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不动了,辞职嫁入豪门只想躺平,月薪20万的工作竟是当后妈!
震耳欲聋的贝斯声像一头横冲直撞的野兽,撼动着霍宅的百年梁柱,也撞击着苏闲的耳膜。
空气里混杂着酒精,劣质香水和青春期荷尔蒙的黏腻气味,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下意识地按住太阳穴,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虚汗。
医生那张毫无感情的脸和职业过劳综合症的诊断书,仿佛就在昨天。
辞职,或者猝死,你选一个。
她选了前者。
在成功主导那场价值千亿的跨国并购案后,她在庆功宴上晕倒,醒来后便递交了辞呈,拉黑了上百个工作狂的联系方式,扔掉了三部手机,只为彻底告别内卷。
她的人生理想,从此只剩下躺平。
就在她为下个月房租发愁时,一份堪称荒谬的合同,递到了她的面前——
最后一次主导并购案的科技巨头、丧偶富豪霍震,需要一位合法的妻子,来扮演一个稳定家庭的女主人形象。
合同的核心条款,完美契合了苏闲的终极梦想:无需介入公司业务,不得干涉霍家三子的生活。
作为回报,她将获得每月20万的薪水、一张无限额度的附属卡,以及这座巨大豪宅的绝对使用权。
一份只休假,不工作的天价合同。
苏闲毫不犹豫地签了字。
她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人生的终极避难所。
可清静……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昂贵。
砰——哗啦!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像一把尖刀划破了鼓噪的重金属音乐。
全场瞬间死寂。
苏闲抬眼望去。
客厅中央,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霍家大少,霍烽,正慢条斯理地收回他那只穿着马丁靴的脚。
他挑染的银发在迷离的灯光下像一簇燃烧的冷焰,嘴角挂着一丝毫不掩饰,淬了毒的笑意。
在他脚下,一只清乾隆年间的粉彩花鸟纹灯笼瓶,碎成了满地扎眼的瓷片。
每一片,都曾是她下个月房租的上万倍。
哟,不好意思,霍烽的目光越过他那些同样年轻气盛的乐队成员,精准地钉在苏闲身上,挑衅意味十足,手滑了。
他身边的男男女女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只闯入狼群的羔羊。
苏闲没有动怒,甚至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那张因长期缺乏睡眠而略显苍白的脸上,情绪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她只是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冷静地点了几下。
根据我与霍震先生签订的《婚前财产协议》附件二,以及《霍宅物业管理规定》第七条第三款,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开了现场的嘈杂,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霍宅内所有价值超过十万的陈设均属霍先生的私人婚前财产。
此花瓶,市场估价一百七十万,损坏需照价赔偿。
霍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非但没哭没闹,反而像个没有感情的法务,跟他谈起了条款。
赔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赔
他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苏闲甚至没有抬头看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过,拨出了一个号码,
我是来通知你结果的。
电话接通了。
李特助,是我,苏闲。
她的口吻公事公办,仿佛在汇报一场再寻常不过的项目例会,
A01号项目(霍宅物业)发生突发风险事件,固定资产列表中的清乾隆粉彩灯笼瓶已确认损毁,责任人霍烽先生拒绝履行赔偿协议。
现申请启动风险应对预案,建议从霍烽先生的个人信托基金中,直接划扣一百七十万作为资产冲销及重置款项。
相关流程文件,我会在五分钟内发到你的邮箱。
她挂断电话,整个客厅落针可闻。
霍烽脸上的表情从错愕,不屑,最终凝固成了难以置信的屈辱。
他死死地瞪着苏闲,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他见过想爬上他父亲床的女人,她们或谄媚,或清高,或楚楚可怜,却从没见过像苏闲这样的。
她不是来当后妈的,她像是来上班的。
苏闲终于抬眼,平静地回望着他,将手机的收款码页面转向他,像个没有感情的收银员。
滴。
转账成功的提示音,成了这场闹剧的终场哨。
苏闲收起手机,对僵在原地的霍烽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祝您用餐愉快:合作愉快,大少爷。
第二章:智破骗局,初显锋芒
苏闲讨厌这种场合。
水晶吊灯的光线被切割成无数细碎的钻石,洒在衣香鬓影的人群中,晃得人眼晕。
空气里,陈年香槟的酵母味,女人们身上昂贵的香水味,还有金钱本身那种无形,带着铜锈的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甜腻。
拍卖师在台上用一种抑扬顿挫,带着催眠效果的语调,讲述着下一件拍品的传奇故事。
苏闲有些昏昏欲睡。
这比连续开二十个小时的跨国并购会议还要累人。
开会只需要消耗脑细胞,而这里,每一个微笑,每一次颔首,都在消耗她本就所剩无几的情绪储量。
苏小姐,感觉怎么样
身旁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霍略,霍家二子,那个传说中十七岁就在华尔街掀起过风浪的金融天才。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意大利手工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像淬了冰的蜜糖,温和,却毫无温度。
和霍烽那种写在脸上的滚开不同,霍略的武器是礼貌。
有点闷。
苏闲实话实说。
她宁愿回家给那座空旷的豪宅做一份深度保洁的SWOT分析报告。
再坚持一下,压轴的藏品就快上来了。
霍略的笑容恰到好处,父亲的意思是,今晚你是霍家的女主人,喜欢什么,就拍下来。
别为霍家省钱,那会让我们显得很小气。
他把小气两个字咬得很轻,却像一根精准的绣花针,刺向一个女人最敏感的自尊。
苏闲听懂了。
这是比砸花瓶更高级的玩法。
拍,就是挥霍无度的拜金女;
不拍,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气。
无论怎么选,明天她都会成为这个顶级名流圈子里最新的笑话。
她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终于,压轴的那幅《晚祷》被两位戴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抬了上来。
拍卖师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用尽了毕生所学的华丽辞藻来渲染这幅画的珍贵。
场子里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五百万!
六百万!
八百万!
竞价牌此起彼伏,数字像失控的野马一路狂奔。
霍略侧过头,用一种期待,带着一丝玩味的目光看着苏闲,仿佛在说:到你表演了。
苏闲的目光落在画上,眼神却渐渐变了。
那是一种职业本能的苏醒。
三年前,为了给一个想进军艺术品投资的客户做风险评估,她曾经带着团队,将这位画家的所有存世作品,生平笔迹,甚至是颜料供应商的成分表都研究了个底朝天。
那个项目,代号夜莺,最终为客户规避了一个损失高达八位数的赝品陷阱。
她的视线没有停留在画作的构图与色彩,而是死死锁在了右下角那个潦草的签名上。
那个签名,问题太大了。
画家晚年的签名,因为风湿病的折磨,在字母g的收尾处会有一个极其细微,因发力不稳而造成的停顿和墨迹浸染。
那是病理性的痕迹,是任何模仿者都无法复刻的灵魂细节。
而眼前的这幅画,签名流畅得太过完美。
一千五百万!
场中一位地产大亨举牌,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拍卖师激动地环视全场:一千五百万!
还有没有更高的
一千五百万第一次!
霍略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甚至好整以暇地替苏闲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用气声说:该你了。
苏闲没有看他。
她只是缓缓地举起了手。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在她身上。
霍略的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精光。
拍卖师的声音因为兴奋而颤抖:这位女士!
您是要出……
我不是要出价。
苏闲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现场所有的狂热。
她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台上的拍卖师,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只是想请主办方解释一下,这幅《晚祷》的签名,为什么没有画家晚年作品中标志性的病理性颤笔特征
据我所知,这幅画的创作时期,恰好是他风湿病最严重的时候。
另外,关于画布背面的氧化程度,似乎也与作品的官方创作年份,存在至少三十年的出入。
全场,死寂。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霍略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苏闲的反应,激动地举牌,犹豫不决,甚至求助地望向他,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她没有掉进他用金钱和虚荣挖好的陷阱里。
她直接把他的陷阱,连同整个舞台,一起掀了。
最终,那幅画被证实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霍家不仅避免了千万级的损失和沦为笑柄的命运,苏闲的名字,更是在第二天,以霍家神秘鉴定师的身份,出现在了财经新闻最不起眼的侧版上。
霍略看着那份报纸,第一次收起了他那副温和无害的伪装,眼神阴鸷得像一匹受伤的狼。
他知道,自己惹上了一个比想象…麻烦得多的女人。
第三章:反向PUA,情感博弈
如果说霍烽的挑衅是迎面而来的烈火,霍略的算计是藏在暗处的冰锥,那么霍家最小的儿子霍怜,就是一碗温水。
一碗足以煮死青蛙的温水。
苏闲是在书房找到他的。
少年穿着一身洁白的校服,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理想国》。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那张过分精致的脸上,睫毛长得像两把小扇子,投下的阴影显得他脆弱又无辜。
他看起来,像一幅需要被小心呵护的古典油画。
听到脚步声,霍怜抬起头,那双小鹿般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红着眼圈,欲言又止。
苏闲心里那根名为风险预警的弦,瞬间绷紧了。
苏……苏姐姐,他怯生生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苏闲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明天学校开家长会,他低下头,声音更小了,像是在自言自语,爸爸……又在国外。
以前都是李叔叔去,可是同学们都会笑我,说我是没有爸爸妈妈管的孩子……
他的肩膀微微抽动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砸在书页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墨迹。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你和爸爸才刚结婚……可是,我这次考了全校第一,老师说,会请优秀学生家长上台发言……我只是……只是不想一个人站在那里。
他说完了,抬起头,用那双被泪水洗过,清澈无比的眼睛望着苏闲,里面充满了孺慕和恳求。
这是一个完美,无法拒绝的请求。
任何一个有同情心的女人,在这一刻都会母爱泛滥,将这个可怜的少年拥入怀中,承诺给他全世界。
苏闲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在她眼里,这不是一个受伤的孩子,这是一个逻辑缜密,目标明确的项目干系人,正在进行一场高明的情感谈判。
他的眼泪,是谈判的筹码。
他的脆弱,是谈判的武器。
他的全校第一,是让她无法拒绝的道德高地。
他在试图用后妈这个身份,给她套上一副名为亲情的枷锁。
可以。
苏闲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得像在确认明天的会议时间,把时间,地点,流程发给我。
另外,需要发言的话,请提前提供背景资料和核心诉求,我需要时间准备。
霍怜脸上的悲伤,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他准备好的一肚子卖惨的话,被她这句过分冷静的专业回复,硬生生堵了回去。
……
家长会现场,弥漫着一股粉笔灰和陈旧书籍混合的味道。
霍怜穿着笔挺的校服,作为学生代表,第一个上台发言。
他先是感谢了老师的教导,然后,话锋一转,目光深情地望向了家长席中的苏闲。
……在这里,我还要特别感谢一个人。
她在我最孤单的时候,像一束光,照进了我封闭的内心。
她让我知道,家人,是可以自己选择的。
谢谢你,苏……妈妈。
最后两个字,他叫得又轻又软,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涩和依赖。
全场掌声雷动。
无数家长和老师向苏闲投来感动,赞许的目光。
一个温柔善良,治愈了缺爱少年的后妈形象,瞬间被树立了起来。
霍怜走下台,坐到苏闲身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胜利的微笑。
他赢了。
从今天起,苏闲就被温柔后妈这个名头给绑架了。
班主任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临时起意,热情地邀请道:霍怜妈妈,您也上来说几句吧!
跟大家分享一下,您是怎么走进孩子内心的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苏闲缓缓走上了讲台。
她没有看霍怜,只是平静地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家长。
谢谢老师。
我不是教育专家,无法分享太多育儿经验。
从我的个人职业角度,我想谈谈投资。
全场一愣。
在我看来,亲子关系,本质上是一项周期最长,风险最高,回报也最不确定的长期价值投资。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分析项目报告时特有的冷静和客观。
我们投入时间,精力,金钱,这些都是沉没成本。
我们期望孩子成绩优异,情绪稳定,未来可期,这是我们预设的投资回报(ROI)。
但很多时候,投入与产出并不成正比。
根据数据模型分析,有效陪伴与学业成绩之间的相关性系数,通常在0.4到0.6之间波动,这其中还有大量的外部风险变量,比如青春期,早恋,甚至是游戏版本的更新。
所以,我无法提供任何确保成功的投资策略。
我只能祝愿在座的各位投资人,都能保持良好的心态,并在未来,收获令自己满意的项目回报。
她说完,微微鞠躬,走下讲台。
整个教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她这番过于理智,甚至可以说是冷酷的投资回报论给震住了。
苏闲回到座位上,平静地迎上了霍怜那张写满了震惊,错愕,以及计划被彻底打乱后恼羞成怒的脸。
她用眼神告诉他:想用情感绑架我
抱歉,我只谈KPI。
第四章:公关风暴,被迫加班
凌晨三点,苏闲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手机在床头柜上固执地振动着,屏幕上闪烁着李特助三个字,像一道催命符。
她闭着眼,摸索着挂断。
清静。
这是她写进合同里的隐形条款。
但五秒后,铃声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把她从床上拖起来就誓不罢休的决绝。
苏闲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她睁开眼,黑暗中,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睡意,只有被打扰,冰冷的烦躁。
她接起电话,一个字都没说。
太太!
出大事了!
李特助的声音像是被火烧了尾巴,充满了十万火急的惊惶,您快看热搜!
霍烽少爷他……他打人了!
苏闲没有去看什么热搜。
她只是坐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
窗外,霍家的花园在夜色中静谧如海。
而窗户的倒影里,她的脸色,比夜色还要沉。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个项目的外部环境,出现了不可控的风险。
打开平板,刺眼的光芒照亮了她的脸。
微博服务器几乎瘫痪,热搜榜前十,有八条都和霍烽有关,标题触目惊心,带着血红的爆字。
霍烽打人
流量明星尹哲被曝遭霍烽殴打
霍氏集团继承人以势欺人
点进去,是一段只有十五秒,经过精心剪辑的视频。
画面剧烈晃动,背景是某直播盛典的后台。
当红流量小生尹哲的粉丝将他团团围住,而霍烽,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攥着拳头,狠狠一拳挥在了尹哲的脸上。
视频在这里戛然而止。
没有前因,没有后果,只有最富冲击力,最能煽动情绪的一幕。
评论区已经沦陷。
资本家的儿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封杀他!
心疼哥哥,哥哥只是想和粉丝互动一下,凭什么被打
霍氏集团一生黑!
这种暴力狂怎么配当继承人!
舆论像一场失控的海啸,瞬间将霍烽和整个霍家淹没。
苏闲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点开了财经软件。
霍氏集团的股价图,在开盘后呈现出一条断崖式,令人心惊肉跳的绿色直线。
短短几个小时,市值蒸发了近百亿。
李特助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霍总在瑞士参加一场全封闭的商业谈判,签了保密协议,二十四小时内谁也联系不上。
公关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董事会那帮老家伙都在等着看笑话……太太,现在……现在只有您了!
苏闲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仿佛都飘散着金钱燃烧的焦糊味。
她不是心疼那上百亿的市值,也不是在乎霍烽的死活。
她在乎的是,这场风暴,已经严重破坏了她平静休假的工作环境。
如果霍家乱了,她的那份薪水,她这座可以安心睡觉的豪宅,都将不复存在。
她的项目,出现了重大危机。
我知道了。
她挂断电话,语气平静得可怕。
她走进衣帽间,换下丝绸睡衣,穿上了一套干练的黑色西装套裙,将长发利落地挽成一个发髻。
当她从浴室里走出来时,脸上最后一丝慵懒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在并购谈判桌上让对手不寒而栗,绝对的冷静与专注。
她走进书房,打开了那台被她冷落了许久,加密的私人笔记本电脑。
屏幕亮起,一行字浮现:
Welcome
back,
Freya.
(欢迎回来,弗蕾亚。)
这是她过去的代号。
在那个属于她的战场上,这个名字,意味着绝对的胜利。
苏闲给自己冲了一杯黑咖啡,没有加糖。
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唤醒了每一个沉睡的战斗细胞。
她打开一个空白文档,敲下了标题:
《霍烽1.0公关危机应急预案》
然后,她拨出了三个号码。
是我。
帮我查个人,尹哲,出道以来所有的黑料,合同纠纷,财务状况,两个小时之内,我需要一份完整的背景调查报告。
是我。
帮我定位昨晚星光盛典后台走廊区域,所有角度的监控录像,包括私人手机拍摄的视频。
不计代价,我要拿到未经剪辑的完整版。
是我。
通知你手下所有的大V和水军,暂时静默,随时等我的指令。
准备好反攻词条。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一个问她是谁,也没有一个问为什么。
他们只回答了一个字:好。
这是她过去用无数场胜利,建立起来的绝对权威。
天亮时,霍烽才满身酒气地回到家。
他显然也知道了网上的事情,一张俊脸阴沉得能滴出水,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既有宿醉的头疼,也有被设计的愤怒和一丝隐藏的慌乱。
你看……
他刚想开口解释,或者说,是像一头困兽一样咆哮。
坐。
苏闲坐在书桌后,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这是尹哲的背景调查报告。
三年前,靠资本强捧出道,霸凌过同公司练习生,抢过队友的代言,私下联络粉丝后援会,套取粉丝集资款项。
另外,他和你起了冲突的那个女粉丝,是他的私生饭,也是他团队安插的职业粉丝,专门负责在各种场合制造冲突,引导舆论。
霍烽愣住了。
苏闲又点开了一段视频,正是昨晚后台的完整版。
视频里,尹哲故意挡住了霍烽的路,并用一种极其轻蔑的语气嘲讽他那支永远上不了台面的摇滚乐队。
随后,那个女粉丝夸张地冲上来,试图拉扯霍烽的衣服,嘴里喊着不堪入耳的话,尹哲则在一旁煽风点火,甚至隐蔽地推了霍烽一把。
霍烽的拳头,是在那个女粉丝要抓伤他脸的时候,才挥出去的。
而那一拳,也只是打向了旁边空无一人的墙壁,巨大的响声,是尹哲自己借位倒下,并用眼神示意团队人员开始录像的。
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陷阱。
现在,苏闲关掉视频,十指交叉,目光锐利如刀,舆论的黄金二十四小时,还剩下十六个小时。
我需要你做的,不是在这里发脾气,而是配合我的项目,打赢这场仗。
有问题吗
霍烽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感觉到了什么叫不寒而栗。
她不是他的后妈。
她是一个……将军。
下午两点,在全网对霍烽的声讨达到顶峰时,第一颗炸弹被投下。
尹哲霸凌队友的实锤录音,套取粉丝钱款的聊天记录,被一个八卦大V精准爆出。
舆论哗然。
下午四点,第二颗炸弹引爆。
后台完整,未经剪辑的视频,从一个现场工作人员的匿名账号流出,瞬间传遍全网。
真相大白。
晚上七点,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苏闲策划的第三步,也是最致命的一步,开始了。
霍烽的乐队官方账号,发布了一首刚刚录制完成的新歌,没有歌词,只有一段狂暴,愤怒,却又带着一丝压抑和不屈的贝斯solo。
同时,一段苏闲亲自撰写的文案,配着霍烽在录音棚里满头大汗,手指被琴弦磨出血的照片,被各大音乐号,娱乐号同步转发。
文案标题是:
你可以不懂摇滚,但不能践踏风骨。
文中,将霍烽塑造成了一个对抗资本,不愿同流合污,为了保护身边粉丝(将那个女粉丝的行为模糊成了狂热粉丝的共性)不惜以卵击石,有真性情的摇滚硬汉。
瞬间,我们欠霍烽一个道歉,心疼霍烽,真摇滚从不畏惧资本等词条,以摧枯拉朽之势,屠杀了整个热搜榜。
霍烽的粉丝数量,一夜之间,暴涨了三百万。
书房里,苏闲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缓缓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她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节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好了,加班结束。
该去补个回笼觉了。
第五章:联盟初成,关系破冰
那场公关风暴之后,霍宅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最直观的,是霍烽。
他不再把重金属音乐的音量开到足以引发地震的程度,苏闲偶尔在客厅看财经新闻时,他会一声不吭地从她面前走过,然后,一杯温牛奶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手边的茶几上。
而霍略的变化,则更深一层。
这天下午,苏闲正在花园里晒太阳,享受她得来不易的休假时光,霍略却拿着一份文件,坐到了她对面的藤椅上。
一个欧洲的AI芯片公司,我想以私人名义收购。
他将文件递过去,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纯粹,属于商业探讨的审视,这是他们的财务模型和技术专利评估,想听听你的风险意见。
他不再把她当成一个需要提防的后妈,而是当成了一个可以平等对话的对手,或者说……顾问。
苏闲接过文件。
阳光正好,岁月安稳。
她几乎要以为,这个项目已经进入了平稳的运营期。
直到管家慌乱的呼喊声,划破了这份宁静。
不好了!
怜少爷他……他晕倒了!
……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得让人头晕。
霍怜躺在病床上,小脸苍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手背上扎着输液针,看上去脆弱又可怜。
诊断结果是急性肠胃炎,诱因是食用了不洁,带有轻微过敏原的食物。
霍烽和霍略都赶来了,一个焦躁地在走廊里踱步,一个靠着墙,脸色阴沉。
厨房的食材都是当天采购,经过严格筛选的,怎么会出问题
霍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霍略的目光,却若有所思地落在了苏闲身上。
苏闲没有理会他们的猜测。
她只是调出了霍宅餐厅的全角度监控。
很快,她就找到了答案。
视频里,霍怜趁着厨师转身的间隙,将一小包粉末,悄悄倒进了自己的那碗汤里。
动作迅速而隐蔽。
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
霍烽气得差点当场冲进病房把那个小兔崽子拎起来揍一顿。
霍略则陷入了沉默,眼神复杂。
他看懂了。
这是霍怜的示威。
在看到他和大哥与苏闲的关系缓和后,这个家里最擅长博取同情的孩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嫉妒。
他用最极端的方式,来重新博取关注,同时,也是在无声地指控苏闲这个外来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闲身上,等着看她如何处置这场由家庭矛盾引发的闹剧。
是愤怒地揭穿
还是委屈地辩解
苏闲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拉了张椅子,在霍怜的病床边坐下,然后,拿出了她的平板电脑。
在医院那单调,滴答作响的输液声中,她开始冷静地敲击屏幕。
半小时后,一份新鲜出炉的PDF文件,被她发送到了霍烽和霍略的手机上。
文件标题是:
《霍怜健康恢复项目计划书(V1.0版)》
计划书的详细程度,让两个见惯了大场面的霍家少爷,都感到了匪夷所思。
项目目标:
确保霍怜在72小时内,各项生理指标恢复正常,并在7天内,杜绝一切复发风险。
项目周期:
7天。
项目负责人:
苏闲。
项目干系人:
霍烽(负责外部协调),霍略(负责资源支持),张医生(负责医疗顾问)。
下面是具体的执行方案(Timeline
&
Action
Plan):
第一天(急性期管理):
09:00
18:00:严格禁食,仅允许补充电解质水,每小时100ml,水温控制在3840摄氏度。
18:30:第一次进食。
流质,小米粥油(不含米粒),50ml。
21:00:第二次用药。
遵医嘱,药物由苏闲亲自核对后喂服。
全天:每两小时测量一次体温,心率。
所有数据记录在案,生成健康曲线图。
第二天(恢复期管理):
08:00:早餐。
白粥,100g,搭配水煮蛋的蛋黄半个(碾碎)。
12:00:午餐。
……
15:00:下午加餐。
……
……
计划书的最后,还有一个风险规避章节,详细列出了数十种可能导致病情反复的食物和行为,并制定了相应的预防措施。
霍烽看着这份比他公司上市路演方案还要详尽的计划书,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而苏闲,已经开始了她的项目管理。
她没有一句责备,也没有一句安慰。
她只是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严格按照计划书上的时间节点,执行着每一个步骤。
时间到了,她会端来温热的电解质水,看着霍怜喝下。
护士来换药,她会仔细核对药瓶上的名字和剂量。
霍怜因为疼痛和饥饿而烦躁不安时,她不会哄他,只是将平板电脑上的心率曲线图给他看:
你的心率超过了正常阈值15%,这会延缓肠胃黏膜的修复速度。
建议进行3分钟深呼吸,平复情绪。
起初,霍怜是愤怒和不解的。
他想要的,是关心,是拥抱,是声泪俱下的质问。
可他得到的,却是一份冰冷的计划书,和一个比医生还要专业的护工。
但渐渐地,他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从小到大,他生病时,得到的是佣人手忙脚乱的照顾,是父亲从越洋电话里传来,几句不痛不癢的关心。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苏闲这样。
她不会对你嘘寒问暖,但她会在你渴的时候,准时把水递到你嘴边。
她不会说一句别怕,但她会告诉你,你的各项指标都在好转,一切尽在掌握。
她没有丝毫的情感流露,却给了他前所未有,绝对可靠的安全感。
第三天清晨,霍怜已经可以下床了。
苏闲扶着他,在医院的花园里进行康复训练,严格按照计划书上写的——慢走十五分钟。
对不起。
少年低着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苏闲脚步未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天……汤里的东西,是我自己放的。
霍怜的脸涨得通红,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只是……我怕你们都不理我了。
我知道。
苏闲的回答,依旧平静。
霍怜停下脚步,抬起头,第一次鼓起勇气,直视着这个女人的眼睛:你不生气吗
苏闲也停了下来。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孩子气的恐慌和试探。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出了一句,彻底击溃霍怜心理防线的话。
霍怜,在我的项目管理逻辑里,从不追究动机,只解决问题。
你的问题,不是坏,是蠢。
她伸出手,不是去拥抱他,也不是去摸他的头。
而是,将他校服上因为输液而弄皱的衣领,轻轻抚平。
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测试别人的底线,是投资回报率最低的行为。
下次,换个聪明点的方法。
那一刻,霍怜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下。
他在这个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女人身上,感受到了某种……胜似亲情,被管教的安心。
病房门口,霍烽和霍略看着这一幕,对视了一眼。
他们知道,从这一天起,这个家里,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第六章:亡妻归来,暗流涌动
霍宅难得有了一个像家的早晨。
晨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温暖的金色光斑。
霍烽没有放震耳欲聋的摇滚乐,霍怜安安静静地喝着牛奶,而霍略,则破天荒地在餐桌上,和苏闲讨论着那家欧洲AI公司的收购细节。
空气里,是烤面包的香气和咖啡的醇厚。
苏闲几乎要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她的退休生活,已经提前实现了。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刺耳的手机铃声,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这份宁静。
是李特助的专属铃声。
霍略接起电话,他喂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便在下一秒,瞬间凝固。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天崩地裂般的震惊。
那副常年挂在脸上,温文尔雅的面具,碎了个一干二净。
霍烽和霍怜也停下了动作,不安地望向他。
霍略的手在颤抖,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餐桌上,屏幕上,一条刚刚弹出,来自国际财经频道的特别推送,标题猩红如血:
霍氏集团创始人霍震,于瑞士进行商业活动期间突发急性心梗,生命垂危,已被送入ICU紧急抢救。
轰——
整个餐厅,仿佛被一颗无形的炸弹击中。
死寂。
霍烽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霍怜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小手死死抓着桌布,像是要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霍家的天,塌了。
就在三兄弟被这个噩耗砸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之际,管家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少……少爷们……门口……门口来了一位女士……她说……她说她叫白影……
白影。
这个如同禁忌一般,在霍家消失了七年的名字。
这个在空难中尸骨无存的,他们三兄弟的……亲生母亲。
霍烽第一个反应过来,像一头被触及逆鳞的野兽,咆哮道:什么白影黑影的!
轰出去!!
可他的话音未落,一个穿着一身素白连衣裙,面容憔悴,眼神却和霍略有七分相似的女人,已经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了餐厅门口。
她看起来孱弱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她的目光,却精准地,带着巨大的悲恸和眷恋,扫过霍烽,霍略,霍怜那三张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脸。
阿烽,阿略,小怜……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久别重逢的颤抖,我……我回来了。
她身边的那个小男孩,怯生生地躲在她身后,只露出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那双眼睛,和霍震年轻时的照片,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七年前的空难,我没有死……我只是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白影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直到上个星期,我才恢复记忆……我才知道,我还有你们,还有……阿震。
她捂着嘴,发出一声压抑,令人心碎的呜咽。
这个孩子……是阿震的骨肉。
空难前,我刚发现他的存在……
信息量太大,冲击力太强。
霍烽的大脑一片空白,霍略的镜片后闪烁着混乱和计算的光芒,而霍怜,已经彻底被吓傻了。
父亲生死未卜,亡母死而复生,还带回来一个可能是他们弟弟的孩子。
整个霍家,在这一刻,彻底乱了。
就在这片足以让任何人崩溃的混乱中,唯一一个,还保持着绝对冷静的人,是苏闲。
她缓缓地站起身。
没有震惊,没有失措,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她先是走到管家身边,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下达了第一个指令:关上大门,切断庄园内部网络。
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出,任何消息不准外传。
然后,她走到那个泪眼婆娑,楚楚可怜的白影面前。
她没有去质问,也没有去安慰,甚至没有看那个酷似霍震的孩子一眼。
她只是微微颔首,像是在接待一位初次见面,需要评估的客户。
白女士,您好。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结了冰的深水,瞬间压下了现场所有的慌乱和嘈杂。
我很遗憾,霍先生此刻正处于无法与外界沟通的状态。
所以,在霍先生本人能够亲自出面确认之前,
苏闲的目光,平静地迎上白影那双含泪,充满了戏剧张力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定义了她的身份:
您和您身边这位孩子的身份,将暂时被定义为——待核实的重要事项。
第七章:内鬼现身,四面楚歌
待核实的重要事项——苏闲这句话,像一道无形的结界,暂时将白影母子带来的情感海啸,阻隔在了霍宅的客厅里。
但结界之外,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天还没亮,霍宅的大门外就已经被各路媒体的长枪短炮围得水泄不通。
闪光灯像一片永不停歇,令人焦躁的雷暴,疯狂地捕捉着这座豪宅每一个紧闭的窗口。
霍震病危,亡妻携子归来,这两个关键词,足以炮制出本年度最劲爆的豪门大戏。
而比媒体更可怕的,是来自内部的敌人。
一辆黑色的宾利,在媒体的簇拥下,如摩西分海般驶到了大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中式盘扣对襟衫,戴着佛珠,面容和霍震有五分相似,气质却更显阴柔的中年男人,在一群保镖的护卫下走了出来。
霍伪,霍震的亲弟弟,霍氏集团的副总裁。
他没有理会记者们雪片般砸来的问题,只是对着镜头,摆出一副痛心疾首,长辈的姿态,沉声道:
家门不幸,让各位见笑了。
我大哥现在生死未卜,家里孩子们都还小,方寸已乱。
从现在起,霍家和集团的一切事务,由我暂时接管。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白影,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身更显憔悴的素服,对着镜头泣不成声:
我只要我的孩子们……求求那位苏小姐,不要再拦着我了……我只想见见阿震,哪怕是最后一面……
一唱一和,天衣无缝。
一个扮演主持大局的可靠长辈,一个扮演被恶毒后妈阻拦的可怜生母。
短短几分钟,舆论的风向彻底变了。
网络上,对苏闲的谩骂铺天盖地,说她是趁虚而入,意图侵占家产的恶毒女人。
与此同时,霍略的手机快被打爆了。
公司里那些早就对霍震不满的元老,在霍伪的煽动下,开始集体发难,要求立刻召开紧急董事会,重新评估集团的控制权。
内忧外患,四面楚歌。
霍家这艘巨轮,在失去了船长之后,即将被内外勾结的巨浪彻底撕碎。
书房里,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霍烽烦躁地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那个姓白的女人绝对有问题!
还有我那个二叔,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霍怜坐在沙发上,小脸煞白,显然被这阵仗吓坏了。
霍略则死死盯着笔记本电脑上不断下跌的股价图,镜片后的眼神,第一次流露出了超出他年龄的疲惫和无力。
没用的,他沙哑地开口,二叔在公司根基很深,又打着为霍家好的旗号,现在法律上,他是除了父亲之外,最有资格接管一切的人。
而那个白影……她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是我们母亲,我们就没有任何立场把她赶出去。
那怎么办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家拆了
霍烽一拳砸在桌子上。
就在这片绝望的死寂中,苏闲,开口了。
谁说,他最有资格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破了满室的阴霾。
三兄弟同时抬头,望向她。
苏闲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桌上。
是她和霍震的那份,婚前协议。
根据联邦婚姻法第三十七条,以及这份协议的补充条款,
她指着其中一行被她用红笔圈出的文字,语气平静得像在宣读一份产品说明书,
在婚姻存续期间,若甲方(霍震)因故丧失民事行为能力,其所有资产的临时监管权,以及对未成年子女的临时监护权,将由其合法配偶,也就是乙方(苏闲),自动获得。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三张写满了震惊的年轻脸庞。
换句话说,在你们父亲醒来或者……确认死亡之前,这个家里,以及他在集团的所有股权,在法律上,由我接管。
整个书房,落针可闻。
霍伪的算盘,从一开始,就打错了。
他忽略了这个家里,最不起眼,却也最致命的一个变量。
现在,苏闲站起身,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外面那片混乱的战场。
她的身影,在逆光中,显得格外挺拔。
敌人的牌,已经出完了。
轮到我们了。
她转过身,用一种项目总指挥的姿态,看向了她的三个项目组成员。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霍略身上。
霍略,你是脑子。
我需要一份关于白影过去七年的尽职调查报告。
放弃常规手段,从资金流向入手。
一个人失忆了,但她的银行账户不会。
我要知道她这七年,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钱从哪来,花到哪去。
四十八小时,有问题吗
霍略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
他扶了扶眼镜,重重地点头:没有。
接着,她的目光转向霍烽。
霍烽,你是拳头。
你二叔能煽动公司的老家伙,但他动不了那些年轻的部门主管和新锐势力。
这些人,要么是你父亲一手提拔的,要么,就是欣赏你那套离经叛道的。
用你的方式,去稳住他们。
喝酒,赛车,聊音乐,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别让他们倒向霍伪。
这是阵地战,我们一寸都不能丢。
霍烽眼中的暴躁,被一种更锐利的斗志所取代。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小事一桩。
最后,苏闲看向了最年幼的霍怜。
霍怜,她的语气放缓了一些,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现在家里人心惶惶,佣人,亲戚,每一个都可能是信息泄露的源头。
你的任务,是安抚。
用你的亲和力,去稳住这个大后方。
告诉他们,天塌不下来。
在我解决外面的问题之前,我不希望家里再起任何火。
霍怜用力地抹了把脸,将眼泪憋了回去,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苏闲环视着这三个第一次被拧成一股绳的兄弟,平静地宣布:
好了,战时状态启动。
各位,去工作吧。
第八章:证据链成,绝地反击
霍氏集团顶层的环形会议室,气氛肃杀。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阳光刺眼,却照不进室内半分暖意。
空气里,是昂贵雪茄和陈年木材混合,属于权力的味道。
长长的会议桌旁,坐满了公司的元老董事。
他们个个神情倨傲,像一群等待分食猎物的秃鹫。
主位上,霍伪志得意满。
他身边的白影,则抱着那个酷似霍震的孩子,眉眼间带着恰到好处的哀戚和即将得胜的隐忍。
霍烽,霍略,霍怜三兄弟,被安排在最末席。
他们像三只被逼入绝境的幼兽,纵然眼神里燃烧着不甘的火焰,却被这满室,属于成年人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霍伪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开口,我大哥霍震,至今昏迷不醒,集团不可一日无主。
根据公司章程,我提议,暂时罢免霍震董事长的职务,由我暂代。
同时,我大嫂白影和她的孩子,也理应获得他们应有的股权继承……
他话音未落,会议室厚重的双开木门,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推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门口站着的,是苏闲。
她没有穿那些符合霍太太身份的昂贵时装。
她穿的,是一套款式简单,甚至有些陈旧的灰色职业套装,手腕上没有任何珠宝,只有一块功能性的电子表。
这身衣服,是她上一份工作的战袍,曾陪着她,在无数场价值千亿的并购谈判桌上,签下过胜利的契约。
此刻的她,不是霍太太。
她是Freya。
爱、美、战争与魔法女神,掌管生死与财富的女神
抱歉,我迟到了。
苏闲的语气平静无波,她径直走到会议桌的主位旁,将一个U盘,啪的一声,插在了中央控制台的接口上。
霍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苏小姐,这里是霍氏的董事会,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是吗
苏闲没有看他,只是按下了投影仪的开关。
幕布上,没有出现任何文件,而是响起了一段音频。
那是一段女人的录音,声音娇媚入骨,带着一丝慵懒的事后餍足:
……亲爱的,你说,霍震那个傻子,要是知道我根本没死,还给他戴了七年的绿帽子,会不会直接从病床上气得跳起来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带着得意的轻笑:等霍伪把公司弄到手,我们拿到钱就远走高飞。
到时候,别说霍震,就是他那三个小崽子,也得乖乖管我们的儿子叫小霍总……
录音里的声音,正是白影和她的情夫!
轰!
整个会议室,炸了。
白影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她抱着孩子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伪造的!
这是伪造的!
她尖叫起来。
是不是伪造的,法务部门会鉴定。
苏闲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开始一刀一刀,割开她伪装的画皮,
白女士,七年前,你的确买了一张失事航班的机票,但你本人,却在飞机起飞前三小时,用一本伪造的护照,登上了另一架飞往南美的私人飞机。
这七年,你和你情夫的账户,累计收到了三十二笔来自离岸信托基金的转账,总金额,一亿三千万。
苏闲按动遥控器,幕布上,出现了详细的银行流水和出入境记录。
每一笔,都清晰得无可辩驳。
这是霍略不眠不休四十八小时的成果。
而这笔钱的源头,
苏闲的目光,终于,像利剑一样,射向了主位上的霍伪,
恰好,都来自你,霍副总裁,多年来通过虚报项目,做假账等方式,从霍氏集团转移出去的资产。
幕布上的画面再次切换。
一张巨大,错综复杂的资金流向图,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图表的中心,正是霍伪的名字。
一条条红色的箭头,清晰地展示了他如何像蛀虫一样,一步步掏空公司的资产。
哗——
满座皆惊。
那些原本支持霍伪的元老董事们,脸色从震惊,到愤怒,再到恐惧。
他们终于明白,霍伪不是在帮他们夺权,而是在把他们所有人都拖下水!
你……你血口喷人!
霍伪猛地站起身,色厉内荏地咆哮道,
这些都是假的!
是你这个毒妇伪造出来陷害我的!
我要告你诽谤!诽谤,她诽谤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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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陷害,是不是诽谤,我想,公司的审计部门和商业罪案调查科,会比我更有发言权。
苏闲说完,按下了最后一个按钮。
会议室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这一次,走进来的是霍氏集团的法务总监,首席财务官,以及几位穿着制服,神情严肃的警察。
那一刻,霍伪脸上的所有血色,尽数褪去。
他像一尊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雕像,颓然地瘫倒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满是死灰。
胜负已分。
苏闲拔出U盘,转身,没有再看室内那场注定混乱的闹剧。
她走到一直处于呆滞状态的三兄弟面前,平静地,像是在宣布一个项目的圆满结束。
好了,风险解除。
我们可以,回家了。
第九章:尘埃落定,休假升级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霍伪面如死灰,白影瘫软在地,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董事们,此刻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噤若寒蝉。
就在这尘埃落定的时刻,主屏幕突然亮起,一个视频通讯的请求弹了出来。
发起人:霍震。
所有人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苏闲平静地按下了接通键。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熟悉,属于霍震的脸。
他没有躺在ICU里,而是坐在一间阳光明媚的书房中,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气色红润,眼神锐利如鹰,哪里有半分病危的模样。
他身后,站着那个本应在瑞士进行全封闭谈判的李特助。
各位董事,早上好。
霍震的声音,通过环绕音响,清晰地传遍了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久违,不容置喙的威严。
二弟,还有……白影,
他的目光扫过那两个已经面无人色的人,
这场戏,演得还精彩吗
霍伪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极致,荒谬的不可思议。
大哥……你……你没病
我的身体很好。
霍震的语气淡漠如水,只不过,公司里的蛀虫太多,家里也混进了不干净的东西。
如果不把水搅浑,又怎么能看清楚,到底谁在裸泳呢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苏闲,那锐利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带着欣赏的笑意。
我得感谢我的妻子,苏闲。
是她,为我策划了这场病危的大戏。
从我病危消息的发布时间,到舆论的发酵节奏,再到引诱你们召开这次董事会,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项目计划书里。
原来,这根本不是一场被动的保卫战。
这是一场,由苏闲亲自操刀,主动发起,名为请君入瓮的围猎。
真相大白。
三兄弟怔怔地看着苏闲,看着那个穿着一身旧战袍,身形单薄,却仿佛能撑起整片天空的女人,眼神里,是混杂着震惊,崇拜和全然信赖的复杂光芒。
霍震在视频里,宣布了对所有人的处理决定。
霍伪和白影,连同他们的情夫,将面临商业欺诈,职务侵占等多项指控,等待他们的,是法律的严惩。
而那些参与逼宫的董事,则被干净利落地剥夺了所有权力。
一场足以颠覆霍氏集团的滔天巨浪,就此平息。
……
风波过后,霍家的书房里,坐满了真正的一家人。
霍震已经回国,他坐在主位上,看着对面沙发上的苏闲,眼神里充满了郑重。
苏闲,他沉声开口,这次,霍家和集团能渡过难关,你居功至伟。
我正式邀请你,出任霍氏集团的首席执行官(CEO),我愿意让渡出20%的股权,给你真正,掌管这家企业帝国的权力。
霍烽,霍略,霍怜三兄弟,坐在苏闲身边,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支持。
在他们心里,苏闲早已有资格,也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
面对这个足以让任何人疯狂,一步登天的诱惑,苏闲却笑了。
她摇了摇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份她自己草拟的文件,轻轻放在了霍震面前。
霍先生,谢谢你的好意。
但我对管理公司不感兴趣。
她推了推那份文件,我的上一份合同,即将到期。
这是我单方面起草的续约合同,如果您和三位少爷没有异议的话,我希望可以签一下。
霍震和三兄弟都愣住了,疑惑地看向那份合同。
《霍宅女主人(二期)项目合作协议》
乙方:
苏闲
甲方:
霍震,霍烽,霍略,霍怜
核心条款变更:
薪酬调整:
乙方的月度薪酬,由原定的20万/月,上调至50万/月(税后)。
工作环境升级:
甲方需在一个月内,在霍宅顶层,为乙方加盖一间独立,使用面积不低于200平方米的终极休假套房。
套房要求:
必须采用最高级别的隔音材料,确保室内绝对安静;
配备全屋智能家居系统;
包含一间私人水疗室,内设全自动按摩浴缸;
以及一个可以一键切换星空/白昼模式的天幕屋顶。
工作职责补充:
乙方保留对甲方的一票否决权,即,有权拒绝参加任何形式,其本人认为无聊且浪费时间的家庭或商务活动。
霍震看着这份堪称离谱的合同,先是错愕,随即,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大笑声。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这个女人,想要的从来不是他的帝国。
她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能让她安心睡觉的地方。
我同意。
他拿起笔,在甲方代表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霍烽,霍略,霍怜对视一眼,也笑着,郑重地,依次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个月后。
霍宅顶层,那间全新的终极休假套房里,温暖的水流包裹着苏闲的每一寸肌肤。
她惬意地躺在巨大的按摩浴缸里,呷了一口香槟,按下了墙上的一个按钮。
屋顶的玻璃天幕,瞬间变成了深邃,繁星点点的夜空。
绝对的安静,绝对的舒适。
隐约间,似乎能从那厚重,拥有顶级隔音效果的门外,传来三兄弟压低了声音的争论。
今天该我给苏闲送下午茶了!
我新学了法式舒芙蕾!
得了吧你,上次差点把厨房炸了!
还是我来,我买了她最喜欢的那家店的马卡龙。
你们都别争了,苏闲说了,今天想喝我泡的柠檬红茶……
苏闲听着那模糊的背景音,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微笑。
她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该死,令人身心愉悦的……带薪休假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