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梨南房门前，苏郁川跪了三天三夜。
他身份高贵，也没人敢拦着他，纵使御林军统领亲自求他起身，他仍直直盯着方梨南的窗口，沉默不语。
这期间，方梨南闭门不出。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飘下了鹅毛大雪。
白雪落满了苏郁川的身躯，仿佛将他冰封在院子里。
一把红伞撑在了他的头上。
柳寒霜举着伞，叹息道，“太子殿下，你这又是何苦？”
苏郁川微微一愣，哑声道，“是不是南南想见我了？”
柳寒霜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你既然如此痴心，为何不早对南南好一点？非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苏郁川苦笑了下。
是啊，曾经的方梨南满心满眼都是他。
他稍微咳了一声，方梨南就会为他递上热茶：他看军报至深夜，方梨南会为他揉捏肩颈：他常年头痛，方梨南为他亲手熬药。
如此深情，他当时只念是寻常。
柳寒霜握着一枚祖母绿的戒指，放在了苏郁川的掌心。
“如今你们夫妻恩怨已绝，强行纠缠也没什么结果，这枚戒指是南南让我还你的。”
苏郁川微微一愣，缓缓握紧了戒指。
那年烟花节下，他带着方梨南在市集游玩。
方梨南牵着他的手，浸在缤纷夺目的花灯下，开心地像个孩子。
苏郁川看得心潮荡漾，情不自禁吻了一下她的脸。
趁她脸红之际，他将这枚戒指，戴在了她的纤细的指节上。
“南南，这一生，我定不负你。”
如今，这枚戒指却被原封不动的退回。
雪花刺目，苏郁川缓缓闭上了眼。
隔天，皇上亲自踏上柳府，强行带走了苏郁川。
苏郁川一开始不愿走，可皇上说，若他还在这里死缠烂打，就将方梨南送出城外，让他永远找不到她。
苏郁川深深看了眼窗口，只好不情不愿地走了。
又过了一段时日，方梨南身子终于好得差不多了。
柳寒霜带她出门散心，她却立马在柳府对面的客栈中，看到了苏郁川的脸。
方梨南连四目相对的机会都没给他，只淡淡别开了脸。
突然，街尾处冲来了一辆发狂的马车。
方梨南心猛地一跳，下意识推开了柳寒霜，身体像冻住般僵在原地——
忽地，她的腰肢被人紧紧环住，随即身形一轻。
再抬头时，马车已经越过了她，直直撞到了对面的街角。
苏郁川将她放下，语气满是焦急，“南南，你有没有受伤？”
方梨南微微一怔，摇了摇头，“我没事。”
可她忽地发现，苏郁川的肩膀渗出了一大片血迹。
是他刚刚搂着她逃向一旁时，被马车蹭伤的。
苏郁川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肩膀，眼中骤然闪过惊喜，“南南，你是在担心我？”
方梨南沉默一瞬，低声道，“在这儿等我。”
苏郁川听话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见方梨南回来，手中拿着一个药瓶。
“多谢你今日相救，赶紧用药擦伤吧。”
苏郁川心中一软，不由得回想起了以前东宫时，每次自己受伤时，都是方梨南为他细心擦药。
他的鼻腔酸涩，语气带着一丝祈求，“南南，肩膀有点痛，能不能帮我擦一下药？”
方梨南抬眼看他，忽然嘲讽一笑，“当方姜莱把我的指尖插满银针，我的父亲一鞭一鞭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也很痛。”
苏郁川眸光一颤，他听懂了方梨南的言外之意。
方梨南的那些伤痛，都是他默许的。
苏郁川声音干涩，“南南，都过去了，给我个机会，我会补偿你的。”
方梨南一笑，“刻骨的肉身之痛，怎会那么容易就过去了呢？”
苏郁川不知如何作答。
方梨南深吸一口气，低声道，“都结束了苏郁川，回去吧，你有你的东宫，我有我的生活。”
说罢，她牵起身后柳寒霜的手离去，不再回头。
这不知是第几次看她的背影了。
苏郁川落寞地笑了笑。
他的心，连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到东宫，他坐在方梨南曾枕过的床榻上，手指反复磨搽着她的枕头。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的味道。
苏郁川将脸深深埋进了枕头中，像要将这味道刻进肺里。
突然，侍卫冲进了门，惊慌道：“殿下，二小姐逃出地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