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纱,缓缓罩住整座城市。夏晴站在别墅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骨瓷杯沿,杯中红茶的热气袅袅升腾,却暖不透她眼底的寒意。
楼下车道传来引擎的轰鸣声,黑色迈巴赫像头蛰伏的巨兽,车灯刺破夜色。车门打开的瞬间,夏晴的呼吸骤然停滞——副驾下来的女孩穿着淡粉色连衣裙,海藻般的卷发
垂在肩头,侧脸在路灯下泛着白瓷般的光,像极了沈知景手机屏保里,那个叫苏然的姑娘。
晴晴,发什么呆沈知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惯有的温柔笑意。他今天穿了深灰西装,领口松着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疤痕——那是三年前为救夏晴留下的。
夏晴转过身,把红茶杯放在茶几上,瓷杯与大理石碰撞出清脆的响:副驾的姑娘是谁
沈知景的眼神闪过一瞬慌乱,很快又被笑意掩住:新招的生活助理,叫白洛洛。今天帮奶奶去药房拿降压药,顺路载她一程。他伸手想搂夏晴的肩,被她侧步躲开。
客厅顶灯将沈知景的影子投在墙上,高大却有些仓皇。夏晴望着他衬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是祖玛珑的蓝风铃,和白洛洛刚才下车时发丝间的香气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上周整理衣帽间,发现沈知景的西装口袋里藏着根女士发带,浅粉色的蕾丝,边缘还绣着细碎的珍珠。
助理需要坐副驾需要你亲手给她开车门夏晴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扎进空气里。
沈知景的喉结滚了滚,从西装内袋掏出份文件:你看,这是洛洛的简历,她是顶尖家政学校毕业的……
夏晴没接文件,目光落在他颤抖的指尖上。结婚三年,她太熟悉这双手——签百亿合同都稳如泰山,此刻却因为一个助理慌了神。
夜里,夏晴被书房的动静惊醒。她赤脚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见沈知景跪坐在地毯上,正小心翼翼擦拭相框里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穿白衬衫牛仔裤,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和白洛洛七分相似。相框旁还摆着本牛皮封面的日记,页角翻得卷起,沈知景的指尖抚过然然,今天给知景送了亲手做的蝴蝶酥,他说很好吃的字迹,眼眶泛红。
夏晴后退半步,后背抵在冰凉的墙上。原来那些深夜的叹息,那些藏在书房的秘密,都是给另一个女人的深情。而她,不过是这场替身婚姻里,守着空壳体面的木偶。
清晨,夏晴在餐桌发现白洛洛的朋友圈截图——是张副驾视角的晚霞,配文今天的云像棉花糖,设置了仅她可见。她盯着屏幕,指甲掐进掌心,直到沈知景的声音传来:晴晴,尝尝我做的欧姆蛋,你爱吃的流心款。
她抬头,看见沈知景系着浅蓝围裙,阳光落在他发梢,像极了三年前他单膝跪地求婚时的模样。那时他说夏晴,我会护你余生体面,可如今,体面碎在白洛洛的发带里,碎在深夜的日记本上,碎在副驾那抹刺眼的粉色里。
洛洛说她怕黑,以后能不能让她住佣人房沈知景切面包的动作顿了顿,黄油刀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响。
夏晴垂眸搅动咖啡,奶泡在杯底旋出个漩涡:随你。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冰的绸缎,又冷又硬。
沈知景走后,夏晴点开白洛洛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九宫格自拍,滤镜是苏然最爱的日系胶片风。她突然笑了,笑得眼眶发酸——原来有些人,真的会把亡人的影子,当成爱的救赎。
而她,要在这场名为替身的困局里,先学会清醒。
水晶吊灯将拍卖厅照得雪亮,夏晴穿着香槟色鱼尾裙,腕间的翡翠镯子随动作轻晃。沈知景坐在她身侧,西装袖口的袖扣泛着暗金光泽,指尖漫不经心绕着她的发丝:这条‘星夜’项链,是梵克雅宝为三十周年纪念款,晴晴喜欢吗
拍卖师的锤子落下时,沈知景举牌的动作干脆利落:200万。
夏晴偏头看他,他嘴角噙着笑,眼神却飘向拍卖厅角落——白洛洛穿雾蓝色旗袍,正用手机对着项链拍照,镜头反光里,她的侧脸和苏然的旧照重合得让人心惊。
夏晴突然伸手按住沈知景举牌的手:不喜欢。
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汗,像摸到了某种隐秘的背叛。
隔日清晨,夏晴刚进沈氏集团顶楼办公室,秘书就递来个丝绒礼盒:夫人,这是沈总今早让我放您桌上的。
盒盖掀开,星夜项链躺在黑丝绒上,碎钻拼成的银河晃得人眼疼。
手机突然弹出白洛洛的消息:【嫂子,知景哥说这条项链我戴着更好看呢~】
配图是白洛洛站在落地窗边,项链坠子压着她胸口的碎钻胸针,和苏然生前最爱的那枚如出一辙。
夏晴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沈知景抱着一摞文件进来,白洛洛像只依人的猫,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嫂子早呀!白洛洛嗓音甜得发腻,凑近夏晴时,发丝扫过她手背,这条项链真衬您,就是我昨天试戴时,知景哥说我颈线好看,适合这种流苏款……
沈知景突然伸手拿走夏晴手里的项链,直接塞进白洛洛怀里:喜欢就送你,算给你的入职补偿。
他低头给白洛洛系项链的动作太自然,锁骨处的疤痕随着动作轻晃——那道疤,夏晴记得是三年前为救她,替她挡下滚落的广告牌留下的。
知景哥,这样不好吧,嫂子会生气的……白洛洛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像极了苏然委屈时的神态。
不用管她。沈知景的指尖擦过白洛洛的后颈,你只管收着。
夏晴躲进茶水间,冷水拍在脸上,却压不下烧。手机震动,是秘书发来的照片:沈知景正低头给白洛洛调整项链,白洛洛仰脸的笑容,和苏然毕业照里的神情分毫不差。
照片里,沈知景的眼神是夏晴从未见过的温柔,像对待稀世珍宝。而她结婚三年,生日时他送的项链是专柜爆款,纪念日晚餐永远因临时会议取消,连她对花粉过敏,他都能忘得一干二净。
茶水间的玻璃起了雾,夏晴的眼泪砸在手机屏上,把星夜项链的照片晕成一片光斑。她突然想起昨夜,沈知景说加班时,书房里传来的笑声——不是他独有的低磁嗓音,是白洛洛带着娇憨的语调。
凌晨两点,夏晴赤脚走向书房。门缝漏出的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道苍白的伤疤。
沈知景跪在地毯上,正用麂皮布擦拭苏然的相框。相框旁,白洛洛的粉色发带和苏然的旧发带缠在一起,像两段扭作一团的命运。他的指尖抚过日记本上知景说我的蝴蝶酥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喉结滚动,念出的却是白洛洛今早发的朋友圈:【加班到深夜,知景哥给我带了蝴蝶酥】
夏晴推开门,沈知景慌乱藏日记本的动作太急切,相框哗啦摔在地上,玻璃碎成蛛网。他的西装上沾着白洛洛常用的蓝风铃
香水
残香,混着她为他熬的安神汤的药味,像场荒诞的祭祀。
晴晴,你听我解释……沈知景伸手想抓她的衣角,被她躲开。夏晴看着他眼底的惊惶,突然觉得可笑——原来他所有的温柔,都有蓝本;原来她以为的例外,不过是替身的附赠。
她转身离开,睡衣下摆扫过满地碎玻璃,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上。回到卧室,她打开手机,给律师发了条消息:【拟一份婚姻财产预分割协议。】
水晶吊灯在穹顶投下细碎光斑,夏晴指尖摩挲着翡翠烟嘴,听秘书汇报白洛洛的考勤记录:她这周迟到五次,其中三次是坐沈总的车来的。
投影屏上,白洛洛穿着苏然同款米色风衣,在沈知景的迈巴赫副驾补口红的画面循环播放。
给全公司女员工订项链,预算20万/人。夏晴轻叩桌面,翡翠与红木碰撞出清响,除了白洛洛。
秘书愣了愣:夫人,这……
按我说的做。夏晴抬眸,眼尾红痣在暖光下愈发艳烈,朋友圈文案统一用‘感谢总裁夫人,每个女孩都值得更好的——遵命,我的总裁夫人’,配图要把项链拍得清楚。
晨会刚散,行政部就抱着数十个橙色爱马仕礼盒进办公区。女员工们围上来,拆开后发现是蒂芙尼新款钻石项链,吊牌价20万。人群爆发尖叫时,白洛洛攥着文件夹从茶水间回来,她的工位在最显眼的角落,此刻却空空如也。
洛洛,你没收到吗实习生小周举着项链凑过来,颈间碎钻晃得人眼疼,行政部说总裁夫人特批的,全公司女员工都有,除了……
后半句被她咽回,可所有人都懂。
白洛洛指甲掐进掌心,盯着自己空荡的工位,突然看见夏晴的秘书踩着细高跟走来:白助理,沈总让你去九楼会议室取文件。
经过时,秘书故意把手里的礼盒往她身上撞,香风裹挟着得意:我们夫人说了,有些人心术不正,不配戴钻石。
午休时,沈氏女员工的朋友圈被感谢总裁夫人屠屏。财务部王姐发九宫格:第一次收到20万的项链,谢谢夫人让我知道女孩子值得被偏爱~
配图里,项链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市场部林秘书晒自拍,项链坠子刚好遮住锁骨处的小痣,文案:听夫人的话,每个女孩都值得更好的
白洛洛刷着手机,手指在发送键上抖个不停。她也想发知景哥送我的星夜项链更闪耀,可相册里,沈知景给她戴项链的照片被夏晴设置成私密——那是今早秘书偷偷发到她手机的,配文:夫人说,小偷的赃物,见不得光。
茶水间传来窃窃私语:听说白洛洛是靠模仿沈总初恋上位的总裁夫人这招太高了,既给我们发福利,又打脸心机女沈总也不管管,到底谁是正宫啊。白洛洛猛地摔了水杯,玻璃碴子溅到小腿,她却感觉不到疼——比起身体的痛,被当众扒光替身身份的羞辱,才是剜心的刀。
沈知景气冲冲推开办公室门时,夏晴正对着落地窗喝茶。阳光给她的轮廓镀上金边,她腕间的翡翠镯子比项链更耀眼。
你到底想干什么给全公司发项链,就为了膈应洛洛沈知景扯松领带,领口的汗珠滚进锁骨的疤痕里,她还是个孩子!
夏晴放下茶杯,杯底与大理石碰撞出清脆的响:孩子沈先生,我记得你助理最低学历要求是硕士。白洛洛的家政学校毕业证,是花钱买的吧还有她简历上的‘精通四国语言’,昨天和法国客户对接时,连‘
Bonjour’都念错。
她指尖点了点桌上的调查文件,这些,是我今早让私家侦探查的。
沈知景的瞳孔骤缩,像被踩了尾巴的兽:你派人跟踪她夏晴,你疯了!
我没疯,我只是在捍卫自己的婚姻。夏晴站起身,红裙在身侧漾开涟漪,沈知景,你把对亡人的愧疚,错当成了爱情;把替身的逢场作戏,错当成了真心。可你别忘了,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
下班时,暴雨如注。夏晴站在车库,看着白洛洛冒雨冲向沈知景的车,却被保安拦住:白助理,沈总说以后你自己打车。
她的真丝裙被雨水浸透,狼狈得像只落水狗。
夏晴撑着伞走近,翡翠镯子在雨幕中泛着冷光:白小姐,这雨挺大的,我让司机送你
她故意把送字咬得缠绵,眼神却冰寒刺骨,哦对了,你喜欢的蓝风铃香水,我给全公司女保洁都换了这款——毕竟,有些人只配用赝品。
白洛洛尖叫着扑过来,被保安死死架住。夏晴转身钻进劳斯莱斯,车窗升起时,她看见白洛洛在雨里厮打保安,发丝糊在惨白的脸上,像极了被扯碎的苏然照片。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会议室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夏晴坐在主位,指尖轻叩着沈氏集团的季度财报,听着市场部汇报最新方案。突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沈知景带着一身寒气闯进来,身后跟着眼圈泛红的白洛洛。
谁让你把洛洛的工位调到茶水间的沈知景的声音砸在寂静的空气里,西装袖口的褶皱里还沾着白洛洛的蓝风铃香水味,还有,张秘书呢让她立刻滚进来!
夏晴抬眸,目光扫过缩在沈知景身后的白洛洛——她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领口歪着,像极了苏然大学时的旧照片。张秘书在整理海外并购案的文件,没空。夏晴翻过一页财报,钢笔在利润下滑30%的数字上画了道红线,至于白助理的工位,是行政部按规章调的——毕竟,总在工作时间哭哭啼啼,影响其他同事。
白洛洛突然抽泣起来,手指绞着衬衫下摆:知景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到张秘书把我的蝴蝶酥扔了,那是你昨天特意给我买的……
沈知景的脸色瞬间沉得像锅底。他几步冲到夏晴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夏晴,你别太过分!洛洛不过是吃块点心,张秘书凭什么扔
夏晴甩开他的手,腕间立刻浮起几道红痕。她站起身,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响:凭她是我夏晴的人。凭沈氏集团的员工手册第17条规定,工作时间禁止吃零食。她转向目瞪口呆的部门主管,通知人事部,张秘书升任行政总监,即刻生效。
你敢!沈知景的怒吼震得吊灯轻晃,我已经让她卷铺盖滚了!
夏晴看着他眼底的疯狂,突然笑了,笑意却没达眼底:沈知景,你以为这还是你一个人的沈氏别忘了,三年前你爸把30%的股份转到我名下时,说过什么——‘夏晴比你懂经营,沈氏交她手里,我放心’。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白洛洛的哭声戛然而止,沈知景的手指僵在半空,指节泛白。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像极了他此刻支离破碎的体面。
白洛洛被请出去后,沈知景反手锁了办公室门。他背对着夏晴,望着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晴晴,我们……能不能回到从前
从前夏晴靠在真皮沙发上,指尖划过冰冷的扶手上的纹路,是回到你把苏然的照片藏在保险柜里的从前,还是回到你骗我说‘洛洛只是助理’的从前
沈知景猛地转身,眼眶泛红:我承认我对洛洛有私心,但我对她没有别的想法!她太像然然了,看到她,我就想起……...
鎏金梳妆镜里,夏晴的侧脸被暖光镀上一层柔光。化妆师正给她描眼线,笔尖扫过眼尾那颗红痣时,她忽然抬手按住镜子边缘:换支正红色口红。
丝绒口红在唇上晕开,像淬了火的朱砂。她望着镜中穿黑色露背礼裙的自己,裙摆垂落处露出后腰的蝴蝶胎记——这是她与苏然最不像的地方,也是她最独特的印记。
夫人,沈先生的车已经在楼下等了。秘书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白小姐也在车上,穿了件香槟色礼服,和……和苏然小姐当年的毕业礼服一模一样。
夏晴拿起珍珠手包,包链上的碎钻晃得人眼疼:知道了。
她指尖抚过包夹层里的孕检单,纸张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皱——这是她给这场闹剧准备的终场哨。
沈母的六十岁生日宴设在沈家庄园的玻璃花房,数百盏水晶灯悬在紫藤花架下,映得满室流光。夏晴挽着沈知景的手臂走进来时,立刻成了全场焦点——露背礼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肩背,后腰的蝴蝶胎记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比任何珠宝都夺目。
晴晴今天真美。沈母端着香槟走过来,眼神却在她身后的白洛洛身上停留许久。白洛洛穿香槟色礼服,领口别着沈知景送的星夜项链,笑起来时刻意模仿苏然的梨涡,却只显得僵硬。
妈生日快乐。夏晴递过礼盒,里面是她亲自设计的翡翠胸针,祝您福寿安康。
沈知景的目光始终黏在白洛洛身上,见她被侍者不小心撞到,立刻甩开夏晴的手冲过去:洛洛没事吧
他扶着她的腰,指尖在她礼服裙摆上扫过,动作亲昵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夏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想起三年前沈知景在订婚宴上说的话:晴晴,以后我的手只牵你一个人。
她忽然笑了,引得周围宾客侧目——这笑容里没有暖意,只有淬了冰的嘲讽。
白洛洛端着果盘找到夏晴时,露台上的风正卷起她的香槟色裙摆。嫂子,她故意把果盘往夏晴面前递,项链坠子几乎蹭到她脸上,知景哥说这条项链是您挑的,真有眼光。
夏晴看着她颈间的星夜,想起秘书查到的真相——这条项链根本不是拍给她的,而是沈知景早就托人给白洛洛定做的,只因为白洛洛说苏然小姐也喜欢梵克雅宝。
喜欢就留着吧。夏晴转身望向楼下的宴会厅,沈知景正在和几位长辈谈笑风生,偶尔望向露台的眼神里,满是对白洛洛的担忧,毕竟,赝品能戴多久,全看正主愿不愿意赏饭吃。
白洛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嫂子您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夏晴从手包里抽出几张照片,轻飘飘地落在白洛洛的果盘里。照片上,白洛洛拿着苏然的旧照比对妆容,在沈知景的书房偷翻苏然的日记,甚至在苏然的墓碑前摆拍——每张照片的背景里,都有沈知景躲闪的身影。
这些是张秘书找到的。夏晴的声音被风吹得很轻,却字字清晰,白小姐,模仿得再像,你也成不了苏然。而沈知景对你的那点‘怜惜’,不过是他对亡人的愧疚,撒在你身上的一点残渣。
白洛洛尖叫着把果盘扫落在地,水晶杯摔得粉碎:你胡说!知景哥是爱我的!他说过要娶我!
是吗夏晴弯腰捡起一张照片,照片里沈知景正把苏然的日记藏进白洛洛的抽屉,那他没告诉你,他让你模仿苏然,只是为了刺激我没告诉你,他给你的每一份‘特殊’,都是照着苏然的喜好定制的
露台的门被推开,沈知景站在阴影里,脸色比白洛洛还要难看。夏晴知道,好戏该开场了。
沈母切蛋糕时,夏晴突然走上台,拿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水晶灯的光芒聚在她身上,她的影子在地面投成一道决绝的剪影。
各位长辈,各位来宾,打扰大家几分钟。她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全场,带着奇异的镇定,今天除了给妈祝寿,我还有件事要宣布。
沈知景冲上台想拉她下去,被夏晴侧身躲开。沈先生别急,她笑了笑,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这件事,和你我都有关。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数百道目光聚焦在她的手上。白洛洛攥着裙摆,指节泛白;沈母的笑容僵在脸上;沈知景的额头渗出冷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怀孕了。夏晴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像敲在铜锣上的锤,已经八周了。
人群爆发出低低的惊呼,沈母的脸瞬间亮起来:晴晴,这是真的太好了!
夏晴却话锋一转,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沈知景,一字一句道:但孩子,不是沈知景的。
轰的一声,宴会厅像炸开了锅。沈母手里的蛋糕刀当啷掉在地上,奶油溅了她一裙摆;宾客们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婚内出轨沈家丑闻的字眼刺得人耳膜疼。
夏晴你疯了!沈知景扑过来想抢话筒,被夏晴的保镖拦住。他赤红着眼睛嘶吼:你为了报复我,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
我没说谎。夏晴从手包里掏出孕检单,举过头顶,这是市中心医院的检查报告,上面有日期,有医生签字。沈知景,你自己算算,过去两个月,你回过几次家你是陪我多,还是陪白洛洛多
她转向脸色惨白的白洛洛:白小姐,你上周还在朋友圈发‘知景哥陪我通宵看星星’,忘了
白洛洛瘫坐在地上,礼服裙摆皱成一团,像只被踩扁的蝴蝶。
还有您,妈。夏晴看向沈母,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释然,您总劝我‘男人嘛,玩够了总会回家’,劝我‘忍一忍,为了沈家的体面’。可体面不是靠忍出来的,是靠尊重挣来的。
她摘下无名指上的婚戒,用力扔在沈知景面前:沈知景,我们离婚吧。明天我的律师会联系你,谈财产分割的事。至于你和你的‘替身白月光’,从今往后,与我夏晴无关。
说完,她转身走向出口,露背礼裙在灯光下划出优雅的弧线,后腰的蝴蝶胎记像挣脱了束缚的蝶,终于要飞向属于自己的天空。
沈知景僵在原地,看着那枚铂金戒指在地上转了几圈,最终停在白洛洛的脚边。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夏晴答应求婚时,也是这样转身走向他,眼里的光比今天所有的水晶灯都亮。
可他亲手掐灭了那束光。
百叶窗将晨光切成细长的条,落在夏晴摊开的离婚协议上。她的指尖划过沈氏集团70%股权归女方所有的条款,钢笔在页脚签下名字,字迹利落得没有一丝犹豫。
夏小姐,沈先生的律师刚才来电,说沈总不同意这个分割方案。助理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担忧,他们说您这是‘趁人之危’,还提到……提到孩子的生父问题。
夏晴合上钢笔帽,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告诉他们,要么签字,要么等着明天见报——我手里有沈知景挪用公款给白洛洛买别墅的证据,还有他默许白洛洛模仿苏然、恶意中伤我的录音。
她从手包里抽出张照片,照片上沈知景正和白洛洛在苏然的墓碑前相拥,背景里的日期显示,那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顺便让沈知景看看这个,提醒他,谁才是真正‘不顾体面’的人。
助理离开后,夏晴望着窗外的梧桐叶发呆。手机震动,是闺蜜发来的消息:【晴晴,沈氏股价跌了五个点,听说白洛洛被沈母赶出去了,正堵在公司楼下撒泼呢。】
她指尖在屏幕上敲出知道了,心里却没有预想中的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这场耗时三年的婚姻,终于要画上句号了。
夏晴的车刚停在沈氏大厦门口,就被一阵尖锐的哭喊堵住去路。白洛洛穿着皱巴巴的香槟色礼服,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正被保安架着往外拖:沈知景你出来!你说过要娶我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的脖子上还戴着那串星夜项链,钻石在阳光下闪得刺眼,却掩不住她眼底的疯狂。都是夏晴那个贱人!是她抢走了我的一切!白洛洛突然挣脱保安,扑向夏晴的车窗,指甲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响,你把知景还给我!把项链还给我!
夏晴降下车窗,眼神冷得像初冬的霜:白小姐,你想要的从来不是沈知景,是苏然的影子。可惜,连影子你都留不住。
她抬手示意司机开车,车轮碾过地面的落叶,将白洛洛的哭喊声远远抛在身后。后视镜里,那个穿着赝品礼服的女孩正被保安按在地上,像只被踩碎的廉价玩偶——这或许就是所有替身的结局,借来的光芒,终究会熄灭。
沈知景是在医院见的夏晴。他瘦了很多,西装空荡荡地挂在身上,眼窝深陷,下巴上的胡茬泛着青黑。沈氏股价暴跌和挪用公款的调查让他焦头烂额,白洛洛的纠缠更是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晴晴,我签字。他把离婚协议推到她面前,指尖抖得厉害,但我想知道,孩子……是谁的
夏晴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微隆的小腹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这和你无关。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沈知景,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沈知景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伸手想碰她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我不该把你当成苏然的替代品,不该……
你最大的错,不是把我当替身。夏晴打断他,目光落在窗外的香樟树上,是你从来没看清过自己的心。你对苏然的不是爱,是愧疚;对白洛洛的不是怜惜,是逃避;对我……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过真心。
沈知景的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他看着夏晴起身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她穿着婚纱走向他时,眼里的光比教堂的圣灯还要亮。可他亲手掐灭了那束光,用猜忌,用背叛,用一场又一场自欺欺人的深情。
晴晴!他在她走出病房时突然喊住她,声音嘶哑,祝你……幸福。
夏晴没有回头,只是轻轻说了句:谢谢。
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像撒了把碎金,前路明亮得让人心安。
三个月后,夏晴的新公司晴空科技举行剪彩仪式。她穿着量身定制的白色西装套裙,长发挽成利落的发髻,站在聚光灯下,眉眼间是藏不住的自信与从容。
感谢各位来宾,她握着金色的剪刀,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晴空科技的创立,源于一个信念——女性可以不依附任何人,活成自己的光。
台下掌声雷动,闺蜜举着相机,眼里闪着泪光;张秘书站在员工队伍里,胸前别着行政总监的铭牌,笑容灿烂;连夏父都来了,这位一向严肃的商界大佬,此刻正红着眼眶,为女儿骄傲。
剪彩仪式结束后,夏晴在休息室接到沈母的电话。老太太的声音带着苍老的疲惫:晴晴,有空……回家吃顿饭吧知景他……去国外了,临走前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谢谢妈,夏晴摸着小腹,感受着里面微弱的胎动,等孩子出生了,我带他去看您。
挂了电话,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手机壁纸是张
超声波照片,小小的孕囊像颗饱满的种子,正孕育着新的生命。
阳光穿过玻璃落在她脸上,温暖得像母亲的手。夏晴微微一笑,指尖在玻璃上轻轻点了点——这一次,她的人生剧本,终于由自己执笔。那些爱过的,恨过的,挣扎过的,都成了过往。未来的路或许漫长,但她知道,只要心怀勇气,总能走出属于自己的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