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滑翔时意外坠落云端,却踩进了一团实心云里。
>小心翼翼朝云层边缘挪动,脚下突然踏空。
>蓝天白云瞬间切换成青山绿水,摔进一片松软的草地。
>今年是2024年8月16日仙门守卫翻着玄光镜上的倒计时。
>网上传的百年之约,竟是真的!
>他递来一块玉牌:最后一次轮回,道友,这次可别又迟到了。
>玉牌上刻着鲜红的数字:壹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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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自由落体的失重感骤然消失时,我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降落伞终于打开了谢天谢地。
紧接着,一股冰冷的、带着奇异弹性的触感,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不是那种撕裂空气、急速下坠时,风压要把耳膜挤爆的尖啸,也不是预想中降落伞猛地拽住身体的剧烈牵扯。
我……停住了。
脚下,是实实在在的支撑感。
像踩在某种极其厚实、又带着点韧性的巨大棉花糖上,稳稳地托住了我全身的重量。
风还在耳边呼啸,但不再是那种要剥皮拆骨的利刃,倒像是顽皮的孩子在用力吹气,卷起我汗湿的刘海。
我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处理不了这超出物理课本和任何跳伞训练手册的诡异情况。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咚咚咚,震得我耳膜发麻。
本能地,我低头看去。
脚下,是云。
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白云。
蓬松、洁白,边缘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柔和的金边。
它们不再是缥缈的、只能仰望的气态装饰品,此刻,它们在我脚下铺展,形成一片坚实得不可思议的、微微起伏的白色平原。
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自己脚下那双沾着泥土的登山靴,深深地陷进那蓬松的云絮里,留下一个清晰的印子。
我下意识地屈了屈膝盖。
脚下的地面传来一种奇妙的反馈,带着点凉丝丝的湿气,却又弹性十足,稳稳地承载着我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下陷崩塌的迹象。
我……踩在云上
荒谬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最初的死里逃生的庆幸。
这怎么可能
牛顿的棺材板怕是要压不住了!
肾上腺素退潮,留下的是后知后觉、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和一种踩在棉花上的虚脱感。
我使劲眨了眨眼,又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尖锐的疼痛传来,眼前的景象却丝毫未变——蓝天在上,白云在下,而我,像个被遗弃在巨大棉花糖上的蚂蚁。
风掠过,带来高空特有的凛冽寒意,吹得我裸露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四周是绝对的寂静,只有风声和自己粗重得吓人的喘息声。
滑翔伞连同我那沉甸甸的背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万幸,绑在胸前的运动相机还忠实地亮着红灯,记录着这荒诞绝伦的一幕。
去哪怎么下去
茫然四顾,这片云海无边无际,向四面八方延伸,直到融入更远处纯净的蔚蓝。
阳光刺眼,没有参照物,只有令人绝望的、纯粹的白与蓝。
一种巨大的、被世界遗忘的孤独感攫住了我。
不能待在这里。这念头像针一样扎进脑海。
鬼知道这违反常理的地面能坚持多久
也许下一秒,它就会恢复气态的本性,把我再次抛向深渊。
必须移动。必须找到边界,或者……任何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我深吸一口气,高空的冷空气呛得肺叶生疼。
努力压下狂跳的心脏和发软的膝盖,试探着,抬起一只脚,向前迈了一小步。
脚下的云层微微下陷,随即稳稳地回弹,托住我的重量。
触感冰冷而奇异,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韧性。
很好。稳住。再一步。
我的动作僵硬得像刚学会走路的机器人,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重心压得极低,生怕一点点震动就会打破这脆弱的平衡。
汗水沿着额角滑下,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我不敢抬手去擦。
没有方向,我只能凭直觉,朝着远处那片看起来似乎更厚实、边缘更清晰的云层挪动。
时间仿佛凝固了,又仿佛在飞速流逝。
只有脚下那冰冷、柔软又带着弹性的触感,和胸腔里越来越响的心跳,提醒我还活着。
就在我全神贯注地盯着脚下,准备迈出下一步时——
脚下猛地一空!
不是那种云层塌陷的下沉感,而是彻彻底底的踩空!
仿佛那坚实可靠的云层,在我脚尖触及的瞬间,凭空消失了!
啊——!
失重感以百倍于自由落体的狂暴姿态,瞬间攫住了我。
心脏猛地撞上喉咙口,堵住了后面所有的惊呼。
眼前,那令人安心的蓝天白云,像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撕裂、搅碎、涂抹,色彩疯狂地旋转、拉扯、融合。
视野里只剩下光怪陆离、令人作呕的扭曲色块。
身体像是被塞进了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耳朵里灌满了尖锐的嗡鸣,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颅内搅动。
这感觉,比从飞机上跳下来那一刻,恐怖一万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股撕裂般的眩晕和失重感骤然消失。
砰!
后背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什么东西,不算太硬,带着一种厚实、松软的弹性。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一黑,肺里的空气被狠狠挤了出去,发出呃的一声闷哼。
随即,一股混合着泥土腥味、草木汁液清苦气息和浓郁花香的潮湿空气,猛地灌满了我的口鼻。
我像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贪婪地吞咽着这带着奇异生机的空气,胸膛剧烈起伏。
眩晕感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
我挣扎着想撑起身体,手掌下意识地按向身下——
触感是潮湿的、厚实的、充满韧性的草叶。指尖甚至能感受到草茎折断后渗出的冰凉汁液。
草土地
我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阳光被层层叠叠、青翠欲滴的阔叶过滤,洒下斑驳晃动的光点,落在我脸上、身上。
不再是高空的冷冽苍白,而是温暖、柔和、带着生命律动的光。
目光所及,是浓得化不开的绿!
高耸入云、树皮斑驳的巨木拔地而起,粗壮的藤蔓缠绕其上,开出碗口大的、色彩艳丽到不真实的花朵。
脚下是厚如绒毯的草地,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
远处,几座奇峰突兀而起,峭壁如削,云雾缭绕其间,飞瀑如银练垂挂,水声隐隐传来,空灵悠远。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甜香,混杂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每一次呼吸都像在痛饮生命酿造的琼浆。
蓝天白云呢呼啸的寒风呢那片该死的白色平原呢
全没了。
我躺在一片陌生得令人心悸、却又美得惊心动魄的原始山林里。
滑翔伞、背包、高空坠落的恐惧……
这一切,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
只有身上被汗水浸透又风干的黏腻感,和运动相机勒在胸口的束缚感,提醒我这一切并非幻梦。
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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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清晰的、带着点好奇的轻响,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瞬间打破了这山林秘境中近乎凝固的寂静。
我头皮一炸,像受惊的兔子猛地弹坐起来,循声望去。
就在离我几步开外,一棵虬结的老松树下,倚着一个人。一个穿着……古怪长袍的人。
那袍子料子看着像是某种丝绢,在透过树叶间隙的光线下流淌着温润的青色光泽。
宽袍大袖,样式古拙,衣襟和袖口绣着繁复的银色云纹,随着微风轻轻拂动。
那人身形颀长,姿态随意地靠着树干,双手拢在袖中。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面容清俊,肤色白皙,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衬得那双眼睛格外清亮。
那双眼睛,此刻正带着毫不掩饰的、饶有兴味的探究,平静地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却又深不见底,仿佛能轻易看穿我狼狈外表下的所有惊惶和茫然。
他什么时候在那里的他一直看着我摔下来他是谁
无数个问号在我脑子里炸开,喉咙却像被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动。
年轻人似乎对我的惊愕和沉默毫不意外。
他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极淡、却让人莫名觉得高深莫测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嘲讽,倒像是一种……了然
随即,他不紧不慢地抬起右手,动作流畅而优雅,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手腕。
他手腕翻转,掌心向上。
空气仿佛无声地扭曲了一下,一道柔和的光晕在他掌心上方浮现、凝聚。
光芒散去,一面巴掌大小、边缘流淌着水银般光泽的镜子凭空悬浮在他掌上。
镜面并非玻璃,更像是一泓被凝固的清泉,水波在内部缓缓流转,映照出变幻的光影。
他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对着那奇异的镜面轻轻一点。
镜面水波剧烈荡漾起来,银色的光华飞速流转、组合,最终凝固成几个清晰的、我无比熟悉的阿拉伯数字:2024.08.16。
数字下方,还有一行更小的、不断跳动的字符,像是某种倒计时,但格式极其古怪,我根本看不懂。
年轻人垂眸,目光在那水波镜面上停留片刻,仿佛在确认什么。
随即,他抬起头,视线重新落回我脸上,那清亮的眸子里,先前那点好奇的兴味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了然和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惋惜
唔,他开口了,声音不高,清朗悦耳,像玉石相击,在这片静谧的山林里异常清晰,
今日,确实是甲辰年,癸酉月,戊戌日。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我,投向某个遥远的时空节点,带着一种洞悉宿命般的平静,
换算成你们的纪年,嗯……就是公元二零二四年,八月十六日。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我的耳膜,冻结了我的血液。
甲辰年癸酉月戊戌日
这些只存在于古书和算命先生口中的词语,此刻从一个穿着古装、拿着玄光镜的年轻人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荒诞到令人窒息的真实感。
然而,真正让我如遭雷击的,是后面那句平淡的确认:公元二零二四年,八月十六日。
这个日期,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记忆深处!
就在几天前,我在那个充斥着各种都市传说和神秘板块的论坛潜水时,还看到过无数个标题耸动,内容光怪陆离,但核心都指向一个流传了不知多久的古老谶语——
百年之约,天地归元,仙门重开!
当时我只当是网络怪谈,一笑而过,甚至还跟帖调侃了几句。谁能想到……
百……百年之约我的声音干涩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着喉咙,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每一个音节都透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是真的那个……仙门大开的传说
年轻人——或许该称他为守卫——听到我的话,眉梢几不可察地向上挑了一下。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终于解开了简单谜题的孩子,混合着一丝你总算反应过来了的了然,还有一点点……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的复杂意味。
他并未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那抹高深莫测的弧度又在他唇边加深了些许。
他没有再看那面悬浮的水镜,手腕轻轻一抖,那流光溢彩的镜子便如同水泡般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然后,他那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探入了宽大的青色袍袖之中。
当他再次伸出手时,掌心托着一物。
那是一块玉牌。
约莫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是温润内敛的青白色,质地细腻得如同凝脂。
玉牌边缘打磨得极其圆润光滑,在透过林叶的阳光下,流转着一层柔和而含蓄的宝光,并不刺眼,却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玉牌表面没有任何繁复的雕饰,只有正中央,用鲜红如血的颜料,勾勒出一个苍劲有力、古意盎然的繁体大字:
佰!
那红色如此刺目,如此鲜活,像刚刚凝固的血液,又像燃烧的火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狠狠地撞入我的眼帘。
拿着。年轻人的声音依旧平静,却仿佛带上了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我的意识里。
他托着玉牌的手向前平伸,递到我的面前。
最后一次轮回了,道友。他看着我,那双清澈的眼底深处,此刻清晰地映照出我苍白、惊恐、茫然无措的脸。
那眼神,不再仅仅是平静和了然,更带上了一种沉重如山的、近乎悲悯的叹息。
这次,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无比郑重,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我的心脏上,可别又迟到了。
迟到又
这两个字像两把冰锥,狠狠刺穿了我混乱的思绪。
巨大的荒谬感再次攫住了我,比踩在云上、比摔进这仙境更甚。
我下意识地低头,目光死死锁住胸前那个还在闪烁红点的运动相机。
这玩意儿,连同里面记录下的、足以颠覆整个物理世界的影像,在这个地方,在这个人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可笑、如此……格格不入。
我几乎是凭着残存的本能,僵硬地抬起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手臂,颤抖的手指,一点点伸向那块悬浮在年轻人掌心、散发着柔和光晕的青白玉牌。
指尖触碰到玉牌边缘。
冰凉!
一种沁入骨髓、直透灵魂的寒意瞬间从指尖窜遍全身,激得我猛地一哆嗦。
这寒意并非单纯的物理低温,更像是一种……亘古的、深沉的、带着无尽时光流逝痕迹的冰冷。
仿佛这块玉牌本身,就是一个被凝固了亿万年的小小宇宙。
就在我指尖的凉意尚未褪去,指尖与那冰凉的玉面接触的刹那——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毫无征兆地从玉牌内部涌出!
它并非沿着皮肤传导,而是像一道无形却有质的电流,或者说,一道温和却不容抗拒的意识流,瞬间穿透了我的指尖,沿着手臂的经络,蛮横地直冲我的脑海!
眼前猛地一花。
无数破碎、扭曲、高速闪动的画面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击着我的视觉神经!
快得根本无法分辨具体内容,只有一些强烈到令人窒息的感官残留:
震耳欲聋的、仿佛天地崩裂的巨响;
刺目欲盲、能融化钢铁的炽白强光;
冰冷彻骨、足以冻结灵魂的绝望寒意;
还有……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哭碎的悲恸呐喊……
呃啊!剧烈的头痛像钢针穿透颅骨,我闷哼一声,触电般猛地缩回了手,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一棵粗糙的树干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挣脱束缚。
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眼前金星乱冒,那些疯狂的画面碎片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只留下脑仁深处一阵阵尖锐的抽痛和一片茫然惊悸的空白。
我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抬头看向那年轻人。
他依旧保持着递出玉牌的姿势,清俊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我剧烈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看着我的眼神,甚至比刚才多了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记起来一点了他轻声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
我用力甩了甩嗡嗡作响的脑袋,试图驱散那残存的眩晕和刺痛感,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那……那些是什么那些画面,那些声音,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悲伤……真实得令人战栗。
是什么年轻人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嘴角那抹弧度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浅淡的、近乎疲惫的嘲弄。
他收回托着玉牌的手,并未再递过来,只是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光滑温润的玉面,目光垂落其上,仿佛在凝视着凝固的时光。
是‘上一次’。他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平静无波,却重若千钧,
或者说,是前九十九次。
前九十九次!
这几个字像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
荒谬!这怎么可能
我的人生清晰无比,从呱呱坠地到大学毕业,再到成为朝九晚五偶尔寻求刺激的滑翔伞爱好者……每一段记忆都连贯完整,没有丝毫断裂或重叠!
我怎么可能……
轮回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带着一种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嘶哑和恐惧,
你是说……我……我已经死过九十九次了为了……这个我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块刻着血红色佰字的玉牌上。
年轻人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双清澈的眼底,此刻清晰地映照出我惊恐、混乱、试图抓住救命稻草般的表情。
记忆被封存,是保护,也是代价。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
每一次轮回,每一次尝试,都在消耗天地重归的能量。每一次失败,都让归元之路变得更加脆弱飘渺。
他的目光转向身后那片被巨大藤蔓和奇异巨花遮蔽的、更深邃的山林。
阳光只能艰难地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在那片区域投下浓重而神秘的阴影。
阴影深处,隐约可见一个巨大、幽邃的轮廓,像是一道通向未知世界的门户。
那轮廓的边缘,有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流光在缓缓脉动,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沉重感,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的灵魂上,
仙门已现,归元之路就在眼前。它通向的,是旧日仙庭的废墟,是天地能量回归的源头,也是……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那眼神锐利如电,似乎要看透我灵魂深处最微小的犹豫。
……也是唯一能阻止下一次彻底寂灭的节点。
他再次伸出手,掌心向上,托着那块青白玉牌。
这一次,玉牌上那个血红的佰字,在幽暗的光线下,仿佛真的燃烧了起来,散发出一种灼人的、宿命般的气息。
拿着它,道友。他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一次,别迟到。也别再……失败了。
冰冷的玉牌静静躺在他掌心,那血红的佰字像一只灼灼的眼。
身后,藤蔓巨花交织的阴影深处,那道幽邃的门户轮廓在微弱流光中若隐若现,如同巨兽张开的口。
寂静无声,只有山林间不知名的鸟雀偶尔发出一两声短促的鸣叫,更衬得这片空间死寂得可怕。
我僵在原地,指尖残留的、属于前九十九次轮回的冰冷与刺痛尚未完全消散,混合着年轻人话语中那彻底寂灭带来的、更深沉的寒意,在四肢百骸里流窜。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草叶的湿气和泥土的腥味,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肋骨,提醒我此刻荒诞绝伦的现实。
走进去踏入那片被阴影笼罩的、所谓仙门的未知
脚下这片松软的草地,头顶这片被树叶切割的蓝天,此刻竟显得如此珍贵而脆弱。
我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胸前。
那个小小的运动相机,红色的指示灯依旧固执地闪烁着,像一只不知疲倦的眼睛。
它记录下了云端坠落、踩上实心云的荒谬,也记录下了穿越云层、摔入这仙境的震撼。
这里面,装着足以颠覆整个认知世界的证据。
证据……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刻,面对这样一个人,面对这样一块玉牌,面对这样一道门……这所谓的证据,渺小得像一粒尘埃,可笑得不值一提。
年轻人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我脸上,平静,深邃,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耐心,等待着我的抉择。
他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托着那块玉牌,仿佛托着一颗即将燃尽的星辰最后的火种。
最后一次轮回。壹佰。
这两个词在我脑海里疯狂盘旋、碰撞,激荡起恐惧、茫然、一丝被宿命裹挟的愤怒,还有……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深埋在灵魂深处的、近乎本能的沉重疲惫。
仿佛已经跋涉了亿万年,筋疲力尽。
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只微微颤抖的右手。
指尖,一点一点,再次伸向那块冰凉的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