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午夜订单
我叫程悦,一个结婚六年的全职主妇,生活被简化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清单:丈夫的饮食起居、房屋的清洁打扫、每月的水电煤气。我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一方厨房,和一个叫周哲的男人。
周哲是个网约车司机,专跑辛苦的夜班。但他每天清晨回家,都会把手机里跑车赚来的钱,一分不少地转给我,然后从背后抱着我,把下巴搁在我的肩窝里,用带着疲惫却满足的语气说:老婆,家里就辛苦你了,钱你随便花。
我曾以为,这就是最朴实的人间烟火,是我愿意用一生去守护的幸福城堡。
今天,我失眠了。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冷雨,敲打在玻璃上,发出令人心烦的滴答声。已经是凌晨一点,我翻来覆去,胃里空得难受,突然很想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鲜虾小馄饨。
我的手机恰好没电,自动关机了。充电器在卧室,我怕拔插头的声音会吵醒白天需要补觉的周哲。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拿起了他放在茶几上充电的备用机。
这是我第一次,在没有他注视的情况下,用他的手机。
我熟练地点开他手机上那个橙色的外卖APP,正准备搜索附近的夜宵店,系统却毫无征兆地,自动跳出了一个来自另一个出行软件的弹窗。
【您昨晚的行程已结束,全程8.2公里,共计32元。欢迎为司机评分,分享您的乘车体验。】
我愣住了。
行程评分
昨晚他不是通宵跑车接单吗怎么会自己打车
一种莫名的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
我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一条完整的订单详情,像一把烧红的铁锥狠狠地毫无征物地刺进了我的眼睛里。
【上车时间】:昨天凌晨02:13。
【下车时间】:昨天凌晨04:58。
【行程费用】:88元(钟点房特惠套餐)。
【终点站】:格林豪泰快捷酒店(南湖路店)。
钟点房。
两个多小时。
凌晨两点。
我的血液,在那一瞬间,仿佛全部凝固了,四肢变得冰冷僵硬。我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痛,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高频的耳鸣,将我与这个世界彻底隔绝。
我颤抖着手,几乎握不住那冰冷的手机。我点开了他的历史订单。
一整排,密密麻麻,像一排排整齐的墓碑,全是深夜发往城市各个阴暗角落的,快捷酒店的打车记录。
汉庭,七天,如家,锦江之星……
每周至少三次。
这个频率,从半年前开始,从未间断。
我死死地盯着屏幕,直到眼睛酸涩,流下生理性的泪水。我终于明白,他每晚带回家的,不止是辛苦赚来的钞票,还有另一个女人的,体温和气味。
我关掉软件,胸口闷得像压了一块万吨巨石,几乎要窒息。
我没有哭。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液体。
我只是默默地,退出了那个软件,然后,点开了他手机里,一个伪装成俄罗斯方塊游戏图标的,加密相册。
我曾经无意中问过他,为什么会玩这么老土的游戏。
他说,这是情怀。
现在我才知道,这情怀的背后,藏着怎样肮脏的秘密。
我试探着,输入了我的生日。
一次就解开了。
第二章:温柔的凌迟
第二天下午,周哲睡醒了。
他打着哈欠走出卧室,身上还穿着我给他买的纯棉睡衣,头发睡得有些凌乱。看到我正在厨房忙碌的背影,他像往常一样,脸上立刻堆起一个宠溺的笑容。
他悄无声息地走过来,从背后,用他那双跑车时握惯了方向盘的,粗糙而有力的大手,抱住了我的腰。他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像一只撒娇的大型犬。
老婆,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呢我都闻到香味了肚子都叫了。
他的身上,还带着刚睡醒时特有的,慵懒的体温,混杂着我熟悉的沐浴露的清香。这个我安心了六年的味道,此刻,却让我闻到了一股腐烂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如果不是那些订单,我会被这个清晨的拥抱,温暖得融化掉。
而现在,我只觉得,有一条冰冷的,湿滑的毒蛇,缠住了我的身体,正吐着信子,舔舐我的皮肤。
昨晚跑车累坏了吧那么晚才回来。我转过身,强迫自己的嘴角,弯出一个完美的,温柔的弧度。我甚至伸出手,像过去无数次一样,帮他理了理那几根不听话的,翘起来的头发。
还行,就是运气不太好。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后半夜拉了个喝醉酒的小伙子,吐了我一车,那味道……啧啧,我又是送他回家又是找地方洗车,折腾到天快亮才搞定。
他的故事天衣无缝。
每一个细节都那么真实,那么合情合理。
完美地解释了,他为什么凌晨五点才收车,为什么车里会有陌生的女士香水味。
也完美地,把我,当成了一个,对他深信不疑的傻子。
唉,真是太辛苦了。我安静地听着,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关切,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眼眶里泛起的泪光。我的演技,连我自己都快要被折服了。
我给他盛了一碗我炖了三个小时的排-骨汤:那你快去洗漱,马上就能吃饭了。以后遇到这种客人,直接拒载,别为了那点钱,把身体搞坏了。
还是老婆疼我。他满足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才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饭桌上,他把昨晚跑车赚的七百多块钱,一分不差地用微信转给了我。
老婆,你收着。家里开销大别省着花。
我微笑着点了收款。
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喝着我炖的汤,我的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死寂。
吃完饭,我看着他瘫在沙发上,惬意地玩着手机游戏的样子,状似无意地开口:
老公,你车里那股味道,估计还没散掉吧我下午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去帮你把车里里外外,好好地清理一下吧。对了,我前几天买的一条新丝巾,好像落在你车上了,我顺便去找找。
好啊,他头也没抬,眼睛还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厮杀的游戏,钥匙在门口的玄关挂着呢。老婆你真好,么啊。他甚至还对着空气,给了我一个飞吻。
我拿上钥匙,走出了这个,曾经是我的一切,现在却让我感到窒息的家。
我知道,那个加密相册里,一定有我想要的答案。
我必须,亲眼看到。
我需要一把,足以将他那张虚伪的脸,彻底撕碎的,最锋利的刀。
第三章:地狱的录音
我把周哲那辆半旧的国产车,开到了地下车库最阴暗,最偏僻的角落。
这里没有监控,信号微弱。
我锁上车门,拉上所有的遮阳板,将这方寸之地,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密闭的审讯室。
我拿出他的备用机,再次点开了那个,伪装成俄罗斯方塊的图标。
输入我的生日。
相册,如我所料,打开了。
里面,是空的。
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我的心像一块石头沉到了冰冷的谷底。
他删掉了。
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把证据,留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他是个心思如此缜密,甚至可以说是狡猾的人,怎么会留下这么低级的把柄
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
那些订单,真的只是他送形形色色的客人,去往城市的各个角落
我坐在驾驶座上,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和挫败。我甚至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因为结婚多年始终没有孩子,心理变得有些敏感和扭曲了。
我不甘心。
我的目光,像搜寻猎物的猎犬,疯狂地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扫视着。
副驾驶的储物箱,后备箱的夹层,座椅下的缝隙……
我几乎把整辆车都翻了个底朝天,却连一根属于别的女人的头发丝,都没有找到。
他太干净了。
干净得,就像一个预谋已久的罪犯。
就在我准备放弃,准备承认自己是个无理取闹的疯女人的时候,我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车内后视镜上。
行车记录仪。
那只,永远忠诚地,记录着前方一切的,冰冷的眼睛。
我最后的希望。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又开始狂跳起来。
我颤抖着手,费力地,从后视镜背后,取下了那张小小的内存卡。
我用转接头,将它插入了手机。
我点开了,昨晚的行车录像文件夹。
一系列的视频文件,按照时间顺序,整齐地排列着。
我点开了凌晨两点之后的文件。
视频的画面,在他熟练地,将车开到那家格林豪泰酒店门口的停车场时,就中断了。
后面的,几个小时的记录,全都被删得干干净净。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
他做事,滴水不漏。
就在我准备拔出内存卡,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在那个名为Video的视频文件夹旁边,还有一个,我从未注意过的,Audio文件夹。
仅录音模式。
这是一个很少有人会注意到的,为了节省内存而设置的,隐藏功能。
我的心脏,像是坐上了过山车,又被狠狠地,甩到了最高点。
我点开了那个文件夹。
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
文件的创建时间,是昨天凌晨02:10。
文件的时长,是两小时三十七分钟。
我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耳机,戴上。
我按下了,那个通往地狱的,播放键。
data-fanqie-type=pay_tag>
第四章:最毒的真相
耳机里,先是传来了嘈杂的,交通广播电台的音乐声,和雨刮器刮动玻璃的,单调的节拍。
然后,是周哲那该死的,温柔的声音。
到了,外面下雨,慢点下车,别滑倒了。
接着,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声音,带着一丝我熟悉的怯懦和不安,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陈哥,我……我一个人上去,有点害怕。
陈哥
我认识的周哲,所有的朋友都叫他阿哲,或者老周。从来没有人,叫他陈哥。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周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轻佻的调笑。
之后,是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再然后,是长达十几分钟的,令人脸红心跳血脉喷张的不堪入耳的声音。
我的胃,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我猛地推开车门,扶着车身,吐得昏天黑地。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直到口腔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我逼着自己,重新坐回车里,戴上耳机,继续听下去。
我以为,这就是全部了。
我以为,这就是一个男人,最普通最肮脏最令人不齿的出轨实录。
然而,我错了。
最残忍的,还在后面。
十几分钟后,那令人作呕的声音,终于平息了。
那个女孩带着满足后的哭腔的声音,清晰地,通过耳机,传进了我的耳朵里,像一把淬满了剧毒的,生锈的利刃,将我的灵魂,寸寸凌迟。
陈哥,我还是好害怕……
我总觉得,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我自己的……
今天去医院,医生说,因为……因为咱们做的是试管婴儿,又是借的……借的别人的卵-子,怕我的身体会对胚胎有排异反应……
所以……所以孩子的亲子鉴定,现在根本就做不了,要等孩子生下来才行……
你说,他生下来,万一长得不像我,也不像你,那可怎么办啊
万一……万一被你老婆发现了,我们……我们就全完了……
试管婴儿。
借卵。
你老婆。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彻底炸开了。
我手中的手机,滑落在地。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们结婚六年,我跑遍了全国所有的大医院,看遍了所有知名的专家,吃了无数苦涩的中药,做了无数次检查,我的身体,明明没有任何问题,却始终,怀不上一个孩子。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我哭着提出,想去尝试做试管婴儿的时候,周哲都会用各种各样温柔的理由,来拒绝我。他说他不想让我受那些罪,不想让我的身体,被那些冰冷的仪器和激素伤害。他说,孩子是缘分,我们顺其自然就好。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半年前,他突然一脸凝重地对我-说,他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特别好的远房表哥,得了白血病,急需做骨髓移植,问我能不能,发发善心,去做个配型。
他说,只是抽点血,检查一下,说不定就能救人一命。
我当时,还为他的善良和重情重义而感动不已。
我信了。
我毫不犹豫地,去了他指定的,那家看起来非常高档的,私立和睦医院。
我抽了血。
我还应那个看起来非常和蔼的,女医生的要求,做了一系列我看不懂的,非常详细的妇科检查。
原来,那不是配型。
那是在,筛选。
那是在取我的卵。
我,程悦,一个把他当成天当成全世界,一个为了给他省钱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的愚蠢的女人。
在自己,毫不知情,甚至还充满了神圣的使命感的情况下。
被自己的丈夫,和另一个陌生的女人,联手,像从菜市场偷走一颗白菜一样,轻而易举地,偷走了我的卵-子,孕育了他们的孩子。
我,成了他们孩子的,生物学上的,亲生母亲。
却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悲最可笑最不知情的局外人。
第五章:地狱的邻居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把车,开回家的。
我只记得,那天下午的阳光,很刺眼,晃得我睁不开眼睛。整个世界,都像褪了色的老照片,一片灰白。
我回到家,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听着那段,长达两个多小时的录音。
我试图从那些肮脏的对话里,找到一丝,他们良心发现的蛛丝马迹。
但没有。
我只听到了,周哲是如何,用他那该死的温柔的语气安抚着那个叫小雅的女孩。
放心吧,宝贝,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程悦她,什么都不会知道的。她就是个脑子里只有柴米油盐,爱我爱到死的,蠢女人。
你只要安安心心地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
等孩子一落地,我就会立刻跟她离婚。到时候,房子,车子,孩子都是我们的。
我们一家三口,就能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蠢女人。
原来,在他心里,我只是一个蠢女人。
我笑了。
我对着镜子里,那个面色惨白,眼神空洞,像鬼一样的女人疯狂地无声地大笑着。
笑着笑着,眼泪就失控地,流了下来。
我恨。
我恨不得,立刻拿着这段录音,冲到他的面前,撕碎他那张虚伪到极致的脸。
但我不能。
我有一个学法律的哥哥,他曾经在一次饭局上,半开玩笑地告诉我,私自获取的,经过剪辑的录音,在法庭上,很难作为直接的,有效的证据。
尤其,是在对方有心狡辩,并且请了专业律师的情况下。
我必须,找到更多的,无法辩驳的能将他们一击致命的铁证。
我要让他们,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他们生命中,最惨痛的代价。
从那天起,我开始扮演一个,更加贤惠,更加通情达理的妻子。
我不再抱怨他晚归,不再过问他跑车的收入,甚至主动提出,让他把赚来的钱自己存着,说是男人身上没钱,在外面没面子。
我的顺从和懂事,让周哲更加的,有恃无恐,也更加的,对我放松了警惕。
而我,则利用他给予我的自由,开始了我秘密的,如同猎人般的调查。
我根据录音里,那个女孩小雅的名字和我对她声音的记忆。
很快,就通过小区的业主群和物业,锁定了目标。
她是我们小区,三个月前新搬来的邻居。
就住在我家,楼下那栋楼。
一个看起来,文静,秀气,人畜无害的,自称是在附近大学读研的,女学生。
我经常在楼下的花园里,看到她一个人,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安安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看书。
我甚至,还因为有一次看到她被一个醉汉骚扰,而冲下去,帮她解了围。
当时,她还对我,感激涕零地,鞠躬道谢,说我是个好人。
现在想来,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当时藏着的,是多么深的,虚伪和嘲讽。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跟踪她。
我发现,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研究生。
她每天的生活轨迹,极其简单。除了出门在花园里散步,就是雷打不动地,会去附近的一家,名叫新生的,私立妇产医院,做产检。
而每次,送她去的,都是同一辆车。
一辆,我无比熟悉的老年代步车。
那是我婆婆的座驾。
第六章:婆婆的慈爱
看到我婆婆的那一幕,我心中,最后一点点,关于周哲可能只是被那个女人骗了的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阴谋。
这是一个,以家庭为单位的,针对我一个人的精心策划的骗局。
我一直以为,我那个从农村出来的婆婆,只是因为我结婚六年,都没能给她生个一男半女,而对我有很深的意见。
她对我,总是冷冰冰的,说话夹枪带棒充满了挑剔。
而现在我才知道,那不是有意见。
那是,从骨子里的鄙夷和不屑。
因为在她的眼里,我只是一个,读过几年书,身体健康,基因优良,可以为他们老周家传宗接代的,生育工具。
一个,借来的,温床。
那天下午,我亲眼看到。
小雅在楼下的花园里散步时,突然一阵剧烈的孕吐,她扶着一棵香樟树,吐得昏天黑地,脸色惨白。
我那个正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和别的老太太们聊天的婆婆,像一阵风一样,从石凳上弹射了起来。
她手里,竟然早就准备好了,一个装着温水的保温杯和一包干净的纸巾。
她冲到小雅身边,一边小心翼翼地,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动作为小雅擦拭着嘴角。
一边,用一种,我从未在她嘴里听到过的,充满了慈爱和关切的语气,轻声安慰着她。
哎哟,我的乖乖,都说了让你别乱跑,在家里好好歇着嘛,这要是动了胎气可怎么办哟。
想吃什么了跟阿姨说,阿姨这就回去给你做去。
你现在可是我们老周家最大的功臣,是我们家的宝贝疙瘩,可千万不能有半点闪失。
那画面,温馨得,像一幅教科书级别的母慈子孝的油画。
而我,这个她名义上的,法律文件上的儿媳妇,就像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肮脏的,可悲的偷窥者。
我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小雅的胳膊,像对待一件稀世的,易碎的珍宝。
我看着她,脸上那发自内心的,即将抱上孙子的,喜悦的,褶子都笑开了的笑容。
我突然想起,我刚结婚那年,因为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导致了轻微的脑震荡,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三天。
她,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
周哲当时给我的解释是,他妈晕医院,一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头疼恶心。
我当时还天真地信了。
原来,她不是晕医院。
她只是,单纯地觉得我不配。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冻成了坚冰,然后碎裂成了一地的粉末。
第七章:餐桌上的审判
我需要一份,足以将他们,这丑陋的一家人,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DNA报告。
我利用周哲对我,那已经深入骨髓的,绝对的信任。
我借口帮他整理换季的衣物,在他那堆脏衣服里,轻易地,就找到了几根,他带毛囊的头发。
我又以一个热心邻居的身份,端着一碗我亲手炖的,安胎的鸡汤,敲开了小雅的家门。
她对我感激涕零。
我趁她去厨房拿碗的功夫,从她的沙发上,不着痕迹地,捡到了几根,她掉落的,还带着发根的长发。
我将这两份样本,连同我自己的血样,用最快的加急快递,寄给了外省一家,我哥哥特别推荐的,最权威的,绝对保密的司法鉴定中心。
一周后。
结果,以加密邮件的形式,发到了我的邮箱。
我看着那份,盖着鲜红的,具有绝对法律效力的钢印的鉴定报告,笑了。
那笑声,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听起来像夜枭的哀嚎。
报告的结果,比我想象的,还要荒谬,还要……讽刺。
报告显示:
周哲的样本A,与样本B(小雅腹中胎儿)的送检样本,经过DNA比对,排除亲子关系。
而我,程悦的样本C,与样本B(小雅腹中胎儿)的送检样本,经过DNA比对,存在生物学上的,母子关系。相似度高达99.99%。
也就是说。
周哲,他因为某种,我不知道的原因,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
他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他不仅,像个窃贼一样偷了我的卵-子。
他还,不知道从哪个野男人那里,借来了精-子!
他,周哲,这个我爱了六年,我甚至愿意为他去死的男人。
竟然,给我戴了一顶全世界最荒谬最恶心最匪夷所思的绿帽子!
他想要的,根本不是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他想要的,只是一个,有着我的优良基因(我毕业于国内顶尖的985大学),来为他们老周家传宗接代的一个完美的工具!
而他,和他的家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卑劣最无耻的基因的窃贼!
我将那份报告,连同那段录音,以及那些酒店的订单记录,全部打印了出来,复印了十几份。
然后,我做了一件,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大胆,也最疯狂的事情。
我拿着一张空白的验孕棒用红笔在上面画了两道杠。
我哭着,打电话给周哲,告诉他,我感觉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好像……好像是怀孕了。
他,和我的婆婆,在电话那头,欣喜若狂,语无伦次。
当天晚上,他们就带着大包小包,各种昂贵的补品,回到了这个,他们已经当成旅馆的家。
我还特意邀请了,住在楼下,那位善良单纯的,小雅妹妹。
我说,我一个人在家养胎,太无聊,想请她上来,陪我聊聊天,顺便传授我一点孕期经验。
她,犹豫了一下,但在周哲和婆婆的眼神示意下,还是欣然赴约。
那一天,我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他们每一个人最爱吃的菜。
餐桌上,婆婆一反常态,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笑得合不拢嘴,一口一个我的好儿媳,亲热得让我反胃。
周哲,则不断地,为我夹菜,为我盛汤,眼神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和一丝我看得懂的愧疚。
小雅,坐在我的对面,低着头,默默地喝着汤,她隆起的腹部,像是在无声地,向我示威。她的嘴角,始终藏着一抹,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得意的冷笑。
好一幅,各怀鬼胎,堪比奥斯卡颁奖典礼的,全家福。
我等到他们,酒酣饭饱,气氛最热烈最放松的时候。
我缓缓地,站起身。
我端起面前的酒杯,脸上带着最幸福最温柔的笑容。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我怀孕了,小雅妹妹也快生了,我们周家,真是双喜临门啊。
我提议,为了我们周家,即将到来的两个新生命干杯!
干杯!婆婆和周哲,激动地举起了杯。
就在他们即将碰杯的那一刻。
我将手中的十几份文件,狠狠地,像天女散花一样,摔在了餐桌的正中央。
汤汁,菜肴,溅得到处都是。
在庆祝之前,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骨的彻骨的寒意。
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这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搞清楚
第八章:借来的,都要还
我的话,像一颗引爆的炸-弹。
整个餐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婆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周哲举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小雅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老婆,你……你胡说什么呢周哲最先反应过来,他放下酒杯,试图用他那惯用的,温柔的语气,来安抚我。
我胡说
我冷笑一声,拿起桌上那份DNA鉴定报告,狠狠地,拍在他的脸上。
周哲,你自己看看!看看这份报告上是怎么写的!
看看你是怎么,一边跟我扮演着恩爱夫妻,一边用着我的卵-子,和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男人的精-子,让别的女人,给你生孩子的!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我现在怀了你的孩子,你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我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尖锐,像一把刀,将他们最后一块遮羞布,彻底撕碎!
你……你……周哲看着报告上那排除亲子关系的结论,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指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什么我
我猛地,将那张画着两道杠的验孕棒,扔在他的脸上。
看清楚了!这是假的!是我画上去的!我就是要让你们,尝一尝,从天堂,掉进地狱的滋味!
周哲,你这个连男人都算不上的废物!
啊——!
婆婆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像个疯子一样,朝我扑了过来,扬起的手,就要朝我的脸上扇来。
你这个不会下蛋的鸡!你敢骗我们!我打死你这个贱人!
我没有躲。
我只是,冷冷地,按下了手机的播放键。
那段,长达两个多小时的,不堪入耳的录音,瞬间,通过我提前连接好的蓝牙音箱,响彻了整个客厅。
婆婆的身体,僵住了。
她的手,停在了离我脸颊,不到一公分的地方。
她的脸上血色尽失。
宝贝,放心吧……
程悦她,就是个蠢女人……
周哲那温柔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是那么的讽刺。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小雅捂着肚子,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是他!是他骗我的!他说他会离婚娶我的!是他让我这么做的!
你闭嘴!周哲猛地回头,给了她一巴-掌。
整个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而我,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出,由我亲手导演的狗咬狗的大戏。
我拿起我的包,缓缓地向门口走去。
程悦!你站住!周哲嘶吼着,想来拦我。
我没有回头。
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周哲,我已经报警了。
警察,应该已经在楼下了。
另外,我还把这些东西,都给你母亲的娘家,你姐姐的公司,还有小雅的父母,都寄了一份。
哦,对了,还有你们跑车公司的那个上千人的司机群。
祝你们身败名裂。
下半辈子,在监狱里好好过。
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门外,是我哥哥,和我请来的,最好的律师。
身后,是那一家人,绝望的,崩溃的,咒骂和哭喊声。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生活了六年的,所谓的家。
然后,我笑了。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的人生自由了。
至于那个,用我的基因,被创造出来的,无辜的孩子……
我不知道他的未来,会走向何方。
但我知道,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要为他那对,愚蠢而贪婪的父母,背负上一生的,沉重的十字架。
有些东西是借来的。
借来的迟早都是要还的。
连本带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