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民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个身影单薄的少年。
“站住!”门口一个穿着军绿色便装的警卫员,像一堵墙,伸手拦住了他们。
秦振国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目光落在李卫民身上,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怒意和悲痛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声低沉的呵斥:“老李!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胡闹!”
他的目光扫过李卫民身后的陈昂,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布衫,眼神平静得像一口深井。在这生死离别的凝重场合,这种平静,显得格外刺眼。秦振国的眼神,瞬间充满了不耐与轻蔑。
李卫民吓得腿肚子都在转筋,但一想到陈昂的吩咐,还是硬着头皮,颤声道:“秦书记,这位小陈师傅他说他说他老师有一样东西,或许或许能为老首长续上一线生机!”
此言一出,满场死寂。
下一秒,哗然四起!
“胡说八道!”刚才那位省城专家第一个炸了,他指着李卫民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人都快不行了!你们不让他走得安详,还找来这种江湖骗子!这是在往家属的伤口上撒盐!是封建迷信!是谋杀!”
“把他轰出去!”秦振国眼中怒火喷薄,他感觉自己父亲最后的尊严,正被这两个不速之客无情地践踏。
警卫员立刻上前一步,手臂像铁钳一样抓向陈昂。
陈昂却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的目光,穿过所有人,落在那扇紧闭的病房门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死马,也得当活马医。”
就在警卫员的手即将碰到陈昂的肩膀时,病房里,突然传来一个女人虚弱、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的声音。
“让他让他进来!”
是秦老首长的夫人。
“让他进来试试!什么法子都行!”
那声音,是溺水的人,在抓住最后一根漂来的稻草。
秦振国浑身一震,眼中的怒火瞬间被巨大的悲恸和挣扎所取代。他缓缓地,放下了抬起的手。
在所有人复杂、质疑、鄙夷的目光中,陈昂走进了病房。
房间里,医疗仪器的“滴滴”声微弱而缓慢。秦老首长躺在床上,面如金纸,嘴唇青紫,胸口几乎不见起伏。那张曾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脸,此刻只剩下风干的沟壑。
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代表生命的绿线,几乎被拉成了一条直线,每一次微小的跳动,都仿佛是最后的挣扎。
省专家跟了进来,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站在一旁,他要亲眼看着这场闹剧如何收场,这个骗子如何被现实打回原形。
陈昂走到病床前,无视了所有目光。
他从怀中,取出了那个古朴的紫檀木盒。
“咔哒。”
盒盖打开,他用指甲,轻轻地从那颗乌黑的“九转还阳丹”上,刮下指甲盖大小的一块。
他没有多余的解释,将那点黑色粉末放入床头柜的温水杯中,粉末遇水即化,清水依旧清澈。他端起杯子,一手扶起老首长的头,将水缓缓喂了进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沉稳得不像一个少年,倒像个做过千百遍的老手。
“荒唐!”专家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
秦振国死死攥着拳,指甲已经嵌进了肉里。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房间里,静得能听到心脏被绝望攥紧的声音。
十秒。
二十秒。
三十秒!
就在专家准备开口,宣布这场拙劣表演结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