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拖长了尾音,“你这是心软了?”
阮蕴玉心脏猛地一跳。
他的目光太有压迫感,仿佛能看穿她。
她下意识想避开,目光闪烁,落在光滑的桌面上。
心软?
但也不是。
她也不得不承认,之前听到傅淮舟求饶的话,她确实有些犹豫。
现在,她之所以提出给傅淮舟百分之十的博壹股份更多的是想快点和傅淮舟断干净。
也不想,陆砚清因为她,再被他爷爷打压。
虽然说是互相利用,但终究是她利用陆砚清更多一点。
她不想再欠陆砚清的。
阮蕴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努力让声音平静合理。
“我只是想尽快和傅淮舟断赶紧。”她补充道,像在说服自己,“拿到该拿的,结束这一切,越快越好。”
“尽快?”陆砚清低低重复,像是在品味。
他撑着下颌的手没动,身体更放松地靠向椅背,锐利的眼睛依旧紧盯着她躲避的视线,带着玩味的探究,“想尽快结束?”
她是想和傅淮舟尽快结束,还是想他尽快结束呢?
陆砚清轻笑一声,毫无暖意,只有冰冷的嘲讽,“阮蕴玉,你这是在告诉我,你不信我能让傅淮舟把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心甘情愿地吐出来?”
明明他想说的不是这句话,但是看到阮蕴玉的脸,他就是莫名奇妙说出这种话。
陆砚清声音不高,平静,但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碴,带着巨大压迫感砸向阮蕴玉。
阮蕴玉猛地抬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燃着幽暗火焰的眸子里。
里面没有愤怒,只有被质疑后的冰冷审视,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更深沉的情绪。
“我不是!”她脱口而出,声音急切,“我不是不信你!”
她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眉宇间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眼底的红血丝。
周衡的话再次尖锐响起。
“都是拜你所赐!”
“你开心了吧!”
强烈的心疼混杂着汹涌的愧疚,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
她几乎是本能地,身体微微前倾,伸出了手。
微凉的指尖带着犹豫的颤抖,轻轻地试探性地覆盖在陆砚清撑在桌面的那只手背上。
他的皮肤温热,甚至发烫,指关节坚硬。
阮蕴玉指尖触碰到的一刹那,清晰地感觉到他手背肌肉瞬间绷紧。
“陆砚清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我一开始的想法确实不打算告诉你,我和傅淮舟已经离婚了,但这不是”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从未有过的,近乎柔软的沙哑,直视他骤然变得幽深的眼睛,“我不是不信你。”
陆砚清听到阮蕴玉的话,眼中满是自嘲。
这是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阮蕴玉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真的不用了。”
她覆盖在他手背上的手微微用力,指尖传递着笨拙的,试图安抚的温度。
办公室里死寂。
台灯光晕笼罩着两人。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微苦,纸张油墨味,还有紧绷的张力。
陆砚清的目光,从两人交叠的手上,缓缓移到阮蕴玉脸上。
她的眼神里有愧疚、不安、急切,还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脆弱的东西。
他看了她很久,久到阮蕴玉几乎承受不住那目光的重量,想抽回手。
就在这时,陆砚清动了。
他那只被覆盖的手,极其缓慢地翻转过来。
不是抽离,而是翻转,掌心向上。
这个动作,让阮蕴玉原本覆盖的手,变成了被他虚虚托在掌心的姿态。
动作很轻,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然后,他微微倾身向前,拉近距离。
昏黄灯光下,他疲惫却英俊的脸庞在她眼前放大。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所有的冰冷审视都消失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带着奇异灼热的光芒,牢牢锁住她慌乱的眼眸。
薄唇微启,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近乎蛊惑的磁性。
“阮蕴玉”他叫她的名字,尾音微扬,带着玩味的探究,“你刚才说,‘不用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瞬间绯红的脸颊和颤抖的睫毛,嘴角勾起极浅却极具侵略性的弧度。
“你这是在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