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月这三天闭门不出。
并不是故意折磨温年。
现在,她根本没心情理她。
真正让沈司月在家买醉,痛苦到蜷缩在墙角,一个字都不想说的原因。
是她收到了一份快递。
收件人是贺文清。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以为是他之前买的礼物。
这三年他总是变着花样,想让她开心。
可真正打开后,她才知道。
那是一张医疗机构发来的确认函。
机构说,收到了他的捐献申请,且已经确认。
打不通贺文清的电话。
所以发函确认,什么时候来接他做检查,好和那些需要器官的人配型。
沈司月的心已经痛到麻木了。
快要感知不到,究竟什么是痛苦,什么是解脱。
贺文清就算是死,也不要留在她身边。
骨灰也不留给她。
他的心脏、肾脏、眼角膜,会在其他人的身体里,继续苟延残喘。
坏掉的肺,会成为医学生的标本。
骨骼也会拆解下来,送到医学院做大体老师。
一点都不给她留。
让她空守着什么都没有的骨灰盒。
贺文清为什么会对她这么残忍。
所以她打开了家里的监控。
从里面拼命寻找贺文清的身影。
把和他相关的画面,看了一遍又一遍。
可监控的位置,大多在楼上。
贺文清是保镖,很多时候,都是不被允许上来的。
而且他真的很警惕,大多时候,只会给镜头留下一个背影,或者挡了一半的侧脸。
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她喝醉了。
贺文清和温年搀扶着送她回来。
可是她不让贺文清送她上楼。
靠在温年的肩膀上。
搂着他的脖子,闹着要温年送。
嘴里喊着月亮,小月亮。
温年便哄她:
“对对对,我们司月是最漂亮的小月亮。”
“我们不要他,不要这个坏人。”
“阿年送你上去好不好。”
可温年不知道。
小月亮,是她给贺文清写匿名信时,用的假名。
后来贺文清向她告白。
没有喊她名字,而是喊的小月亮。
那一刻,她的暗恋,和贺文清的喜欢,通通都无处遁形。
所以,在温年叫她小月亮的时候,贺文清在想什么呢。
她不敢去想她的心情。
她只知道,那天贺文清在台阶上站了许久。
一直紧盯着她和温年进了房间,整晚没有出来。
这次他没有躲避摄像头。
沈司月怀疑他是没有力气了。
否则他的眼神怎么会那么痛苦。
就仿佛桥失去桥梁。
马上就要垮塌。
她被那个眼神扎穿,痛得要发疯。
灌了自己两个小时酒,
还是忘不掉。
梦里,也是温年叫她小月亮,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将贺文清留在身后。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贺文清转身。
向她相反的方向走去,被黑暗吞噬掉身影。
醒来后,她吐得撕心裂肺。
更让沈司月绝望的是。
她在监控里,看到了温年摔下楼梯的那幕。
她看到温年先抬手要打贺文清。
也看到温年自己摔下楼梯,贺文清都没碰他的一个衣角。
更看到,自己怒气冲冲地走出来,狠狠甩了贺文清一个耳光。
是啊,他是可以躲的。
只是他没有。
来自心爱人的伤,就算是最厉害的人,也会放弃抵抗。
她将这段录像再次放给温年。
“双腿受伤是假的。”
“肺癌是假的。”
“贺文清推你下楼也是假的,温年你告诉,到底什么是真的?”
温年抖得像筛糠,声泪俱下地让沈司月再给他一次机会。
沈司月幽幽地道:
“想让我放过你,就先把这些都变成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