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馆长。”我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声音出奇地平静:“我可能要辜负您的信任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将事情缘由简单阐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一声叹息:“我知道了。需要帮忙就开口,老头子虽然退居二线,这点面子还有。”
“谢谢您。”我挂了电话,我拦了辆出租车,报出业内泰斗周老先生的住址。
周老开门时穿着睡衣,看见我脚腕的血迹愣了愣:“丫头,这是怎么了?”
我把碎玉放在他书房的紫檀木桌上:“周老,宋代官窑的鉴定,我可能要推迟一周。”
他捻着胡须看了眼玉佩,又看了眼我红肿的脚踝:“江译舟那小子,糊涂啊。”
“不是糊涂,是不爱了。”我低头摩挲着玉佩的裂痕:“他资助的学生,说我的玉阴气重。”
周老怒而拍桌:“胡闹!这是和田墨玉中的羊脂底,你母亲当年为了拍它,在香江拍卖会跟人竞价到凌晨!这种玉聚气安神,还阴气重,她懂个屁!”
我猛地抬头。
母亲去世时我才十六岁,她从未跟我提过玉佩的来历。
“您认识我母亲?”
“何止认识。”周老从书柜里抽出本泛黄的相册,指着穿旗袍的女人:“你母亲苏曼,当年是圈子里有名的玉痴。这枚墨玉凤佩,是她三十岁生日拍下的,据说跟武则天墓里的凤佩是同一块料。当年你母亲为了研究它的雕工,在博物馆里泡了三个月,笔记写了整整五本。”
相册里的母亲笑靥如花,脖子上挂着的正是这枚玉佩。
原来我戴了十年的遗物,竟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这时,周老的手机响了,是江译舟。
他大概是找不到我,想通过周老施压。
周老按下免提,江译舟的声音带着急切:“周老,清颜是不是在您那儿?您劝劝她,赶紧把官窑的鉴定报告交出来,不然耽误了展览,可不是她承担得起的。”
“江译舟。”周老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从今天起,国家博物馆和博古鉴藏的合作,终止。”
电话那头传来林薇薇的尖叫:“周老头,你凭什么!我们有现代科技鉴定设备!德意志进口的光谱仪,比你们这些老古董的眼睛准多了!”
“科技?”周老冷笑:“去年你们鉴定错的那批明代家具,用的就是你说的现代科技吧?最后是谁带着放大镜蹲了三天,找出修补痕迹的?还有前年那组汝窑茶具,光谱仪说是真品,又是谁揭穿了那是民国仿品?”
电话被匆匆挂断。
我望着桌上的碎玉,突然明白林薇薇摔的不是玉,是我母亲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