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6
陆舟野确实没做手术，他选择了安乐死。
在早上八点，他走进医院，手里紧紧握着一张照片，那张照片上姜然笑容灿烂，是他们刚刚谈恋爱时拍下的照片。
打针前，陆舟野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他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天大的好事，这辈子当个恶人，死前他还能度过两天非常开心的生活。
开心到他一直觉得温暖，甚至扬起的唇角下不来。
安乐死后，医生电话打给了姜然。
医生声音冷静：“女士，请您来领回您家人的灵魂，他在医院等你。”
姜然得知陆舟野死后，脑袋木了一瞬，然后急急忙忙打电话给他的父母和助理。
她和他已经离婚了，也不好再见面。
陆舟野的葬礼是隔天白天举办的，姜然参加时，心情没有太大波澜。
陆父陆母两个人相互搀扶着，他们的头发花白，好像比以前更加苍老。
在看到姜然时，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过去：“然然。”
“谢谢你还愿意来看看阿野。”
“他知道了会高兴的。”
姜然冲他们礼貌地点点头。
姜然走到一旁，突然发现，以前那个写着姜然两个字的墓碑没了。
变成了现在的陆舟野。
冰冷的墓碑上，选用的是陆舟野拍婚纱照那天笑的灿烂的照片。
姜然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撑着伞转身走出人群，却在出门时被一个人拉住胳膊。
那人推了推眼镜，神情严肃：“您好，您是姜然女士吧。”
“这是一份股权转让书，里面包含了陆舟野先生的所有公司。”
“包括他投资的假肢研究实验室等等。”
“陆舟野先生已经将他名下的所有股份转让给你，并且您也按手印同意了。”
“我作为他的代表律师，今天来和您商讨这件事。”
“他给您留了一封信，希望您有时间可以读一读。”
姜然打开信封。
是他的那枚婚戒。
「然然，见字如晤
今年是我们结婚的第四年，我做了很多错事，他们说，人总是在分离时才肯哭出声。
才肯懊悔自己走错路。
我想他们说的很对。
在失去你的那一刻，我的世界好像就此崩塌，从此世界不分黑暗白天，一直在下雨。
我突然觉得一切事情都没有希望，我看不清前路，不敢往前迈，因为你不在。
我向你说过很多次抱歉，但这次我不想说抱歉，我想说我爱你。
但我希望你别原谅我。
决定安乐死前，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有了新的家庭，你和你的孩子在海边奔跑，看起来如此幸福。
你的老公就在不远处温柔地看着你。
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大发雷霆，但我没有，我笑得很开心。
所以，希望你以后能收获幸福。
姜然，我所能留给你的一切，都是你的底气，请收下我这贫瘠的道歉。」
姜然收起信，她将律师递过来的文件夹放进包里，然后安静坐上车前往机场。
她不想在这里久留，但她相信她肯定还会回来，或许过不了几年。
姜然坐上飞机后，她仔细端详着这两枚戒指。
是她亲自设计的。
陆舟野的戒指里面有一个r字，姜然的戒指里面有一个y字。
她废了一个星期才画出来的设计图，陆舟野找了全国最好的设计室制作。
那时候两个人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时过境迁。
现在竟然阴阳两隔。
姜然把戒指放进一束干花里，在下飞机后，把干花送给了一个正在乞讨的小女孩。
姜然蹲下身，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好加油，我将会资助你上学。”
小女孩呆在原地，姜然轻轻笑她可爱。
女孩才反应过来，她认真点头，连连说谢谢。
女孩把她带到家里，姜然这才发现，女孩家里竟然也是开废品站的。
女孩的眼睛坏了一只，她的父母并不宠爱她，甚至时不时还会有责骂殴打。
姜然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等学校开学前，她会亲自来领着小女孩去学校报道。
从废品站出来，爱尔兰下了细细密密的雨，姜然撑着伞坐进车里，司机夸她漂亮。
姜然说了街道，她走着走着，不远处的天空突然放晴。
彩虹清晰明显。
姜然呼了一口气，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