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为了逃避家族联姻,我闪婚了对我百依百顺的音乐家。
他清贫却浪漫,发誓为我终身不育。
直到我看到他银行卡,每月给天使福利院固定大额转账。
我派人去查,才知那福利院只接收被遗弃的连体婴。
而我丈夫,正用我的钱给他的前女友和连体婴儿子,提供着天价的医疗服务。
录音笔里,他向前女友许诺:等她意外死了,公司和财产就都是我们的了。
我佯装不知,在他精心策划的意外游艇失火时,把他和前女友反锁在船舱。
他被救醒后,收到了我的律师函:诈骗、重婚、蓄意谋杀,下半辈子在牢里过吧。
前女友抱着孩子跪下求我:孩子是无辜的!
我冷笑出声:你住的康复中心,好像明天就要停止续费了。
......
这首《月光下的爱丽丝》,是我为你写的。
喜欢吗,阿钰
我的丈夫丁文浪,正坐在那架价值不菲的斯坦威钢琴前,指尖在黑白键上流淌出温柔的旋律。
烛光摇曳,映得他清隽的侧脸如梦似幻。
他是一个清贫却才华横溢的音乐家,这是他最常对我说的话。
我靠在门框上,端着红酒杯,轻轻晃动着。
好听。
他眼里的光芒,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你喜欢就好。
为了逃避家族安排的商业联姻,我选中了丁文浪。
他对我百依百顺,温柔体贴,甚至为了配合我的丁克想法,信誓旦旦地说可以为我终身不育。
他是孤儿,无牵无挂,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完美符合我对于一个契约丈夫的所有要求。
我为他成立了个人音乐工作室,为他购买最顶级的乐器,让他可以心无旁骛地追求他的艺术。
而他,则为我提供一个避风港,一个可以暂时摆脱秦氏集团继承人身份的、名为家的温馨假象。
一切都很完美。
直到两天前,我无意中瞥见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是一条银行转账记录。
【您尾号8842的账户于12日14:30向天使福利院转账支出人民币500,000.00元。】
五十万。
不是小数目。
我问他。
他温和地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几个朋友一起做的慈善,给福利院的孩子们换点新设备,没提前跟你说,怕你觉得我乱花钱。
他总是这样,连做善事都小心翼翼,生怕我这个金主不高兴。
我笑着说怎么会,这是好事。
转头,我就让助理去查了这家天使福利院。
助理的回复邮件,只有短短一行字。
秦总,这家福利院,只接收被父母遗弃的连体婴。
我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
连体婴
我的丈夫,一个连看见血都会脸色发白的温柔艺术家,为什么会如此精准地资助一个专门接收连体婴的福利院
还是以私人名义,瞒着我,持续大额地转账。
这不合理。
钢琴声停了。
丁文浪走到我身边,从背后轻轻环住我的腰,下巴搁在我的肩窝。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他身上有我喜欢的干净皂角香。
我转过身,抬手抚上他的脸。
在想,我真是捡到宝了。
我的丈夫,不仅有才华,还这么有爱心。
他被我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泛起薄红。
阿钰,你对我太好了。
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我看着他真诚又深情的眼睛,笑了笑。
不用还。
下辈子也对我好,就行了。
他用力点头,像是在许下什么神圣的誓言。
而我心底,却有一片冰凉的海水,正在慢慢没过脚踝。
02
秦总,查到了。
第二天,我在办公室接到了助理小周的电话。
说。
丁先生每月转账的‘天使福利院’,是个幌子。它的注册公司是一家海外医疗咨询机构,资金最终流向了瑞士一家名为‘圣西亚’的私人康复中心。
圣西亚康复中心,以其顶尖的连体婴分离手术和术后康复闻名于世,费用也同样是天价。
我捏着钢笔的手指,微微泛白。
继续。
目前,该中心有一对亚裔连体男婴正在接受治疗,他们的母亲叫向赏薇,25岁,曾是国内小有名气的大提琴手。
向赏薇。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打开了我记忆深处一个尘封的角落。
我记得她。
三年前,我和丁文浪刚认识的时候,他音乐工作室的墙上,挂着一张合照。
照片上,丁文浪和一个抱着大提琴的清秀女孩笑容烂漫。
他当时解释说,是他的学妹,已经出国深造,断了联系。
后来那张照片,被他收了起来。
原来,不是断了联系,而是换了一种更隐秘、更昂贵的方式,继续着联系。
向赏薇的账户显示,她除了接收丁先生通过‘福利院’转的钱,没有其他收入来源。她在康复中心的费用,包括两个孩子的手术费、护理费、她的住宿费,全部由丁先生支付。
钱的源头,是您当初为丁先生工作室注资的账户。
另外……
小周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迟疑。
我还在向赏薇的社交媒体上,发现了一些东西。
她从不发孩子的正面照,但经常会发一些风景,或者美食。其中一张照片,背景是阿尔卑斯山,她在照片下写了一句话。
什么话
‘谢谢L,给了我和宝宝们第二次生命。’
L。
丁文浪的浪。
第二次生命。
多么感人肺腑。
用着我的钱,去给他的前女友和私生子,创造第二次生命。
而我,这个慷慨的投资人,却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欣赏着他为我谱写的专属情歌。
把所有证据,整理好,发给我。
好的,秦总。
挂了电话,看着落地窗外繁华的城市天际线,在我眼里却是灰白底色。
晚上,丁文浪回来时,带了一束我最喜欢的白玫瑰。
阿钰,今天是我们认识三周年的纪念日,忘了
他脸上带着笑,将花递给我。
我接过花,闻了闻。
怎么会忘。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精致的钻石袖扣。
我用上个月演出的酬劳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上个月,他的小型演奏会,一票难求。
但我知道,那场演出的所有收入,加起来也不够这对袖扣的零头。
更别提,支付瑞士那家康复中心的天价账单了。
我笑了。
喜欢,很喜欢。
我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文浪,谢谢你。
他的眼里满是柔情。
傻瓜,我们之间,不用说谢。
是啊。
我们之间,何止一个谢字。
还有谎言,欺骗,背叛。
以及,我那数以千万计的,被挪用的钱。
这笔账,该好好算算了。
03
等她意外死了,公司和财产就都是我们的了。
到时候,我们就带孩子去马尔代夫,买个小岛,再也不分开了。
录音笔里,丁文浪的声音温柔且甜腻。
而回应他的,是一个同样柔媚的女声。
文浪,我好爱你。
可是……她那么精明,真的会‘意外’吗
放心,我自有安排。她最信我了。
我关掉录音。
这是我让小周花大价钱,在丁文浪的工作室和手机里,都装上了顶级的窃听和监控设备后,得到的第一份惊喜。
原来,他们不仅是想骗我的钱。
还想要我的命。
我靠在真皮座椅上,闭上眼,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变冷。
向赏薇。
那个照片上看起来清秀无害的大提琴手。
那个被丁文浪藏在瑞士,用我的钱享受着顶级医疗服务的女人。
那个生下了他的连体婴儿子,还妄图取代我、拥有一切的女人。
我睁开眼,拨通了小周的电话。
给我订一张去瑞士的机票,越快越好。
另外,帮我预约圣西亚康复中心最好的脑科和心理科专家。
小周愣了一下:秦总,您……
不是给我。
我声音平静。
是给向赏薇。
我觉得她,可能需要全面检查一下脑子和心理健康。
两天后,我出现在了瑞士圣西亚康复中心。
这里环境优美得像个度假村,雪山环绕,绿草如茵。
我以一个寻求合作的投资人身份,见到了中心的主管。
在无意的闲聊中,我提到了向赏薇和她的孩子们。
主管一脸惋惜。
哦,向小姐,真是位可怜又伟大的母亲。
她的孩子们患有罕见的颅部连体,手术风险极高。幸好有位匿名的‘L先生’,承担了所有费用,才让他们有了活下来的希望。
L先生真是位了不起的慈善家。
我微笑着点头。
是啊,了不起。
在主管的热情介绍下,我见到了向赏薇。
她比照片上更瘦,脸色苍白,但眉眼间有一种病态的柔弱,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看见我,她有些惊讶,但很快就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您好。
向小姐,你好。我伸出手,我是秦钰,一位对贵中心很感兴趣的投资人。
她和我握了手,指尖冰凉。
秦小姐,您好。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嫉妒和审视。
也许是我的穿着,也许是我的气场,让她感觉到了威胁。
我没有在意,只是状似关心地问:听说你的孩子们刚做完分离手术,一切顺利吗
提到孩子,她脸上立刻泛起母性的光辉。
是的,很顺利,医生说他们恢复得很好。
那就好。我点点头,话锋一转,不过,我听说颅部连体婴的分离手术,术后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比如智力发育迟缓,或者……精神方面的问题
向赏薇的脸色,微微变了。
医生说目前一切正常。
那就好。我笑得更温和了,毕竟,孩子的健康最重要。尤其是在精神方面,可千万不能出问题。
否则,这天价的治疗费,不就白花了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她的脸色,由白转青,握着水杯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听懂了我的弦外之音。
也终于意识到,我这个投资人的出现,绝非偶然。
04
你……你到底是谁
向赏薇的声音发紧,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警惕。
我优雅地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我
我放下杯子,看着她那张瞬间失去血色的脸,笑了。
我是‘L先生’的妻子。
也是你和你孩子的天价账单,唯一的付款人。
向赏薇手中的水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水渍和玻璃碎片,溅了她一身。
她却像感觉不到一样,只是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很意外
我看着她精彩纷呈的表情。
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找到你
是不是还在想,丁文浪那个蠢货,到底哪里露出了马脚
她的脸色,从惨白变成了死灰。
不……不是的……你误会了……
她语无伦次地辩解着,我和文浪……我们只是朋友……他只是可怜我……
朋友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从包里拿出那支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等她意外死了,公司和财产就都是我们的了……
丁文浪温柔的声音,在安静的会客室里回响。
向赏薇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了沙发上。
她看着我的眼神,终于从惊慌,变成了彻骨的恐惧。
向小姐。
我关掉录音,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她的眼睛。
你和丁文浪,犯的最大的错误,不是偷我的钱,也不是想要我的命。
而是你们,太蠢了。
蠢到以为,你们那点上不了台面的伎俩,能骗过我。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好好享受在这里的最后时光吧。
毕竟,这么贵的康复中心,住一天,少一天。
说完,我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后,是她压抑不住的、崩溃的抽泣声。
走出康复中心,呼吸到外面清冷的空气,我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丁文浪以为,他是这场游戏的主导者。
向赏薇以为,她是即将上位的胜利者。
他们精心策划,步步为营,以为掌控了一切。
却不知道。
从我看见那条转账记录开始。
这个游戏的剧本,就已经被我改写了。
而他们,不过是我鼓掌之间,两个即将谢幕的小丑。
05
回国后,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丁文浪也一如既往地扮演着他的深情丈夫。
只是,他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些许急切。
我知道,向赏薇把我出现的消息告诉他了。
他们感到了危机,要加快速度了。
果然,几天后的晚餐上,他故作神秘地对我说。
阿钰,过几天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了,我准备了一个惊喜。
哦什么惊喜我放下刀叉,配合地露出好奇的表情。
我租了一艘游艇,我们出海,过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纪念日,好不好
他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像是在描绘一幅浪漫至极的画面。
在海上,看日出日落,多浪漫。
来了。
录音笔里,他们策划的意外,就是在游艇上。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一个为救爱妻不顾自己生命的悲情丈夫。
多完美的剧本。
好啊。
我笑着答应了,不过,我想请一个朋友和我们一起。
丁文浪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朋友谁啊
向赏薇。我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个名字,我前几天在瑞士出差,正好遇见她。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国外治疗,怪可怜的。正好请她来散散心。
丁文浪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我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怎么你不方便吗我记得你说过,她是你的学妹。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我纯良无害的眼睛,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没……没有不方便。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能为我朋友着想,我高兴还来不及。
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心情愉悦地切开盘子里的牛排。
人多,也热闹点。
丁文浪看着我,眼神复杂。
他大概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关系。
等到了游艇上,他就会明白了。
我为他们精心准备的这场惊喜,绝对比他们为我准备的,要精彩得多。
纪念日那天,风和日丽。
我穿着一身白色的度假长裙,挽着丁文浪的手臂,登上了那艘我提前让小周安排好的豪华游艇。
向赏薇也来了。
她换上了一身楚楚可怜的淡蓝色裙子,脸上画着精致的妆,但依旧掩不住眼底的焦虑和不安。
她大概是第一次,和我、丁文浪,三个人,同时出现在一个空间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尴尬。
向小姐,欢迎。
她勉强地笑了笑。
谢谢秦小姐。
丁文浪站在我们中间,表情僵硬,左右为难。
我看着他们这副样子,差点笑出声。
好戏,就要开场了。
06
游艇缓缓驶离码头,向着蔚蓝的深海开去。
海风拂面,带着一丝咸湿的气息。
丁文浪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开始主动活跃气氛。
他给我们倒香槟,讲着从网上看来的冷笑话。
向赏薇也渐渐放松下来,开始和丁文浪眉来眼去,偶尔还会投给我一个挑衅的眼神。
她大概觉得,就算我发现了她的存在,也拿她没办法。
毕竟,在丁文浪心里,她和她的两个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而我,不过是一个即将被处理掉的障碍物。
我懒得理会她的小心思,自顾自地靠在甲板的躺椅上,吹着海风,看着海鸥。
午后,阳光正好。
丁文浪提议:阿钰,你不是一直想学开游艇吗我教你。
我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我想去船舱里睡一会儿。
这是他们计划里的一环。
让我一个人,进入那个他们早已动过手脚的船舱。
丁文浪和向赏薇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兴奋。
好,那你去休息吧。丁文浪体贴地说,我给你拿条毯子。
不用了。我站起身,你们在甲板上玩得开心点。
我走进船舱,在那个柔软的大床上躺下。
舱内,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汽油味。
我闭上眼,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
外面传来了惊慌的尖叫声。
着火了!着火了!
是向赏薇的声音。
紧接着,是丁文浪焦急的呼喊。
阿钰!阿钰你在哪儿!
浓烟,开始从门缝里涌进来,带着刺鼻的味道。
我没有动,只是静静地躺着。
很快,船舱的门被猛地推开。
丁文浪和向赏薇冲了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
阿钰!快醒醒!船着火了!丁文浪扑到床边,用力摇晃着我。
我悠悠转醒,一脸茫然。
怎么了着火了
快!跟我走!
丁文浪拉起我的手,就往外拖。
向赏薇跟在后面,眼神里满是恶毒的快意。
他们拉着我,没有走向甲板上真正的救生艇方向,而是绕到了船体另一侧一个偏僻的船舱门口。这正是他们计划的终点,也是我反杀的舞台。
阿钰,快,躲到那里面去!外面火太大了,那里相对安全!丁文浪指着那扇门,脸上是伪装出的焦急。
他们的计划是,只要把我骗进去,从外面锁上门,一场大火后,我就会成为一具无法逃生的焦尸。多完美的意外。
我任由他们拉着,脚步踉跄,像个被吓傻的女人。
到了船舱门口,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便借助他们向前冲的惯性从后面用力一推!
惊喜吗
我看着他们,笑了起来。
丁文浪和向赏薇猝不及防,惊叫着双双跌进了那个他们为我准备的、如今却被我安排加了助燃剂的死亡陷阱。
他们脸上惊慌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错愕和恐惧。
你……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砰的一声,我甩上那扇沉重的钢制舱门,落下了加固过的锁扣。
好好享受,我为你们准备的纪念日礼物吧。
隔着厚重的舱门,我轻声说道。
里面,传来了他们撕心裂肺的尖叫和疯狂的撞门声。
火势,越来越大了。
07
救命!救命啊!
秦钰!你这个毒妇!你放我们出去!
船舱里,丁文浪和向赏薇的嘶吼声,夹杂着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像一首绝望的交响曲。
我靠在门上,静静地听着。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游艇的警报声,响彻在空旷的海面上。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早已等在附近海域的救援队的电话。
可以过来了。
挂了电话,我走到甲板的另一侧,那里,有一艘为我提前准备好的小型快艇。
我跳上快艇,发动引擎,在游艇周围不紧不慢地绕着圈。
我需要确保,他们被及时救起。
但又不能太及时。
我要让他们在烈火和浓烟中,充分体验到死亡的恐惧。
我要让他们在绝望中,耗尽所有的力气。
让他们也尝尝,濒临死亡,是什么滋味。
大约二十分钟后。
救援队的船,出现在了海平面上。
我立刻把快艇开过去,一脸惊魂未定地向他们求救。
快!我的船着火了!我先生和朋友还在里面!
救援人员立刻展开了行动。
我被救上了大船,裹着毯子,瑟瑟发抖,像一只受惊的小鸟。
看着救援人员用高压水枪扑灭大火,然后用切割机切开那扇被我锁住的舱门。
丁文浪和向赏薇,被抬了出来。
两个人,都已经被熏得面目全非,浑身漆黑,头发烧焦,衣服也破破烂-烂。
如果不是还在微弱地呼吸,几乎和两具焦尸没什么区别。
医护人员立刻对他们进行急救。
我走过去,蹲下身,看着昏迷不醒的丁文浪。
那张曾经让我觉得清隽温柔的脸,此刻布满了水泡和污垢,狼狈不堪。
丁文浪。
我轻声开口。
这场戏,演得还满意吗
他紧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
但我知道,他会醒过来的。
我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死去。
死亡,对他们来说,太便宜了。
我要让他们活着。
清醒地,痛苦地,活着。
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如何在我手中,一点点化为灰烬。
08
丁文浪和向赏薇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诊断结果是,重度烧伤,伴有严重的呼吸道灼伤和一氧化碳中毒。
命,保住了。
但想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是不可能了。
尤其是向赏薇。
她那双引以为傲的、用来拉大提琴的手,被严重烧伤,神经受损。
医生说,以后别说拉琴了,恐怕连握笔都困难。
我坐在ICU外的长椅上,听着小周的汇报,内心毫无波澜。
三天后,丁文浪醒了。
看见我和我身后,站着的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
他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
从茫然,到震惊,再到最后的绝望。
丁文浪先生。
为首的警察,面无表情地开口。
我们现在正式通知你,你因涉嫌诈骗、蓄意谋杀、重婚等多项罪名,被依法逮捕了。
重婚
丁文浪的瞳孔,猛地一缩。
是的,重婚。
我查到,他当年和向赏薇,在国外一个小镇上,注册结婚了。
虽然在国内没有法律效力,但足以构成重婚的事实。
他大概以为,我永远都不会知道。
不……不是的……
他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
是她……是秦钰她……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指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警察先生,是她要害我们!是她放的火!
我笑了。
丁文浪,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游艇上的监控,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录了,是你和向赏薇,先在船舱里泼满了汽油。
也是你们,想把我骗进去,制造我‘意外’葬身火海的假象。
我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当时火那么大,要不是我吓坏了,慌不择路,没能跟上你们的脚步。否则我怕是尸骨无存了。
只是没想到,最终你们作茧自缚、自食其果!
你胡说!你撒谎!
丁文浪激动地嘶吼起来,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面容扭曲。
警察按住了他。
丁文浪先生,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请你冷静一点,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冰冷的手铐,铐在了他那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手上。
他看着我,眼神里,终于不再是伪装的深情,而是赤裸裸的、刻骨的恨意。
我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
忘了告诉你。
我请了国内最好的律师团队,来处理你的案子。
诈骗、重婚、蓄意谋杀,数罪并罚。
你的下半辈子,就在牢里,好好忏悔吧。
他死死地瞪着我,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然后,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警察把他拖走了。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我转身,准备离开。
一个身影,却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跪倒在我的脚下。
是向赏薇。
她也醒了,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脸上和手上,都缠着厚厚的纱布。
秦小姐!秦总!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文浪吧!
09
他是一时糊涂!他不是故意的!
向赏薇抱着我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吧!
我垂下眼,看着她。
那张曾经清秀的脸,如今被纱布遮盖,只露出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
真是可怜。
如果不是亲耳听过录音里她恶毒的声音,我差点都要信了。
孩子
我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哦,对,你的孩子。
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说起来,你住的圣西亚康复中心,好像明天就要停止续费了。
向赏薇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道,你的天价医疗服务,到期了。
没有我的钱,你和你的连体婴儿子,会被立刻从那个顶级的康复中心,请出去。
瑞士的医疗福利,好像不覆盖你们这种偷渡过去的外国人吧
你说,到时候,你们会去哪里呢
是流落街头,还是被遣返回国
哦,对了,你儿子后续的康复治疗,还有一系列的手术,加起来,应该还需要上千万吧
这笔钱,你准备找谁要去呢
我每说一句,向赏薇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到最后,她脸上的血色已经完全褪尽。
她松开抱住我腿的手,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不……不会的……
她喃喃自语。
文浪他……他会救我们的……
丁文浪
我嗤笑出声。
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怎么救你们
向赏薇,你不会真的以为,他爱你吧
他爱的,从来都只是我的钱。
而你,不过是他用来生儿子的一个工具,一个可以让他名正言顺,继承秦家财产的跳板。
现在,跳板断了,工具也废了。
你觉得,你对他来说,还有什么价值
向赏薇呆呆地看着我,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将她最后的幻想,割得支离破碎。
孩子是无辜的!
她忽然尖叫起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对!孩子是无辜的!秦小姐,你这么善良,你不会不管他们的,对不对
他们还那么小!他们需要治疗!
善良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
当你们策划着要烧死我,侵占我的一切时,怎么没想过,我也是无辜的
向赏薇,收起你那套可怜的说辞吧。
从你们决定算计我的那一刻起,你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我不再理会她的哭嚎,转身,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离去。
身后,是她彻底崩溃的、绝望的哭喊声。
那声音,像一把钝刀,刮着医院惨白的墙壁,听着,让人心烦。
10
丁文浪和向赏薇的案子,进行得很顺利。
证据确凿,加上我请的顶级律师团,他们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最终,丁文浪因多项罪名并罚,被判处无期徒刑。
向赏薇作为从犯,也获刑十五年。
宣判那天,我没有去。
小周告诉我,丁文浪在法庭上,像疯了一样咒骂我。
而向赏薇,从头到尾,都像个木偶,面无表情。
他们的故事,落幕了。
而圣西亚康复中心,也如我所说,在停止续费的第二天,就终止了对那对连体婴的治疗。
向赏薇的父母,一对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工薪阶层,从老家赶来,试图找我求情。
他们跪在我公司楼下,哭着说女儿不懂事,求我高抬贵手,救救两个可怜的外孙。
我让保安,把他们请了出去。
我不是圣母。
没兴趣去为仇人的错误买单。
处理完这些琐事,我飞了一趟瑞士。
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去见见那两个无辜的孩子。
在一家普通的公立医院里,我见到了他们。
他们躺在保温箱里,小小的身体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因为中断了后续治疗,他们的身体状况,很不好。
小脸皱巴巴的,像两个小老头。
我隔着玻璃,静静地看了他们很久。
说实话,我心里,并没有太多感觉。
没有恨,也没有同情。
他们只是两个生命。
是丁文浪和向赏薇贪婪的产物,也是这场阴谋里,最无辜的牺牲品。
医院的负责人找到了我,告诉我,如果没有人支付后续的费用,他们随时都可能夭折。
我沉吟了片刻。
以秦氏集团慈善基金的名义,成立一个专项救助项目。
我对随行的小周说。
专门用于国内罕见病儿童的海外治疗。
这两个孩子,作为项目的第一批救助对象。
小周有些惊讶:秦总,您……
我只是在做慈善。我打断他,顺便,为公司博一个好名声。
至于他们的父母是谁,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
明白。
离开医院时,外面下起了小雪。
我站在雪地里,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心里,那片冰封的海,似乎终于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我不会让仇恨,蒙蔽我的双眼。
也不会让善良,成为我的弱点。
丁文浪和向赏薇,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而我,也要从这场噩梦里,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
11
回国后,我的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轨。
秦氏集团在我的带领下,开拓了新的海外市场,股价一路飙升。
我比以前更忙,也更强大。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想起丁文浪。
想起他弹钢琴时温柔的侧脸,想起他为我做的每一件浪漫的小事。
然后,再想起那场游艇上的大火,和他狰狞怨毒的嘴脸。
人心,真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
你永远不知道,那张温柔的面具下,藏着怎样一副肮脏的灵魂。
一天,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监狱打来的。
丁文浪的母亲,在来探监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丁文浪在狱中得知消息,情绪崩溃,几次想要自杀。
监狱方面希望我能作为他法律上的前妻,去见他一面,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我本来想拒绝。
但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有些事,总要有一个了断。
在监狱的会客室里,我再次见到了丁文浪。
他穿着囚服,剃了光头,整个人瘦得脱了相。
脸上的烧伤疤痕,像一条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他脸上。
那双曾经多情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死寂和灰败。
看到我,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坐着。
我们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相对无言。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我妈……死了。
嗯,我知道了。我语气平淡。
她是为了给我送几件厚衣服,才出的事。
……
秦钰。
他抬起头,那双死寂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家破人亡,一无所有。
是不是,很解气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后悔了。
他忽然说。
我真的后悔了。
如果……如果我没有遇到向赏薇,如果我没有那么贪心……
我们是不是,还能像以前一样
他的眼眶,红了。
有眼泪,从他布满伤疤的脸上,滑落下来。
阿钰,我那时候,是真心喜欢你的。
你漂亮,能干,像天上的月亮。
我每天看着你,都觉得不真实。
可是,你太遥远了,太高高在上了。
我越是喜欢你,就越是自卑,越是嫉妒。
向赏薇的出现,让我找到了做男人的尊严。
她崇拜我,依赖我,让我觉得,我才是掌控一切的人。
是我错了……我错得太离谱了……
他趴在桌子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哭得像个孩子。
我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却是一片平静。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迟来的忏悔,比草还贱。
我拿起了电话听筒。
丁文浪。
我叫了他的名字。
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眼里,竟然还带着一丝期待。
我看着他,缓缓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母亲的车祸,是我安排的。
12
丁文浪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眼里的悲伤、悔恨、期待,全部碎裂,只剩下无边的震惊和恐惧。
你……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看着他惊骇欲绝的表情。
开玩笑的。
我轻笑出声。
看把你吓的。
我怎么会做那种犯法的事呢
你母亲的车祸,只是一个意外。
就像,你当初为我设计的,那场游艇上的‘意外’一样。
是不是很巧
丁文浪死死地盯着我,像是想从我脸上,分辨出我话里的真假。
但他失败了。
我的脸上,只有一片云淡风轻的笑意。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这个疑问,会像一根毒刺,永远扎在他心里。
折磨他,纠缠他,让他永世不得安宁。
这,才是我送给他的,最后的礼物。
探视时间结束了。
我站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
那个曾经让我心动过的男人,如今,只是一个面目全非的、可悲的囚徒。
我们之间,所有的恩怨情仇,到此,尘埃落定。
走出监狱的大门,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
小周已经等在了车边。
秦总,去机场吗
嗯。
我坐进车里,靠在柔软的椅背上。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海外分公司发来的邮件。
一个新的项目,一个新的挑战,正在等着我。
车子平稳地向前驶去。
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
我的人生,也翻开了新的一页。
过去的一切,好的,坏的,都已成为过往。
从今以后,我,秦钰。
只为自己而活。
我就是自己的光,自己的神,自己最坚实的依靠。
这条路,或许孤独,但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