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李浩拿着一份文件，温柔地对她说：
“小苒，医生说欣欣的病已经好转了，那个进口药副作用太大，我们换成普通药物吧，对孩子好。”
她信了。
她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那份满是专业术语的文件，
只是感激地看着眼前这个为她分忧的男人，
然后毫不犹豫地，在签名栏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夏。苒。
一笔一划，清晰无比。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她就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推向了深渊。
“不……”她抱着头，身体剧烈地颤抖，发出绝望的哀嚎。
周围的人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鄙夷和唾弃。
“咎由自取！连自己女儿的生死都不上心，活该被骗！”
“这种女人，也配当妈？”
夏淑华和夏父看着瘫在地上的女儿，老泪纵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家丑，天大的家丑。
李浩被警察带走了，临走前，他那双怨毒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我。
我知道，他不会就此罢休。
但那又如何？
我看着眼前这片狼藉，看着那个我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如今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我的心，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夏苒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夏苒爬过来，抓住我的裤脚，哽咽着哀求：
“江川……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欣欣不在了，我们……我们可以再生一个……”
“啪！”
我反手一耳光，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再生一个？”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冷得像冰，“然后让你再杀她一次吗？”
“夏苒，你永远不会知道，欣欣临死前，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小手，是怎么攥着我的手指。”
“她用最后一点力气问我：‘爸爸，妈妈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她为什么……不来看我？’”
我每说一个字，夏苒的脸就更白一分。
“我该怎么回答她？”
“我能告诉她，她的妈妈正陪着另一个男人，在千里之外的海岛上享受阳光沙滩吗？”
“我只能骗她。”
“我骗她说，妈妈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给你买最大最漂亮的公主裙了。”
我笑了。
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至于原谅你？”
“夏苒，你下地狱去，当面问问欣欣。”
“问问她，原不原谅你这个，亲手杀死她的母亲。”
说完，我不再看她一眼，转身，一步步地走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医院。
身后，是夏苒撕心裂肺的哭喊，是她家人的咒骂和叹息，是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走到医院的院子里，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来自我的律师。
“江先生，李浩涉嫌故意杀人，证据确凿，基本会判死刑。夏苒涉嫌过失致人死亡，也已被警方控制，她名下所有财产，包括公司股份，都将按照婚内协议，转移到您的名下。”
钱，公司。
我曾经为了支撑她的梦想而放弃一切，如今，这些东西又以这样一种方式，回到了我的手上。
我走出医院的大门。
正午的阳光猛地刺入我的眼睛，带来一阵短暂的眩晕。
我抬起头，望向天空。
在刺眼的光晕中，我仿佛看到了女儿的笑脸，她穿着洁白的公主裙，冲我挥着手。
欣欣，爸爸为你报仇了。
从今往后，爸爸会带着对你的思念，好好活下去。
我会重新开一家诊所。
一家专门为孩子们服务的儿科诊所。
用我的余生，去守护那些像你一样可爱的天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