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死对头出车祸失忆后,我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嘲笑,并为了报复他,我故意哄骗他说我是他老公。
死对头只花了零秒接受,抱着我柔弱的喊老公头疼,我也乐得陪他演完这场戏,可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死对头根本没有失忆！我被他按在床上,哭着叫了无数声老公。
1
接到李拜天打来的电话时,我刚结束一场酒局,带着浑身酒气闯进了刺骨的寒冬里。
李拜天依旧大嗓门：炸裂消息！你要不要听！
我站在路边拦出租车,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心想还能有什么大消息,已经没有什么比我股票全绿更炸裂的消息了。
还记得你的死对头谢燃灯不！李拜天上来就是王炸：他出车祸了！听说还失忆了！我刚刚听我们家老头子说的……
我一下有些站不稳,脸也疼。
回忆像烧开的热水,咕嘟咕嘟冒了出来,一想到大学四年被谢燃灯处处针对打压,我磨了磨牙,心里冒出了一个邪恶的计划。
2
谢燃灯的病房在第二人民医院住院部606,我按图索骥找过来时,房间门半开着,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许多年不见,谢燃灯依旧矜贵高傲,岁月似乎没能磨平一点他的棱角,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在他身上穿出了秀场高定的感觉,他静静的坐在床头,垂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额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除了脸色白了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站在病房门口,我莫名生出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犹豫纠结着要不要进去,我怕谢燃灯已经忘记了我,我进去只是自作多情,又怕他没忘记我,进去又要吵架闹的不欢而散。
心里两个打架的小人终于分出了胜负,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房门被拉开了。
谢燃灯看见我,愣住了：你
他不记得我了。
我心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另一种难言的心绪涌了上来,有些愤恨他竟然忘记了我,打击报复的心在此刻特别强烈。
我勾唇一笑：怎么,出个车祸失个忆,连自己老公都忘记了
老公谢燃灯的神色有些莫名,眼神里闪着我看不懂的光芒。
就在我怀疑他到底失没失忆时,谢燃灯脸色一变,泫然欲泣,像只找不到主人的委屈猫猫头：老公,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说着,他扑上来,用比我还大一倍的身躯,小鸟依人的依偎进我的怀里。
我僵住了,谢燃灯身上好闻的雪松木香盖过了我身上的酒气,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推开他,觉得我的气味沾染了他。
老公你怎么了你怎么不抱我呀,以前都是你主动抱我的……
谢燃灯像个绿茶,茶香四溢的,他的高冷人设已经崩出了十万八千里。
我黑着脸,小心翼翼的反抱回去,只是抱的不紧,双臂虚虚的围在他腰上。
谢燃灯觉得不够,拉过我的手,用力的贴在自己腰身,接着他抱住我,将头埋在我的颈间,猛吸一口后,发出一声满足的胃叹来。
3
我继续黑脸,用手肘用力的顶顶他：你是猫吗,怎么跟吸猫薄荷一样
谢燃灯只笑。
我怀疑他是不是被车撞傻了,以前我们俩见面说不了几句话就要斗起嘴,很少能有心平气和说完一句话的时候,现在这个情况,让李拜天看见了,他绝对会直呼诡异。
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在病房门口拥抱有多傻,用力的推开谢燃灯,准备转身走人。
我本打算来嘲笑他,没想到他把我也忘记了,骗他说我是他老公,在嘴上沾沾他的便宜,也算报了大学四年处处被他压一头的气。
我心里这样想着,谢燃灯却追了上来,他抱着我,可怜巴巴的说着老公我头疼。
淦！
我该死的吃他这一套,脚底像被涂了502,一步也动弹不得。
最终我还是陪着谢燃灯回了病房,看着他乖乖的服药躺下休息。
他依旧可怜巴巴的：老公,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想睡醒了就看见你。
我敷衍他：嗯,不走,你快睡吧。
药效发作的很快,谢燃灯闭上了眼睛,但即便是睡着了,他也睡的不安稳,梦里皱着眉,牢牢的抓着我的大衣袖子。
我突然觉得有些头疼,并怀疑自己这样骗一个失忆症病人是否不太好,毕竟,我好像招惹上了一个麻烦。
4
我食言了,还是没等谢燃灯醒了就走了。
下班以后的时候对一个社畜来说是极为宝贵的,一分一秒的浪费都是对人生的重大损失。
而且……
我转头看看身后的医院,我跟谢燃灯又不是真的,骗人不好,及时止损。
起初我还担心谢燃灯醒来会闹,但过了几天日子都是风平浪静的,我也就放下了心,随口一说的玩笑话,即便是失忆症病人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天我下了班,躲过公司的聚餐,在家附近的超市里随便买了点速食饺子,拎着它们顶着风雪爬了8层单元楼。
最近物业检修电梯,所有的电梯都停运了,幸好现在是冬天,爬上8楼还能热热身子。
只是当我刚走到家门口时,我愣在了原地,手里的饺子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都不知道。
我家门口前,坐着一个缩成一团的人影,身上盖着我那时留在医院的大衣,他的旁边是一个超大的行李箱。
饺子落地的声响吵醒了门口沉睡的谢燃灯,看见我时他兴奋的像一只大狗,围着我不停的转来转去。
老公,你终于回来了！我在你家门口等了你好久,天太冷了,我就忍不住用你的衣服盖一下……
我心软了又软,也没追问谢燃灯是怎么找到我家来的,赶紧开了门让他进去,屋里有暖气,到处都是暖意。
谢燃灯一进门就很自觉的换了鞋子,脱掉身上厚重的冬装,朝厨房走去,我赶紧拦住他,问他要干什么。
谢燃灯很认真的说：老公赚钱养家,我在家里给老公洗衣做饭。
我简直两眼一黑。
之前那个高冷毒舌的谢燃灯呢谁把之前的谢燃灯偷走了,这画风不对吧大妹子
我再三的阻拦也没能阻拦住谢燃灯,他对给我做饭这件事有着出人意料的执念,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一条粉色围裙,系在腰上就开始做饭。
我只好叹了一口气,任由他去了,简简单单洗了个澡出来,谢燃灯已经做好了三菜一汤。
看见我顶着一头湿发出来,他又赶紧放下锅铲,熄了灶台上的火,拉着我要给我吹头发。
我一向不爱吹头,无论严冬还是酷夏都追求自然干,但谢燃灯很在意,他说不吹干头会感冒,会得偏头痛,嘟嘟囔囔间,还提到了我们大学的时候。
5
我跟谢燃灯的不对付,从大一刚入学就有苗头。
第一眼看见他时,我没由来的有些讨厌他,他身上满是良好家室教育出来的精英贵族范,举手投足间都自带一种矜贵,现在想想,我那时讨厌他,可能是因为嫉妒吧,我出生不好,从小就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拼了命的学习,终于从那个偏远落后的小地方考出来,却一辈子也摆脱不了小镇做题家这个称号。
谢燃灯就像一面镜子,会映照出我越渴望拥有越没有的东西来,我的来时路充满了不堪与谩骂,自卑仿佛已经刻进了骨子里,我努力的仰着头,看起来骄傲一点。
但很快,我唯一能引以为傲的东西也被击碎了。
不管我怎么努力,每次期末考试,谢燃灯都是班级里的第一,他看起来永远那么游刃有余,显得我在背后偷偷的努力有那么好笑。
那时我坚定的讨厌谢燃灯,不管谢燃灯说什么都要跟他呛声,每当谢燃灯反击不了我时,我心里会有隐秘的快感。
大学四年就在我们的明争暗斗中悄然离去,毕业那天李拜天拉着我和谢燃灯还有另一个室友,在校外的烧烤店喝了一晚上的酒。
我酒量不行,一杯白加啤下去就醉了个七七八八,我趴在桌上,听李拜天开始唱《那些年》,当他唱到那些年错过的爱情时,我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谢燃灯,只是我没想到谢燃灯也低头看了我,视线撞在了一起。
忘记是谁先移开了眼睛,回忆已经泛了黄,很多事情,其实已经模糊了轮廓。
6
谢燃灯就这么心安理得在我家住了下来。
他完全代入了家庭小娇夫的角色,每天殷勤的变着花样做早餐,送我上班出门,自己在家里就打扫卫生,没事了看看书,养养草,晚上做好一大桌子饭菜等我下班回来吃。
起初我很不适应,并打电话给了谢燃灯的爸爸妈妈,希望他们能来将自己的宝贝儿子带回去。
但谢燃灯的爸爸妈妈却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反而还叮嘱谢燃灯要照顾好我,不许欺负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谢家人在搞哪一出。
但慢慢的,我就体会到了这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感,虽然谢燃灯不是我老婆,我们俩也没有孩子,也没睡一个炕,但每次晚上下班回来,就看见自己房子亮着灯,突然理解了什么叫这万千灯火中,也终于有一盏是为我而亮的。
谢燃灯的手艺也是好到没话说,即便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也能吃出一种家的感觉来,如果哪天没吃到,反而还会很想念。
吃完饭后我们会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影,有时候是他点片子,有时候是我点,但我们俩口味意外的相近,爱看的片子几乎都差不多,对电影的一些观点和看法,也意外的合得来,虽然偶有意见相左的时候,但我已经能做到了不和他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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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未曾察觉的时候,我已经有些离不开谢燃灯了,对他的一切无礼要求,渐渐的居然也没那么抗拒了。
7
谢燃灯是一个很会顺杆子往上爬的人,即便失忆了,骨子里的特质也不会改掉。
这晚我们俩一如既往的看完电影,各自讨论完各自的观点后准备去睡了。
只是我转身进房门前,谢燃灯拉住了我。
当我对上他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时,我就知道他心里没憋什么好屁。
果然,他一开口,还是那股纯正的绿茶味：沈尽雪,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我斜他一眼：怎么突然要跟我睡
谢燃灯说：最近恐怖片看多了,我夜里老是做噩梦,梦见有人要开车来撞死我……
说着说着,他甚至装出一副虚弱害怕的样子,见我不为所动,他又搬出了那套老公论：老公,我害怕,你就收留我几晚好不好,等我不害怕了,我就自己一个人睡……
我又心软了。
我同意了这绿茶跟我睡,但我跟谢燃灯约法三章,睡觉的时候必须老老实实,不许越过雷池半步,不然以后别想跟我睡一张床。
可是老公,谢燃灯眼里闪着纯真无邪的光：我们不是一对吗,为什么一直都没有亲亲和做……
眼见他即将说出那个词,我赶紧红着耳朵去捂谢燃灯的嘴,却错过了他眼里戏谑的笑意。
等我再次对上他的视线时,他仍旧一副天真的样子。
我顶着一张大红脸教训他：再乱说话,我就把你丢出去,天天想着那档子事,欲望那么强去读三百遍道德经,读完保证你通体畅快。
每当说不过我时,谢燃灯就会耍无赖,他直接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直接将我圈进了自己怀里,他埋头在我发间,嗅闻着我洗发水的味道。
让我抱抱,老公……他又发出了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声音。
脸上烧的厉害,但不管我怎么用力推他,他都纹丝不动,挣扎了一会我也累了,直接躺平摆烂,任由谢燃灯抱着。
8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谢燃灯终于松开了抱着我的手。
我冷眼看着他,意思是这事没完,留给他一个耗子尾汁的眼神,我转身上了床睡觉。
房间的大灯啪的一下熄灭了,只留下床头一盏小夜灯,黑暗处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接着身侧一沉,是谢燃灯躺了上来。
我转过身,就看见他亮亮的眼睛。
他侧身支着半边身子,目光专注的看着我,像一只忠心耿耿的大型犬,见我转过头,立刻凑上来,小声讨抱。
谢燃灯：老公,我睡觉能不能抱着你
我冷酷回他：不能！说的约法三章。
谢燃灯却只听自己爱听的,转头把自己答应好的事抛到了脑后,他伸手将我抱进了自己怀里,我一个不察,鼻子撞上了他结实有力的胸肌上。
嘶,谢燃灯你是属狗的吗我闷声发出抗议。
老公你真笨,谢燃灯笑起来,胸腔都在震颤：我才不是属狗的,我是属蛇的呀,你怎么可以连这个都忘记了……我好伤心,老公……
他的话音越来越低,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去。
我知道他是个惯会打蛇上棍的主,只要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我硬着心,闭眼装没听见。
谢燃灯很快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给我找借口说一定是我工作太忙忘记了,转头抱着我美滋滋的睡着了。
9
他睡着了,我却有些睡不着。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同床共枕,但却是我们认识这么久以来,记忆最清晰的一次。
毕业喝醉的那天,是谢燃灯送我回去的。
我醉的意识不清,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数着街边昏黄的路灯,谢燃灯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好像经过了几千几万年才飘进我的耳朵里。
他说：沈尽雪,你是大学霸,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从前喊我学霸时,我总能听出一两句讽意,争强好胜的我一定要用精英嘲讽回去,但那晚许是喝了酒,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我没有听出来,只听出了一种分别在即的难过来。
我难得没有顶回去：你说。
谢燃灯停住了脚步：我想问问你,你……
他后面说了什么,我完全没有听清,一辆呼啸而过的摩托车,打散了那些未尽的话语,成了我青春里最大的遗憾。
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那晚谢燃灯到底说了什么。
只知道我回到寝室后,吐的昏天黑地,弄脏了自己的床单,是谢燃灯收留了我一晚,我们挤在小小的床铺上,背对着背,各怀着重重心事。
第二天醒来时,他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滚蛋了,留给我的只有一个空空的床铺。
10
周末难得清闲。
我一觉睡醒,发现自己严丝合缝的钳在谢燃灯的怀里,他以一种不容我拒绝的姿态,紧紧揽着我的腰身。
我下意识的抬脚就要踢他下去,但刚动了动,就碰到了一个很硬的东西……
我一下僵住了,不敢轻举妄动,但当意识到那是什么时,那东西的存在感又变得格外强烈起来,我脸色爆红,一时没想好要怎么做。
我伸手去捏谢燃灯的脸,试图唤醒他,但谢燃灯被捏疼了也只拉过我的手,放在自己嘴边亲了亲,接着又贴在自己脸上,嘟嘟囔囔着老婆别闹。
我终于忍不了了,谁是谁老婆,分不清大小王了吧。
不顾害羞,伸脚踹人。
但不知道谢燃灯吃什么长大的,死沉死沉的,我一时竟没能把他踢下去,反倒被谢燃灯一把勾住脚,往自己怀里带,他一个翻身,把我压在身下,刚醒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淡漠与冷然,甚至可以说是侵略感。
那是与失忆时完全不同的眼神。
我浑身一个激灵,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等我再看过去,谢燃灯已经恢复成了原来粘人大狗的样子,仗着自己有一副好皮相就得寸进尺的跟我讨价还价。
谢燃灯：老公,早上好。
我用手顶顶他：起开,别压着我。
谢燃灯抱着不撒手：那我要一个早安吻,老公亲我一口,我就放开你。
谢燃灯！我皱眉瞪他,但似乎没什么杀伤力,谢燃灯俯下身来,在我颈边蹭来蹭去。
就亲一口,好不好嘛老公
他一边说,一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他着实长了一副好皮囊,尤其是当他这样不值钱的求着我时,一边恃美行凶,一边为我俯首称臣。
心里难言的隐秘快感涌了上来,我突然觉得给这样的乖狗狗一点奖励也没什么,伸手掰过谢燃灯的脸,对着他的脸颊贴了上去。
但谢燃灯这家伙,永远出乎意料,在我即将亲上来那刻,他竟然侧过了头,我的嘴落到一处微凉的地方。
不是谢燃灯的脸,而是他的唇。
11
我躲了谢燃灯三天,在公司加了三天班。
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波纹,搅扰的人心神不宁。
我心里很乱,我所剩不多的道德感在作祟,这样哄骗来的感情不是我想要的,他在失忆的情况下,什么也记不得,我要是再趁此机会趁虚而入,也太没良心了,而且,他本人是不喜欢我的,我不想让他恨我。
等哪天他记忆恢复了,发现自己被骗,到那时,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手机振动了一下,是谢燃灯发来的消息。
灯：好想你,老公,今天你会回家的吧。
我心里颤动了一下。
他的消息像助燃剂,轰的一下,把思念烧成了熊熊大火,三天没有看见谢燃灯,我突然很迫切的想看见他,想吃他做的饭,想要闻他身上的雪松木香。
勇气在抵达家楼下消耗殆尽,我故意磨蹭到很晚才回家,在楼下时没看见屋里亮着灯,心里既有些失望,又有些释然,好像说服了自己可以放下一切。
我打开了家门,屋里很黑,我在玄关处摸索着去找开关,却不期然的被紧紧抱住了,熟悉的雪松木香传来,下一刻我瞪大了眼睛,谢燃灯亲了上来。
12
或许是黑暗给人增加了不少胆气吧。
我突然什么都不想了,什么失忆不失忆的,统统抛到了脑后。
我们在玄关处接了一个绵长细密的吻,直到大脑快要缺氧,我才想起来要挣扎,我用力的去拍着谢燃灯的后背,但这根本无济于事,腿脚发软,险些跪下时谢燃灯终于放开了我,但他的手依旧死死揽在我腰间,我的手在墙上胡乱的拍,终于摸到了屋内灯的开关,用力一按,屋里亮了起来。
谢燃灯在灯亮的那刻抱住了我,他急切的将头埋在我颈间,嗅闻着我身上的味道,嘴里依旧一股绿茶味,哭诉着自己这三天有多想念。
但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双眼泛着红,眼睛里再也没有失忆时那种天真单纯的光,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让人心惊的占有欲与侵略欲。
我全然不知,甚至格外自责。
我喘了好一会气,才终于有力气回复他：抱歉……
谢燃灯把我抱的更紧了,低喃着不许走。
我拍拍他的背：不走了,再也不躲着你了。
那一刻,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决意要做一个道德败坏的小人,哪怕谢燃灯恢复记忆后可能会恨我,我也不去想了,我只想,不让现在这个谢燃灯伤心。
13
我们好像真正的开始谈起了恋爱。
我们换了情侣头像,换了情侣id,每天同床共枕,相拥而眠,睡前会有晚安亲亲,醒了会有早安亲亲,本就黏糊的谢燃灯更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挂在我身上,早上出门上班都像新婚的小妻子殷殷切切的叮嘱我晚上早些回来。
他目送我上班,又在门口迎接我下班,有时候会一起去逛超市,一起买菜准备晚饭,有时候也会提前定好餐厅,去外面吃,就像世间最普通的情侣一样,过着平淡日常的日子。
但我心里,一直有隐隐的不安,我越幸福,就越害怕,害怕哪天谢燃灯突然恢复了记忆,得知真相后,变得不喜欢我了。
他的失忆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在我的头顶上,我既希望他能想起来,又不希望他能想来,痛苦纠结拉扯着我,偷来的幸福,需要用加倍的痛苦平衡。
沈尽雪,你怎么了谢燃灯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被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谢燃灯手里正拿着一个开瓶器,另一只手里是一瓶我们从超市买回来的红酒。
我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最近怎么不叫我老公了
谢燃灯最近变得怪怪的,不肯在喊我老公,连名带姓的叫我,搞得我总怀疑他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而且,他这样叫,总会让我忍不住想到我们大学时候,他的声音偏低沉,带着些冷感,叫我名字时我总有种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谢燃灯递过来一杯醒好的红酒,不满的说：不叫,我想让你叫我老公。
我轻佻一笑：最近真是给你狗胆养肥了,都想着翻身当主人了。
谢燃灯挤进我怀里,用脸贴着我的脸
使劲蹭了蹭：老公。
我呼吸一窒,仰头喝了一口红酒,但是没有咽下去,我挑起谢燃灯的下巴,与他嘴对嘴,将红酒渡了过去。
他吞咽不及,红酒都溢了出来,顺着他的喉结滚落,沾湿了他的衣襟。
我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恶劣一笑,准备功成身退时,他却突然反客为主,抓住我的头发,用力朝自己压了过来,他搅弄着风云,寸步不让,我很快丢盔卸甲,在他的攻势下溃不成军。
他的眼神里带着暗色,手指摩挲着我腰间的一块皮肉,等我喘不过气来时,他突然向下,在我的锁骨处重重一咬,留下一个痕迹明显的牙印来。
我推了他一把,喘着气说：狗崽子！
谢燃灯对此却很受用,抱着我给我拍着背。
心里升起来的怒火就这么一下被他给哄熄灭了,我叹了一口气,软下身子,任由谢燃灯抱着。
14
12月25是谢燃灯的生日。
眼瞧着他的生日越来越近,我开始发愁要为他准备什么生日礼物。
我在网上搜了很多,但大家送的礼物都大同小异,什么手表游戏键盘主机游戏机,这些谢燃灯都不缺,他家里有钱,父母一月给的零花钱需要我一个月打好几份工才能够他的零头,大学时候穿的都是小众名牌奢侈品,我再送这些一来也没意义,二来他也不缺。
我想送他一份有意义又有价值的礼物。
思来想去,我还是没什么好注意,只能打给了李拜天。
我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只有李拜天是我在大学后毕业后唯一一个仍旧联系的人,虽然我们不经常见面,但彼此的关系还是很铁。
什么！你说什么！你背着我偷偷跟谢燃灯谈恋爱了！
得知我跟谢燃灯在一起的消息,李拜天的嗓门大的简直要把地震了。
我揉着耳朵,有点心虚的应了一声。
没想到李拜天特别高兴：哎呀,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们俩还能修成正果,我当时就看出来了你们俩有戏,你刚开始确实很讨厌谢燃灯,各种看他不顺眼,但是自从你爸妈来学校闹那次,谢燃灯为了保护你挺身而出,我就发现你对他改观了……
李拜天絮絮叨叨的话,勾起了我大学时最不愿回忆的记忆。
那时候我上课之余,会兼职打三份工,因为家境实在太过贫穷,如果没有助学贷款,我的求学生涯怕是要断在了那里,家里给的生活费只有一个月500,多的他们也拿不出来。
后来我兼职稳定了,也不要他们的生活费了,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会打给他们。
我为了不让他们担心,一直报喜不报忧,每次通话都说自己做家教赚了不少钱,让他们不用担心我,但这给了他们一种错觉,觉得我藏了私,还有更多的钱没有拿出来。
于是在弟弟辍学准备结婚时,他们逼我拿出五万块钱出来,当做给弟弟娶媳妇用的彩礼。
我摸遍了浑身的口袋,一个字儿都掉不出来,小偷来了都要倒贴我二百,但不管我在电话里怎么解释,他们就是不信,正巧有亲戚开车来我们学校看孩子,我父母搭了人家的车,跑到了我的学校来闹事。
我不愿再回忆当时的情形,每每回想起来,就要经历一遍自尊碎掉的痛苦,我被他们揪着,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打骂,路过来来往往的人,都朝着我们投来注目礼,有人窃窃私语,有人不忍叹气,但一直没人来帮我,我用沉默当做盾牌。
就在我要坚持不下去时,是谢燃灯挺身而出。
他是在篮球场上听说的这件事,连球衣都没换,直接跑到了我这里,他推开我父母,拉起我就跑,一直跑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好像这样,就可以摆脱他们……
15
在李拜天的帮助下,我终于选好了礼物,并且满心欢喜的等到了12月25这天。
我提前跟经理请了假,下班回家,公文包里装着我精心准备了好几天的礼物,路过花店时,我又忍不住进去买了一大束香水玫瑰。
我在心里不停构想着谢燃灯看见礼物时的神情与反应,他一定会很激动,然后像一只激动的大狗抱住我,亲我……
我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蹑手蹑脚的开门走进了家里,奇怪的是,谢燃灯并没有在客厅里,倒是书房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我有些好奇的走过去,想听听谢燃灯在说什么,他似乎在跟人打电话,声音沉稳,带着我熟悉的冷感。
说出来的话,也带着我熟悉的冷意,犹如寒冬腊月里,最刺骨尖利的雪风。
他说：沈尽雪骗了我,他说他是我老公……我当时愣住了,没想到他以为我失忆忘了他……我就顺势答应了他……
隔着墙,谢燃灯的话模糊不清,后面说了什么我完全没有听见,如同毕业那晚呼啸而过的摩托车,遮去了最关键的部分,留下的话语,却字字诛心。
原来从头到尾,他根本就没有失忆,一切都是他在骗我,可笑我还以为是自己玩弄报复了他,殊不知最傻的人是我自己。
我那些日日夜夜的担心,良心不安的痛苦,都算什么算我活该吗
我捧着一颗真心,小心翼翼的送到了他面前,任由他随意玩弄践踏,他心里应该很开心吧
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流过泪的我突然泪崩了,眼泪模糊了视线,手里的公文包掉在了地上,给谢燃灯准备的礼物咕噜咕噜滚了出来,我一抬头,就看见了听见动静跑出来的谢燃灯。
看见我一脸泪时,谢燃灯就知道我听见了他说的那些话。
他着急的走上前来,想要解释什么,我却不想听了,推开他,转身跑掉了。
16（卡点）
我拉黑了谢燃灯的手机号微信号QQ号。
一起听歌用的网易云音乐也被我从手机里删掉了,我努力将这些日子以来共同生活过的痕迹给擦除掉,但记忆做不了假,即便我拉黑删除了,还是忘不掉。
我已经快半个月没有回自己家了,怕触景生情,也怕谢燃灯没走。
我借住在李拜天家里,白天拼命上班麻痹自己,晚上跟李拜天借酒消愁发泄情绪,李拜天得知谢燃灯是骗我失忆的消息时,也很震惊,他没想到像谢燃灯那样骄矜自持的人会为了胜负欲,跟我逢场作戏,连屈辱的叫老公都干了。
他除了叹气,也没什么能帮我的了,我不需要言语安慰,陪我喝喝酒就好了。
但是酒精只能麻痹自己的大脑,控制不住的时候,谢燃灯就会从各个角落里跑出来,他笑着看着我,叫我沈尽雪,叫我乖乖,我想念他做的饭菜,有我说不出来的味道,李拜天做的菜也好吃,但总是差了一点什么。
我第n次吃不下饭时,李拜天终于忍不住了：不行你把谢燃灯从黑名单里拉出来,问问他到底怎么做的菜,让他写个菜谱来,我给你做。
我笑了一声,终于明白症结在那里了,不是菜谱的问题,是人的问题,如果不是他做的菜,吃着都味同嚼蜡。
李拜天看着手机,突然叫起来：哎哎哎沈尽雪
,你看,你可以回自己家了,谢燃灯他搬回自己家了。
我凑过去一看,谢燃灯发了个朋友圈,只有简简单单一张照片,是自己家大门,没有配文,但这是给谁看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我舒出一口气：谢谢你,李拜天,这些天打扰了,等会我就回家去。
在李拜天家住了这么久,我也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打扰了,我没管李拜天再三的挽留,当晚就收拾了行李回家去了。
半个月没回来,站在门口时我竟有些微微发抖,我怕我会在看见空空如也的家时,想起谢燃灯。
但生活总要继续,我找出钥匙,开了门,屋内是意料之中的一片昏暗,只有浅浅的月光照进来,我心抽痛了一下,怕睹物思人,索性可以开灯,直接提着东西进来了。
客厅还保持着原来我走时的样子,我忍不住自嘲的笑笑,我还怕谢燃灯会继续住在这里,原来只是我的自作多情,我突然累极了,浑身失去了力气,我慢慢的往自己卧室走去,却发现卧室房门半开着,从里面透露出了一丝昏黄的灯光来。
17
我忍不住走了过去。
透过半开的房门,我看见谢燃灯坐在床上,正抱着我的睡衣用力的嗅闻,他身边全是我衣柜里常穿的衣服,被他围成了一圈,仿佛在筑巢一般。
我一时有些呆住了,心里升腾起难以言喻的,细密的疼与怜惜,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用力的揉捏,酸酸涩涩,又疼到无以复加。
我终于鼓起了勇气,推门走了进去。
看见我的那一刻,谢燃灯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回来,他从床上冲下来,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我的脸,似乎在确认我是真的,而不是他的臆想。
我抓住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让他感受我的体温。
片刻后,谢燃灯紧紧的抱住了我,他声音里已带上了几分哽咽：我好想你,老婆,好想好想你……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将头埋进我的颈间,我能感受到,有冰凉的液体滴落。
他语无伦次的解释着：我没有想要玩弄你,对你的感情也不是逢场作戏,打击报复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其实我们大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但是你不喜欢我,把我当成死对头,我为了让你一直看着我,就故意跟你拌嘴吵架……我们毕业喝酒那个晚上,我终于鼓起勇气跟你表白,但是你没有回应我,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直到这次我出了车祸,有些逆行性失忆,把我爸妈他们给忘了,没想到你突然找了过来,还误会我把你也忘了,你骗我说我们是那种关系时,其实我开心的都要飞起来了！
那天你下班回来,我正在跟我朋友打电话,他问咱俩咋回事,怎么就在一起了,我就说你以为我失忆了,骗我说你是我老公,我可开心了,虽然知道你是为了报复我,但是我就是心甘情愿,顺势答应了……
他絮絮叨叨的将自己的心路历程一一道来,我也在他的话语中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原来我们一直互相喜欢,只是错过了那么多年。
18
我也忍不住哭了,为我们之间错过的这么些年的爱情。
眼泪打湿了谢燃灯的衣服,他吻住我,将哭声变作了另一种哭声。
堆满我衣服的床上满是凌乱,他压住我,喘着气粗声说：老婆,你这一走就是好久,你的衣服都没有你的味道了……
我很想骂他是变态,还想纠正他的称呼,但下一秒我就发不出声音来,手指抓在床单上,又被谢燃灯给抓了回去……
那一晚,我不知道叫了多少声老公,嗓子都哑了谢燃灯也不放过。
他在我耳边笑着说：你是我一辈子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