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沈竹清点开论文,眼前一阵发黑,这分明是她的研究。
数据、案例、治疗方案,甚至连她手写的备注都被原封不动地搬了上去,唯一的区别是作者栏换成了别人的名字。
她猛地合上电脑,穿上外套,将论文原件塞进包里。
清晨的医院走廊空荡荡的,只有早班护士在交接工作。
沈竹清径直走向心外科主任办公室,连门都没敲就推门而入。
慕容澈正低头审阅病历,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是面无表情的沈竹清。
“昨天不接我电话,今天倒是主动找上门了。”
他嗤笑一声,合上病历。
“有事?”
沈竹清直接走到他面前,将论文和研究笔记拍在桌上。
“解释一下。”
慕容澈扫了一眼,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解释什么?”
“宁希颜剽窃我的研究成果。”
“这篇论文里百分之八十的内容都来自我的临床记录和研究笔记。”
他轻笑一声,靠回椅背。
“希颜需要这篇论文评职称。你再写一篇就是了。”
“什么?”
沈竹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
慕容澈一字一顿地重复,眼神渐冷。
“你再写一篇。”
“你知道这些数据我收集了多久吗?你知道那些治疗方案是我在多少个不眠之夜设计出来的吗?”
“那又怎样?”
慕容澈缓缓站起来,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
“慕家养你这么多年,这点回报算什么?”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入沈竹清最脆弱的部位。
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男人绕过办公桌,一步步逼近她:
“怎么?不服气?”
沈竹清本能地后退,直到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
“沈竹清。”
慕容澈俯身,双手撑在她耳侧的墙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你反抗啊!”
他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咖啡苦香。
“你不想洗碗可以不洗,你不想寄人篱下可以出去住,你想画画你可以辞职去当个画家,你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以去证明。”
“有本事你反抗。”
沈竹清瞪大眼睛,慕容澈的脸近在咫尺,她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消毒水混着淡淡古龙水的气息。
“我”
“十五年。”
慕容澈一字一顿地说。
“你就像个影子一样活着。慕家给你什么你就接受什么,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现在连自己的研究成果被剽窃都不敢反抗吗?”
突然之间,多年来积压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
沈竹清猛地推开慕容澈。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办公室内回荡。
慕容澈的脸偏向一侧,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红色的掌印。
她直视慕容澈的眼睛,声音冷静而坚定。
“我会反抗。”
“但不是用你的方式。”
“我已经不是那个只会躲在角落里画画的沈竹清了。”
她深吸一口气。
“我喜欢救人,喜欢站在手术台上的感觉,喜欢看着病人康复出院。画画和学医,我都可以做到。”
“至于这篇论文。”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资料。
“我会亲自向期刊举报学术不端。宁希颜想要踩着我的成果往上爬?没那么容易。”
慕容澈的眉头微皱,似乎想说什么,但沈竹清已经转身走向门口。
“沈竹清。”
“回来住吧。”
她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
下午,机场。
沈竹清抱着航空箱,橘猫在里面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
医院群里还在热烈讨论慕容澈和宁希颜的“好事将近”,甚至有人晒出了他们一起挑选戒指的照片。
沈竹清平静地划掉通知,退出了该群。
“请旅客准备登机”
广播响起,她拎起行李,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城市。
“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