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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老板姓周，眼神锐利。
再听完我的遭遇后，他推了推眼镜：「赠予协议有吗？」
「没有，都是直接转账，为了儿子买房」
「汇款凭证总有吧？」他手指敲着桌面。
「金额巨大，用途明确是购房。他隐瞒真实情况诱导你持续赠予，且有证据证明他恶意否认母子关系这个官司可以打。」
他又顿了顿，「追回不易，但能施压。尤其在他筹备婚礼、需要维护形象时。」
我点头：「追不回我也认命了，我只要一个公道。」
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来电显示是赵军。
周律师示意我接电话，我深呼一口气后点了接通键，顺带还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赵军劈头盖脸地抱怨：
「你人呢？不是说要见我才回国吗？我已经到家了！」
「都这个点了，难道还要我去接你吗？」
我心中冷哼一声，果然除了要钱的时候，我这个丈夫就不会给我好脸色，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我语气冷淡，「知道了，待会儿就过来了。」
我挂断电话后，转头看向周律师。
「他们可能是要让我回国，好像过几天就是婚礼了。」
周律师冲我点点头。
「你回去稳住他们，让他们以为你回了国，我去起草律师函，等到婚礼的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
我按照记忆走回到赵磊公寓门口，隔着老远就看见一个不耐烦的男子正四处张望。
是赵军。
「你真是够慢的！知不知道这样多耽误事！」
我没有搭理他，正想走进门，他却一把拉住我。
「别进去，莉莉在里面呢。」
他直接将我拖到离公寓有一段距离的空地。
「现在人也见到了，能回国了吗？我们每天都很忙，可没时间照顾你。」
我心中一阵无语，都不愿带我去逛逛。
「你就那么想把我打发走吗？」
赵军似乎耐心耗尽的样子，他叉腰皱眉。
「你到底想干什么？先是什么招呼都不打就来美国，现在又在我们面前用年轻小姑娘那一套。」
「你不知道这样会给我们带来困扰吗？没啥事赶紧回国去，等需要你的时候会让你来的。」
我失望透顶，他又接着说：
「你自己打车去机场吧，儿子要陪莉莉没时间送你，你不能拖他后腿。」
我拖后腿？赵军是把我这些年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吗？他不知道他们如今过上的生活都是我给予的吗？
「知道了，不会麻烦你们的。」
和赵军分开后，我回到旅馆，周律师已经把律师函准备好了。
现在只需要等着婚礼了。
06
婚礼当天，五星酒店，灯光耀眼。
宾客云集，女方亲友衣着光鲜。
儿子赵磊西装笔挺，娇美的新娘站在一旁，正与岳父母谈笑风生。
远远望去还真是意气风发，大家都在祝福这对新人。
可这美好的一面马上就要被我打破了。
我穿着那件压箱底的、被他们嫌弃「土气」的旧衣服，在司仪宣布仪式开始时，径直走上铺满花瓣的通道。
「妈？！」赵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血色褪尽，旁边的赵军更是惊得酒杯差点脱手。
新娘和亲友们疑惑地看着我。
我无视儿子惊恐的眼神和丈夫试图阻拦的手，走到舞台中央，拿起司仪的话筒。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全场：
「赵磊，赵军，」我目光扫过这对父子，「你们不是说我路远来不了吗？」
满场哗然，新娘惊愕地看着赵磊，宾客们窃窃私语声响起。
新娘疑惑地看着我，又看向瞬间失态的新郎，秀眉微蹙，她的父母也投来审视的目光。
我趁众人震惊，接着缓缓说道：
「儿子的大喜日子，我这个当妈的怎能不表示表示呢？」
我话音刚落，现场瞬间炸开！所有目光聚焦在赵磊煞白的脸上。
「你、你胡说！保安！」赵磊气急败坏，声音嘶哑。
莉莉猛地抽回挽着赵磊的手，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质问：「赵磊？！她是谁？你不是说她是你请钟点工吗？」
「莉莉，你听我解释！她、她就是个疯婆子！」赵磊语无伦次。
「疯婆子？钟点工？」
我冷笑一声，早在来婚礼之前我就调查清楚了，莉莉家是书香门第，虽然她人有些娇惯，可是她的父母可都是明事理的文化人，肯定是接受不了撒谎成性又不孝顺的女婿。
我目光转向震惊的莉莉和她的父母，语气带着一丝悲悯的嘲讽。
「抱歉，莉莉小姐，打扰了你的婚礼。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赵磊的亲生母亲。就是你们口中那个‘土气’、‘丢人’，不配出现在他婚礼上的‘疯婆子’。」
「什么？亲、亲生母亲！」
莉莉失声惊呼，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猛地转向面无人色的赵磊，她的父母脸色瞬间铁青！
「赵磊！这是怎么回事？」
莉莉的父亲，那位儒雅的男士，声音陡然拔高，语气带着愤怒。
「你不是说你父母早逝，是孤儿吗？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们！」
「我、我…」赵宇被吓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可不是孤儿，他是个白眼狼，吸血鬼！」
我适时补上致命一击，举起手机，按下播放键。
赵磊和赵军父子偷偷在公寓里密谋的那段话清晰地响彻全场：
【就当没这个妈，省事。】
【哄住她就行千万别搞砸了】
录音结束，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是清脆的巴掌声。
莉莉气得猛甩赵磊两巴掌，「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赵磊捂着脸想说些什么，可别人似乎没给他这个机会。
「够了！」
莉莉的母亲猛地站起身，一脸愤怒，声音尖利刺骨。
「赵磊！你这个骗子！竟敢骗我女儿！将我们全家耍得团团转，还如此作践自己的亲生母亲！你这种女婿我们林家可要不起！」
她一把拉过泪流满面、浑身发抖的女儿。
「离婚！」
莉莉的父亲拍案而起，怒发冲冠，指着僵硬在原地的赵磊。
「这婚，立刻离！我们高攀不起你这种狼心狗肺、连亲妈都算计的东西！律师！马上联系律师！」
「爸！妈！莉莉！不要离婚！听我解释！！」
赵磊彻底崩溃，连滚带爬地想扑过去抱住莉莉，却被莉莉父亲厌恶地一把推开。
我静静地看着女方家人震怒的斥责、宾客鄙夷的议论、赵磊绝望的哭嚎和赵军无能狂怒的咆哮。
赵军注意到我，张牙舞爪地试图冲过来。
「疯子！她是疯子！你们不要听他的！」
「贱人，你这个心如蛇蝎的贱人，我要杀了你！」
我侧身一躲，赵军撞到了墙上，我又掏出了周律师起草的律师函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你们急什么？我刚刚说了，我可给我的好儿子准备了大礼。」
我高高举起律师函和银行流水复印件。
「这是这些年，你们父子从我这里骗走的每一分血汗钱！我娘家房产田地，我打工的血汗，现在，我要全部拿回来！」
「什么东西？律师函？！」
赵军声音拔高，抢过律师函，脸色瞬间凝固。
他看向我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子：「贱人，你是要毁了我和儿子吗？」
我平静地看着他，无视他的愤怒和咆哮，声音清晰
「我只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毕竟那可不是给白眼狼的。」
07
我的声音在现场回荡，赵磊在看见律师函后彻底崩溃。
他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妈！我求你！别说了！我错了！钱我还！等着一切结束我就还！妈！别毁了我！」
我看着脚下这个痛哭流涕、只为保全自己面子和婚姻的儿子，只觉得无比陌生和悲凉。
我冷冷地说：「晚了。」
我将律师函复印件狠狠摔在他脸上。
「赵宇，从今往后，你没有妈了。」
做好这一切，我在众人的震惊中，挺直了那被生活压弯多年的脊背，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埋葬了我半生心血和全部亲情的地狱。
户外阳光刺眼，可这是第一次真正照在了我身上。
婚礼闹剧后，赵磊的婚事黄了，女方家迅速划清界限。
周律师乘胜追击，在法庭上申请冻结了赵磊名下的房产和账户，追讨程序启动。
赵军则彻底恨上了我，电话里歇斯底里地咒骂，说是我毁了他和儿子的生活。
这天，周律师紧急约我：
「我查赵磊资金流向时，发现你丈夫赵军名下一周前有大额异常转账，收款方在拉斯维加斯一个高风险账户。」
「赵军可能拿你的钱赌博」
我心一沉，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一个计划，我立刻赶往父子二人住的公寓。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响声和赵军不顺心的怒吼。
「废物！全是废物！就差一点！一点！」
他疯狂地踹着翻倒的椅子。
我推门而入，狭小的房间一片狼藉，烟头酒瓶遍地。
赵军双目赤红，看到我，瞬间暴怒。
「贱人！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你毁了我的生活！现在我还输掉了所有的钱，我什么都没有了！」
他冲过来，狠狠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撞在墙上。
腥臭的酒气喷在我脸上，令人作呕。
「你活该！谁、谁叫你拿我的钱去赌博？」我艰难地从齿缝挤出字。
他癫狂大笑，手上更用力。
「娶你回来就是为了这个，可是现在全没了！都怪你、都怪你！」
就在窒息感淹没我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
他松了点力道去掏手机，屏幕上是催债的恐吓短信，数额惊人。
趁他分神，我猛地抬膝撞向他小腹。
他吃痛弯腰，我挣脱出来，抓起桌上他刚扔下的几张纸——是高利贷借条！金额触目惊心！
「你、你借高利贷去赌？」我难以置信。
「不然呢？」他捂着肚子，眼神怨毒。
「指望你那点棺材本？呸！扫把星！」
我攥紧那几张借条，心中满是悲愤，原来他早在陪读的时候就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我声音嘶哑却异常冰冷。
「赵军，输光家底不算本事。」
他喘着粗气瞪着我。
「把自己输进监狱，才算。」
我扬了扬手里的证据，在他惊愕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他绝望的咆哮和怒骂，我的心中毫无波澜。
我脚步未停，直接拨通了周律师的电话：
「周律师，有新证据，关于赵军非法赌博和巨额高利贷，这已经足够立案了。」
我拿着借条在周律师的陪同下前往警局。
法院最终判决：赵磊需返还绝大部分购房款和不当得利；赵军则因赌博、高利贷被正式批捕。
08
风暴过后，我带着赵磊归还的钱回国开了一家花店，我给花店取名为「新生」。
我的生活归于平静。
这天，门被敲响。
门外站着赵磊，胡子拉碴，眼窝深陷，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泪横流，抓住我的裤脚，声音嘶哑：
「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莉莉跟我离了，房子没了，工作也丢了，我什么都没了！只有您了妈！您原谅我，求求您了妈！我是您儿子啊！」
他额头抵着我的小腿，肩膀剧烈耸动，像条丧家之犬。
他这副模样，曾经能让我心碎千次万次。
我低头看着他颤抖的脊背，心里早已掀不起一丝波澜。
我想到拼命工作孤独的夜晚，被当成保姆的羞辱、他和他父亲贪婪的嘴脸，这一幕幕都清晰无比。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平静。
我淡淡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赵磊，在你和你爸把我当傻子、当提款机、当丢人的‘保姆’时，我就没有儿子了。」
他猛地抬头，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绝望。
「你跪的不是你妈，是曾经被你榨干的冤大头。」
我缓缓抽出被他攥住的裤脚，动作没有一丝犹豫。
「你的‘什么都没了’，是你的报应，把你拖举到三十岁，我已经完成了我的责任。」
他瘫软在地，发出绝望的呜咽。
「以后别来了。」
我关上门，最后一句透过门缝，冰冷地砸在他身上。
「以后也别再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也不配。」
「咔哒」门锁落下，隔绝了门外崩溃的哭嚎。
屋内，一片寂静，阳光照进来，空荡，却干净。
平静的生活持续了数月。
某天，手机响了，是赵军打来的！
他从监狱打来，声音带着久违的「温情」和刻意的虚弱：
「老婆，我病了，在里面不好受。儿子也，天天想你想得掉眼泪，我知道错了，真错了。」
「我的日子也没几天了，你能再来看看我吗？」
他咳嗽两声，「我们一家三口在好好聚聚，行吗？算我求你了！」
紧接着，赵宇的电话也来了，声音哽咽：
「妈！爸在里面情况很不好！我、我也快撑不住了！我们只想您回来看看，就看看爸最后一面。」
「我们保证，什么要求都答应您，就求您给我们一个当面忏悔的机会！求您了妈！您不回来，爸死不瞑目啊！」
演技拙劣，却透着孤注一掷的贪婪。
我沉默了几秒，手指轻轻敲着包里的微型录音笔。
「行。」
我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那我就去见他最后一面。」
电话那头瞬间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喜：
「真的？！妈！太好了！爸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赵磊殷勤地来接我，他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亮，哪有一点在为病入膏肓的父亲担忧的样子？
他带我来到了某个医院，赵军现在待在这里。
赵军见到我后，努力挤出「激动」的泪水。
我走过去，赵军展开双臂试图给我一个拥抱，我嫌弃地躲开。
赵军只能尴尬地开口：「真好，我们一家人又团聚了。」
我冷笑一声，点开了手机里早已准备好的录音。
早在美国的时候，我就想办法在赵磊手机里装了监听，因此父子二人的密谋我都一清二楚。
「团聚？你是真以为我不明白你们父子的小算盘吗？」
赵磊：【爸，她真信了！等拿到她剩下的钱和花店】
赵军：【哼，心软的老东西！这次榨干了就彻底清净！】
赵军：【我为了保外就医装病装得辛苦，正好那这笔钱请律师让我减刑。】
两人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像被当场扒光了衣服。
赵军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赵磊拎着包的手开始发抖。
我收回手机，看着他们惊恐扭曲的表情，微微一笑，眼神却冰冷刺骨：
「你们胆子还真是大。」
我顿了顿，目光转向他们身后——不知何时，两位身穿制服的法警，已经悄然出现。
「赵军还不清高利贷下辈子就好好在监狱里待着吧，别在装病了。」
我对着法警点点头，「两位警官，后面辛苦你们了。」
无视身后瞬间爆发的哭嚎和咒骂，我转身离开了这对黑心父子，从容地迈入我的新生。
这一次，目的地不再是地狱，而是真正属于我的、洒满阳光的新生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