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替身阴谋
我请病假一周,回来发现工位坐着个跟我九成像的女生。
行政总监笑眯眯拍我肩：这是新来的苏晓,你带带她。
三个月后公司裁员,名单上有我名字。
苏晓坐在我的转椅上转圈：微姐,你房贷还欠三百万吧
我低头刷手机里刚收到的监控录像——
昨晚苏晓溜进机房,往我抽屉塞了份标书。
抬头时我笑得更甜：猜猜为什么裁员名单是电子版
因为最后一行写着——该文件抄送董事长。
病假销假那天,我推开市场部厚重的玻璃门,熟悉的消毒水混着咖啡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堆积如山的工作,脚步却猛地钉在原地。
我的工位——靠窗、采光最好、养着盆半死不活绿萝的那个位置——此刻正坐着另一个人。
她背对着我,肩颈线条几乎与我复制粘贴,连那微微低头看屏幕的角度都如出一辙。听见动静,她转过椅子,一张脸撞进我视野。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七分像。眉眼轮廓,鼻梁高度,连嘴角不笑时那点微乎其微的下撇弧度都神似。活脱脱一个精心打磨过的低配版沈微。
我喉咙发干,还没找回声音,行政总监陈海那张永远浮着油光的胖脸就凑了过来,带着一股廉价须后水的味道。
哎呀,沈微回来了身体养好了吧他热络地拍着我的肩膀,力道不轻,像在掂量一件物品,来来来,正好！介绍一下,这是苏晓,新来的,顶你休病假这段时间的空缺。以后啊,你多带带她,让她尽快上手熟悉业务！
苏晓站起身,笑容得体,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羞怯和崇拜,朝我伸出手：微姐好！早就听说您是公司的顶梁柱,以后请多指教！
指尖冰凉。我机械地握了握,掌心黏腻。顶梁柱指教我胃里一阵翻搅,请假前熬了三个通宵才啃下来的那个跨国项目方案书,还带着我的体温躺在抽屉里。陈海这轻飘飘的一句带带她,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陈总,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带着病后初愈的虚弱,我的项目……
哦,那个啊！陈海大手一挥,打断我,胖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苏晓很聪明的,一教就会！你刚回来,别太累,先处理点基础事务,适应适应嘛。他转向苏晓,语气亲昵得近乎谄媚,小苏啊,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沈微,别客气！沈微可是咱们公司的老人儿了,最乐于助人！说完,他背着手,哼着不成调的歌,晃悠着走了,留下一个油腻的背影。
我的工位被苏晓占据着,像一枚刺眼的钉子。旁边那个常年堆放杂物、紧邻打印机的临时小桌,被清理出来,上面孤零零放着一盆蔫头耷脑的仙人掌,仿佛在无声地嘲弄我的处境。
我默默坐下,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熟悉的系统登录界面弹出。我习惯性地输入密码——错误。再试一次——依旧错误。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微姐,苏晓的声音轻柔地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您刚回来,可能忘了陈总说为了信息安全,所有休假回来的人,初始密码都重置了。您找IT部重置一下就行。她微微侧过身,露出一个无辜又体贴的笑容,或者,您需要处理的文件,我这边也可以帮您打开我现在用的这台电脑权限是完整的。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年轻光洁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那笑容里的刺,精准地扎在我心口最疼的地方。权限完整我的电脑我的项目我盯着屏幕上那个冰冷的红色错误提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安全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这分明是无声的驱逐,是权力最赤裸的宣告——属于沈微的一切,正在被这个赝品,一点点、不容置疑地蚕食。
我僵硬地起身,走向IT部。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踏在烧红的炭上。走廊里似乎有目光黏在背上,窃窃私语像细密的针。行政部那个刚入职不久、脸上还带着点学生气的小王,抱着一摞文件匆匆走过,目光与我短暂相接,又飞快地移开,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IT小哥麻利地帮我重置了密码,随口抱怨：陈总最近管得可真宽,连IT权限都亲自过问。这句话像颗小石子,在我死水般的心湖里激起一圈涟漪。陈海的手,伸得比我想象的更长。
回到那个逼仄的临时工位,新密码登录成功。我强迫自己冷静,点开邮箱。除了铺天盖地的垃圾邮件,一封来自总部HR的例行月度通讯躺在最下面。点开,目光扫过那些无关紧要的公司动态,在不起眼的角落,捕捉到一行小字：……基于成本优化及结构扁平化战略,集团将于本财年结束前（即三个月后）,对各子公司及部门进行人员结构优化调整……
结构优化。人员调整。冰冷的字眼像淬了毒的针。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苏晓的出现,陈海的异常热情,被剥夺的项目和权限,以及这封看似例行公事却暗藏杀机的邮件……所有零散的碎片,在这一刻被一根无形的线瞬间串起,指向一个清晰而残酷的终点。
2
暗流涌动
我成了那个被优化掉的目标。苏晓,就是陈海物色的、成本更低廉的替代品。我那套每月要还一万八、还欠着银行整整三百万的房子,瞬间变成勒在脖子上的绞索,沉重得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钝刀子割肉般的煎熬。
苏晓像一块强力吸水海绵,以惊人的速度熟悉业务。我的项目资料、客户联络清单、甚至一些未成形的策划草案,总能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她需要的时候。她不再满足于旁听会议,开始主动发言,思路清晰,观点明确,虽然细听之下多是拾我牙慧,但那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配合那张与我酷似的脸,竟也赢得不少赞许的目光。
陈海更是毫不掩饰他的偏袒。部门会议上,苏晓任何一点微不足道的想法,都能被他夸出花来,捧成极具创新精神。而我的发言,要么被打断,要么被轻飘飘带过,或者干脆被苏晓补充完善,变成她的功劳。部门里那些原本熟络的同事,眼神变得复杂而微妙。有人同情却不敢靠近,有人则已悄然向苏晓靠拢,毕竟,谁都能嗅到风向的转变。
微姐,这个数据报表陈总急着要,他说您以前做得又快又好,麻烦您帮我看一下格式呗苏晓抱着文件夹,站在我的小桌旁,笑容甜美无害,眼神却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意味。
我抬眼,目光越过她,落在她身后那个属于我的、如今被她霸占的工位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似乎被她养得精神了些。胃里一阵翻搅,我压下那股恶心感,面无表情地接过文件夹。
放着吧。声音冷淡。
谢谢微姐！苏晓雀跃地转身,裙摆划过一个轻快的弧度,回到她的位置——我的位置。她坐下,熟练地转了转那把人体工学转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某种得意的宣告。
我打开那份报表,公式链接混乱,数据源不清。这根本不是帮忙看格式,而是把一团乱麻丢给我收拾。我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冰凉的键盘上敲击,开始清理这堆垃圾。打印机就在旁边,发出单调而持续的嗡鸣,热气和墨粉的味道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令人窒息。
抽屉里东西不多,我习惯性地拉开,想找支笔。指尖却触到一个冰冷坚硬、绝不属于我的小东西。动作一顿。我若无其事地继续翻找笔,眼角的余光迅速扫过抽屉深处。
一个极其微小的、纽扣大小的黑色物体,巧妙地卡在抽屉内侧滑轨的缝隙里。针孔摄像头。位置刁钻得惊人,正对着桌面上电脑键盘的区域。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谁什么时候苏晓陈海还是其他想要落井下石的人无数个念头在脑中炸开。我猛地合上抽屉,力度之大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引得旁边工位的人侧目。
微姐苏晓的声音带着关切传来,怎么了
我强迫自己挤出一点僵硬的笑,声音干涩：没什么,抽屉有点卡。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撞碎肋骨。
这间办公室,此刻在我眼中彻底变样。每一道投向我的目光都充满审视,每一次低声交谈都像在密谋。巨大的危机感和被彻底窥视的屈辱感交织,几乎将我吞没。我成了玻璃缸里的鱼,一举一动都暴露在暗处的眼睛下。苏晓那张和我相似的脸,此刻看起来如此诡异而可怖。
我强忍着拆掉那个摄像头的冲动,不动声色地整理桌面文件,大脑飞速运转。针孔摄像头……意味着有人要抓我的把柄,或者说,在制造我的把柄。栽赃陷害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仅仅是为了让我走得更名正言顺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和虚假的忙碌中滑向深夜。办公室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我还在那个令人窒息的角落处理苏晓丢过来的烂摊子。苏晓早已收拾好东西,拎着新买的某奢侈品牌小包,走到我桌边。
微姐,还没弄完呀她语气轻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别太辛苦了,身体要紧。陈总说了,这些基础工作,以后慢慢交给我就行。她顿了顿,微微俯身,压低了声音,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但吐出的字句却淬着冰,对了,上次听陈总提了一嘴,您那套‘湖畔居’的房子,月供压力不小吧好像……还欠着银行三百多万
轰的一声,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她知道了！她不仅知道,还用这个作为刺向我的刀子！房贷,三百万,这赤裸裸的威胁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的神经。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抬起头,迎上她带着胜利者怜悯的目光,我居然也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这笑容大概比哭还难看。
是啊,压力大。我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着点自嘲,所以更得努力工作,保住饭碗不是
苏晓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微微一怔,随即笑容加深,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微姐说的是。那您……慢慢努力。她直起身,高跟鞋敲击着光洁的地砖,发出清脆而笃定的嗒嗒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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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致命证据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我一个人,死寂一片。打印机早已停止工作,空气里残留的墨粉味混合着冰冷的空调气息。我靠在坚硬的椅背上,闭上眼,任由那股灭顶的疲惫和愤怒冲刷四肢百骸。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提前半小时到了公司。大楼里空荡荡的,只有保洁阿姨在拖地的声音。我径直走向地下一层的机房。机房重地,门禁森严,需要特殊权限卡。但我记得,上周消防演习时,后勤部为了测试消防通道,临时关闭了机房区域的电子门禁,改用备用机械锁,钥匙就挂在值班室墙上的钥匙板上。演习结束后,似乎一直忘了换回来
值班室没人。我一眼就看到了墙上那串挂着机房备用标签的钥匙。心跳如擂鼓,我迅速取下,快步走到机房门口。冰冷的金属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拧——咔哒。门开了。
机房内,巨大的服务器机柜排列整齐,发出低沉的嗡鸣,指示灯明明灭灭。空气里是冷却系统运行的味道。我目标明确,径直走向监控主机所在的区域。陈海的手伸得再长,也管不到安保部的核心监控系统。
我迅速找到对应市场部办公区那几个关键位置的摄像头编号,调取昨晚我加班到深夜那段时间的录像。指尖在冰冷的键盘上敲击,屏幕幽蓝的光映在脸上。
画面快速回放。寂静的办公室,只有我伏案的身影。时间指向晚上十一点四十七分。一个熟悉的身影,像幽灵一样,从茶水间的方向溜了进来。苏晓！她穿着轻便的运动鞋,脚步无声,目标极其明确——我的工位！
她根本没有看电脑屏幕,直接弯下腰,拉开了我的抽屉！动作麻利得像是演练过无数次。她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塞了进去,然后迅速合上抽屉,整个过程不到十秒。做完这一切,她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避开了摄像头的正面角度）,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茶水间的方向。
我死死盯着屏幕,呼吸几乎停止。她塞进去的是什么抽屉里除了文具和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就只有那个该死的针孔摄像头！她是在补充证据还是……栽赃的东西
我猛地想起那份被陈海催得很急、据说是涉及公司未来战略布局的重要项目标书。那份标书的核心数据部分,因为涉及多方博弈,极其敏感,目前只有陈海、我和另外两个核心成员有电子版权限,而唯一的一份打印版,上周陈海为了安全起见,要求锁在我工位的抽屉里,钥匙由他保管。
一个可怕的猜测瞬间成形。寒意从脚底板窜上来,冻得我牙齿都在打颤。苏晓塞进去的,很可能就是那份打印的标书！而她的目的,绝不是放回去那么简单！
我立刻掏出手机,对准监控屏幕,手指微微颤抖着,录下了这关键的十几秒。手机屏幕的光在昏暗的机房里显得格外刺眼。保存好视频,我迅速清除操作痕迹,退出系统,关好机房门,将备用钥匙悄无声息地挂回值班室原处。整个过程,后背的冷汗几乎浸透了衬衫。
回到那个令人厌恶的临时工位,我像虚脱一样坐下。手机里那段录像,像一个滚烫的山芋,也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抽屉里那份标书,成了悬在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苏晓和陈海,在织一张巨大的网,要把我彻底钉死在泄密的耻辱柱上,让我背负着污名滚蛋,甚至可能面临法律责任。
他们什么时候会发难那份标书,什么时候会变成刺向我的利刃
煎熬的等待比想象中结束得更快。
仅仅两天后,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像野火一样瞬间燎遍了整个公司：公司参与竞标的星耀城核心项目标书,核心报价和部分关键数据被泄露！竞争对手天启集团提前获知,精准压价,导致公司几乎毫无悬念地惨败！初步调查显示,泄密源头可能就在市场部！
恐慌和猜疑迅速弥漫开来。市场部人人自危,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风暴的中心,却以一种近乎戏剧性的方式降临在我身上。
上午十点,陈海带着两个面孔严肃、穿着公司安保制服的人,气势汹汹地穿过办公区,径直走到我的临时工位前。他的胖脸紧绷着,往日的油滑笑容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刻意伪装的沉痛和愤怒。
沈微！他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审判的意味,瞬间吸引了整个办公区的目光,请你配合一下调查！关于‘星耀城’标书泄密事件,我们有理由怀疑与你有关！
整个办公区瞬间落针可闻,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震惊、探究、幸灾乐祸或难以置信。苏晓站在陈海侧后方,脸上是恰到好处的震惊和痛心,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冰冷的得意。
陈总,您这是什么意思无凭无据就怀疑我我站起身,尽量让声音显得平稳,但尾音还是泄露了一丝颤抖。这是表演,我必须愤怒,必须委屈。
无凭无据陈海冷笑一声,像终于抓住了猎物的尾巴,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搜！他朝安保人员一挥手。
两个安保人员面无表情地上前,其中一人直接拉开了我那个小小的抽屉。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里。
抽屉里东西一目了然。几支笔,一个笔记本,一叠便签纸。安保人员动作粗鲁地拨开杂物,很快,手指触到了什么。他用力一扯——一份装订整齐、印着星耀城项目核心标书（绝密）字样的文件被抽了出来！
哗——！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声响起。
沈微！你还有什么话说！陈海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正义的愤怒和痛心疾首,公司待你不薄！你竟然为了一己私利,做出这种损害公司利益的无耻勾当！证据确凿！他指着那份标书,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苏晓适时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用手捂住了嘴,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失望和痛心：微姐！你…你怎么能这样这可是大家的心血啊！她的表演无懈可击。
无数道目光像利箭一样射向我,鄙夷、愤怒、唾弃。我成了众矢之的,一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叛徒。房贷三百万的压力,似乎成了我铤而走险最合理的动机。
我站在那里,承受着所有的目光和指责,身体微微发抖,脸色苍白如纸。绝望吗屈辱吗是的,但更多的是冰冷的、等待猎物踏入陷阱的沉静。
4
绝地反击
陈总,我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响起,带着被冤枉的沙哑和一丝强撑的倔强,这份标书,上周是您亲手锁进我原工位抽屉的,钥匙只有您有。我请假回来,工位被换到了这里,这个临时抽屉,根本没有锁！任何人都可以打开！您凭什么断定是我放的而不是有人栽赃陷害我猛地指向苏晓,她！她一直想取代我的位置！她最有动机！
沈微！你血口喷人！苏晓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眼圈说红就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陈总,您要为我做主啊！她转向陈海,委屈得无以复加。
陈海怒极反笑,胖脸上的肉都在抖动：沈微！你真是死不悔改！人赃并获还想攀咬他人好！你说有人能打开你的抽屉栽赃谁看见了证据呢拿出证据来啊！他摊开手,环视四周,一副我看你还能怎么狡辩的笃定神态。
就是啊,沈微,认了吧。
平时看着挺清高的,没想到……
三百万房贷呢,啧,难怪……
细碎的议论声像毒虫一样钻进耳朵。
时机到了。就是现在。
在他们最得意、以为胜券在握、将我彻底踩进泥里的这一刻。
我脸上所有的愤怒、委屈、苍白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平静,甚至嘴角慢慢勾起,一点点上扬,最终形成一个极其甜美、却让陈海和苏晓瞬间感到毛骨悚然的笑容。
证据我轻轻重复,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所有嘈杂。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然后,将它屏幕朝外,高高举起。
屏幕上,正在无声播放一段视频：寂静的深夜办公室,苏晓鬼鬼祟祟地溜到我工位前,麻利地拉开抽屉,将一份文件塞了进去！虽然光线昏暗,但她的脸、她的动作、那份文件的轮廓,清晰无比！
啊——！苏晓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尖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像见了鬼一样,惊恐地瞪着我手中的手机,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踉跄一步,撞在旁边的隔断上。
陈海的得意和愤怒僵在脸上,如同骤然冻结的油彩,胖脸扭曲成一个极其滑稽又惊骇的表情,嘴巴微张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整个办公区死一般的寂静。针落可闻。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逆转震懵了,目光在我、手机屏幕、面无人色的苏晓和呆若木鸡的陈海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茫然。
陈总,苏晓,我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甜腻,清晰地响彻在落针可闻的寂静里,你们猜猜,为什么那份最终确定的裁员名单,是电子版的
我放下举着手机的手,指尖在屏幕上优雅地滑动,调出另一份文件——正是那份标注为最终版的裁员名单。我放大屏幕,将手机屏幕转向陈海和苏晓,确保他们能看清最下方那行几乎被忽略的小字。
因为,我微笑着,一字一顿,如同法官宣读最终的判决,这文件的最后一行,清清楚楚地写着——‘该文件抄送：董事长办公室’。
嗡——！死寂被彻底打破,巨大的哗然声浪瞬间席卷了整个办公区！
抄送董事长！
我的天！
陈海他完了！
苏晓……
陈海的脸,从震惊的呆滞,到不敢置信,再到一种灭顶的灰败,最后彻底失去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瞬间从额头、鬓角疯狂渗出。他肥胖的身体晃了晃,像一座即将崩塌的肉山,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自以为天衣无缝、一手遮天的操作,从一开始,就暴露在了最高层的视野之下！那份名单,根本就是一张催命符！
苏晓更是彻底崩溃了,她尖叫着,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想抢我的手机：假的！是假的！你伪造的！你陷害我！她的动作疯狂而绝望,精心打理的发型散乱,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之前小白花的模样。
旁边的安保人员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死死架住了她。
伪造我轻松地避开她毫无威胁的抓挠,冷冷地看着她涕泗横流的丑态,监控录像有时间和系统水印,需要我请技术部鉴定吗至于那份标书……苏晓,你塞进去的时候,大概没发现,文件袋封口处,我习惯性粘了一根只有对着特定角度光源才能看清的防拆线吧它在你塞进去之前,就已经断了。需要我当场演示给你看吗我晃了晃手机,哦,对了,那天晚上你溜进来的全过程,可不只这一个机位拍到哦。需要我调取茶水间门口那个更清晰的、拍到你正脸的镜头吗
苏晓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瞬间瘫软下去,被安保人员架着,只剩下绝望的呜咽和颤抖。
陈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垂死的挣扎和最后一丝侥幸：沈微！你…你算计我！你早就知道！董事长…董事长他……
陈总监,一个沉稳而威严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一个穿着深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正是集团董事长特助,姓周。他身后跟着两名神情肃穆的集团总部审计部人员。
周特助的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陈海和瘫软在地的苏晓,最后落在我身上,微微颔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他转向陈海,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陈海,集团收到实名举报,关于你滥用职权、违规操作人事、并涉嫌构陷同事、泄露公司机密以谋取私利的行为。总部审计部将对你进行全面调查。现在,请你立刻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你的职务,即刻暂停。
他又看向被架着的苏晓：苏晓女士,你涉嫌商业间谍活动及栽赃陷害,公司已报警,警方稍后会到。请你在此等候。他的话语冰冷,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陈海彻底瘫了,像一滩烂泥,被审计部的人一左一右架住胳膊拖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腥臊的气味弥漫开来。
苏晓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嚎,被安保死死按住。
5
权位重掌
周特助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沈微女士,感谢你提供的关键证据和冷静应对。公司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忠诚的员工,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蛀虫。鉴于你在这次事件中的表现和过往的工作能力,经集团研究决定,任命你为市场部总监,即刻生效。请尽快交接,稳定部门局面。
我伸出手,与他相握。掌心干燥而稳定。
谢谢周特助和集团的信任。我会尽快处理好。我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逆转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插曲。
人群自动分开道路。我挺直脊背,在无数道震惊、敬畏、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那个靠窗、采光最好的位置。
那盆被苏晓养得精神了些的绿萝,依旧摆在那里。我伸出手,指尖拂过一片油绿的叶子。然后,我稳稳地坐进了那张宽大舒适的人体工学转椅。
椅子发出轻微的、顺滑的转动声。
我打开电脑。屏幕亮起,登录界面弹出。
指尖落在键盘上,清脆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新密码,由我亲手设定,只有我知道。
屏幕上,市场部总监的后台权限界面,清晰地展开。一切尽在掌控。
窗外,阳光正好,穿透玻璃,落在我崭新的办公桌上,明亮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