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凌晨
1:11,我在
ICU
门口接到最后一单外卖。
地址:槐荫路
44
号。
配送费:¥1888。
备注只有一行血红大字——
超时
1
秒,你奶奶的氧气管自动拔断。
下一秒,手机弹出第二条通知:
检测到您已接单,倒计时
10:00
开始。
我抬头,电子屏上奶奶的心率从
47
跳到
45。
我看着手里那杯
88
块、连封口都没开的珍珠奶茶,忽然明白——
今晚我送的,不是奶茶,是我奶奶的命。
第一章
接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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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号的催命符
雨点砸在头盔上,闷响如丧钟。手机屏骤然亮起,美团后台弹出的特派单猩红刺眼:
地址:
槐荫路
44
号
物品:
珍珠奶茶
(1杯)
-
¥88.00
配送费:
¥1888.00
备注:
【本人签收,禁电联!超时:扣全年工资!】
冰冷的字像针扎进瞳孔。几乎同时,护工发来的语音消息钻进耳机,滋滋的电流声裹着哭腔:火火…护士刚来说,今晚12点前凑不齐钱,透析机就…就真停了!你奶奶…疼得抓床板,指甲缝里全是血印子…我不敢告诉你啊…
手机在我手里抖得像块烙铁,指节捏得死白。三天前那张冰冷的催款通知,还像冰坨子揣在心口——奶奶的尿毒症透析费,还差整整两万。这1888,刚好是下一次急诊透析的缺口。
操!
后槽牙几乎咬碎,指尖重重戳在接单上。导航地图上,槐荫路44号那栋孤零零的民国老洋楼,标记得像块溃烂的疮疤——半年前的新闻标题瞬间浮现脑海:《三探险博主夜探凶宅44号,离奇失踪,仅遗三双鞋》。
电驴冲进巷口,阴风卷着纸屑打旋。两盏惨白的纸灯笼悬在44号门楣,在风里晃荡,穗子漆黑黏腻,一股浓重的铁锈味直冲鼻腔。灯笼里的火苗更是瘆人,幽幽绿光舔舐着斑驳墙壁,竟映出三个扭曲拉长的人影,随着火光诡异地伸缩、变形。
吱呀——
厚重的木门无风自开一道缝。阴影里,一个裹着黑斗篷的女人露出半张脸,皮肤白得像福尔马林泡过,嘴角咧开一个非人的弧度,直抵耳根:等你好久了,陈火火。
我机械地递上奶茶。她没接,反而塞过来一张冰冷的黑色卡片。触感滑腻阴寒,像握着一块冻僵的尸肉。卡片中央,孟极两个暗红大字竟如活物般渗出湿滑液体,滴落手背,瞬间化作细如发丝的红线,倏地钻入皮肤,消失无踪。
这是什…
话音未落,门砰地一声死死关上!屋内灯光瞬间熄灭,浓稠的黑暗里,一个气若游丝、带着血沫摩擦声的熟悉嗓音突兀响起:
火火…奶奶疼啊…腰子…像被剜了…
是奶奶的声音!
头皮瞬间炸开!奶奶明明躺在医院!我疯了一样去摸手机,屏幕却自动亮起,血红的字迹刺目惊心:
【倒计时:10:00】
超时者:魂替受剜身之痛!
肩后猛地搭上一只湿冷黏腻的爪子,铁锈味浓得呛人!我悚然回头,只看见脖子上垂挂的银锁——那是奶奶在我五岁高烧昏迷时,三步一叩跪了三个小时求来的长命锁!此刻,锁身滚烫如烙铁,锁面上长命二字竟在融化,金红色的液珠顺着锁链滴落,滋啦一声,在地面灼烧出焦痕与白烟!
第二章
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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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薪十万的记忆单
想救你奶奶,就签。
男人的声音从黑暗深处飘来。啪,灯亮了。一张老旧的八仙桌旁,坐着个戴墨镜的男人,怀里蜷着一只银毛小豹。那小豹额间一只竖瞳,正死死盯着我脖子上滚烫的银锁。
你把我奶奶怎么了!
我嘶吼,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男人缓缓摘下墨镜,露出一双与豹子别无二致的冰冷竖瞳:签契约,做一年灵界骑手,月薪十万。一年后,你奶奶的病,我包治。他指尖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不过嘛…每花一分这钱,你奶奶的记忆,就会淡一点。她可能忘了你小时候最爱缠着她买糖火烧,最后…连你名字都记不住。
嗡!
脖子上的银锁猛地炸开一道裂痕,灼痛刺骨!奶奶凄厉的呻吟竟从锁孔里钻出,越来越微弱:火火…你…你是谁家的娃…奶奶…记不清了…
我低头,手腕上刚才黑卡钻入的地方,一条青黑色的诡异纹路浮现出来,像条活虫在皮下蠕动。
我签!
舌尖被咬破,腥甜的血珠滴落在男人推来的黄色符纸上。符纸腾地燃起幽蓝火焰,竟化作一条火线,顺着那青黑纹路猛地钻进血管!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无数烧红的钢针在骨髓里搅动,我蜷缩在地,痛得浑身痉挛。
凡人,借你命火当路灯。
银毛小豹突然开口,奶声奶气,却淬着万年寒冰,以后我跟你跑单。你死,我吃你魂。你违约,它竖瞳闪过一丝残忍的红光,我现在就去拔你奶奶的氧气管。
话音未落,它已纵身跃入我破旧电动车的车筐。尾巴一卷,筐底竟无声地渗出粘稠的黑血,顺着车胎滴落,在地上蜿蜒出扭曲的暗红符咒。男人嘴角勾起诡异的笑,指节重重叩响桌面:
第一单:送‘悔’到殡仪馆7号冰柜。记住,别让冰柜里的东西碰你银锁——那是你奶奶用命求来的护身符,锁芯里,藏着她剪下的指甲。她说,‘奶奶的肉跟着你,鬼不敢碰’。
手机屏幕自动亮起,导航终点赫然标注:市殡仪馆。再抬头,男人与那栋阴森洋楼已消失无踪,只剩下车筐里舔着爪子的银毛小豹,和地上那滩渐渐干涸、散发不祥气息的黑血符咒。
第三章
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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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纹啃噬的执念
电动车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疯狂冲入殡仪馆阴森的后门。7号冰柜咔哒一声,自动弹开。森白冷雾中,一个穿着破烂病号服的老头僵立着,半边脸腐烂见骨,手里死死攥着一张病历单——那是我奶奶的主治医师!
他三天前就死在这冰柜里了。
银毛小豹(白泽)不知何时蹲在我肩头,声音冰冷,有人用他的魂,换了你奶奶一次透析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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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猛地扑来,腐烂的指甲刮过我手腕的黑纹!那纹路骤然收缩了半寸!剜心剔骨般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更可怕的是,奶奶在病床上痛苦抽搐的画面瞬间塞满脑海——透析管里的血液在倒流!她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手机屏幕弹出猩红提示:
【灵界订单完成】
【黑纹倒计时:359天18小时】
每送一单,这‘蚀命纹’就往你心口爬一寸。
白泽舔着爪子上沾染的、我的血,一年后钻入心脏,你就是我的傀儡。而且,它竖瞳闪过一丝复杂,每次它动,你都会‘看’到你奶奶…最疼的样子。
我一脚踹开那腐烂的鬼医生,电驴咆哮着冲向医院。奶奶病房的灯还亮着。护工红着眼说奶奶刚醒,迷糊中说做了个梦,梦见我小时候总骑的那只旧布老虎活了,正蹲在窗台上看她。
心像是被重锤砸中!那只布老虎,是十二岁那年,我偷偷拆了奶奶唯一一件厚棉袄,被她发现后,她没有责骂,只是摸着歪歪扭扭的针脚说跟你小时候画的画一个样。眼睛,是用我掉落的乳牙缝上去的。当时她还笑着说:这样啊,老虎就带着咱火火的精气神儿,替你守着奶奶。
下意识地,我摸了摸口袋——那里一直装着从老虎耳朵上掉下的一小块褪色的、带着太阳味道的棉布。
手机屏幕再次刺眼地亮起:
【新订单:槐荫路44号
-
取件‘断翼’
-
配送费:¥2888.00】
备注栏:
画着一只被撕掉翅膀、痛苦蜷缩的豹子简笔画。
第四章
猎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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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备箱里的同族
第七个月,手腕上的黑纹已如狰狞的毒藤,爬过手肘,每一次蠕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和随之而来的恐怖幻象——奶奶透析时死死咬着毛巾,颧骨高耸如石,汗水浸透白发。白泽最近变得焦躁,常在深夜对着惨白的月亮发出压抑的低吼,说闻到了同类的血腥味。它额间的竖瞳,时常泛起不祥的红光,像两块烧红的玛瑙。
这天,老板突然来电,声音带着惯常的假笑,让我去他豪车后备厢取一份加急件。赶到时,他正慢条斯理地用一方丝质手帕擦拭手指。帕子上,沾着几缕银色的毛发,与白泽身上的如出一辙!一种冰冷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
后备箱打开的瞬间,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铁锈和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里面蜷缩着一只体型稍大的黑色孟极!它的翅膀被粗硬的钢丝残忍地绞缠成扭曲的麻花,额间本该是竖瞳的位置,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黑窟窿,里面可笑又恐怖地塞着一团肮脏的棉花!它奄奄一息,但当看到我车筐里的白泽时,仅剩的独眼猛地爆发出微弱的光,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呜咽:
白…白泽…快跑…他在攒‘梦核’…他要…
他挖走我们的‘灵瞳’,是为了拼凑‘真梦’!
白泽全身银毛炸开,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尖啸,收集一百个未完成的心愿执念,就能造出一个虚假的世界!把人永远困在里面,当他的养料!
它死死盯着那黑孟极的断翼,竖瞳中的红光剧烈闪烁。
陈火火,老板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露出深渊般的冰冷,手中的丝帕轻轻一扬,竟化作一张巨大的、带着粘稠质感的黑网,当头罩下!你以为你奶奶的病,真那么容易治好她的命,早就跟这只黑孟极的断翅绑在一起了!
手腕剧痛!低头一看,那黑纹竟像活蛇般疯狂地朝着心口窜去——就在刚才黑孟极喊出白泽名字的瞬间!白泽猛地一口咬在我手腕上!温热的兽血混合着我的血,滴落在黑孟极的断翅伤口上。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扭曲残破的断翅根部,竟猛地迸发出纯净而强烈的蓝色光芒!
他不是你老板!
白泽的声音在颤抖,带着刻骨的恨意,他是‘食梦貘’!靠吞噬别人的心愿和希望活了三百年!你奶奶透析时念叨着想吃的草莓…上周刚被他吞进肚子里!
我猛地摸向口袋——里面是昨天一位临终客户塞给我的半盒几乎烂掉的草莓。就在刚才去医院,昏迷中的奶奶突然抓住我的手,气若游丝地说:火火…刚才…梦见你给我买草莓了…真甜…
原来那不是梦!是她的心愿被生生夺走的回响!
第五章
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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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上的愿望之灯
我抱起气息微弱的黑孟极,不顾一切冲出停车场!食梦貘的冷笑如附骨之蛆,那柄巨大的黑伞像活物般紧随其后!伞骨扫过路灯,嗤啦一声,金属灯柱如同朽木般瞬间化为飞灰,在风中飘散如骨粉!
去…去你十二岁那年…的老巷子!
怀中的黑孟极艰难地开口,断翅处的蓝光微弱地闪烁着,那里…有‘真梦灯’…能照破他的幻术!
电驴在空旷的街道上狂飙,冲入早已被夷为平地的老巷废墟。眼前景象骤然扭曲——废墟之上,竟悬浮着一座由柔和蓝光构筑的奇异图书馆!书架由老巷熟悉的青砖垒砌,指尖触碰,砖石温润,竟还残留着当年奶奶晒被子时留下的、令人心安的阳光味道。架上的书册大多空白,唯有最底层,静静躺着一本陈旧的相册。
翻开的那一页,泛黄的照片上:十二岁的我,正跪在奶奶的病床边,双手高高举起那只针脚歪扭的布老虎,紧闭双眼,满脸泪痕,对着空气无声地呐喊:求神仙…给我个弟弟吧…让他…替我保护奶奶…
哗啦…
空白的书页被无形的风吹动,簌簌落下一些米白色的细小碎渣。我颤抖着捏起一粒,熟悉的质感传来——是乳牙!和缝在布老虎眼睛里的那颗一模一样!
怀中的黑孟极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叹息,身体骤然化作无数细碎的蓝色光点,如流萤般涌入那本相册:傻孩子…你以为白泽…是食梦貘派来的监视者他…是你自己哭出来的啊…十二岁的你哭了七天七夜,把半条命都哭进了那团旧棉花里…才催生出了…我这缕残破的分魂…
银毛小豹(白泽)猛地跃上相册,额间竖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湛蓝光辉:食梦貘抓我,就是想把我强行塞回你当年的梦里!让你永远困在‘求弟弟保护奶奶’这个最深的执念里,变成他取之不尽的养料!他知道…这是你最疼的软肋,是你灵魂上最深的裂缝!
轰隆!图书馆剧烈摇晃!食梦貘阴冷怨毒的声音穿透墙壁,狠狠撞进来:陈火火!你奶奶快不行了哦——想让她活命,就把白泽交出来!
手机屏幕适时亮起,护工的消息和一张照片刺入眼帘:奶奶突发心衰,抢救室红灯刺目!照片一角,输液架扭曲倒地,输液管拧成了麻花状!
第六章
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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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老虎里的半魂
用你的血…画‘完整体’…
相册里传出黑孟极极其微弱的声音,仿佛随时会消散,白泽缺的那半魂…在你奶奶的布老虎里…当年你许愿太急…把魂…生生劈成了两半…
没有半分犹豫,我狠狠咬破手掌,滚烫的鲜血猛地按在相册中那张布老虎的照片上!鲜血迅速晕染开。相册上的白泽骤然发出痛苦至极的咆哮!它的身体开始扭曲、膨胀,银亮的毛发下,竟钻出大片大片狰狞的黑色斑纹——与那只断翼黑孟极的皮毛一模一样!
原来…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白泽(或者说正在融合的存在)的声音在痛苦中蜕变,奶气褪去,夹杂着低沉的兽吼,身体拉长,爪子变得锋利如刀,你把对奶奶的愧疚…对自己的怨恨…揉进了黑暗…把想保护她、想有人分担的执念…凝成了光明的我…
轰——咔啦!
图书馆的穹顶被一股巨力轰然撕裂!食梦貘巨大的黑伞捅了进来,一根缠绕在伞骨上的输液管格外刺眼——标签上清晰印着奶奶的名字!再不动手!你奶奶的魂就要被吸干了!
食梦貘嘶吼着,伞尖喷出污浊的黑水,打在书架上,那些空白的书页瞬间化为灰烬,如同漫天飘散的黑色纸钱!
融合中的白泽(此刻形态介于豹与虎之间,银黑相间)猛地抓住我流血的手,按向相册最后一页的空白:写!写‘回家’!用你的愿望…当墨水!
我的血滴在空白的纸页上,奇迹般地晕染开,竟迅速勾勒出奶奶病房的景象: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那只褪色的布老虎紧紧抱在怀里。布老虎那双由我乳牙缝制的眼睛,正散发出温暖柔和的光芒,轻轻笼罩着奶奶苍白却安详的脸。
我想让奶奶活下去。
我盯着血字,指腹摩挲着纸面,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我想让我弟…完整。
话音刚落!融合中的白泽身体爆发出冲天的湛蓝光柱!一只略显虚幻、伤痕累累的黑色孟极虚影从他体内挣扎着分离出来,又带着决绝与释然,猛地撞入白泽的身体!光芒散尽,一只完整、威严的孟极站在我面前!它体型流畅矫健,银黑相间的皮毛如同最上等的绸缎,额间竖瞳璀璨如星,一对覆盖着细密鳞片的翅膀优雅展开。当它展开双翼时,背后的蓝光在墙上投下一个清晰的影子——赫然是那只针脚歪扭的布老虎轮廓!
第七章
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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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血的真名
食梦貘的真名,藏在你最恨的记忆深处。
完整的孟极——现在或许该称他
白泽——开口,声音奇异地融合了少年的清越与兽的沉稳。
最恨的记忆十二岁,医院走廊。消毒水味刺鼻。我攥着空空如也的钱包,听着病房里奶奶压抑的呻吟,绝望像冰水灌满全身。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考究黑风衣的男人在转角打电话,声音清晰地钻进耳朵:
…那老太婆的肾源…匹配度很高…能换个好价钱…等她透析停了…就说是并发症…自然得很…
冰冷的算计,如同毒蛇缠绕心脏!
是他!
滔天的恨意瞬间冲垮理智,我猛地攥紧流血的手,狠狠按在空白的书页上!鲜血炸开,两个扭曲狰狞的血字浮现:黑风衣!
啊——!!!
食梦貘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那柄巨大的黑伞瞬间扭曲变形,伞骨上缠绕的、连接奶奶的输液管疯狂地往回倒抽黑水,溅在地上滋滋作响,冒出腐蚀性的白烟!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记得!我明明…亲手抹掉了你那段记忆!
他的身体如同蜡像般开始融化,露出底下翻腾蠕动的一团混沌污浊的阴影。
你抹不掉…
我死死盯着那团污秽的阴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淋漓,那天…她把布老虎塞给我…手抖得厉害…却把针脚捏得死紧…她说,‘记住这个手感…以后弟弟…就长这样’…
口袋里那块小小的、带着阳光和奶奶气息的棉布,此刻烫得像块烙铁。
她的手在抖…却像在…给我缝一条命!
白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化作一道银黑交织的闪电,瞬间扑向那团蠕动的阴影!血盆大口狠狠咬下!食梦貘的惨叫由凄厉变得微弱,最终彻底消失。一张漆黑的卡片飘落在我掌心——正是最初那张写着孟极的卡。此刻,卡片的背面多了一行仿佛用星光刻下的字迹:
食梦貘
生于众生执念
死于赤子真愿
手机叮一声轻响:
【隐藏任务:‘破幻’完成!】
【黑纹倒计时:解除!】
手腕上那狰狞的黑纹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只留下一道浅浅的、散发着微光的银色痕迹,像一条温柔的守护手链。
第八章
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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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梦人的第一单
医院的抢救室灯,终于灭了。医生满脸不可思议地走出来,连说奇迹,奶奶的心衰竟在最后关头离奇好转,就像…有什么硬生生把她从鬼门关拽了回来。我冲进病房,她正抱着那只布老虎安静地打着盹。布老虎的耳朵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小撮柔顺的、银黑相间的毛发。
站在病房外,白泽缩成一只大猫般大小,蹲在我肩头,尾巴亲昵地缠绕着我的手指。手机震动,银行到账短信弹出:
入账金额:1,500,000.00元
备注:灵界骑手
-
年终奖
美团站长的消息紧随其后:
站长:
总部新开了‘守梦部’,专送那些快被压垮的、快要熄灭的愿望。经理位置,你来不来
我回头,透过门缝,看到奶奶醒了。她正用没输液的那只手,轻轻抚摸着布老虎耳朵上那撮特别的毛,嘴角带着一丝久违的、安稳的浅笑。
干。
我快速回复,但我有个条件——
指尖顿了顿,打下后面的话:
我的副驾,必须得是只孟极。我们这车,以后不送吃的了,改送‘光’——那些等人搭把手的微光。
深夜,送完最后一单普通外卖。我将车停在小二楼的落地窗前。白泽趴在窗台上,望着墨蓝的夜空发呆。一颗颗流星划过,在坠落的瞬间,竟短暂地变幻出各种模糊的轮廓:有的像憨态可掬的布老虎,有的像冰冷的透析仪,有的像一颗小小的、圆润的乳牙…
那是别的守梦人,在送愿望。
白泽突然开口,爪子指向一颗划过天际、形状像颗草莓的流星,就像…我们送外卖一样。
我摸出那张黑色卡片。它已变得普通,正面印着孟极速递的Logo,背面,是我的名字:陈火火。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一个新的订单弹出:
【订单:槐荫路44号
-
新住户】
【物品:勇气(一份)】
【备注:他明天要去医院复查。请务必送达。】地址旁边,画着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却透着温暖的透析机简笔画,像一个笨拙的笑脸。那笔迹…和当年偷偷帮奶奶垫付过五百块住院费的护工阿姨,一模一样。
我拧动车把,电驴发出轻鸣。白泽轻盈地跳回车筐,尾巴尖扫了扫我的头盔:哥,这次配送费多少
友情价。
我看着后视镜里,白泽舒展了一下身体,月光下,一只银黑交织、覆盖着细密鳞片的翅膀虚影一闪而逝,如同被夜风温柔托起的羽毛,轻轻落在了44号院崭新的门环上。我笑了笑,冲进沉沉的夜色:
毕竟,谁还没个…需要被守护的梦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