晚——快接戏啊你个坑货!
林晚接收到我的眼神信号,猛地一激灵,像是灵魂终于被强行拽回身体。她捂着嘴的手赶紧放下,脸上的表情扭曲得像在同时表演狂喜和奔丧,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啊!对!对对对!吴莎!这是我……这是陈默他表妹!陈茉!刚……刚从澳洲留学回来!对!留学!学……学袋鼠养殖的!
她一边语无伦次地编着漏洞百出的台词,一边不动声色地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试图压下那该死的、不合时宜的狂笑冲动和恐惧颤抖。她……她跟她哥是龙凤胎!长得特别像!刚才……刚才坐这儿的是陈默他……他临时有急事先走了!对对!刚走!刚走!林晚的声音飘忽得像幽灵,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吴莎那足以洞穿灵魂的、充满宇宙级困惑的眼神。
表……表妹陈…陈茉澳…澳洲袋鼠养殖吴莎像是梦呓般,机械地重复着这几个词,每一个音节都透着浓浓的不真实感和灵魂深处的巨大问号。她看看我那头垂到腰际的长发,看看我胸前那无法忽视的弧度(妈的勒死我了),又看看林晚那副做贼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世界观显然正在粉碎性骨折的边缘疯狂试探。龙凤胎……能像成这样刚……刚才走的她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服务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走过来查看: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杯子打翻了我来处理。他礼貌地询问,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和表情各异、气氛诡异的三人组。
服务生的出现像一根针,刺破了这诡异凝固的空气泡。
啊!没事没事!我们自己不小心!抱歉抱歉!林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反应奇快,立刻跳起来,语速飞快地对服务生说道,脸上堆满假笑,我们马上清理!马上清理!她一边说,一边在桌子底下猛踢我的小腿——快撤!
我立刻会意。机会只有一次!必须抓住!
哎呀嫂子!我突然想起来我导师找我!特别急!关于袋鼠产后护理的紧急课题!我先走了啊!我捏着那该死的夹子音,语速快得像扫射的机关枪,同时像屁股底下装了弹簧一样噌地弹了起来!
动作幅度太大,胸前那两团该死的累赘猛地晃动了一下,差点把我自己带倒。我手忙脚乱地扶住桌子才稳住身形,长发糊了一脸。
顾不上丢人了!我抓起自己原本搭在椅背上的男款外套——现在像个巨大的布袋——胡乱往身上一套,勉强遮住紧绷的胸口。然后,在吴莎持续宕机、服务生一脸懵逼、林晚拼命憋笑(或憋泪)的复杂目光注视下,我踩着脚上那双此刻明显大了不止一号的男款运动鞋(走路像拖着两条船),以一种极其别扭、随时可能同手同脚、甚至有可能被自己长发绊倒的诡异姿势,踉踉跄跄、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冲出了云朵咖啡馆的大门!
午后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头也不回地狂奔,身后仿佛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直到跑过两个街角,钻进一条无人的小巷,我才猛地停下脚步,后背重重靠在冰冷粗糙的砖墙上。
呼…呼…呼……我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像要炸开一样。冷汗早已浸透衬衫,黏腻地贴在背上。
几缕长发垂下来,随着我的喘息在眼前晃动。
我慢慢直起身,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件极不合身的男款外套下,那无法忽视的女性曲线轮廓。
又抬头看了看巷口外,人来人往的喧嚣街道。
一种巨大的、荒谬绝伦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彻底淹没了我。
过了许久,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我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接通。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林晚极力压抑、却依旧带着剧烈颤抖和浓浓后怕的声音,像是刚经历过一场生死时速:喂!喂!陈默!陈默你跑哪儿去了!安全吗!吓死我了呜呜呜……刚才吴莎那表情……我以为她下一秒就要叫精神病院的车了!天啊……我们差点玩脱了!
我听着她语无伦次的、带着哭腔的叙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受着体内那套陌生的器官和长发拂过肩颈的微痒。
沉默了几秒。
然后,我用此刻依然尖细、却平静了许多的女声,对着电话轻轻说:
林晚……
……你这个开关精。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
随即,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却又带着巨大庆幸和解脱的狂笑:噗哈哈哈……开关精哈哈哈哈哈!陈默……陈茉小姐!袋鼠产后护理专家!哈哈哈哈……你今天演得真是太绝了!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哈哈哈……
我听着她那边劫后余生般的大笑,目光落在巷子尽头,一块被阳光照亮的小小空地。
生活这出荒谬剧,似乎才刚刚拉开序幕。而我,好像……也不是那么急着非得立刻变回去了
至少暂时不用。
我对着电话,嘴角勾起一个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微小的弧度。
少废话,开关精。晚上我想吃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