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猩红邀请函
林野的指尖在咖啡杯沿划出第三圈水渍时,那张烫金邀请函凭空出现在桌面。
不是投递的,是从空气里渗出来的,边缘带着液态汞般的光泽,落在杯垫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他抬眼看向窗外——下午三点十七分的咖啡馆,玻璃幕墙外的雨丝正以违反物理规则的角度斜挂着,每个雨滴里都嵌着个倒写的死字。
第734号玩家,林野。
机械音直接在脑海里响起,不是通过耳朵,是某种频率的震动,震得太阳穴发麻。邀请函上的墨迹突然活了过来,组成行扭曲的文字：【新手副本午夜巴士已激活,传送倒计时10:00】
林野捏着邀请函的边角,纸质细腻得像皮肤,背面隐约能看见血管状的纹路。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异常,七岁那年在衣柜里摸到过不存在的第四面墙,十五岁生日蜡烛的火苗里浮着张陌生的脸,二十三岁在医院太平间值夜班时,听见停尸柜里传来摩斯电码。
还有九分钟。邻座的女人突然开口,她的指甲涂成猩红色,正用刀叉切割着块生肉,血珠顺着瓷盘的裂缝往下渗。第一次
林野没回答。女人的瞳孔里没有倒映出咖啡馆的灯光,只有片旋转的黑雾,里面隐约有巴士的影子。
别怕,死起来很快的。女人笑的时候露出尖牙,刀叉突然交叉成十字,对了,记住别坐最后一排,那里的乘客……不喜欢被盯着看。
机械音再次响起：【传送倒计时00:30】
窗外的雨突然变成了红色,像融化的血。咖啡馆的门自动打开,冷风吹进来,带着股柴油和铁锈混合的味道。林野抓起桌上的钢笔——这是他唯一能称得上武器的东西,笔帽里藏着根磨尖的钢针,是太平间夜班的后遗症。
【传送开始】
失重感只持续了半秒,再睁眼时,林野已经坐在摇晃的巴士上。
不是现代巴士,是种复古的铰接车,车厢里弥漫着霉味和劣质烟草的气息。皮革座椅的接缝里嵌着暗褐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车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偶尔有模糊的树影闪过,树枝的形状像扭曲的手臂。
叮——
车前部的报站器发出刺耳的声响,屏幕上跳出行绿色的荧光字：【欢迎乘坐734路死亡巴士,本次行程共七站,终点站终末站台。玩家需在每站存活并完成随机任务,失败则被乘客收容】
林野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坐在倒数第三排,斜前方的座位上坐着个穿校服的女孩,正用美工刀一下下划着椅面,木屑里混着细小的骨头渣。女孩的书包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截惨白的手臂,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
新来的后排传来个沙哑的声音。林野回头,看见个戴牛仔帽的男人,脸上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疤,正用匕首剔着指甲缝里的肉丝。我是老刀,第三次进副本。
林野。
规矩懂吗老刀往窗外啐了口唾沫,别接其他乘客的话,别碰掉在地上的东西,到站后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回头。
话音刚落,报站器再次响起：【第一站洋娃娃坟场到达,请玩家林野、李萌萌在30分钟内找到编号为7的洋娃娃,任务失败将被坟场看守收容】
穿校服的女孩突然站起来,美工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她的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转着,脸贴在天花板上,对林野露出个僵硬的笑：我就是李萌萌,跟紧点,不然会被挖眼睛的。
巴士的门嘶地一声打开,黑雾涌进来,带着股腐臭的甜味。林野跟着李萌萌下车时,听见身后传来老刀的低语：记住,洋娃娃的眼睛是玻璃做的,别拿错了。
2
洋娃娃坟场
脚下的地面软得像腐殖土,每走一步都陷下去半寸,能听见泥土里传来细碎的抓挠声。
黑雾里立着无数个十字架,上面钉着各式各样的洋娃娃——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被缝上了动物的器官,最显眼的是个真人大小的婚纱娃娃,头歪在肩膀上,眼眶里塞着两颗生锈的纽扣。
编号在娃娃的后颈。李萌萌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她的校服裙下摆沾着暗红色的污渍,但别相信你看到的数字,它们会变。
林野握紧钢笔,钢针硌得掌心发疼。他注意到每个洋娃娃的脸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坟场深处那棵枯死的老槐树,树枝上挂满了摇晃的布偶,像吊死的人。
小心脚下。李萌萌突然拽了他一把。林野低头,发现自己差点踩到只从土里伸出的手,那只手的手腕上系着个粉色的蝴蝶结,指甲涂成和邻座女人一样的猩红色。
它们是没完成任务的玩家
不全是。李萌萌用美工刀挑开个洋娃娃的肚子,里面塞满了头发,黑色的,带着股洗发水的香味,有的是被‘收容’的,有的是……自愿留下的。
她指向老槐树下的一个坟堆,上面插着块木板,歪歪扭扭地写着编号7。坟堆前摆着个缺了只眼睛的布娃娃,穿着和李萌萌同款的校服。
找到了。林野刚要走过去,李萌萌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像铁钳。
那是陷阱。女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红光,真正的7号在树上。
林野抬头,看见老槐树最高的枝桠上挂着个洋娃娃,穿着黑色的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后颈的白色标签上印着个醒目的7。但诡异的是,那娃娃的脸——和林野长得一模一样。
它在模仿你。李萌萌的美工刀划破空气,每次副本都会有个‘镜像’,如果你拿了它,就会变成新的洋娃娃。
黑雾里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李萌萌脸色骤变：看守来了！快躲起来！
她拽着林野钻进一个破旧的玩具箱,箱盖合上的瞬间,林野看见个两米多高的黑影从雾里走出来——那东西穿着件破烂的风衣,手里拖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链锁上挂着十几个眼球,每个眼球都在眨动,瞳孔里映着洋娃娃的影子。
编号……7……黑影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它的头是个巨大的布偶头,缝着七只眼睛,分别看向不同的方向。
玩具箱里弥漫着樟脑丸和霉味。林野的后背贴着箱底,能感觉到某种冰凉的东西在蠕动,他伸手一摸,摸到个圆滚滚的物体——是只玻璃眼球,瞳孔里印着个小小的7。
在这儿。李萌萌的声音压得极低,她从箱角摸出个巴掌大的洋娃娃,穿着病号服,后颈的标签已经模糊,但能看清是7。真正的编号会褪色,镜像永远是新的。
箱外传来布偶头转动的嘎吱声,七只眼睛似乎都在盯着玩具箱。林野屏住呼吸,握着玻璃眼球的手心全是汗。
找到……你了……
铁链突然砸在玩具箱上,箱盖被掀开道缝,一只布满针孔的手伸了进来,指甲缝里塞着黄色的绒毛——是洋娃娃的填充物。
李萌萌突然将美工刀刺进那只手的手背！手猛地缩回,发出刺耳的尖叫。黑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嘴里还在念叨着编号7……
快走！李萌萌拉着林野钻出玩具箱,手里紧紧攥着病号服娃娃。老槐树上的镜像娃娃正对着他们微笑,领带无风自动,像条蠕动的蛇。
回到巴士站时,林野发现站台的长椅上坐着个穿病号服的女人,怀里抱着个洋娃娃,正是他们找到的那只。女人的脸苍白得像纸,脖颈上有圈深深的勒痕,看见李萌萌时,突然露出个诡异的笑：谢谢你,萌萌。
李萌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美工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第一站任务完成,玩家林野、李萌萌获得基础积分100,道具褪色的编号牌】
机械音响起的同时,病号服女人和洋娃娃突然化作纸灰,被风吹散在黑雾里。林野捡起李萌萌掉在地上的美工刀,发现刀柄上刻着行小字：【编号13,李萌萌,存活次数3】
巴士的门再次打开,老刀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用匕首削着根木棍。看来你们运气不错。他瞥了眼林野手里的病号服娃娃,这东西能挡一次致命攻击,留着吧。
李萌萌沉默地坐回座位,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林野注意到她的校服裙后摆破了个洞,露出块青紫色的皮肤,上面有个牙印形状的疤痕。
【第二站钟表馆即将到达,请所有玩家做好准备】
报站器的绿光映在每个人脸上,林野突然发现车窗上多了层雾气,有人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嘴角一直咧到耳根。
3
钟表馆的时针
巴士驶入钟表馆的瞬间,所有的表都停了。
不是静止,是某种诡异的凝固——挂钟的摆锤悬在半空,怀表的指针卡在三点十七分,落地钟的玻璃罩里,时间像粘稠的蜂蜜,缓缓地、反方向地流动着。
馆内弥漫着股旧木头和金属氧化的味道。穹顶垂下的水晶灯蒙着层灰,折射出的光线在地板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无数只爬行的虫子。林野数了数墙上的挂钟,正好二十三个,每个钟面都显示着不同的时间,但秒针都在以相同的频率倒转。
【第二站任务：在馆内找到时间的心脏,并让所有钟表的时间同步。任务时限60分钟,失败将被馆主永远留在时间缝隙中】
机械音消失后,馆门咔哒一声锁死了。老刀走到一个落地钟前,用匕首撬开底座,里面没有齿轮,只有堆灰白色的粉末,像骨灰。这地方我来过一次。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馆主是个瞎子,靠听钟表的声音辨位,但他最怕……
最怕什么林野追问。
最怕有人在他耳边说时间。李萌萌突然开口,她的眼睛盯着墙上的一个古董挂钟,钟面上的罗马数字正在融化,上次有个玩家试着报时,结果被变成了钟摆。
林野走到那个古董挂钟前,发现钟摆是用骨头做的,关节处还连着筋络。钟面的玻璃上贴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个穿燕尾服的男人,戴着单片眼镜,嘴角的笑容僵硬得像蜡像。
他就是馆主。老刀的刀疤在灯光下泛着青紫色,据说他当年为了留住死去的妻子,把她的心脏换成了钟表的机芯,结果妻子变成了活尸,他自己也被时间反噬,瞎了眼睛,疯了心智。
李萌萌突然指向馆中央的玻璃展柜：那是‘时间的心脏’吗
展柜里放着个黄铜制的机械装置,拳头大小,表面布满了精密的齿轮,中心嵌着颗暗红色的晶石,正以心跳的频率微微搏动着。但诡异的是,装置的底座刻着行字：【当所有时针指向死者的瞳孔,心脏将重新跳动】
死者的瞳孔……林野的目光扫过墙上的照片,是指馆主的妻子
或者是被变成钟摆的玩家。老刀踢了踢旁边的一个座钟,钟体是空的,里面塞着件带血的衬衫,上次来的时候,展柜里的心脏是黑色的,这次变成红色了,说明……
说明馆主的妻子快要醒了。李萌萌的声音发颤,她指着地面,你们看！
地板上的木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像某种活物的血管,里面流淌着银白色的液体——是融化的时间。液体汇聚成河,朝着展柜的方向流动,所过之处,钟表的指针开始疯狂旋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分头找线索。老刀当机立断,林野去楼上,李萌萌搜一楼东侧,我去西侧,三十分钟后在这里汇合。
林野爬上旋转楼梯时,听见二楼传来报时声——不是钟表的声音,是个女人的声音,温柔得像情人的低语：现在是下午三点十七分,我的爱人,该给我上发条了。
二楼的布局像个迷宫,每个房间都挂着相同的古董钟,钟面的照片里,馆主的妻子穿着不同款式的礼服,但表情永远是一样的：嘴角上扬30度,眼睛里没有焦点,像个精致的人偶。
最里面的房间锁着,但门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血。林野用钢笔的钢针撬开锁,推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没有钟,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个女人——或者说,是个人偶。她的皮肤是蜡做的,头发是真人的,心脏的位置有个洞,里面嵌着个停止转动的齿轮。床头的桌子上放着个日记本,纸页泛黄,墨迹却像是刚写上去的。
【1927年3月17日：他说要给我永恒的生命,用钟表的心脏代替我衰竭的心脏。我好怕,镜子里的我开始掉漆了。】
【1927年4月1日：今天他给我上发条的时候,我听见自己的关节在响。楼下的钟开始倒转了,是不是时间也在为我难过】
【1927年5月20日：我看见他在地下室解剖尸体,那些人的心脏被泡在福尔马林里,他说要找个合适的替代品。我知道,我快撑不住了。】
最后一页没有日期,只有用鲜血画的个钟表,时针指向三点十七分,分针指向自己的心脏。
林野合上书的时候,突然发现人偶的眼睛动了一下。蜡制的眼皮缓缓掀开,里面没有眼球,只有两个正在转动的齿轮,齿牙间卡着细小的骨头渣。
他……来了……人偶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像是齿轮摩擦,快……把心脏……放进来……
楼下突然传来老刀的惨叫！林野抓起日记本冲下楼,看见老刀被无数只从钟表里伸出的手抓住,拖向馆中央的落地钟。落地钟的玻璃罩已经打开,里面伸出个巨大的钟表机芯,齿轮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肉。
是馆主！李萌萌躲在展柜后面,声音发抖,他听见我们说话了！
林野看向落地钟的顶部,那里站着个穿燕尾服的身影,脸上戴着个黄铜面具,面具的眼睛位置是两个黑洞,正对着他们的方向。
时间……乱了……馆主的声音像是无数个钟表在同时敲响,需要……新的齿轮……
他抬起手,落地钟的机芯突然加速转动,老刀的惨叫变成了模糊的呜咽,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变成了一具贴在钟壁上的干尸,眼睛瞪得滚圆,正好对着三点十七分的方向。
死者的瞳孔……林野突然想起展柜底座的字,是指这个！
他冲到展柜前,抱起黄铜心脏,朝着落地钟跑去。馆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无数只手从钟表里伸出来抓他,林野掏出病号服娃娃挡在身前——娃娃瞬间被撕碎,但那些手也停顿了半秒。
就是现在！
林野将黄铜心脏塞进干尸的眼眶里！刹那间,所有的钟表都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指针疯狂转动,最后齐刷刷地指向三点十七分——老刀死去的时间。
馆主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面具裂开,露出底下空洞的眼眶,里面塞满了倒转的齿轮。他的身体开始透明,最后化作无数个细小的钟表零件,散落在空气中。
人偶的声音在馆内回荡,温柔而满足：谢谢你,给了我最后的安宁。
所有的钟表同时开始正常走动,落地钟的玻璃罩缓缓合上,将老刀的干尸永远封存在里面。展柜的底座弹出个金属盒子,里面放着三枚银色的钥匙,上面刻着734的字样。
【第二站任务完成,玩家林野、李萌萌获得积分300,道具时间钥匙】
李萌萌捡起钥匙,手抖得厉害。林野看着老刀消失的地方,胃里一阵翻涌。他终于明白邻座女人说的死起来很快是什么意思——有时候,活着比死更可怕。
巴士再次出现在馆外,车门敞开着,像一张等待吞噬的嘴。林野上车时,发现老刀的座位上多了个黑色的背包,拉链上挂着个骷髅头挂件,眼眶里嵌着两颗玻璃珠,和坟场看守的眼球一模一样。
4
镜中囚笼
巴士的引擎发出第三声怪响时,林野发现车窗变成了镜子。
不是普通的镜面,是那种能照出骨骼的透视镜。他看见自己的肋骨间隙里卡着细小的玻璃碎片,心脏的位置有个模糊的黑影,像只蜷缩的手。李萌萌坐在旁边,镜中的她没有皮肤,肌肉纤维里缠着无数根红线,每根线的末端都连着个微型的洋娃娃。
【第三站镜中城到达,请玩家林野、李萌萌在90分钟内找到镜之核心,并打破主镜面。任务失败将被镜中倒影取代】
机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林野摸向口袋里的时间钥匙——钥匙的表面变得滚烫,刻着的734正在融化,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板上,化作银色的镜面碎片。
下车的瞬间,林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这是座由镜子组成的城市,摩天大楼是镜面的,街道是镜面的,连空中飘着的云都映在镜面上,扭曲成狰狞的形状。每个镜面里都有无数个自己在走动,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正举着刀,对准现实中的自己。
别和镜中的自己对视。李萌萌的声音发紧,她用美工刀划破掌心,血滴在镜面上,发出滋滋的响声,镜中的倒影瞬间扭曲变形,我姐就是在这里被换掉的,现在她的倒影还在第五大道的镜墙上对着人笑。
林野想起李萌萌刀柄上的编号——13,通常这种编号意味着不祥。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镜中的倒影正用指甲狠狠掐着掌心,现实中的他立刻感觉到一阵刺痛。
核心通常在城市的最中心。李萌萌指着远处那座最高的镜面塔,塔尖直插云霄,顶端似乎有团黑色的雾气在翻滚,但每条路都是陷阱,镜中的倒影会模仿你的动作,直到你累垮,然后取而代之。
他们沿着一条布满碎镜片的街道往前走。林野发现这些碎片里的倒影都少了点什么——有的缺了只眼睛,有的没有影子,有的胸口有个洞,和老刀变成干尸后的样子一模一样。
这些是失败的玩家。李萌萌踢开一块碎片,他们的身体被镜子吞噬,只剩下倒影困在里面,靠模仿活人维持存在。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所有的镜面突然同时亮起。林野看见自己的倒影从镜中走了出来,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手里拿着支一模一样的钢笔,只是嘴角咧开的弧度大得诡异。
你好,林野。倒影的声音和他一模一样,但带着种非人的冰冷,我等你很久了。
李萌萌的倒影也走了出来,美工刀上沾着暗红色的液体,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为什么你能活三次为什么每次死的都不是你
林野握紧钢笔,他注意到倒影的胸口没有那个模糊的黑影。你不是我。
很快就是了。倒影笑起来,露出和邻座女人一样的尖牙,当你承认自己恐惧的时候,就是我们交换的时刻。
倒影突然冲了过来,动作和林野一模一样。林野侧身避开,却发现对方早有预料,钢笔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带出一串血珠——和镜中看到的玻璃碎片位置完全吻合。
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倒影的声音里带着戏谑,七岁那年衣柜里的墙,十五岁蜡烛里的脸,二十三岁太平间的摩斯电码……你其实早就知道自己不属于那个世界,对不对
林野的心脏猛地一缩。这些是他从未对人说过的秘密。
你怕被当成怪物,所以拼命伪装成正常人。倒影步步紧逼,但在这里,你不用装了。看看这些镜子,它们才是你的同类,它们懂你藏在骨子里的孤独。
镜中的其他倒影开始欢呼,无数个林野举着刀围过来,嘴里都在重复着同一句话：留下来吧,和我们在一起……
林野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确实累了,累到想放弃抵抗。七岁时摸到第四面墙的恐惧,十五岁看见火苗中人脸的震惊,二十三岁听见停尸柜摩斯电码的绝望……这些记忆像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别信它的话！李萌萌的惨叫声将他拉回现实。她的胳膊被自己的倒影抓住,正往一面镜子里拖,皮肤已经和镜面粘在了一起,露出红色的血肉。它们在放大你的恐惧！用疼痛保持清醒！
林野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他想起时间钥匙——滚烫的钥匙还在口袋里,似乎在呼应着某种东西。他掏出钥匙,对准自己的倒影刺过去！
滋——
钥匙接触到倒影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响声。倒影像被硫酸泼到一样,身体迅速融化,化作银色的液体,滴落在镜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其他的倒影见状,纷纷后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这是……时间的力量李萌萌趁机挣脱倒影,胳膊上的皮肤已经变得像镜面一样光滑,它们怕这个！
林野握紧钥匙,发现钥匙的顶端正在发光,映出一条通往中心镜面塔的路径——那是由无数个0组成的符号,和零号碎片里的标记一模一样。
核心在塔尖。林野拉起李萌萌,跟着钥匙的光走,别管那些倒影。
镜面塔的电梯是由活体镜面组成的,四壁能清晰地照出人的内脏。上升的过程中,林野看见自己心脏里的黑影越来越清晰——那是只戴着腕表的手,表盘上的时间永远停在三点十七分。
那是……你的执念李萌萌的声音带着好奇,每个玩家的倒影里都有个黑影,有的是没说出口的话,有的是没做完的事,有的是……没报仇的人。
林野没回答。他知道那只手属于谁——二十三岁那年,太平间里传来的摩斯电码翻译过来是救我,但他因为恐惧,没有打开那个停尸柜。第二天,柜子里的尸体消失了,只留下一块带血的腕表。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林野看见塔尖的主镜面足有篮球场那么大,里面囚禁着无数个扭曲的倒影,最中央的是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胸口有个洞,手里举着块腕表,正是他当年没救的那个死者。
你来了。男人的声音和摩斯电码的节奏一致,我等了你三年七个月零十四天。
主镜面突然剧烈震动,无数个倒影伸出手,抓向林野和李萌萌。林野将时间钥匙插进镜面的裂缝里——那是钥匙自动指引的位置,也是主镜面最脆弱的地方。
对不起。林野对着镜中的男人说,当年我太害怕了。
男人的倒影笑了,笑容里没有怨恨,只有释然：恐惧不是罪,不敢面对才是。
他举起腕表,表盘突然炸开,化作无数个光点,融入时间钥匙里。主镜面发出一声悲鸣,裂缝迅速扩大,无数个倒影从裂缝中坠落,发出绝望的尖叫。
快打破它！李萌萌将美工刀递给林野,核心就在裂缝后面！
林野握紧钥匙和美工刀,同时刺向裂缝中心。时间钥匙的光芒和美工刀的锋芒交织在一起,主镜面终于哗啦一声碎裂,无数个镜片像流星一样坠落,映出天空中真实的云彩。
【第三站任务完成,玩家林野、李萌萌获得积分500,道具倒影碎片】
碎片落在林野手里,化作一面小小的镜子,里面映着那个白大褂男人的笑脸,然后渐渐淡去,只留下一片空白。李萌萌的胳膊恢复了正常,只是多了道银色的疤痕,像条细细的项链。
回到巴士上时,林野发现老刀的背包里多了本笔记,上面记着各个副本的生存技巧,最后一页写着：【镜中城的倒影会说真话,但永远只说一半】
窗外的镜子城市正在消失,化作银色的光点,融入黑雾里。林野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脏里的黑影不见了,那只戴着腕表的手,终于得到了解脱。
【第四站玩偶工厂即将到达,请玩家做好准备】
报站器的绿光再次亮起,林野注意到李萌萌的书包拉链自己拉上了,里面传来细微的咔哒声,像是洋娃娃的关节在转动。
5
玩偶工厂的秘密
巴士驶入玩偶工厂的瞬间,林野闻到了福尔马林的味道。
不是医院那种淡弱的气息,是浓得化不开的甜腻,混着塑胶和布料的味道,在鼻腔里凝成粘稠的团。工厂的烟囱冒着粉红色的烟,飘落下来的不是烟灰,是细小的棉花,沾在皮肤上会刺痒难耐。
【第四站任务：找到工厂主的完美玩偶,并揭露工厂的秘密。任务时限120分钟,失败将被改造成玩偶,永远留在生产线】
机械音里夹杂着缝纫机的哒哒声,林野摸出倒影碎片——碎片变成了一把银色的剪刀,刀刃上刻着734的字样,边缘泛着冷光。
工厂的大门是两扇巨大的玩偶脸,嘴角咧到耳根,眼睛是用纽扣做的,正随着他们的走近缓缓转动。李萌萌的脸色变得惨白,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我姐就在这里……变成了第七排第三个玩偶。
车间里的景象让林野胃里一阵翻涌。
无数条生产线正在运作,缝纫机前坐着的不是工人,是没有脸的玩偶,手里拿着针线,将人类的皮肤缝在塑胶骨架上。传送带上躺着半成品的玩偶——有的是人的头颅接在熊的身体上,有的是用婴儿的四肢拼成的布偶,最里面的生产线正在给玩偶安装眼球,那些眼球还在眨动,瞳孔里映着惊恐的神色。
这些都是没完成任务的玩家。李萌萌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指向第七排货架,那里果然有个穿校服的玩偶,梳着和她一样的马尾,只是脸是用蜡做的,嘴角挂着僵硬的笑,我上次来的时候,她还能动,会叫我的名字……
穿校服的玩偶突然转头,蜡制的眼睛盯着李萌萌,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直到裂开一道缝,里面露出细密的牙齿：萌萌,过来呀,我们一起当完美玩偶……
李萌萌吓得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货架上。货架上的玩偶纷纷转头,无数双纽扣眼睛同时看向他们,发出整齐划一的咔哒声。
别理它们。林野用银色剪刀划开旁边的一条传送带,里面流出粘稠的红色液体,像融化的蜡,工厂主一定在办公室,秘密应该藏在那里。
办公室在车间的尽头,门是用铁皮做的,上面钉满了各式各样的手指骨,每个指节上都刻着编号。林野用剪刀撬开门锁,里面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墙上挂满了人皮,每张皮都被处理成了玩偶的样子,有的缝着蕾丝花边,有的画着小丑妆容,最中间的那张皮上贴着张照片,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笑容温柔,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感情。
她是工厂主,苏岚。李萌萌的声音发颤,传说她以前是个医生,女儿病死了,她就开始用活人制作和女儿一样的玩偶,后来疯了,被拉入了这个游戏。
办公桌的抽屉里塞满了病历,上面记录着每个原材料的信息：姓名、年龄、血型、最恐惧的东西……林野在里面找到了李萌萌姐姐的病历,最后一页写着：【恐惧：被妹妹抛弃。改造方案：保留求救本能,让她永远活在等待中】
畜生！李萌萌抓起病历,眼泪掉在上面,晕开了墨迹,我没有抛弃她！我是没能救她！
办公桌上的台灯突然亮起,照出个坐在阴影里的女人。她穿着白大褂,脸上戴着个玩偶面具,手里抱着个真人大小的玩偶,那玩偶的脸和照片上的女人一模一样,眼睛是用两颗红宝石做的,正闪着妖异的光。
你们在找这个吗女人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她举起玩偶,这是我的完美作品,用我女儿的骨头做骨架,用我丈夫的皮肤做布料,用那些不懂得‘爱的’人的心脏做填充物……
她突然站起来,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红光：你们知道什么是完美吗就是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背叛你,永远……笑着看你。
货架上的玩偶突然全部活了过来,纷纷跳下货架,朝着他们扑过来。穿校服的玩偶跑得最快,蜡制的手指像爪子一样抓向李萌萌的脸：萌萌,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要丢下我
林野用银色剪刀劈开扑过来的玩偶,发现这些东西的关节里都缠着红线,和李萌萌镜中倒影里的线一模一样。这些线是控制它们的关键！
他剪下一根红线,穿校服的玩偶瞬间僵住,蜡制的眼睛失去了光泽。李萌萌见状,也学着他的样子,用美工刀割断玩偶身上的红线,越来越多的玩偶停止了动作,瘫在地上变成普通的塑胶和布料。
不！我的孩子们！苏岚发出凄厉的尖叫,她怀里的完美玩偶突然睁开眼睛,红宝石瞳孔里射出两道红光,照在墙上的人皮上。
人皮纷纷剥落,化作一个个透明的人影,都是被改造成玩偶的玩家。他们朝着苏岚扑过去,嘴里发出无声的控诉。苏岚被人影包围,白大褂很快被撕成碎片,露出底下布满缝合线的身体——她早就把自己也改造成了玩偶。
我只是想留住她……苏岚的声音越来越弱,身体渐渐僵硬,最后变成了一个坐在地上的玩偶,嘴角挂着永恒的笑。
完美玩偶的红宝石眼睛突然熄灭,从里面滚出两颗玻璃珠,和坟场看守的眼球一模一样。林野捡起玻璃珠,发现珠子里映着个小女孩的笑脸,正在慢慢消散。
【第四站任务完成,玩家林野、李萌萌获得积分800,道具真情泪】
李萌萌的眼泪滴在穿校服的玩偶上,玩偶突然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她的身体里。李萌萌的书包拉链自动打开,里面的洋娃娃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一块小小的骨头,上面刻着个7。
她自由了。李萌萌握紧骨头,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她说谢谢我。
回到巴士上时,林野发现老刀的笔记里多了一页,上面画着个简单的地图,标记着下一站的危险区域,旁边写着：【工厂主的女儿其实是病死的,但她认为是自己的医术不够,这份执念才让她变成了怪物】
窗外的玩偶工厂开始燃烧,粉红色的烟变成了黑色,里面飘出无数个透明的人影,朝着天空飞去。林野看着手里的真情泪——那是颗晶莹的泪珠,里面映着李萌萌和她姐姐的笑脸,像个小小的琥珀。
【第五站寂静疗养院即将到达,请玩家做好准备】
报站器的绿光映在李萌萌的脸上,林野突然发现她的瞳孔里多了个小小的玩偶影子,正在对着他微笑。
6
寂静疗养院
巴士停在疗养院门口时,林野听见了心跳声。
不是自己的,是疗养院的。整栋建筑像个巨大的心脏,墙壁在有节奏地起伏,窗户是血管状的,里面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寂静疗养院,但寂静两个字正在慢慢被血红色的液体覆盖。
【第五站任务：治愈至少三名病人,并找到院长的秘密日记。任务时限150分钟,失败将被诊断为不可治愈,永远留在疗养院接受治疗】
机械音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林野的时间钥匙开始发烫,表面浮现出疗养院的平面图,用红色标记出三个区域：重症监护室、电疗室、院长办公室。
这里的病人都是被执念困住的玩家。李萌萌的声音很轻,她从书包里拿出那块刻着7的骨头,我姐说,疗养院会放大你的心理创伤,让你相信自己真的病了。
疗养院的大厅像个巨大的病房,天花板上挂着无数个输液瓶,里面装着不同颜色的液体：有的是黑色的,像墨；有的是白色的,像牛奶；有的是红色的,像血。每个瓶子下面都吊着个病人,他们闭着眼睛,表情安详,输液管插在手腕上,液体正顺着管子慢慢流进他们的身体里。
这些是自愿留下的。李萌萌指着一个吊在最中间的病人,那是个穿西装的男人,胸口插着根玻璃管,里面的红色液体正在慢慢减少,他们觉得在这里能逃避现实,其实是被院长抽取了生命能量。
林野注意到男人的手腕上戴着块腕表,时间停在三点十七分。
重症监护室里弥漫着福尔马林和血腥混合的味道。三张病床上躺着三个病人：第一个是个老太太,全身插满了管子,嘴里不断念叨着我的猫丢了；第二个是个年轻人,用头撞着墙壁,嘴里喊着不是我推的；第三个是个小女孩,抱着膝盖缩在角落,眼睛紧闭,身体不停发抖,像是在做噩梦。
他们的执念最强烈,也最容易治愈。李萌萌拿出真情泪,泪珠在她手心发出柔和的光,真情泪能唤醒他们的真实记忆。
她走到老太太床边,将真情泪的光芒照在老太太脸上。老太太的念叨声渐渐停了,眉头慢慢舒展,嘴里开始发出细碎的呜咽。林野看见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一只橘猫在阳光下打盹,老太太用梳子给它梳毛,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场车祸现场,橘猫躺在血泊里,老太太抱着它哭得撕心裂肺。
对不起……是我没看好你……老太太睁开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下,落在枕头上,我不该一直活在愧疚里……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病房里。输液瓶里的液体瞬间清空,只留下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老太太和橘猫的合影。
【治愈成功,获得积分100,道具猫毛梳】
林野捡起照片,发现背面写着一行字：【放下不是遗忘,是带着回忆好好活下去】
接下来是那个撞墙的年轻人。真情泪照在他脸上时,他的动作猛地停下,眼睛瞪得滚圆,嘴里发出惊恐的尖叫：别推我！别推我！
他的记忆画面更加混乱：一群孩子在楼顶追逐,他和一个男孩抢玩具,争执中男孩失足坠楼,他吓得跑回家,告诉所有人不是我推的,但没人相信他。
真的不是我……年轻人抱着头蹲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筛糠,我只是想把玩具抢回来……我没想到他会掉下去……
李萌萌轻轻拍着他的背：我知道不是你,这不是你的错。
年轻人抬起头,眼泪模糊了视线：真的吗
真的。林野把照片递给他看,就像这位奶奶,她最终原谅了自己。
年轻人看着照片,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他的身体也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空气中。输液瓶里留下一支玩具枪,枪身上刻着对不起三个字。
【治愈成功,获得积分100,道具玩具枪】
最后是那个缩在角落的小女孩。她的记忆画面很模糊,只有一片漆黑,和不断重复的一句话：别关灯……我怕黑……
林野想起自己七岁那年在衣柜里的经历,那种被黑暗吞噬的恐惧,他太熟悉了。他坐在小女孩身边,没有用真情泪,只是轻声说：黑暗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觉得自己永远被困在黑暗里。
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这是他在太平间值夜班时养成的习惯,总随身携带火种。打火机啪地一声亮起,小小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动,映出小女孩惊讶的脸。
你看,火能照亮黑暗。林野把打火机递给她,如果你怕黑,就自己点燃一盏灯。
小女孩犹豫着接过打火机,火苗在她手心跳动。她的记忆画面突然变得清晰：父母吵架,把她锁在黑屋子里,她抱着膝盖哭了一整夜,从此害怕黑暗。但最后,画面里出现了一束光——是邻居家的阿姨打开了房门,对她伸出了手。
阿姨……小女孩的眼泪掉在打火机上,我不怕了……
她的身体化作一道白光,飞向窗外。输液瓶里留下一个小小的手电筒,开关上贴着张笑脸贴纸。
【治愈成功,获得积分100,道具手电筒】
林野收起三样道具,发现它们都在微微发烫,似乎在指引着什么。李萌萌指着墙壁：你看！
原本光滑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暗门,门把手上缠着根红色的线,和玩偶工厂里的红线一模一样。林野用银色剪刀剪断红线,暗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是条通往院长办公室的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着无数个相框,里面都是病人的照片,每个照片下面都写着已治愈或不可治愈。
不可治愈的都变成了什么林野问。
李萌萌的脸色有些苍白：变成了疗养院的‘养料’,就像大厅里那些自愿留下的人。
院长办公室的门是用头骨做的,门环是两颗眼球,正幽幽地盯着他们。林野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院长是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脸上戴着个防毒面具,手里拿着本黑色的日记,正用手术刀解剖一具尸体。尸体的胸腔已经被打开,心脏的位置空荡荡的,只有个正在跳动的钟表机芯,和钟表馆里的一模一样。
你们来了。院长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传来,带着沉闷的回响,我等你们很久了。
他放下手术刀,拿起黑色日记：这是我的秘密日记,记录了每个病人的‘病因’,也记录了如何‘治愈’他们。但你们知道吗有些病,根本治不好。
他指向墙壁上的一张照片,上面是个穿病号服的女人,正是钟表馆里的那个人偶：她的病是‘执念’,我给她换了钟表心脏,结果她变成了活尸。有些病,只能用更极端的方式‘治疗’。
林野握紧银色剪刀：你所谓的治疗,就是把他们改造成怪物
不,是解脱。院长突然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和林野一模一样的脸,你难道不觉得,活在痛苦里,不如变成没有感情的怪物吗
林野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看见院长的胸口也有个洞,里面的钟表机芯上刻着734的字样。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院长的声音变得和林野一模一样,七岁那年衣柜里的墙,十五岁蜡烛里的脸,二十三岁太平间的摩斯电码……这些都是你的病,我来帮你‘治愈’它们。
墙壁上的相框突然全部炸开,无数个病人的影子从里面冲出来,朝着林野扑过去。林野举起时间钥匙,钥匙发出耀眼的光芒,将影子全部挡在外面。
你骗不了我。林野的声音很坚定,你不是我,你只是我的恐惧化成的怪物。
他将猫毛梳、玩具枪和手电筒同时扔向院长。三样道具在空中合为一体,化作一道白光,击中了院长的胸口。院长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融化,最后变成了一本黑色的日记,落在地上。
林野捡起日记,最后一页写着：【最大的病不是恐惧,是不敢面对恐惧。真正的治愈,是和自己的过去和解】
【第五站任务完成,玩家林野、李萌萌获得积分1000,道具院长的日记】
疗养院的墙壁开始坍塌,露出外面的天空。林野和李萌萌跑出疗养院时,看见那些自愿留下的病人都醒了过来,朝着他们挥手告别,然后化作一道道白光,消失在空气中。
回到巴士上时,林野发现老刀的笔记里多了一段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疗养院,里面住着不愿面对的过去。但只要勇敢推开门,就能找到治愈的药】
窗外的疗养院渐渐消失,化作一片绿色的草地,上面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林野翻开院长的日记,第一页写着：【欢迎来到终末游戏,这里没有赢家,只有找到自己的人】
【第六站记忆迷宫即将到达,请玩家做好准备】
报站器的绿光映在李萌萌的脸上,她的瞳孔里那个小小的玩偶影子突然笑了,笑得像个真正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