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昂和孙建业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
鱼儿,开始咬钩了。西伯利亚的寒风虽然凛冽,但只要找对了地方,总能挖到埋在冻土之下的火种。
绿城,一个听起来充满诗意,实际上却是苏联军工体系神经末梢的保密城镇。它不出现在任何公开发行的地图上,镇上超过一半的成年人,都在各种代号的研究所或工厂里工作。
官方的行程表上,第三天是“自由活动”。彼得罗夫很“体贴”地表示,代表团的同志们可以去红场、古姆百货逛一逛,领略一下莫斯科的风情。
然而,陈昂的“猎人小队”却悄然脱离了大部队。
德米特里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一整箱“东方神韵”和三百美元“翻译补助”的诱惑。他找了个“生病”的借口,开着一辆不起眼的拉达轿车,载着陈昂、孙建业和方华仁,驶向了莫斯科郊外那片神秘的区域。
“沃尔科夫副所长,脾气很不好。”路上,德米特里一边紧张地看着后视镜,一边向他们介绍情况,“他瞧不起商人,更瞧不起官僚。他唯一的信仰就是他的实验室。前段时间,因为供电局要拉闸,他直接抱着一捆炸药模型坐到了变电站门口,才把电给保住。你们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孙建业听得直乐:“嘿,我就喜欢跟这种有脾气的专家打交道。说明他有真本事,有宝贝。要是碰上个笑眯眯谁都不得罪的,那才叫麻烦。”
所谓的“钢铁与合金研究所”,坐落在一片白桦林的深处。一栋栋斯大林式的黄砖建筑,看起来庄严而陈旧。大门口没有招牌,只有两个持枪的哨兵,和一个写着“237号信箱”的简单铁牌。
他们没有直接上门,而是根据德米特里打探到的情报,在研究所附近一家名为“白桦”的咖啡馆里等着。据说,沃尔科夫每天下午四点,都会雷打不动地来这里喝一杯廉价的速溶咖啡,吃一块黑面包。
下午四点整,一个高大的身影推开了咖啡馆的门。他看起来六十多岁,头发花白,但腰板挺得笔直。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工作服,脸上布满了被岁月和辛劳刻下的皱纹,眼神锐利得像鹰。他径直走到吧台,用几个硬币换了咖啡和面包,就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默默地吃着,眼神放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难题。
“就是他。”德米特里小声说。
“老孙,看你的了。”陈昂端起自己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孙建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带,深吸一口气,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端着两杯刚买的、香气浓郁的现磨咖啡走了过去。
“您好,沃尔科夫所长?”孙建业的俄语说得磕磕巴巴,但脸上的笑容足以弥补一切语言的障碍。
沃尔科夫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眼神冷淡:“我不认识你。”
“没关系,现在认识了!”孙建业自来熟地在他对面坐下,将一杯现磨咖啡推到他面前,“我叫孙建业,来自华夏。我尝了尝您喝的咖啡,那味道对您这样的大科学家来说,太委屈了。尝尝这个,我特意让朋友从维也纳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