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城市最后的光污染,卧室里一片沉沉的黑暗。
阮蕴玉在一种莫名的心悸中惊醒。心脏在胸腔里急促地跳动了几下,带来一种空落落的不安感。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还未完全回笼,只觉得喉咙干得发紧。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身侧的位置——空的。
被窝里属于陆砚清的那一侧,只剩下一点点微弱的余温。
他去哪了?
阮蕴玉撑着身体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卧室里一片漆黑,只有门缝底下透进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光线,来自客厅或者书房。
这么晚了,他还没睡?
她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地走到卧室门边。
手刚搭上门把手,准备开门去客厅倒杯水,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明显焦躁的男声,透过未关严的门缝,清晰地传了进来。
是莫子俊的声音。
“砚清,你跟我说实话,你跟阮蕴玉,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断?”
阮蕴玉搭在门把手上的指尖瞬间冰凉,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了。
她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屏住了呼吸。
断?
什么断?
紧接着,是陆砚清的声音。
比莫子俊低沉许多,带着一种深夜的沙哑,听不出太多情绪。
但那份沉默过后的回答,却狠狠扎进阮蕴玉的耳膜。
“她不想结婚。”陆砚清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得有些吓人,“我们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阮蕴玉听到陆砚清的话,神情不变。
门外的莫子俊显然对这个答案极其不满,声音陡然拔高,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急切。
“挺好?砚清,你清醒一点!”
“你跟她耗着,耗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老爷子那边催得有多紧你不是不知道?”
“他让你尽快结婚,你打算怎么办?”
“难道你又想和他对着干?啊?”
“你难道想把陆氏集团拱手让给那个私生子?还是说眼睁睁看着砚清律所被老爷子搞垮?”
“”
“或者你是想让阮蕴玉当你一辈子情”莫子俊后面的话没说完。
接踵而至的,是陆砚清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沉默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石头,沉重地压在门内阮蕴玉的心口,碾碎了刚才所有温暖的错觉。
黑暗中,阮蕴玉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