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站在红旗厂那座崭新的精密车间门口，亲眼看到那些他只在国外顶尖技术杂志上见过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德制机床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愣在了原地。
是真的！竟然全是真的！
陈昂没有带他参观，也没有谈薪酬待遇，只是将他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从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图纸，轻轻推到梁工面前。
那是一张结构极为复杂的零件图，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和闻所未闻的公差标注。
梁工只看了一眼，瞳孔便猛地收缩。
他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攫住了，死死地盯着那张图纸，扶着桌子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脑中几十年的知识储备和经验在飞速运转，试图解析图纸上的设计，却发现自己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深不可测。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图纸上所展现出的设计理念和加工思路，至少领先这个时代二十年！
“这这是”梁工的嘴唇哆嗦着，再也移不开目光，嘴里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神这是神的设计”
陈昂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拿出的，只是那块黑色金属板里，关于“五轴联动加工中心”最基础的一个传动部件图纸。
许久，梁工才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昂，声音嘶哑地问：“这图纸是谁画的？”
“我画的。”陈昂平静地回答。
梁工的身体剧烈地一震，他看着眼前这个过分年轻的青年，心中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知道，对方没有说谎。因为这种超越时代的设计，根本无从抄袭。
他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仿佛卸下了半生的压抑和颓唐，对着陈昂，郑重地鞠了一躬。
“陈厂长，我干了！只要您用我，我梁卫国这条老命，就卖给红旗厂了！”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而且，不止我一个。当年被黄立国打压下去的老伙计，我能给您拉来一个完整的技术团队！”
陈昂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笑意。
他伸出手，握住了梁工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口袋里的那块黑色金属板，仿佛也传来了一丝温热。
有了设备，有了人才。
那座只存在于他脑海中的庞大工业帝国，终于在这一刻，破土而出。
清晨五点半，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红旗厂的精密车间里已经机声轰鸣。
梁卫国带着他那批从省城各大厂子里“挖”来的老伙计们，像一群久旱遇甘霖的孩子，围在那些德制机床前忙得不亦乐乎。
“老梁，这德克尔的刀架精度，真是绝了！你看这个进给，丝滑得像抹了油！”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师傅，正趴在机床上调试参数，眼睛里闪烁着孩童般的兴奋。
“别废话了，抓紧时间！”梁工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语气里却掩饰不住的激动，“陈厂长给咱们的第一个活儿，可不能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