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父进城送菜,回来时血染红了绿衣。
我想为他报仇,一个孤雌唯有献祭自己。
夜里有什么冰冰凉凉圈上我,蛇兽人上钩了。
可突然出现的狐耳少年好俊朗啊。
我们一起谈心、观星…
遇到他,救下他,不想却害了他。
后来,一只红狐跃过火光奔向我。
我就知道,我们是双向奔赴！
1
兽父是个送菜兽人,每几日就要往兽王城送菜,兽人很少吃菜,但雌性吃。
兽父说过两日城中节日,要送的菜多,菜钱也比平时多得多,我们一连几日早出晚归摘野菜。
回家的路上兽父说等拿到菜钱给我买城里雌性们时兴的晶石镯,我很期待。
兽父的外衫旧了,赶在临行前终于缝好新外衫,衣裳、钱、菜饼一股脑儿全给他塞包袱里,嘱咐他要好好的回来,镯子不重要。
等到我再次见他,绿衫已被鲜血染得通红。
同部落的送菜兽人告诉我城里蛇守卫的夫人说菜不新鲜,一声令下把我兽父扔到兽人斗兽场。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兽人斗兽场。
兽王城里的兽人把厮杀当成乐趣,普通兽人的命只是他们赌桌上不起眼的一枚晶币。
兽父是鹿族,食草的本就弱势,他常说普通兽人越来越难讨生活,没想到,现在连命都没了。
新衣裳被撕得破碎,身上到处都是血窟窿,可见在斗兽场被…血液包裹了他的全身,天气炎热,尸体散发出腐臭味。
家后的山坡,
每年风季时会长满鲜花,那儿能看到整个村庄,能看到我们的家,最重要的是,兽母也葬在那儿。
我没有兽母,兽父就是一切,如今我没有家了。
我恨他们,凭什么不把普通兽人的命当命。
2
小时候兽父带我进过一次兽王城,那时候兽父把我扮作雄性兽人,遇人就说是家里的小兽。
蛇守卫大人叫墨沣,是个冷面蛇君,兽父说万一碰到大人我们得赶紧跪。
见到他第一眼我就被吓住,竖瞳尖牙半蛇身,看过来时让人感到如坠冰窖,给小小的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兽父说我小时候像他,长大后更像兽母,兽母年轻时在部落里有很多追求者,以后我也会有很多追求者。
兽父不让我去兽王城,城里兽人混杂,崽崽外貌一天比一天出众,你只需在家安心等兽父回来。
今年诞辰,兽父说等明年崽崽就是成年雌性,遇到心仪的追求者,就会结侣,结侣后会生小兽,我们一家也会像别家一样热热闹闹的。
我最羡慕别家热热闹闹的了。
3
想为兽父报仇的心很坚定,如果失败了那就失败了,普通兽人的命本也不算什么。
等雨季过去的时间里,想了很多很多,想再多也是枉然,一个小部落的孤雌只有自己。
热季来临,我拿着全部的钱,薄纱遮面进入兽王城,在蛇守卫府必经的路口找了小屋住下,支起小摊。
只卖野菜汤和肉汤,我的肉汤和别人的味道不一样,因为我往肉汤里面加了秘料。
支摊的第一个月,生意还行,雌性喜欢喝野菜汤,雄性喜欢喝肉汤,卖价不贵,菜和肉给得也多,薄利多销,一来二去每天忙得团团转。
蛇守卫夫人叫青瑶,身边带着一堆侍从,没办法,只好把目光放到蛇守卫大人身上。
小摊每六天便要休息一天,我得出城上山采野菜,倒霉的是不小心在山上崴伤了脚,拄着树枝走回城里时夜色已浓郁。
进屋放下背篓就感到一股阴凉感席卷而来,是天性是本能,下意识转头就跑,没跑几步落入一人怀中,是蛇兽人。
跑什么我很吓人吗雌性只是看着他摇头不说话,像只受惊的小鹿。
跑了几步脚踝更红了,他看到我受伤的脚什么也没说,把我抱坐到椅子上,喊来侍从去拿药膏。
我知道他为什么等我,还是起身一瘸一拐地到厨房煮了碗加料肉汤,他喝得一脸满足。
喝完汤,他把药膏和钱递给我,我伸手拿钱谢谢,药膏我不能收。
转头收拾起碗筷,忙完一看,药膏放在桌上。
4
第二天我照常支摊,蛇守卫的夫人青瑶来了。
就是你勾引我的兽夫。
昨夜墨沣派人回府拿雌性用的药膏,怎么可能不引起她的警觉。
派人一查,原来一天天不回府吃饭,是被这个小摊贩贱胚子勾住了魂。
给我砸,全都给我砸烂,我看你还怎么摆。
夫人,我不认识您的兽夫,别砸别砸。人多势众,她是有名的跋扈,我知道求她也是枉然,还是拦在家当前,声泪俱下。
求您了别砸,我就是个小部落来的,真的不认识您的兽夫,真的不认识。周围的兽人们看到了直叹气,没人敢上来帮我。
青瑶上前一只手抓住雌性的胳膊,一只手扯开薄纱,看清面容后又把她推倒在地,用力的踩在受伤的脚踝上。
还敢不承认,长得这么狐媚,就是用这张脸勾引他吧,再敢出现在我们前面,我就把你送到兽人营里。
只有恶雌会被送入兽人营,进了那营里身上任谁都能躺一躺,对雌性来说,那里生不如死。
一个支摊卖汤的孤雌,哪里敢违抗她,我疼得发抖,不敢出声直掉泪。
她一把抢过仆人的木棒,朝着我的脸挥起木棒。
我让你这辈子再也不能出来勾引他。
比木棒先到的,是一个冰冷的怀抱。
墨沣把我抱在怀里,我笑了,青瑶呆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要去城外吗
把她带回去。墨沣一出现,所有人都不敢动了,周围的兽人们见到蛇守卫大人,一溜烟跑得那叫一个干净。
墨沣的侍从一把扛起她,她边哭边嚷嚷墨沣你果然对她有意思,你们背着我偷情。
没有,守卫夫人,我只是个孤雌,我不敢的,我与大人清清白白…我在他怀里哭,越哭越凶,一时竟晕过去。
任由他把我抱进守卫府,侍从帮我上药,我听着屋里半天没动静,墨沣应是去哄那青瑶了。
又躺了一会儿,假装刚刚醒来,侍从看人醒了转头通报,我穿上鞋子不顾阻拦走了。
5
此事后,我搬离那里,在城的另一边寻了小屋住下,依旧支铺卖汤,小巷里生意不太好,但我还是卖。
搬来这里以后,墨沣来过,站在巷子口看我,我只当没看到,该做什么做什么,渐渐的他也不再出现在我面前。
热季家里没有冷血兽人的雌性多是热得睡不着,尽管穿得少些还是觉得很热,只好把窗户打开,坐在小塌上吹吹风。
天上的星星很明亮,兽父说过如果有天兽父死了,就化作大星星,在天上一闪一闪,你看到大星星就看到我了,兽父会永远陪着我的小星星。
眼泪止不住的流,兽父我好想你啊…趴在窗边不知不觉哭到睡去。
第二天清晨悠悠转醒,人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我有点迷糊,难道是我自己走回来睡的
太阳照常升起,我照常煮我的汤。
昨日附近的斗兽场里又开始赌输赢,趁机摆出优惠价,比平日里便宜三分,今日来喝汤的客人果然多起来。
听喝汤的客人说,斗兽场里热闹非凡,里面有一只兽潮里抓来的高阶凶兽,实在难得一见。
有兽人应声道斗兽场真是太有实力了。
更厉害的是居然有兽人能单杀高阶凶兽,害他赌输了所有钱,等他再攒攒钱,下次看到红毛狐狸上场,他一定赌他赢！
我提着小桶给兽人们加汤黑熊大哥,斗兽场这么有意思我们雌性能不能也进去看看
噗哈哈哈,你们雌性也能进,不过孤身一雌最好还是不要去了,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谢谢大哥提点,那我可不敢再想。赶紧往他碗里多加了一勺肉。
6
经过这几天的听闻,我对斗兽场了解了个大概。
斗兽场面上五层,地下还有几层,里面等级森严,普通兽人只能在一层,赢得多的就能上二层。
越往上玩得越大,身份自然也越尊贵,凡在里面闹事想坏账的,听说都进了凶兽嘴里。
里面每个月都会开凶兽与普通兽人的斗兽赛,直到有兽人能杀了凶兽才会结束。
他们表述里的斗兽场很残暴,我想去看看兽父经历了什么,可我一个雌性孤身前去,实在是自寻死路,思来想去只能等他来了…
算算日子蛇兽的发情期应该就在这几天,墨沣实在能忍,迟迟不来找我。
今夜,他来了。
睡意刚来,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贴着身体,还不停的舔我的脸,腿被圈起来,我僵住不敢动。
床一沉,有双手从背后缠上我的腰,耳边传来呼吸声。
终于等到你,墨沣。
他忍不住了,在发情期前给他喝我的血,就是要他迷上我的味道。
毕竟,蛇性本淫。
鹿兽人血脉,血干净纯粹又能引得他燥动,出于本性他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关注我,靠近我,吃了我。
伸手试着推开他,他反而从背后越抱越紧,雌性整陷入雄性的身体。
墨沣把头埋到雌性雪白的颈间闷声你讨厌我
7
这个姿势,他想杀我,轻而易举,也不用这个姿势,他们想杀兽人,本来也就是动动嘴的事。
我不挣扎了我害怕。
感受到尖牙咬上脖颈,一点一点的磨,有点痒又有点痛,好像有双大手把我的心一点一点捏紧,身体止不住颤抖。
守卫大人,你不该来这儿。
墨沣闻言抬头,金黄的竖瞳盯着我的眼睛,像在盯猎物。
那就是不讨厌我。
他贴近,太近了,转过头避开他的视线,这雄性的脑袋里装的什么啊
忽而脖颈处一痛,他张嘴就咬,哪里像什么蛇兽人,倒像是犬兽人,那么爱咬人。
守卫大人想必是来喝汤的,我去做汤。赶紧从他身下钻出跑向厨房,没跑两步被蛇尾卷回怀里。
为什么老是去斗兽场徘徊那儿不是你一个雌性能去的。
我…我就是好奇。
哼。
你哼什么哼,切。
我该去做汤了。
还是同样的配方,保准迷死他的味道。
脚踝还有点隐隐作痛,走起路来有点一轻一重。
墨沣巡视了一圈,药膏就摆在梳妆台上,打开一看一点皮外伤都没有。
8
我端着汤进屋,墨沣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的,正是他给的那罐药膏。
为什么不用我给的药膏
守卫大人给的东西肯定金贵,我怕赔不起。
墨沣本来就没什么表情,闻言他身边更凉快了,伸手接过汤放到桌上,拦腰把小雌性抱至小塌。
蹲下身脱去脚上的袜套,挖出药膏就要给我涂抹脚踝。
大手握着脚踝轻轻揉捏,有点热热的,还有点酸痛,身体止不住的颤栗想要往回伸。
墨沣握紧脚踝仰头看我,见我眼里盛满了泪水。
很疼吗我再轻点。
不疼,只是很久没人这么给我涂药膏。眼泪一滴接一滴砸在他的脸上,他愣住了。
你想去,我带你去。这么瘦弱的雌性居然想去斗兽场,没有他在身边,还不得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为什么
我让你别去,你会听我的吗
我扭过头,当然不会,就等你这句话了蛇守卫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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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以为报。
区区小事,不需要,以后我来别再当看不见我。墨沣起身把手撑在雌性肩膀两侧盯紧了她的眼睛,直到雌性点了点头才坐下喝汤。
其实,我怕他想做,更怕他什么都不想做。
还好他喝完汤就走了,这是个平安夜。
9
第二日,脚踝果然好了很多,真是令兽人感慨,贵的东西效果这么好吗。
墨沣虽然说带我去,但也没说什么时候去,总不能一天到晚只等着他,还得赚钱养活自己呀。
一大早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上山摘野菜,山花开得正盛,实在美丽,顺手采几朵回去。
天公不作美,原本的蓝天白云一下子阴云密布,雨越下越大,一边跑一边找山洞,我记得这附近有个山洞的。
刚进山洞,拍去身上的怕雨水,一转头对上一双眼睛,头上有对狐耳,是狐狸兽人。
他受伤了,洞里弥漫着草药的味道,还混杂着血腥味,仅露出的一双眼睛满是血丝,这是遇到疯兽人了
有吃的吗我不杀你。
有…有的。
放下背篓,翻找里面的饼和采到的野菜递给他,他双眼紧闭,刚抬起双手便向后倒去。
诶,诶,狐狸兽人,还醒着吗
捡来旁边的枯木戳了戳他,一动不动的,应该是晕过去了。
想了想还是救他吧,如果是兽父应该也会救他的。
说救就救,一把扯下他的面罩,捏起他的脸颊把水壶对着他嘴巴倒水,好在还能喝下。
换季的雨不停下,入夜山里寒凉,雨不停我走不了,而他不吃口热的怕是熬不过,捡拾洞里的干木头,找了块中间凹陷的石头,就着雨水洗洗。
拿出火种开始生火,等石头接满雨水,火也燃得差不多,架起来煮野菜汤,味道肯定没那么好,好歹是口热的。
一夜也就这么过去,醒来时狐狸兽人靠着火堆边的洞壁睡得正沉,身上还盖着我的外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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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不知道是何时停的,起身收拾,东西留给他,外衫也不要了,拿起水壶到不远的溪边灌满水。
想想还是递到他嘴边喂了水,生死有命,你要是活不了可别来怪罪我。
刚刚回到城里,衣裳已挂满山里的晨雾,赶紧回房拿干净衣裳烧水洗澡,没注意到床上盘躺着一条小墨蛇。
洗完澡烤了会儿火,打算好好睡一觉再说,掀开被子躺进去,睡着睡着感觉腰上一紧,伸手一摸凉的,有鳞片,软的,是蛇身！
一声惊叫被吞入口中,墨沣伸手摁住我的脑袋,直到快要喘不上气,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埋头啃咬。
要命的是,我身上只单穿一件里衣…
他抬头看向我你昨晚去哪儿了为什么一晚上没回来我一脸茫然的看向他,脸上都是和你有什么关系的疑问。
雌性不答,雄性低头咬了一口,不是他咬哪里啊他！大色蛇！我吃痛,想要把他推开。
与你无关。
我是守卫者。边说边把我的手拉过头顶摁住,蛇尾化作双腿,我瞪大了双眼看他。
你,你怎么…我们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感受到炙热,我不敢动了,耳中是砰砰的心跳声,不是心动,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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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雌性的…那天那个雌性青瑶夫人,而且我还没有成年。
她不是我的雌性。
啊可大家都喊她守卫夫人。他不说话,只是一昧的盯着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盯着我的嘴巴。
他伸出蛇信子舔了一口我们没关系。
完了,他们没关系,难道我找错人了吗心里一惊,不会的兽父和我说的蛇守卫大人,是他啊！小时候见过的,也是他啊！
身下的小雌性脸色一变,不知道在想什么,时不时皱起眉,看起来不太开心。
墨沣松开手,把小雌性抱在怀中坐起来,理好衣裳系好带子,起身拿过药膏抹药。
你的脚得好好抹药,别再往山上跑。
走前在我耳边说了一句等你成年,你是我的。又捏了捏我的脸颊又亲了一口才走。
我红了脸,从没和雄性兽人这么亲昵过。
虽然本来的计划就是色诱…取代那个雌性的位置,等我成了守卫夫人,就找机会杀了她。
杀父之仇不能不报,如今倒好,他们没关系！
好累,好复杂,眼皮开始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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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时窗外还有天光,太阳斜挂,想想还是去看看他吧,不知道醒了没有。
带上吃的和草药出城,狐狸兽人果然还在那个山洞。
狐狸兽人,狐狸兽人,你醒了吗我是救你的雌性。
一只红白相间的小狐狸,身上盖着我的外衫,应该还是他。
拿出食物在他鼻子前转圈,没反应,又戳了戳它的嘴巴,一点反应也没有,不会是死了吧
把手放到狐鼻子前,还好还有呼吸,能活。
上前仔细看它,鼻子有点干,一只手抓起嘴筒子扒开嘴,一只手拿过水壶给它喂水。
做完这些又支起石锅煮热肉汤,拿小碗盛出凉在一边。
它长得好看,毛绒绒的,睫毛很长,打湿巾帕帮它擦擦,可能没用,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擦到兽耳时发现它左兽耳后有一处没有毛发,那图案是斗兽场的标志！
不由得想起了兽父,眼泪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咳咳…你哭什么,我又没死。
你醒啦！
狐狸变成人身靠在洞壁上,昨天没好好看,今天才发现,他长得真好看,身材也好,瘦而有肉,就是伤痕有点多。
腹部有个塞满草药的血洞,今日已经不流血了。
你要什么草药,我只带了能止血的呼呼草,其他的你说我去帮你找找。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不怕我是坏兽人吗走都走了还回来。
怕,但是如果遇到你的是我兽父,他也会救你的。
月绯愣住,很久,很久都没有遇到如此善良的兽人了,一遇到就是两个,上一个这么善良的已经死了。
耳边还回荡着他的惨叫声,斗兽场,他再也不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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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呼呼草就够了,伤处不流血,过几天就能恢复好。
那我再去装点水来,帮你清洗一下伤口。
把肉汤端到他面前,他的肚子很适时的响起来,狐耳少年的脸有些红,我也不好意思笑他。
自己吃吧。
拿起水壶和巾帕出溪边,等我回来他已经吃完了,眼睛盯着背篓看,里面装的全是吃的。
吃吧吃吧,本来就是给你的,我兽父说受伤了要吃得饱饱的恢复得才快。
他深深沉迷于食物,听到我说,随口一答这话我也听过,是个鹿兽人说的,我可是狐狸,他也不怕我吃了他。
鹿兽人！你在哪儿见过他我上前抓住他的手臂,隐隐觉得他见过兽父。
在…在兽王城里遇见的。月绯嘴里还叼着食物,看我情绪这么激动,放下食物不吃了。
你认识那鹿兽人是在斗兽场吗我们同时问出,见狐狸的表情严肃起来,我心里有了答案。
那就是见过,没想到兽父死前见过的兽人,让我碰上了。
你能告诉我斗兽场是什么样的吗我靠着洞壁坐下,眼里泛起酸涩,兽父死前经历了什么以至于至死眼睛都闭不上。
求你了。
好吧,我认识的鹿兽人,身上有着一道多年的伤疤,你知道在哪儿吗
在心口。那是当年兽父为了救兽母剜心头血入药留下的伤疤,伤口处没有毛发长出,光秃秃的只有皮。
他是你的兽父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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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绯也靠在洞壁上,石洞里只能听见呼吸声,可怕的寂静在两个人心里开始蔓延。
斗兽场不是兽人能待的地方。
我遇到他那天,身上的伤比今天重得多,想着熬不过去就这么死了算了。
他被侍从抓进来,他们以为我会吃了它,想看看一只快死的狐狸能不能杀了鹿。
当时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他也害怕,还是偷偷从身上拿出食物给我,是块野菜饼,和你做的野菜饼味道一模一样。
月绯看着手里的饼,越捏越紧,我伸手制止他兽父是个敬畏食物的兽人。随即松开。
我没对他动手,门口的侍从说他惹怒了守卫府的大人,所有惹怒大人们的兽人都会死,无一例外。
他知道后叹了口气说可惜,可惜他无法再见崽崽一面,无法帮崽崽相看兽夫,答应崽崽的礼物也无法实现。
他把全身的钱财都给了我,劝解我还年轻,要努力活下去。
外面的世界很大,大到一个兽人终身无法走完兽人大陆,外面的世界也很小,如果我能逃出去,将来结侣,眼中只会有自己的雌性。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在询问我还想听吗
然后呢。
听说那天是节日,他惹怒的大人来了,下人通报他还没死,那人把我们提出去,我们对上了两只中阶凶兽,我要是没有伤,一定能保下他。月绯眼里都是恨意,恨不得嚼碎那些高高在上的恶兽人。
我们赢了,赢得很惨,他快死了,侍从进来拖走他,我把钱都给侍从,求他把鹿兽人扔到北城门,鹿兽人说过,他有个同部落的兽人在那儿等他。
15
身边的雌性早已哭成泪人,月绯心里也难过。
鹿兽人救了心生死志的他,而他的女儿又救了奄奄一息的他,他们一家像太阳一样一次又一次照亮他,给他温暖。
谢谢你。
我什么也没做,不必对我说谢,我受之有愧。
谢谢你把他送回我身边,至少兽父和兽母还能一起长眠。
谢谢你们让我知道谁是我的仇人,是那蛇守卫府的青瑶,一个嚣张跋扈的雌性,此生一定要杀了她。
你…现在过得如何
挺好的,在兽王城里做些事情,勉强能养活自己。你呢,你伤好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可能去看看兽人大陆的模样,离兽王城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挺好的。
两个人之间又回到无言,洞外月已经高挂枝头。
你今日不回去了吗月绯还是挺好奇的,这雌性胆子真大,敢和一个陌生雄性单独过夜。
我本来是要回去的。
现在有点尴尬了,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各自收拾起来,清洗的清洗,找草药的找草药,突然发现事情还是挺多的。
换过药后他靠在洞口不远处,我睡了一白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睡不着
嗯。
要不要去看星星。
好啊,可外面有没有人在搜寻你你出去会有危险吧。
没人找我,找我的都死了。
入夜里山里很冷的。
我可是火系兽人。
16
拿上背篓,反正也是出去,万一有野菜呢
他看到也没问,我们走了一路,就着月色也能看清野菜,他也学着帮我摘。
越走视野越开阔,前方溪边花海开得正好,还有个大石头,我们相视一笑。
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心里没有忧虑,躺在大石头上看星星,明亮的星扑闪扑闪,还有星群划过天际。
快看,是星群。
看到了,很漂亮。月绯看着身侧的雌性满眼笑意。
雌性一会指着这颗星说它最大,一会儿指着那颗星说它最亮。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觉在石头上睡去。
等到天边橘红色的光辉升起,月绯被光芒刺醒,转头看向身边的太阳。
月见抱着狐狸尾巴睡得正香,光芒照在她脸上,狐耳不由自主冒出来。
月绯探身到月见耳边月见,月见醒醒。
嗯嗯你醒啦,什么时辰了怎么都落日了！
噗呲,什么落日,这是日升。月绯咧个大牙笑出声来,我看蒙了,好帅的一张脸啊！耳朵毛绒绒的,好想摸！
手随心动,手感真好！
红晕腾一下爬上少年的脸,不知道是日升的光还是某个兽人害羞了。
气氛好像有点暧昧,两个人默契的转头看日升,看完日升就说再见了,应该是再也不见了吧。
回去的路上无言,到了山洞,我把火种留给他,外衫还在他身上,虽然兽人不怕冷,他也没说冷,但我也没有开口要。
路上慢点走,你的伤还没好。
我会的。
我走了。
再见狐狸兽人。其实已经走出一段路了,还是回头和他挥手道别,这也许就是兽父说的兽人一生会经历很多个短暂的情谊。
月绯只是挥挥手,等到雌性的身影快要不见的时候才喃喃道再见鹿族雌性。
17
回到小屋,放下背篓,赶紧收拾洗漱,洗菜切肉,等锅里的肉汤扑通起来,日头正盛。
太热了,得回屋换身衣裳,行云流水之间,压根没有注意到被子里的墨色身影。
正准备解开里衣带子,心头涌上疑惑,不对,屋子里好凉爽,凉爽得有些过分。
往床上一看,一个上半身未着寸缕的男子侧躺在我的床上,手撑着头眼睛盯紧了我。
吓得我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刚刚床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看到我不开心还是打扰你和狐狸幽会了。手里拿的,赫然就是那件留给狐狸的外衫！
你把他怎么了
一个逃出斗兽场的兽人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不了一点,心脏都快停止跳动。
他起身走来月见不乖,非要进山,这个小屋不好休息,还是我那里好。
眼前的手,苍白而骨骼分明,那张脸像是兽人死后会见的阎王,我若是不伸手,月绯他会不会死我不想赌。
一把被他拉进怀里,墨沣早已压抑不住心里的躁动,这是他看上的雌性,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兽人能分走她的视线。
我被他带回了守卫府,出奇的是,一连几天,我没有看到墨沣,也没有看到青瑶,更没有任何一个仆从说起她,仿佛她从来不存在。
18
满肚子都是疑问,等了几天墨沣终于出现了。
新的屋子新的床,我容易睡不好,这天半夜朦胧之间感觉有人盯着我看,睁眼一看。
好家伙,墨沣坐在床边！
见我被吓醒,他俯身探进被窝,抓着我就是一顿啃咬,手脚并用的推开他,金黄的竖瞳盯着我,我不敢动了。
月绯呢守卫夫人呢受不了这种氛围,我先行开口。
几天不见,怎么不先问问我。瞳孔的变化告诉我他很不爽,但那又怎样,大不了就是被他吃掉,反正我只有一条命。
你不是好好的吗偏过头不看他。
墨沣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飘带围在我眼睛上,一只手圈紧身体,一只手摁住后脑勺。
他又来！每次都要喘不过气才能放开我。
墨沣起身拿过披风把小雌性包裹住,一只手抱坐在怀里,往外走去,怀里的小雌性有些不安,手刚刚摸上飘带。
拿下来,月绯死。
去哪儿
去见你想见的人,做你想做的事。
想见的人是月绯,那想做的事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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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冷的地牢里,他摘下飘带,眼前黝黑一片,没有烛光我什么都看不到。
雄性兽人不同,对于他们来说有没有光都是一样的。
墨沣牵着我走了很长的路,空气中飘荡着血腥味,越往里走味道越重,前方出现亮光,走进一看,是青瑶！
不可置信她怎么在这里
眼前的青瑶也就一张脸完好无损,身上皮开肉绽,愤恨的看着我,张嘴想说什么只能听到呜呜呜。
她还能说话吗
墨沣抬手解开禁令,青瑶像炸了毛的兽,嘴巴里全是污言秽语,实在难听,都伤这样了还这么能骂。
墨沣从身后围抱住我,递到我手里的,是一把长刀,他的手带着我的手,刀尖抵上青瑶的心口。
杀了她,为兽父报仇。声音很温柔,说出的话却是那样的狠厉,握着刀的手止不住颤抖。
他是怎么知道我想杀了她的！他查我！怪不得一连几天不见身影。
我动手吗,万一他只是试探我呢,管不了那么多,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为什么杀了我兽父
你兽父又是哪个低等兽人,我想杀就杀。
节日前,他前来府上送菜,一个送菜的兽人,如何能招惹到你！
哦你说那个鹿兽人,谁让他倒霉呢,偏偏要穿我讨厌的绿色,我就是要把他扔到斗兽场,就是要看到疯兽撕咬他,他们扑在他身上,喝他的血啃他的肉哈哈哈哈哈。
气得我浑身发抖,握紧手中长刀用力地向前捅去。
青瑶,你去死吧！
你早就该死了,仗着蛇守卫的威风无人敢违逆,臭名昭著的恶雌。
长刀没入,墨沣似乎嫌不够深,覆上刀柄的手往里一捅,旋转扭动,青瑶满口鲜血,眼里有愤恨有爱意。
她也许真的喜欢墨沣…
但那又怎样,蛇兽人最是冷血,他们只爱自己。
大仇得报,冷汗布满了全身,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守卫府。
20
缓了好几日,每每想到青瑶我就睡不着觉,整日坐在院子里发呆,我杀兽人了。
脑袋里很乱,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是我忘了的,是月绯！
墨沣坐在一旁剥果子,叽里咕噜说什么青瑶监视背叛没结侣,我听不进去,心里都是那个狐耳少年。
月绯呢
墨沣心里涌上杀意,眼前的小雌性几天都不说一句话,一开口就是另一个雄性。
你能不能放了他。
给我做碗汤吧,我想喝你做的汤了。
他人呢
死了。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墨沣真的会杀了他,可杀了月绯,还拿什么来威胁我。
月见的脸本来就没有几分血色,如今更是苍白。他没死,不过在斗兽场里也活不了几天了。
你要怎样才能放了他。
这么在意他,今晚我带他的尸体来见你好不好。
无话可说,我要出府买食材,他答应了,结果我走哪儿他跟到哪儿,兽人们看到守卫大人如此,上赶着说相配。
什么眼神,配什么配。
一个小部落的孤雌而已,他可是高高在上的蛇守卫大人,等他没了兴趣,我就是下一个青瑶。
墨沣的汤里没有再加血,他却说好喝,越来越黏我,我装得很乖,每天给墨沣做汤,等他回来一起吃饭。
还把府里的旧物通通换掉,什么床、桌子、衣裳等等全都按我的喜好来,好像把守卫府当成了自己家。
墨沣的库房被我翻得乱七八糟,用了不少好东西缝制新衣裳,一点也没给他省,他见我这样折腾开心得很,要什么给什么。
尽管新衣裳花里胡哨的他不喜欢,在我的注视下,还是每日都穿。
我也不再提起月绯,除了没有真正结侣,我和墨沣像极了伴侣。
21
我猜月绯也在地牢里,墨沣是个控制欲很强的兽人,不可能把他交给斗兽场。
在墨沣的授意下我能在府里随意走动,可就是怎么都找不到地牢的位置。
墨沣越来越忙,偶尔会回府陪我吃饭,没过多久又不见身影。
我能等,月绯不一定能等。
寻了个由头故意和他吵架,说他不陪我,还老是派人盯着我,根本不相信我,就像当初抓月绯一样,还不如把月绯带过来陪我呢。
墨沣气急,雌性根本不听他解释,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变出蛇尾冲出门,今日他要月绯死。
我赶紧爬上院子里的树屋,登高望远,墨沣的身影消失在府里水潭旁边。
没过多久,府里的水潭炸开,声音震天响,一只红白相间的狐狸悦上屋顶,四处放火。
是他！是月绯！我成功了！
墨沣的衣裳上全是火晶石粉,这种晶石无色无味最是滋养火系兽人。
我一只手抓紧树干,一只手指挥树下的侍从去水潭救火,府里一时乱作一团。
灵活的红狐穿越火光向我奔来,没有丝毫犹豫,从树屋跳上他的背,和他一起跃进火里。
身后赶来的墨沣气疯了,嘴里喊着要杀了我们,追了一路,全然不顾自己被灼烧的血肉。
22
城外山崖
前方是悬崖,后方有墨沣。
我们双手紧握,相视一笑,就算是死也要一起。
墨蛇蛇身血肉模糊,一双眼通红得像要冒火。
这么多天,你心里没有一点我吗就算是死你也要和他一起
是,我心里没有你,你对我好,只是因为汤里有我的血,是血让你注意到我。
青瑶可恨,你也可恨！你身为守卫大人,受兽人敬仰供奉,明明知道青瑶做了什么,你却无动于衷。
你是什么都没做,你又什么都做了。助长她杀兽人的气焰,你又能是什么好兽人。
汤里有没有血我都爱喝,你没有心吗,我对你的好你只当看不见。
我不喜欢他,一开始和墨沣接触就只是为了献祭自己报仇,和他相处生怕自己被吞入蛇腹。
直到遇到月绯,我才知道,兽人之间是有缘分可言的,在他面前我可以做真实的自己。
墨沣很强,一路上都在吸收火晶石恢复的月绯也不弱,缠斗之间狐狸一口咬上墨蛇七寸。
见墨沣的人赶来,我和月绯没有犹豫跳下悬崖,这一跳,兽王城再也没有月见和月绯。
我知道的,墨沣对月绯,没有下杀招。
23
我们顺着河流被冲向北大陆,上岸以后,我抱紧月绯的原身,一狐一雌一路狂奔,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进入北大陆。
没日没夜的赶路,饿了就吃哼哼兽和野菜,困了就在他背上睡。
这天刚好路过一个山洞,他拗不过我,答应休息,里外转悠几圈留下气味,才进洞把我圈在怀里。
大狐狸脑袋轻轻的靠在肩膀一侧,呼吸声渐渐平稳,我转头轻轻地亲了他一口。
小雌性没有看到,某只狐狸咧着嘴巴笑得很开心。
…
北大陆水草丰美,兽人部落很友善,我们打算在这儿住段时间。
成年的雌性会吸引很多追求者,我们还没有结侣,部落里雄性以为他只是我的追求者,不少雄性往我眼前凑。
狐狸不都是聪明的吗他好像不是诶。
部落里的雌性邀请我去参加结侣大会,顾名思义,雄性雌性互相相看,要是看对眼了当即就能回家结侣。
我们来北大陆部落以后,月绯好像把自己的心藏起来了,离我越来越远,也不圈着我睡。
我有点生气,气他怎么不主动,有兽人来追求我他也不驱赶。
见某只狐狸竖起耳朵偷听,我立刻答应雌性兽人的邀约。
夜晚降临,所有雌性站在石台上,台下有不少雄性向我示爱,他在下面直着急。
我在台上憋住笑,假装没看到他跳脚,认真的模样看起来真像在好好挑选兽夫,月绯急得尾巴都要冒火了,冲上前挤开那些雄性,向我伸出手。
很顺利,这晚我们结侣了。
24
结侣后他不装了,每日缠着我,我过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终于下定决心推开身前的大脑袋。
这样的日子不能久过,我怕自己被他吸干精气。
没过多久,我食欲大增,吃肉比吃菜多,心里有了猜测,两个没经验的兽人都不敢确定。
部落里巫医一看,声声恭喜,我们正式在北大陆安家。
某天观月赏星时,月绯神神秘秘蒙住我的眼睛,把一个圈状的东西放到我手中。
猜猜是什么
一只镯子,有形状的两只手摸摸摸,好像是一只睡着的狐狸
月绯把手拿开,低头一看掌心赫然躺着一只晶石镯,镯子是一只沉睡的红狐,像极了他的兽身。
都结侣多久了还来这套。
月绯低头吻去伴侣的眼泪,拿过手镯轻轻地套上。
少不了一顿亲昵。
躺在月绯怀里,今夜的星星格外的多,格外的亮,还有星群划过。
兽父兽母,你们看到了吗,这一生我会幸福的。
25
三个月过去,终于迎来生产。
月绯急得团团转,巫医指挥我用力,他在我耳边念叨这么多血,怎么用了晶石还疼呢以后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用了绿晶石,雌性生产是不会感到疼痛的,他见到血,下意识的认为我疼。
看他愣头愣脑的样子我想笑,但生产是件神圣的事,得忍住。
生了三只狐狸崽崽,一只雌性两只雄性,崽崽毛色随他兽父,都是红白相间的。
小兽人降生,部落里也很开心,送来不少滋补的食物。
崽崽们很聪明,从小就天赋异禀,能跟着兽父捕猎,月绯说他们比小时候的他厉害,也会比他幸福,
月见和月绯会努力给崽崽们一个幸福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