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经理,喝茶。”
陈昂重新坐下,却没有去看那块肥皂,反而话锋一转,聊起了别的事。
“前几天,我们厂的‘神农一号’,已经全部交付到各个乡镇了。孙厂长昨天还跟我说,红旗村那边,就靠着咱们一台机器,三天就把全村三百亩旱地浇了个透。村支书拉着他的手,哭得像个孩子。”
苏晚晴端起茶杯的动作顿住了,她不明白陈昂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陈昂像是没看见她的反应,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县里的周县长很高兴,说这是我们青阳农业的里程碑。省钢厂的刘厂长也特意打电话过来,问我们下一批机器的材料够不够用,说秦老首长听说了这事,还特意夸了几句,让他一定全力保障我们的生产。”
他绝口不提肥皂,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沉重的秤砣,狠狠砸在苏晚晴心里的那杆天平上。
周县长、刘建军、秦老首长
这些名字,从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的少年嘴里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形成了一种荒诞而又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苏晚晴是体制内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名字背后所代表的能量。她引以为傲的省外贸公司的背景,在“秦老首长”这四个字面前,瞬间显得有些黯淡。
她开始感到一丝烦躁。
事情的发展,脱离了她的剧本。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准备充足的猎人,却一脚踏进了深不见底的沼泽里。
“陈先生,”她加重了语气,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我们今天谈的是‘玉露皂’的生意。”
“是啊。”陈昂终于看向她,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所以我才跟苏经理说这些。”
他微微前倾,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玉露皂,是我老师闲暇时,为了改善大家生活,随手鼓捣出来的‘小玩意儿’,所以产量才这么有限。”
“它的配方,和‘神农一号’的核心技术,都源自我那位老师。”
陈昂看着苏晚晴骤然收缩的瞳孔,抛出了那个决定性问题。
“苏经理,你说,是一块肥皂重要,还是那位能随手造出‘神农一号’,让秦老首长都点头称赞的‘老师’更重要?”
“轰!”
苏晚晴的脑子里,仿佛有惊雷炸响。
她脸色剧变,背脊瞬间绷紧,额角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终于明白了。
她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把目标,锁定在了那只下金蛋的母鸡身上,却完全忽略了,这只母鸡背后,站着一个她根本无法想象、甚至不敢想象的养龙人!
她想控制的不是一个产品。
她想染指的,是一个拥有通天背景的“神秘高人”的产业!
办公室里那股尘土的味道,此刻闻起来,竟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眼前这个过分年轻的少年,他的平静,不是无知,而是洞悉一切的从容。
苏晚晴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花了足足半分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开口:“陈先生你的意思是?”
“合作可以。”
陈昂重新靠回椅背,将主动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你们出渠道,负责把‘玉露皂’卖到国外,我出货。利润,五五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