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回村第一周,发小阿峰就激我去偷他姐的桃。
哲哥,城里回来的大学生,连我姐园子里的桃都不敢碰
月光下我翻进篱笆,却不知阿莲正提着竹竿蹲在树后。
大黄狗追得我扑进泥塘时,一双沾着桃胶的手猛地拧住我耳朵:偷桃贼,落网了。
1.
夏夜的风裹着稻浪的湿甜和燥热,黏在皮肤上。
村头老槐树下,几点明明灭灭的烟头,是阿峰和他几个光膀子的兄弟。
我刚从城里大学放暑假回来不过一周。
哲哥,阿峰把烟屁股摁在树皮上,咧嘴一笑,城里回来的大学生,见识广啊,敢不敢玩点刺激的
他下巴朝西边一扬,山脚下,一大片被月光勾勒出模糊轮廓的林子,就是他姐阿莲的宝贝——红云坠桃园。
就现在,去我姐园子里,‘拿’几个最大最红的‘红云坠’出来!敢不敢我赌你不敢,到城里读书,胆子都让书本夹没了!
月光落在他促狭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阿莲姐的桃旁边一个小子怪叫,峰哥,你这不是把哲哥往火坑里推嘛!那大黄,凶得跟阎王殿看门的似的!还有莲姐……他缩了缩脖子,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换来一片心照不宣的哄笑。
阿莲……这个名字像一颗小小的火星,烫了我一下。
那个从小就跟在我们这群皮猴后面跑,眼神却亮得惊人的丫头,几年不见,竟成了村里小伙子们又爱又怕、私下议论的焦点。
她和她那片传说中结着仙桃的园子,都带着一种禁忌的、野性的诱惑。
放屁!我梗着脖子,几颗桃子,一条狗,一个女人,还能吃了我不成等着!
我一把抓过阿峰手里那包皱巴巴的烟,赌了!烟归我,桃归你!
说完,转身就朝那片夜色最浓处走去,身后是阿峰他们压抑不住的、等着看好戏的嘘声和口哨。
夜风掠过汗湿的背脊,带来一丝凉意,也送来远处桃园若有似无的甜得发腻的香气,像妖精无声的召唤。
2.
阿莲家的桃园,是嵌在村西头山坳里的一块翡翠。
白天远望,郁郁葱葱的桃叶连绵成一片起伏的绿云,而此刻,月光将桃园的边缘镀上一层模糊的银边。
一人多高的竹篱笆歪歪扭扭地圈着这片领地,上面爬满了带刺的野蔷薇藤蔓。
我找到一处篱笆相对低矮、野蔷薇被踩踏过的缺口——这显然是阿峰他们以前作案的老路。
屏住呼吸,手脚并用地翻了过去,动作笨拙,带落了几片叶子,发出窸窣的轻响。
园子深处,隐约可见累累的果实压弯了枝条。我猫着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摸,越往里,桃香越浓烈。
终于,我摸到了一棵粗壮的老桃树。
仰头,借着树叶缝隙漏下的微光,能清晰地看到枝头挂着的桃子——硕大、饱满,顶尖那抹深红即使在昏暗中也鲜艳欲滴,像凝固的血珠,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绒毛,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银晕。
这就是传说中的红云坠,名副其实,美得惊心动魄,带着一种堕落的甜蜜。
我咽了口唾沫,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一个离我最近的桃子那温凉光滑的表皮——
汪!汪汪汪!
一声炸雷般的狂吠猛地撕裂了园子的静谧!
那声音近在咫尺,凶猛、狂暴,带着撕裂一切的怒气!
紧接着,一道巨大的、带着腥风的黄影如同离弦之箭,从旁边一丛茂密的狗尾草后猛扑出来!
是那条传说中的大黄狗阿猛!
它壮得像头小牛犊,犬牙在月光下闪着森森寒光,铜铃般的眼睛死死锁定我,充满了捕猎者的杀意。
妈呀!魂飞魄散!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猛地缩回手,转身就没命地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
什么桃子,什么赌约,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身后是震耳欲聋、穷追不舍的狂吠,阿猛沉重的爪子刨地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像催命符一样紧贴后背。
我慌不择路,被地上的藤蔓绊倒,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泥浆沾满了衣服和脸颊,狼狈得像只被老鹰盯上的田鼠。
肺里火烧火燎,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身后那索命般的吠叫。
3.
就在我几乎要被那腥臭的喘息喷到后颈,绝望地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扑倒撕碎时——
斜刺里,一道更迅捷、更灵巧的黑影猛地从一株老桃树后闪出!
阿猛!定!
一声清叱,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脆生生地劈开狂躁的狗吠。
奇迹发生了!
那凶猛如虎的大黄狗,竟像被施了定身法,庞大的身躯猛地刹住,前爪在地上刨出两道深沟,喉咙里发出不甘的、低沉的呜呜声,铜铃大眼依旧凶狠地瞪着我,却真的不再扑咬。
我惊魂未定,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借着惨淡的月光,我终于看清了来人。
是她。阿莲!
她站在那里,像一株在暗夜里悄然绽放的野蔷薇。
一身碎花布衫,宽宽松松,却掩不住下面起伏有致、充满青春活力的曲线。
裤脚高高挽起,露出两截沾着泥点却依旧显得光洁圆润的小腿和纤细有力的脚踝。
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简单地用一根桃树枝挽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被汗水濡湿,贴在修长优美的颈侧和饱满的额角。
月光吝啬地勾勒着她的侧影,挺直的鼻梁,微微上翘的唇珠,下颌线清晰而柔韧。
但最让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
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依旧亮得惊人的眸子,此刻正牢牢地锁在我身上,里面没有惊恐,没有意外,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带着点野性和促狭的笑意,像看穿了一场精心布置却笨拙上演的闹剧。
她手里随意地拎着一根细长的青竹竿,竿头还沾着新鲜的桃胶和露水。
哟,她开口了,声音不高,带着点刚睡醒般的慵懒沙哑,尾音微微上挑,像羽毛搔刮在人心尖上,我当是哪里来的山猫野狸子,半夜三更摸进我的园子偷嘴儿,原来是我们村飞出去的‘金凤凰’——阿哲大学生啊
她慢慢走近,月光终于更多地洒在她脸上,照亮了那小麦色的、光洁细腻的皮肤,鼻尖沁着细密的汗珠,饱满的唇瓣天然带着健康的嫣红,此刻正勾起一个意味深长、近乎妩媚的弧度。
她在我面前站定,距离近得我能闻到她身上混合的气息——汗水的微咸、桃叶的清新,还有一种独属于年轻女子的、暖融融的甜香。
她微微歪头,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睛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我满身的泥污和惊惶的狼狈,笑意更深了,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从容和戏谑。
怎么,城里的桃子不够甜还是……她故意拖长了调子,青竹竿的尖头轻轻点在我沾满泥浆的胸口,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我们这乡下地方,连桃子都格外招人惦记,嗯
4.
竹竿尖头点在胸口的触感,冰凉而坚硬,瞬间穿透了薄薄的汗湿衣衫,激得我浑身一颤。
那点冰凉,和她身上散发出的、带着热度的甜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诡异的感官冲击,让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脸上的泥浆似乎更烫了,混合着冷汗,黏腻得难受。
阿…阿莲姐……我嗓子干得发紧,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误会…都是误会!是阿峰!他跟我打赌偷桃……
我语无伦次,试图甩锅,眼神慌乱地避开她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灼热目光。
阿峰阿莲的眉毛轻轻一挑,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越发浓郁,像看穿了一个拙劣的谎言,哦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啊……
她拖长了调子,手中的竹竿却纹丝不动,他让你来偷,你就真敢来大学生,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知道‘不问自取是为贼’
她忽然俯身,那张在月光下美得极具侵略性的脸庞猛地凑近,近得我能看清她长而浓密的睫毛,能感受到她温热的气息拂过我脸上干涸的泥点。
还是说……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沙哑,你阿哲,其实早就惦记着我这园子里的‘好东西’了嗯那个嗯字尾音上扬,像带着小钩子,轻轻挠了一下。
我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从耳根红到脖子,分不清是羞是恼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心跳如雷,几乎盖过了园子里虫鸣和远处阿猛低沉的呼噜声。
我没有!我…我赔钱!桃子多少钱,我赔给你!我几乎是喊出来的,只想尽快摆脱这令人窒息的窘境。
赔钱阿莲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咯咯地轻笑起来,笑声清脆,在寂静的桃园里荡开,惊飞了不远处树上栖息的夜鸟。
阿哲大学生,你以为我阿莲的‘红云坠’,是城里超市论斤卖的普通货色她直起身,手中的竹竿终于移开,却在我刚松一口气时,猛地伸过来,快如闪电地勾住了我的后衣领!
啊!我猝不及防,被她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往前踉跄了几步,差点又摔倒。
她像拎一只不听话的小鸡仔一样,将我拖到桃园深处那间用竹木搭建的简易窝棚前。
窝棚里点着一盏昏黄的风灯,光线摇曳。
她把我推进去,自己随后进来,反手掩上了吱呀作响的竹门。
空间狭小,浓郁的桃香混杂着她身上的气息,瞬间充斥了鼻腔,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她从角落一个旧木箱里摸索出一本皱巴巴的作业本和一支圆珠笔,啪地一声拍在充当桌子的简陋木板上。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轮廓显得柔和了一些,但眼神依旧亮得慑人。
赔钱多没意思。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又带着点野性的笑,我这园子正缺人手。你,阿哲,偷桃未遂,人赃并获,她指了指我身上被树枝刮破的衣服和满身泥污,按我们乡下的规矩,要么我让阿猛再陪你‘玩玩’,要么……她拿起笔,在本子上刷刷写下几行字,然后推到我面前。
签了它,用劳力抵债。白天,老老实实给我在园子里干活,除草、捉虫、看果子,一样不许落下!晚上嘛……
data-fanqie-type=pay_tag>
她顿了顿,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玩味,听说你学问好,正好,给我补习功课。我阿莲,也想学点文化人的东西。
我低头看向那所谓的卖身契,字迹娟秀却透着股泼辣劲儿,大意就是自愿劳动抵偿偷盗行为,为期……竟然没写期限!落款处空着,等着我签字画押。
这……这不公平!我试图挣扎。
不公平阿莲抱起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饱满的胸脯在旧布衫下微微起伏,那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村长,再叫上联防队大学生暑假回村偷桃子被抓现行,这新闻够不够劲爆要不要再给你拍个照,贴村口公告栏她语气轻描淡写,眼神却锐利如刀,带着一种吃定我的笃定。
看着她那副胸有成竹、吃人不吐骨头的模样,再看看旁边窝棚门口,阿猛那巨大的身影在灯影下晃动,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我所有的气焰,所有属于大学生的骄傲,瞬间被碾得粉碎。
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混着泥水,狼狈不堪。
我认命地闭上眼,颤抖着手拿起笔,在那份屈辱的卖身契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破粗糙的纸张,也像划破了我自以为是的尊严。
阿莲拿起本子,满意地看着我的签名,红润的唇角勾起一个胜利的、甚至带着点小得意的微笑,像一只成功捕获了猎物的、美丽而危险的母豹。
她把本子小心地收好,然后指了指角落一个破旧的木盆和毛巾:先去外面水沟边,把你这一身泥猴样洗干净!明天天亮就开工!记住,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最后那句话,她说得轻飘飘,却像一块烙铁,烫在了我的心上。
5.
当第一缕天光刺破桃园的薄雾,阿莲的竹竿就毫不客气地敲在了窝棚的门框上,清脆的声响惊得我浑身一激灵,从草席上弹起来。
太阳晒屁股了!偷桃贼,该还债了!她的声音清亮,带着晨露般的鲜活和不容置疑的催促。
白天的桃园,褪去了夜晚的神秘与魅惑,展现出它繁盛而严酷的本来面目。
无边无际的绿意汹涌澎湃,层层叠叠的桃叶在阳光下闪烁着油润的光泽,如同绿色的波涛。枝条被累累的果实压得深深弯下腰,那些红云坠在充足的光线下,红得愈发纯粹、热烈、饱满欲滴,像无数颗凝固的火焰,散发着几乎令人眩晕的甜蜜气息。
空气里蒸腾着泥土、青草、桃叶和成熟果实混合的、浓烈到近乎发酵的馥郁芬芳,蜜蜂嗡嗡地在花与果之间忙碌,织成一片慵懒的背景音。
然而,这令人迷醉的美景,对我而言却是实实在在的苦役。阿莲俨然成了最严厉的监工。
这边!草都长到膝盖了,没看见吗用点力气!
阿哲!眼瞎啦那么大一坨虫卵粘在叶子上!捏死!用指甲掐!
轻点!轻点!毛手毛脚的,桃子碰掉一颗,扣你半天工钱!
她像一只不知疲倦的云雀,在桃树间灵巧地穿梭跳跃。
阳光穿过枝叶,在她汗湿的颈窝、微红的脸颊和挽起袖子露出的半截莹白手臂上跳跃。
汗水浸透了她的旧布衫,紧贴在起伏的背上,勾勒出充满力量和女性魅力的腰臀曲线。
她动作麻利精准,除草、疏果、检查病虫害,一气呵成,带着一种与这片土地血脉相连的野性韵律。
而我,则笨拙得像刚学步的鸭子。
锄头不听使唤,弯腰久了腰酸背痛,捏虫子时恶心得直咧嘴,还被桃叶上的绒毛蹭得手臂脖子一片刺痒的红肿。
汗水糊住眼睛,泥浆再次沾满衣裤。
每当我想偷懒,或者动作太慢,阿莲的声音总会适时响起,清脆、直接,带着点小刻薄,像鞭子一样抽过来,让我面红耳赤。
啧,大学生,就这点力气还没我家阿猛能刨地呢!
喂,发什么呆盯着桃子流口水呢又想偷
哎哟,脸皮这么薄被我说两句就脸红变成城里人就是娇气!
她的目光总是不经意地扫过我,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欣赏我的狼狈,又像是在掂量着什么。
当她靠近指导我如何正确给低矮枝条疏果时,那股混合着汗水、阳光和桃香的独特气息便会强势地包裹过来,让我心跳失序,手忙脚乱。有时她会突然抬手,用沾着泥土和草屑的手指,粗鲁地抹去我额角快要滴进眼睛的汗水。指尖擦过皮肤,留下微糙的触感和一片火烧火燎的温度。
白天的劳作耗尽体力,夜晚的补习则是一场更加磨人的心智煎熬。
窝棚里,风灯昏黄的光晕只能照亮方寸之地。一张小木桌,两张小板凳。
我摊开从家里带来的旧课本,阿莲就坐在我对面,距离近得膝盖时不时碰到一起。
她刚洗过澡,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细格子棉布衬衫,头发湿漉漉地披散着,发梢还滴着水珠,落在颈窝和锁骨上。
洗去了白天的汗水和尘土,她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光洁细腻,散发着一种湿润的、干净的热气,混合着香皂的淡淡花香和她本身那种蓬勃的生命气息,在狭小的空间里氤氲弥漫。
这个字怎么念她指着课本上一个复杂的生字,身体微微前倾,宽松的领口不经意地垂落,露出一小片温润如玉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目光却清澈坦荡,求知若渴地看着我。
我喉结滚动了一下,努力集中精神:这个字念‘醴’(lǐ),甘泉的意思……
哦……她拖长了调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页,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泛着健康的粉色光泽。
那这个呢‘绸缪’……是什么意思她抬起眼,那双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湿润的眸子直直地望进我的眼底,带着纯粹的疑问,却又仿佛藏着更深的探询。
‘绸缪’……就是未雨绸缪,意思是……我艰难地解释着,视线却总是不受控制地被她吸引。
灯光在她长而密的睫毛下投下扇形的阴影,挺翘的鼻尖上沁着细小的汗珠,红唇因为专注而微微抿着,饱满水润,像沾着露珠的桃肉。
她身上那股温热的气息,混合着皂角和少女的体香,不断撩拨着我的神经。
窝棚里异常安静,只有我们两人的呼吸声、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虫鸣。这安静,反而放大了所有细微的声响和感官的触觉。
有时,她会故意问一些刁钻的问题,或者对我的解释提出质疑,歪着头,眼神狡黠:书上说的就一定对吗你们文化人,是不是就喜欢这些文绉绉、弯弯绕绕的东西
当她凑近来看我写的注解时,几缕湿发会不经意地扫过我的手臂,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她身上那股热烘烘的、带着水汽的甜香,更是无孔不入,将我紧紧包围。
我讲得口干舌燥,心神不宁。
她听得时而认真点头,时而蹙眉思索,时而又会突然**噗嗤一笑,眼波流转:阿哲老师,你讲题的时候,耳朵怎么比我的‘红云坠’还红啊
那带着促狭和了然的笑意,像火星溅在干草上,瞬间点燃我脸颊的温度。
我只能狼狈地低下头,假装专注课本,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一种隐秘的、带着罪恶感的悸动在血液里奔流。
这狭小的窝棚,昏黄的灯光,她身上致命的吸引力,共同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我困在其中,挣扎不得,却又沉溺其中。
夜晚的补习,远比白天的劳作更让我精疲力竭,也更让我……心慌意乱。
6.
夏日的天,孩子的脸。
傍晚时还霞光万道,热浪灼人,入夜后,毫无征兆地,墨黑的云团就从山那边汹涌地压了过来。
空气变得粘稠、闷热,一丝风也没有,桃叶都蔫蔫地垂着,仿佛在积蓄着某种不安。
窝棚里,风灯的火苗不安地跳跃着。
阿莲刚给我讲完她打算嫁接新品种桃树的想法,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对这片土地的憧憬。
她的话音刚落——咔嚓——轰隆!
一道惨白的、撕裂天幕的闪电猛地劈开黑暗,几乎同时,震耳欲聋的炸雷在头顶轰然爆开。
整个窝棚都为之震颤,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雨点狂暴地砸在窝棚的竹顶和桃树叶上!
狂风也骤然加入,呼啸着穿过桃林,无数枝叶疯狂摇摆抽打,发出令人心悸的呜咽声。
雨水被风裹挟着,粗暴地从竹门缝隙和顶棚的孔隙中泼溅进来,瞬间打湿了地面,也带来一股泥土翻卷的土腥气。
糟了!阿莲脸色一变,猛地跳起来,后坡新栽的小苗!她下意识地就要往外冲。
你疯了!我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这么大的雨!出去找死啊!
入手处是温热的、带着惊人弹性的肌肤,雨水已经打湿了她的袖口,冰凉一片。
放开!她用力想甩开我的手,眼神焦灼,雨水溅在她脸上,沿着光洁的额头和鼻梁滑落,那些苗子根还没扎稳!这么大的雨,会冲垮的!她的声音在风雨的咆哮中显得有些尖利。
现在出去也来不及了!雨太大,根本看不清路!泥巴滑得很!你去了也是白搭,把自己搭进去!我死死攥着她,掌心能清晰感受到她手臂肌肉的紧绷和搏动,像一头被困住的、焦躁的小兽。
风雨声太大,我们几乎是脸贴着脸在吼。
拉扯间,一股更猛烈的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哗啦一声,从门缝上方的一个大缺口兜头浇下!我俩都躲闪不及,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
呃啊!冰冷的雨水激得我们同时一哆嗦,倒抽一口冷气。
世界仿佛静止了一瞬。
风雨声被隔绝在外,只剩下我们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窝棚里一片狼藉,地上迅速积起水洼,风灯的火苗在湿冷的空气里疯狂摇曳,忽明忽灭,将我们湿透的身影扭曲地投射在颤抖的竹壁上。
我们狼狈地分开。
阿莲的碎花衬衫完全湿透,紧紧贴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里面内衣的轮廓和她起伏的、饱满的胸脯曲线。
湿漉漉的黑发黏在脸颊,水珠不断从发梢滴落,滑过她修长优美的颈线,没入微敞的、被雨水打湿后颜色变深的领口。
昏黄摇曳的灯光下,她小麦色的肌肤泛着水光,像涂了一层蜜釉,胸口的起伏因为喘息而显得格外明显。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这个动作让她湿透的布料下的身体线条更加凸显,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和惊心动魄的诱惑。
我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薄T恤湿透后紧贴着胸膛和腰腹,狼狈地贴在皮肤上。雨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又涩又痛。
我下意识地也抹了把脸,视线却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窝棚里弥漫着湿冷的水汽、浓烈的泥土腥味,还有从她身上蒸腾出的、混合着雨水和少女体味的、更加浓郁且极具侵略性的温热气息。这气息蛮横地钻进我的鼻腔,缠绕着我的意识。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桃胶。
刚才的争执和焦虑,在身体被冰冷的雨水浇透、又被彼此湿透的、充满暗示性的景象冲击后,诡异地沉寂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紧绷、更加灼热的张力,在狭窄、潮湿、昏暗的空间里无声地弥漫、膨胀。
风雨的咆哮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这密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湿透衣物下敏感的肌肤;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擂动一面濒临破裂的鼓。
我们谁也没再说话,只是隔着几步的距离,沉默地对视着。
摇曳的灯光在她眼中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我看不清那里面是愤怒、是羞恼、还是其他更复杂汹涌的情绪。
只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渴得发紧,身体深处,一股陌生的、灼热的洪流正不受控制地奔涌、冲撞,试图寻找一个决堤的出口。
冰冷的雨水带来的寒意早已被这股从体内燃烧起来的烈焰驱散殆尽。
7.
昏黄的风灯剧烈摇摆,将阿莲湿透的身影切割成晃动的光斑,投在渗水的竹墙上。
那件紧贴肌肤的碎花布衫,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起伏轮廓,水珠从她尖俏的下巴滚落,滑过天鹅般的颈项。
她的目光不再是箭,而成了黏稠滚烫的蜜糖,牢牢锁住我,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探寻和毫不掩饰的原始吸引力,缓慢地、一寸寸地,刮过我同样湿透的身体——从滴水的发梢,到喉结无意识的滚动,再到胸膛在湿透布料下无法抑制的剧烈起伏。
冷么她的声音很低,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尾音带着细微的颤,不知是冷的,还是别的什么。
我喉咙紧得发不出声,只能僵硬地摇头。
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饱满嫣红的唇上,那里沾着一颗晶莹的雨珠,欲坠不坠。
她看在眼里,唇角极慢地、极慢地向上勾起,那弧度带着野性的魅惑和洞悉一切的狡黠。
她没有再说话。左手却缓缓抬起,伸向旁边小木桌上,一个白日里随手摘下的、熟透裂开的红云坠。
指尖蘸取了一小汪深红浓稠、晶莹剔透的桃汁。
那汁液像凝固的血,又像熔化的宝石,黏在她纤长匀称的食指指尖。
她的动作慢得像电影的升格镜头。手臂带着湿衣摩擦的细微声响抬起,手腕悬停在我眼前。然后,那抹浓烈欲滴、散发着致命甜香的桃红,带着她的体温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桃枝的微涩气息,缓缓地、不容抗拒地,点上了我的下唇。
冰凉——是桃汁的温度还是雨水的残留
随即,一股爆炸般的、汹涌澎湃的甜蜜瞬间在唇齿间炸开!
那甜,不是糖的腻,而是浓缩了整个盛夏阳光、雨露和土地精华的、原始的、野性的甘醇,带着醉人的微醺感,霸道地侵占味蕾,顺着神经直冲脑海!
与此同时,那细嫩的指腹,并未立刻离开,反而以一种研磨般的、极其缓慢的力道,重重地、带着不容置疑的侵占意味,将那片浓稠的甜蜜,彻底碾开在我的唇瓣之上。
滋……细微的、汁液被挤压碾磨的声音在死寂的棚内清晰可闻。
一股强烈的电流从被碾压的唇瓣猛地窜遍全身!
脊椎骨如同过电般窜起一阵酥麻的战栗,直冲天灵盖!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矜持、身份的隔阂,在这原始感官的绝对冲击下轰然坍塌!
身体深处那头被压抑许久的、名为欲望的凶兽,被她指尖这赤裸裸的挑逗和唇上这爆炸性的甜蜜,彻底唤醒,咆哮着挣脱了牢笼!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身体像一张拉满后骤然松开的弓,猛地向前弹射。
双手不再是劝阻时的犹豫,而是带着蛮横的、不容抗拒的力道,铁钳般箍住了她纤细却又充满惊人韧劲的腰肢!
唔!阿莲似乎没料到我突然爆发的力量,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的闷哼,带着点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兴奋的战栗。
她没有丝毫退缩,反而顺势挺起了腰,温热的、带着桃香和雨水泥土气息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撞进我的怀里!
她的身体柔软得像一泓温热的泉水,又蕴含着山野赋予的惊人的韧性。
棚外,暴雨依旧疯狂冲刷着大地,雷声沉闷地滚动。
棚内,却是另一种更原始、更狂野的风暴!
雨声、喘息声、心跳声……所有的声音都搅在一起,构成一曲原始而炽烈的交响。
棚外,似乎传来阿猛几声低低的吠叫,很快又被更大的雨声淹没。
8.后记
毕业后,我没有留在城市,而是回到了家乡,开了一家红云坠桃源公司。
我的实验室不在摩天大楼,而在三百亩向阳的生态桃林里。
数据记录本沾着泥土,显微镜旁总摆着一盘洗净的、带着露珠的鲜桃。
阿莲依旧是这片土地最耀眼的主人,只是她驯服实验对象的方式,从当年的擒拿升级成了精准的生态调控技术——当然,某些特殊手段(比如在月黑风高夜把我堵在实验室小屋里讨论技术问题)依旧沿用,且效果卓著。
阿峰成了我最得力的技术总监,每次灌我酒时总不忘提起那个改变命运的夏夜:姐夫,当初要不是我那一激……
话没说完,总会被他姐用一颗最大的桃子精准堵住嘴。
虎子它现在是我最忠诚的护卫和桃园观光车的荣誉乘客,只是偶尔,当它用那双不再幽绿、反而显得温润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瞥向我和阿莲在桃林深处视察过久的方向时,我总觉得,这条成了精的老狗,心里门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