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的那天,顾晏辰正在和他的白月光苏晴晴挑婚纱。
殡仪馆的冷风吹得我骨头疼,可我飘在半空中,眼睁睁看着手机屏幕亮着——那是我生前用了三年的旧手机,此刻被顾晏辰的助理捏在手里,屏幕上是我的死亡证明,和一条没发出去的短信草稿：顾晏辰,胃癌晚期,医生说我最多活三个月。可我好像等不到你的婚礼了。
助理战战兢兢地给顾晏辰打电话,听筒里传来他不耐烦的声音：什么事我在陪晴晴试婚纱,别烦我。
顾总……林小姐她……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随即嗤笑一声：走了林晚又玩什么把戏上次装流产,这次装死告诉她,别想拿这些破事逼我娶她,我顾晏辰的妻子,永远只能是苏晴晴。
手机啪地被挂断。
我飘在原地,突然笑了。胃里的癌细胞好像还在疼,可比起心口那三年来密密麻麻的窟窿,这点疼算什么
顾晏辰,你看,连我死了,你都觉得我在骗你。
我和顾晏辰认识五年,结婚两年。
所有人都说我嫁得好,顾氏集团总裁,年轻英俊,多金深情。只有我知道,他看向我的时候,眼睛里从来没有我。
他的手机屏保是苏晴晴二十岁的照片,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而我,林晚,不过是个眉眼有三分像苏晴晴的替身。
结婚那天,他喝得酩酊大醉,抱着我喊晴晴。我忍着心口的疼,轻轻拍他的背,像哄一个孩子。他却突然掐住我的下巴,眼神冰冷：记住你的本分,别妄想取代她。
本分我的本分就是在他喝醉时当他的抱枕,在他需要体面妻子时陪他出席宴会,在他和苏晴晴约会时,安静地待在空无一人的别墅里,等他凌晨三点带着一身香水味回来。
有一次苏晴晴回国,他把我锁在卧室,自己在楼下陪苏晴晴吃饭。我饿了两天,胃开始疼,疼得蜷缩在地上打滚。手机就在旁边,我却不敢打给他——上次我胃疼请假没去接苏晴晴,他回来直接甩了我一巴掌,骂我心机婊,故意想让晴晴难堪。
后来我疼晕过去,是保姆发现了,偷偷叫了救护车。医生说再晚点胃穿孔就没命了,我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笑：原来我这条命,在他眼里还不如苏晴晴的一句晏辰哥,我渴了。
我怀孕过。
那天我拿着验孕棒,手抖得厉害。两条红杠,像两道希望的光,照进我灰暗的婚姻里。我想,也许有了孩子,顾晏辰会看看我,哪怕只有一眼。
我炖了他最爱喝的汤,在客厅等到半夜。他回来时,怀里抱着苏晴晴,苏晴晴哭哭啼啼：晏辰哥,我脚崴了,好疼……
顾晏辰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把我推到一边,抱着苏晴晴就往卧室走,连看都没看桌上已经凉透的汤。
我追上去,声音发颤：顾晏辰,我有话跟你说……
滚开！他眼神狠戾,别在晴晴面前耍花样！
苏晴晴从他怀里探出头,柔弱地笑：林小姐,你别怪晏辰哥,他只是太担心我了。对了,我和晏辰哥准备订婚了,到时候你……
轰——
我脑子里像炸开一样,手里的验孕棒啪嗒掉在地上。顾晏辰低头看见,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怀孕了
我还没来得及点头,他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
啊——
剧痛传来,我蜷缩在地上,血顺着大腿流下来,染红了白色的地毯。苏晴晴吓得尖叫,顾晏辰却死死盯着我,眼神像淬了毒：林晚,谁允许你怀我的孩子你也配
我看着他怀里苏晴晴嘴角那抹得意的笑,突然明白了。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怀孕了,他只是不想让这个孩子存在。
那天我流了很多血,医生说孩子没保住,以后可能再也怀不上了。顾晏辰自始至终没出现,只是让助理送来一张支票,和一句拿着钱,滚远点。
我把支票撕了。顾晏辰,我想要的从来不是钱,是你哪怕一秒钟的真心。可你连一秒钟,都不肯给我。
查出胃癌晚期那天,天空是灰色的。
医生拿着片子,叹了口气：林小姐,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最多还有三个月。如果你积极治疗,也许能……
不用了。我打断他,声音很轻,治不好的。
治好了又能怎样呢回到那个冰冷的别墅,继续当苏晴晴的替身,继续被顾晏辰嫌弃、打骂
我开始整理东西,想在死之前,把这个世界上属于林晚的痕迹都擦掉。衣柜里全是顾晏辰给我买的衣服,每一件都和苏晴晴某件衣服相似。我一件一件烧了,火光照着我的脸,暖烘烘的,比顾晏辰的怀抱暖和多了。
我想起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创业失败,喝得烂醉躺在路边,是我把他扶回家,给他煮了碗热粥。他拉着我的手说：晚晚,等我成功了,一定娶你。
原来男人的承诺,真的比纸还薄。
我给他发了最后一条信息,就是那条没发出去的草稿：顾晏辰,胃癌晚期,医生说我最多活三个月。可我好像等不到你的婚礼了。
我没指望他回,只是想告诉他,我真的要死了,不是装的。
那天晚上,我疼得厉害,意识模糊间,好像看到顾晏辰回来了。他坐在床边,摸我的脸,声音很温柔：晚晚,对不起……
我想抓住他的手,却没力气。后来才知道,那只是我的幻觉。那天晚上,他正陪着苏晴晴在国外看极光,苏晴晴发了朋友圈,配文：和最爱的人看最美的风景。
我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咽气的。
护士说我走的时候很平静,眼睛睁着,好像在等什么人。
等谁呢等顾晏辰吗
我飘在医院走廊,看着顾晏辰疯了一样冲进来。他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通红,西装上沾着泥,好像是跑过来的。
林晚呢！他抓住护士的胳膊,声音嘶哑。
护士被吓了一跳：顾先生,林小姐她……已经走了半小时了。
不可能！他推开护士,冲进病房。
病床上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套洗得发白的病号服。他愣住了,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晚……他喃喃自语,突然像疯了一样翻箱倒柜,她不会死的！她那么能装,怎么可能死！
他找到我的手机,看到了那条没发出去的短信,看到了我和医生的聊天记录,看到了我手机备忘录里的日记——
2023.3.15：胃又疼了,偷偷吃了药,不敢让顾晏辰知道,他会骂我的。
2023.5.20：今天是结婚纪念日,他陪苏晴晴去了巴黎,我给自己买了个小蛋糕,假装他在身边。
2023.9.7：孩子没了,我好像也跟着死了一部分。顾晏辰,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不该奢望你的爱。
2024.2.14：查出胃癌了,真好,终于可以解脱了。顾晏辰,下辈子,我再也不要遇见你了。
顾晏辰捧着手机,身体开始发抖。他看一条,就像被人用刀捅了一下,最后直接跪倒在地,发出野兽一样的哀嚎。
啊——！！！
哭声震得走廊都在晃,护士们偷偷抹眼泪,说从没见过顾总这样。
我飘在他面前,冷冷地看着。
顾晏辰,你现在哭什么呢是哭我死了没人给你当替身了,还是哭你那迟来的、廉价的悔恨
我的葬礼,顾晏辰来了。
他穿着一身黑西装,脸色苍白得像纸。苏晴晴也来了,想挽他的胳膊却被他甩开。他径直走到我的骨灰盒前,小心翼翼地抱起来,像抱着稀世珍宝。
晚晚……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对不起……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回来回哪里去回到那个让我受尽委屈的地狱吗
他抱着我的骨灰盒,在灵堂里跪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就那么抱着,嘴里不停地说：晚晚,我爱你……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你回来看看我……
爱我
我想起他踹我肚子时的狠戾,想起他骂我下贱时的眼神,想起我疼得满地打滚时他陪着苏晴晴逛街的背影。
这些画面像针一样扎进我的灵魂里。
后来,他把我的骨灰盒带回了别墅。那个我们结婚的地方,那个我守了两年的空房子。
他把苏晴晴赶走了,苏晴晴哭着问他：晏辰哥,你不是说只爱我吗
他眼神冰冷：滚。我以前瞎了眼,才会把鱼目当珍珠。
苏晴晴走了,别墅里终于只剩下我和他。
他把我的骨灰盒放在床头,每天晚上抱着它睡觉。他会给我讲他一天做了什么,会给我读我以前写的日记,读到伤心处,就抱着骨灰盒哭：晚晚,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
我就飘在他对面的墙上,看着他痛苦,看着他悔恨,看着他活在我死亡的阴影里。
有一天,他拿着一张孕检单哭了。是我流产那天的孕检单,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
我们的孩子……他哽咽着,晚晚,我们有过孩子……是我亲手杀了他……
是啊,是你亲手杀了他。也是你,亲手杀死了我。
顾晏辰,你知道吗我现在一点都不疼了。癌细胞不疼了,心口也不疼了。看着你这样,我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你抱着我的骨灰盒说爱我,可我正在棺材里腐烂。你的爱来得太晚,我的心早已在无数个被你忽视的日夜里,烂成了泥。
顾晏辰开始发疯似的赎罪。
他把公司一半的股份捐给了胃癌基金会,以我的名字。他去了我以前打工的便利店,去了我常去的公园,去了我流产时住的医院。
他找到了那个给我做手术的医生,医生告诉他：林小姐当时求我,别告诉你她流产的事,她说你知道了会生气……她还说,只要你能开心,她怎么样都行。
他找到那个偷偷给我叫救护车的保姆,保姆哭着说：太太总说,顾先生心里是有她的,只是暂时被蒙蔽了……她每次被你骂完,都会躲在房间里偷偷哭,第二天又笑着给你做早餐……
他找到我以前的朋友,朋友甩了他一巴掌：林晚爱了你五年！你创业失败时她把父母留给她的房子卖了给你凑钱！你妈生病时她衣不解带地照顾！你呢你除了伤害她还做了什么！
顾晏辰像个傻子一样,听着这些他不知道的真相,每多知道一件,就往自己心上捅一刀。
他开始酗酒,每天喝得酩酊大醉,抱着我的骨灰盒喊晚晚。别墅里到处都是我的照片,他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找了回来,摆得满满当当,好像我还活着一样。
有一次他喝醉了,对着空气磕头：晚晚,我知道错了……你让我下去陪你好不好我给你当牛做马,赎罪……
我飘在他面前,轻轻摇头。
顾晏辰,死太便宜你了。
你活着,每天看着我的照片,抱着我的骨灰盒,想起你对我做过的一切,在无尽的悔恨里煎熬——这才是对你最好的惩罚。
我看着他日渐憔悴,看着他头发变白,看着他活成了一个笑话。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抱着骨灰盒的背影上。
真好啊,顾晏辰。
你终于知道爱我了。
可惜,我已经不爱你了。
我看着他把脸埋进骨灰盒,突然想起他创业成功那天,在庆功宴上抱着我说永远不会让我受委屈——原来男人的承诺,真的比纸还薄。
顾晏辰在整理林晚遗物时,发现了一个铁皮盒子。
盒子藏在衣柜最深处,上着锈迹斑斑的锁。他用斧头劈开时,金属断裂的声音在空荡的别墅里格外刺耳。里面没有珠宝首饰,只有一沓泛黄的存折和几张皱巴巴的汇款单。
第一张存折的开户日期是五年前——正是他创业失败、连房租都交不起的那年。余额显示：56万。汇款附言写着：给晏辰交公司房租。
第二张是卖房合同。林晚把父母留给她唯一的老房子卖了,62万的房款,她分文未动全部转入他的公司账户,自己却搬进了月租500的地下室,每天啃着馒头改商业计划书。日期正是他公司资金链断裂的第三天。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顾晏辰的手指抚过存折上的每一笔小额存款,从几百到几千,都是她省吃俭用攒下的。他想起那些年自己总嘲笑她穿得土气、用廉价化妆品,想起她总说我不爱打扮,原来她是把所有钱都给了他。
最底下压着一张字条,是林晚的笔迹：如果晏辰成功了,就告诉他我卖了房子；如果失败了,就当我从没帮过他。
顾晏辰突然想起,公司上市那天,他意气风发地回家,对林晚说：你看,没有你我照样能成功。当时她只是笑了笑,眼底却藏着他没读懂的泪光。
啊——！！！他一拳砸在墙上,鲜血淋漓。原来他引以为傲的成功,是踩着她的骨头堆起来的。
顾晏辰找到了苏晴晴。
在高级会所的包厢里,苏晴晴看到他满脸是血的样子,吓得往后缩：晏辰哥,你……
说！顾晏辰掐住她的脖子,眼神像要吃人,你对林晚做了什么
苏晴晴的脸憋得通红,断断续续说出了真相——
林晚流产那天,是苏晴晴故意把孕检单藏起来,模仿林晚的语气发信息给顾晏辰：孩子我已经打掉了,你别想拿这个绑住我。
林晚胃疼住院时,是苏晴晴买通护士,她将厚厚一沓现金塞进护士口袋,指甲掐进对方胳膊：办成了,这只是定金。护士颤抖着接过,不敢看她眼中的狠戾。苏晴晴把胃癌早期的诊断改成胃炎,还伪造了林晚和医生的暧昧聊天记录发给顾晏辰。
甚至连顾晏辰母亲病危时,都是苏晴晴故意告诉林晚错误的病房号,让她错过了见最后一面的机会,然后在顾晏辰面前哭诉林晚不孝。
我只是太爱你了……苏晴晴哭着辩解,我怕她抢走你……
顾晏辰松开手,苏晴晴瘫在地上剧烈咳嗽。他从公文包拿出录音笔,冷笑着说：这些话,足够让你身败名裂了。
他转身离开,没看到苏晴晴眼中怨毒的光。
顾晏辰包下了全市最大的会展中心,邀请了所有媒体。
聚光灯下,他穿着林晚给他买的第一件廉价西装,手里拿着那个铁皮盒子。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林晚的日记、存折、卖房合同,还有苏晴晴的录音。
我用五年时间逼死了世界上最爱我的女人。他的声音在会场回荡,林晚不是替身,她是我顾晏辰的救命恩人,是我亲手杀死的妻子。
data-fanqie-type=pay_tag>
台下闪光灯不断,记者们疯狂记录这个豪门秘辛。前排女记者突然哭出声,后排闪光灯连成一片星海。顾晏辰抬头时,正对上大屏幕里林晚五年前的照片——那时她笑靥如花,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他突然跪下来,对着镜头磕了三个响头：林晚,对不起。如果有来生,我愿意做牛做马,换你一世平安。
直播画面突然切到医院——苏晴晴因为涉嫌诈骗和诽谤被警方带走,她歇斯底里地尖叫：顾晏辰你不得好死！
发布会结束后,顾晏辰抱着林晚的骨灰盒走到海边。
晚晚,你看,他们都知道你的好了。他打开骨灰盒,任由海风把白色的骨灰吹散,你自由了。
骨灰像雪片一样飘向大海,林晚的灵魂在他身后轻轻笑了。
这一次,她是真的要离开了。
顾晏辰在整理林晚遗物时,发现了一个落满灰尘的铁盒,里面装着三本不同颜色的工作证——便利店夜班员、餐厅洗碗工、发传单临时工。
红色工作证上的照片已经泛黄,林晚穿着便利店制服,笑起来眼角有细纹。排班表上密密麻麻全是夜班,旁边用铅笔标注着：晏辰公司需要资金周转,这个月多上10个夜班。
蓝色工作证里夹着一张餐厅罚单,写着打碎盘子扣款50元。背面是林晚的字迹：今天是晏辰生日,本想给他买蛋糕,现在钱不够了,明天多洗200个盘子补上。
绿色工作证最破旧,塑料封皮都裂开了。里面夹着一张医院缴费单,日期正是她流产那天——她发着高烧在街头发传单,突然腹痛倒地,被路人送进医院。
顾晏辰拿着工作证,手抖得不成样子。他想起那些年自己随手扔掉的旧西装、喝一半就倒掉的红酒、随手给苏晴晴买的奢侈品包包——原来每一样都是用林晚的血汗换来的。
啊——！！！他把脑袋往墙上撞,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滴在工作证上,染红了林晚的照片。
原来他享受的一切荣华富贵,都是用她的健康和生命换来的。
林晚去世三年后,顾晏辰依然抱着她的骨灰盒生活。
别墅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她生前的样子,餐桌上永远摆着两套餐具,衣柜里她的衣服每天都熨烫整齐,连她喜欢的茉莉花都有人定期更换。
这三年来,他拒绝了所有商业合作,把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自己成了林晚墓地的守墓人。每天清晨打扫墓碑,中午读她的日记,晚上就蜷缩在墓碑旁睡觉。
冬天最冷的时候,他穿着单薄的衣服跪在墓前,直到冻僵被好心人送医。医生说他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和肺炎,需要住院治疗,他却拔掉针头跑回墓地：晚晚一个人会害怕......
第三年忌日那天,他在墓碑前放了99朵白玫瑰——那是林晚生前最喜欢的花。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一枚钻戒,内壁刻着晚晚,我的妻。
晚晚,这是我欠你的婚礼......他把戒指戴在自己无名指上,拿起美工刀划开手腕,鲜血染红了墓碑前的土地,我来陪你了......
弥留之际,他仿佛看到林晚笑着向他伸出手,像他们初识时那样。
晏辰,别再折磨自己了......
他想抓住她的手,却永远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