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十七分,林砚舟转动钥匙开门时,玄关感应灯亮起的瞬间,他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阳台落地窗透进来的城市霓虹,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模糊的光带。苏晚坐在沙发上,侧影被光影切割得有些不真实,她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亮光照在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连他进门的动静都没惊动。
林砚舟换鞋的动作很轻,皮鞋跟磕在鞋架上的细微声响,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他放好公文包,走过去想开灯,手腕却被苏晚轻轻攥住了。
别开。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刚睡醒似的沙哑,晃眼睛。
林砚舟的手顿在开关下方,指尖能感觉到墙壁的凉。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阳台,楼下的车水马龙像流动的光河,衬得这个家愈发像个与世隔绝的孤岛。他们结婚三年,这个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始终没怎么有家的温度——苏晚不喜欢太多装饰,客厅除了必要的家具,连一张合照都没有;厨房的调料永远只有最基础的油盐酱醋,因为她很少做饭,他加班晚归时,冰箱里永远只有瓶装水和几盒过期的牛奶;卧室里的双人床,中间隔着的距离,足够再躺下一个人。
今天回来得挺早。苏晚收回目光,松开了他的手腕,手机屏幕按灭,她起身走向厨房,要喝水吗
不用。林砚舟看着她的背影,白色真丝睡裙的裙摆扫过地板,没留下一点痕迹。他想起下午助理递过来的文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下周是他们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助理问要不要订餐厅,他当时愣了半天,才想起他们似乎从来没正经庆祝过这个日子。
苏晚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瓶身的水珠滴在她手背上,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林砚舟刚想开口说我给你倒杯温水,目光却突然落在冰箱冷藏室的格子里——那里放着一支包装精致的红玫瑰,花瓣新鲜得像是刚摘下来的,旁边还摆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半罐蜂蜜。
那不是他买的。
他记得早上出门前,特意清理过冰箱,过期的牛奶和酸奶都扔了,冷藏室里除了几枚鸡蛋,什么都没有。这支玫瑰是谁送的苏晚很少收花,他们恋爱时,他送过她一次香水百合,她笑着说花粉过敏,后来他就再也没送过。
看什么苏晚注意到他的目光,随手关上了冰箱门,动作自然得像是在掩饰什么,没什么吃的,如果你饿了,我叫个外卖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林砚舟收回目光,喉结动了动,没问玫瑰的事。他知道问了也没用,苏晚总是有办法用三言两语岔开话题,或者干脆沉默,让他连继续追问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像是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苏晚的父亲病重时,点名要她嫁给林砚舟——林家跟苏家是世交,林砚舟的公司当时正需要苏家的资源周转,两家一拍即合,婚礼办得仓促又盛大,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场婚礼不过是给外人看的戏。
新婚夜那天,苏晚坐在床沿,背对着他说:砚舟,对不起。我心里还有人,暂时没办法接受你。等我……等我走出来,我们再像正常夫妻一样,好不好
他当时看着她颤抖的肩膀,鬼使神差地点了头。他以为时间能改变一切,以为他的耐心和温柔能捂热她的心,可三年过去,苏晚的心像是裹了一层冰,始终没融化过。
林砚舟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却没看进去,屏幕上的画面在他眼里成了模糊的色块。他想起上周六,他提前下班回家,想给苏晚一个惊喜,却在小区门口看到她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降下的瞬间,他看到驾驶座上的男人——沈知言,苏晚的白月光,那个她爱了整整十年的男人,去年刚从国外回来。
那天他在小区楼下的长椅上坐了两个小时,直到苏晚回来,他才装作刚下班的样子。苏晚没提去哪里了,只说跟朋友逛街,他也没拆穿,就像现在,他没问那支玫瑰的来历一样。
对了,苏晚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下周末我要回趟老家,我妈说想我了。
林砚舟握着遥控器的手紧了紧: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不用了。苏晚立刻拒绝,语气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你公司不是忙吗我自己回去就行,顺便看看我爸。
林砚舟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他知道苏晚的老家在邻市,开车只要两个小时,她回去看父母,却不愿意让他陪着,理由是公司忙,可他上周才跟她说过,下周的行程很空。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爱情剧,男女主角在雨中拥吻,背景音乐温柔得有些刺耳。林砚舟关掉电视,站起身:我先去洗澡了。
好。苏晚坐在沙发上,没动,目光落在地板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砚舟走进浴室,打开花洒,热水浇在身上,却没驱散心里的寒意。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带着一丝疲惫。三年了,他像个守着空壳的傻子,守着这场有名无实的婚姻。朋友劝他离婚,说苏晚根本不爱他,何必委屈自己,可他每次看到苏晚偶尔流露出的脆弱,又狠不下心。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苏晚的时候,是在大学的迎新晚会上,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在台上弹钢琴,阳光落在她身上,像镀了一层光。那时候他就想,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女孩子。后来他知道她有男朋友,是学长沈知言,两人是学校里的金童玉女,他只能把这份喜欢藏在心里。
没想到多年后,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走到一起,却始终隔着万水千山。
洗完澡,林砚舟穿着睡衣走出浴室,客厅里已经没人了,阳台的灯亮着,苏晚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他走过去,离她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听到她的声音:……嗯,我知道,下周我回去,我们见一面吧……好,到时候联系。
挂了电话,苏晚转过身,看到林砚舟,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洗完了
嗯。林砚舟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机上,屏幕还亮着,锁屏壁纸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图案。他想问她跟谁打电话,想问是不是沈知言,想问下周末她回去,是不是要见他,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早点休息吧。苏晚说完,转身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林砚舟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卧室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他走到阳台,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过来,他看到楼下的黑色轿车还在,跟上周六他看到的那辆一模一样。
他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拨通苏晚的电话。他走到冰箱前,打开冷藏室,那支红玫瑰还在,花瓣上的水珠折射着灯光,刺得他眼睛有些疼。他伸出手,想把玫瑰拿出来,手指刚碰到包装纸,又缩了回来。
算了,他想,再等等吧,也许真的快了。
周三下午,林砚舟正在开视频会议,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苏晚发来的消息:晚上我不回去吃饭了,跟同事聚餐。
他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手指顿了顿,回复了一个好,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继续听对面合作方的汇报。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他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反复浮现出苏晚发消息时的样子——她是不是又要去见沈知言所谓的同事聚餐,是不是只是借口
会议结束后,林砚舟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助理敲门进来,递给他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林总,这是上午收到的快递,寄件人没写名字,只写了‘苏小姐收’。
林砚舟接过盒子,手感很轻,摇了摇,没什么声音。他看着上面的收件人信息,地址是他们家,收件人是苏晚,寄件人地址一栏是空的,只有一个模糊的邮戳,看不出来是哪里寄来的。
放在我桌上吧。林砚舟把盒子放在一边,拿起手机,想给苏晚发消息,问她是不是知道这个快递,可又怕她觉得他多管闲事。他们之间,似乎连关心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越界。
下午五点半,林砚舟提前下班,想把快递带回家,顺便问问苏晚。他开车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花店,想起冰箱里的那支玫瑰,鬼使神差地停了车,走进花店。
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店员热情地迎上来。
林砚舟看着琳琅满目的花,有些不知所措。他很少买花,上次送苏晚百合还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犹豫了一下,问道:有没有适合送妻子的花
有的,先生。红玫瑰代表爱情,白玫瑰代表纯洁,香槟玫瑰代表温柔……店员介绍着,拿出一束包装好的红玫瑰,这束红玫瑰很新鲜,刚到的货,很多先生都会选这个送妻子。
林砚舟看着那束红玫瑰,想起冰箱里的那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摇了摇头:有没有别的不要玫瑰。
那向日葵怎么样代表阳光和希望,寓意很好。店员拿出一束向日葵,黄色的花瓣很亮眼,看着就让人心情变好。
林砚舟点了点头:就这个吧,帮我包装一下。
店员动作很快,几分钟就把向日葵包装好了,还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林砚舟付了钱,拿着向日葵走出花店,心里有一丝期待——也许苏晚会喜欢
回到家,打开门,客厅里还是没人,卧室的门关着,大概苏晚还没回来。林砚舟把向日葵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又把那个快递盒子拿出来,放在向日葵旁边。他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两件东西,心里五味杂陈。
他想起三年前结婚的时候,苏晚的嫁妆里有一个首饰盒,里面装满了沈知言送她的礼物——从高中时的手工贺卡,到大学时的项链,还有出国前送她的手表。苏晚把那个首饰盒锁在衣柜最底层,他偶然看到过一次,她当时很紧张,连忙把盒子收起来,说都是过去的东西,没什么好看的。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提过那个首饰盒,也没问过她和沈知言的过去。他以为只要他不去触碰,那些过去就会慢慢消失,可现在看来,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六点半,七点,七点半……苏晚还没回来。林砚舟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天一点点黑下来,茶几上的向日葵依旧鲜艳,可他心里的期待却一点点冷却。
他拿出手机,给苏晚发了条消息:聚餐结束了吗需要我去接你吗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林砚舟又等了一个小时,实在忍不住,拨通了苏晚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那边很吵,有音乐声和说话声。
喂苏晚的声音带着一点嘈杂,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需要我去接你吗林砚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不用了,我等会儿跟同事一起回去,你早点休息吧。苏晚的声音很匆忙,似乎不想多说,先挂了啊。
电话被匆匆挂断,林砚舟握着手机,耳边还残留着那边的嘈杂声。他能隐约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好像在叫苏晚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沈知言。
他站起身,走到阳台,想看看楼下有没有那辆黑色的轿车,却没看到。也许是他想多了,苏晚真的是在跟同事聚餐。他这样安慰自己,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九点半,门锁终于传来转动的声音。林砚舟连忙走到客厅,看到苏晚走进来,身上带着一点酒气,脸颊微红,眼神有些迷离。
回来了他走过去,想扶她,却被她躲开了。
嗯。苏晚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看到茶几上的向日葵和快递盒子,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向日葵是我路过花店买的,那个盒子是下午收到的快递,寄给你的。林砚舟说道,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
苏晚拿起那个快递盒子,看了看上面的信息,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然后把盒子放在一边,语气平淡:可能是朋友寄的,回头再拆。
她的反应很自然,可林砚舟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是普通朋友寄的东西,她为什么不立刻拆开反而要放在一边
你喝酒了林砚舟转移话题,不想让她觉得他在怀疑她。
嗯,喝了一点,同事们劝酒,不好推辞。苏晚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我先去洗澡了。
她拿着手机走进浴室,关上门的瞬间,林砚舟听到她似乎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内容。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未拆的快递盒子,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他起身走到卧室,打开衣柜,想看看苏晚是不是把什么东西藏在了里面。衣柜里的衣服很整齐,左边是他的,右边是苏晚的,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像是一道无形的墙。
他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放着那个首饰盒,还是锁着的,钥匙应该在苏晚那里。他又翻了翻其他的抽屉,没发现什么异常。
就在他准备关上衣柜的时候,目光突然落在苏晚的一件风衣口袋里——那里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卡片,像是电影票根。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把卡片拿了出来。是两张周六的电影票,上映的是一部爱情片,场次是下午两点。他记得苏晚说下周末要回老家看父母,可周六下午两点,她怎么会有时间去看电影而且还是两张票。
林砚舟握着电影票根,手指有些发抖。他把票根放回风衣口袋里,关上衣柜,走到客厅,看着那个未拆的快递盒子,突然觉得很累。
浴室的水声停了,苏晚穿着睡衣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带着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她看到林砚舟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下:怎么还没睡
等你。林砚舟抬起头,看着她,那个快递,不拆开看看吗
苏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走过去拿起盒子,随意地拆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玻璃罐,装着手工饼干,还有一张卡片。她拿起卡片看了看,笑着说:是我大学室友寄的,她说自己做的饼干,让我尝尝。
林砚舟走过去,看到卡片上的字迹很清秀,确实像是女生写的,上面写着晚晚,好久不见,做了点饼干给你,记得吃哦。他心里的疑惑稍微减轻了一点,也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那你尝尝,看好不好吃。林砚舟说道。
好啊。苏晚打开玻璃罐,拿出一块饼干,咬了一口,点了点头,挺好吃的,你也尝尝。
她递了一块给林砚舟,他接过来,放在嘴里,没什么味道,心里的苦涩却越来越浓。
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苏晚把玻璃罐盖好,放在茶几上,走进卧室。
林砚舟看着她的背影,手里还拿着那块没吃完的饼干。他走到阳台,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帮我查一下,下周六邻市下午两点左右,有没有从本市过去的高铁票,订票人是苏晚。另外,查一下沈知言最近的行程,看看他下周末有没有去邻市。
挂了电话,林砚舟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晚风很冷,吹得他打了个寒颤。他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突然觉得这场婚姻,就像一个精致的壳,里面是空的,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填不满。
也许,他真的该放弃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他看着卧室的方向,心里还有一丝期待——也许,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转身走进客厅,把茶几上的向日葵拿起来,插进一个空花瓶里,放在阳台的窗台上。黄色的花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柔。他希望明天早上,苏晚看到这束向日葵,能露出一点真心的笑容。
可他不知道,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
周五早上,林砚舟刚到公司,助理就拿着一份文件走进办公室,脚步放得很轻。林总,您要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助理把文件放在桌上,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还有……沈先生那边的行程,也查到了一些。
林砚舟手指捏着文件边缘,指尖微微泛白。他深吸一口气,翻开文件——里面夹着两张打印出来的购票记录,一张是苏晚下周六上午九点去邻市的高铁票,另一张是沈知言同一车次、相邻座位的票。而邻市下午两点那场爱情电影的影院,就在高铁站附近,步行只要十分钟。
文件最后还有一张照片,是沈知言昨天下午从一家珠宝店出来的画面,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款式和苏晚去年生日时戴过一次的项链很像。林砚舟盯着照片,喉咙发紧,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他原以为的回老家看父母,原来只是陪沈知言的借口;他昨晚还在期待苏晚看到向日葵能开心,可她心里早就装好了和另一个人的行程。三年婚姻里的那些沉默、拒绝和敷衍,突然像针一样扎进心里,密密麻麻地疼。
林总,需要……需要我再做些什么吗助理小心翼翼地问,她跟着林砚舟多年,很少见他露出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林砚舟把文件合上,声音有些沙哑。助理走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暖不了他心里的寒意。
他拿出手机,翻到苏晚的聊天框,上次的消息还停留在他问她要不要接她,她只回复了不用。他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打出一个字——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这场被戳穿的谎言。
中午吃饭时,苏晚发来消息:明天早上我自己去车站就行,你不用送我啦,公司忙的话就先忙。后面还加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显得格外体贴。
林砚舟看着那个微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回复:好,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消息。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他把手机放进兜里,对着面前的饭菜却没一点胃口。邻桌的同事在聊周末要带孩子去游乐园,语气里满是笑意,林砚舟听着,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连一场正常的婚姻都拥有不了。
下午他提前处理完工作,五点就下了班。路过那家花店时,他又停了车——昨天买的向日葵还在阳台,花瓣已经有些蔫了,苏晚连一眼都没多看。他走进花店,还是上次那个店员,看到他有些惊讶:先生,又来买花吗
嗯,有没有能放久一点的花林砚舟问。
那试试小雏菊吧,花期长,寓意也好,代表深藏在心底的爱。店员拿出一束白色的小雏菊,花瓣干净又坚韧,不像玫瑰那么张扬。
林砚舟看着小雏菊,突然想起苏晚大学时的样子——那时候她总穿白色的裙子,抱着书本在校园里走,像极了这雏菊。他点了点头:就这个,帮我包得简单点。
回到家时,苏晚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收拾行李,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只装了几件衣服和护肤品。她看到林砚舟手里的小雏菊,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继续收拾:买花做什么家里也没地方放。
看到挺好看的,就买了。林砚舟把花放在茶几上,目光落在行李箱上,只带这么点东西去几天啊
大概两三天吧,家里也没什么事,就是陪我妈聊聊天。苏晚拉上行李箱拉链,动作很轻,对了,我妈让我给她带点降压药,你知道家里的药放在哪里吗
林砚舟心里一动——苏晚的母亲确实有高血压,但每次都是苏晚自己买好放在家里,他记得上周还看到药盒放在玄关的抽屉里。他走过去拉开抽屉,果然看到了那盒降压药,递过去时故意说:上次你买的还剩不少,够阿姨吃一阵了。对了,阿姨上次说喜欢吃城南那家的桂花糕,要不要我现在去买,你明天带回去
苏晚接过药盒的手顿了一下,眼神有些慌乱:不用了,我明天路上再买吧,万一现在买了放坏了。
林砚舟看着她,没再说话。他知道,苏晚根本没打算真的去看母亲——城南那家桂花糕店每周六上午九点才开门,而她的高铁是九点发车,根本没时间去买。这场谎言,漏洞百出,可她连圆谎都懒得用心。
晚上睡觉时,苏晚还是像往常一样,躺在床的最外侧,背对着他。林砚舟看着她的背影,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可这距离却像隔了一条河。他想起新婚夜她的话,想起这三年来的等待,突然觉得很可笑——他以为的等她走出来,其实是自己在原地打转,而她早就站在了别人的身边。
苏晚,他突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下周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苏晚的背影僵了一下,过了几秒才转过身,眼神有些茫然:啊是吗我都忘了。
嗯,我本来想订个餐厅,我们一起庆祝一下。林砚舟看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一点愧疚或者在意,可看到的只有敷衍,不过你要回老家,那就算了。
对不起啊,砚舟,苏晚低下头,声音很轻,等我回来,我们再补过好不好
好。林砚舟点头,心里却清楚,这又是一个不会兑现的承诺。
第二天早上七点,苏晚就起床收拾好了。林砚舟也跟着起来,想送她去车站,却被她拒绝了:真不用,你再睡会儿吧,我打个车就行。
她拎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换鞋时,林砚舟看到她风衣口袋里露出的电影票根——和他上次看到的一样,边角已经有些折痕,显然是被她反复摸过。
路上注意安全。林砚舟站在玄关,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说了一句,如果……如果不想回来,也没关系。
苏晚换鞋的动作停了一下,没回头,只是说了句知道了,然后拉开门走了。门关上的瞬间,林砚舟靠在墙上,终于忍不住蹲了下来,双手抱着头,心里的疼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他在玄关蹲了很久,直到手机响了,才慢慢站起来。是母亲打来的电话,问他们三周年纪念日准备怎么过,还说让他多让着苏晚,女孩子心思细。林砚舟敷衍着挂了电话,走到阳台,看着那束蔫掉的向日葵和刚买的小雏菊,突然觉得很讽刺——他像个傻子一样守着这场婚姻,而苏晚早就把心给了别人。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沈知言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那边传来沈知言温和的声音:喂哪位
我是林砚舟。林砚舟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苏晚在你身边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沈知言的轻笑:林总,我们只是朋友,你这么问,不太合适吧
朋友林砚舟握紧手机,指节泛白,朋友会让她撒谎说回老家,陪你去邻市看电影朋友会让她结婚三年,连碰都不让我碰沈知言,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跟她在一起非要躲在背后,让她用一场婚姻来骗我
林总,话不能这么说。沈知言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挑衅,晚晚嫁给你,不过是因为她父亲的要求,她心里一直都是我。你既然给不了她幸福,不如早点放手,对大家都好。
放手林砚舟自嘲地笑了,我放手了,你们就能光明正大了沈知言,你当初为什么要走现在回来又算什么你根本就给不了她安稳的生活!
至少我不会让她像现在这样委屈。沈知言的声音冷了下来,林总,你还是好好想想,要不要继续守着这个空壳婚姻吧。
电话被挂断,林砚舟握着手机,站在阳台上,风吹得他眼睛有些疼。他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突然觉得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他以为的深情,不过是一厢情愿;他以为的等待,不过是自我欺骗。
他走进卧室,打开衣柜最底层的抽屉,看着那个锁着的首饰盒。他突然想起,苏晚的钥匙串上,有一个小小的银钥匙,从来没见她用过。他走到玄关,拿起苏晚放在抽屉里的钥匙串,果然看到了那个银钥匙。
他拿着钥匙,回到卧室,打开了那个首饰盒。里面放着的,全是沈知言送她的东西——高中时的手工贺卡,上面写着晚晚,要一直开心;大学时的项链,吊坠是一颗小小的星星;出国前送的手表,表盘后面刻着他们的名字缩写;还有一张照片,是他们在大学操场上的合影,苏晚笑得很开心,靠在沈知言怀里。
首饰盒最下面,还有一本日记,封面上写着只属于我的秘密。林砚舟犹豫了很久,还是翻开了——里面记录着苏晚从高中到现在的心情,每一页都离不开沈知言。
今天看到知言学长打篮球,他进球的时候,阳光落在他身上,真好看。
知言要出国了,我好难过,他说会回来找我的,我等他。
爸爸逼我嫁给林砚舟,我不想,可爸爸说如果我不嫁,林家就不帮苏家。知言,我该怎么办
结婚三年了,我还是没办法接受林砚舟,我每天都在想,知言什么时候回来。
知言回来了!我好开心,我们终于可以见面了,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跟他走。
林砚舟看着日记里的文字,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进他心里。他终于明白,苏晚从来没有爱过他,这场婚姻,对她来说,不过是等待沈知言回来的过渡。
他把日记放回首饰盒,锁好,放回抽屉里。他走到客厅,看着茶几上的小雏菊,突然觉得很累。他拿出手机,给苏晚发了一条消息: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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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他把手机放在桌上,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脸上,却没带来一丝暖意。
周六下午三点,林砚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拟好的离婚协议。茶几上的小雏菊依旧干净,却少了几分生气,像极了他们这场有名无实的婚姻。
手机响了,是苏晚打来的。林砚舟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
砚舟,你……你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哭腔,什么叫离婚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没误会。林砚舟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我查了高铁票,也查了沈知言的行程,还打开了你的首饰盒,看了你的日记。苏晚,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苏晚急促的呼吸声。过了很久,她才开口,声音带着哽咽:砚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我只是没办法。
没办法林砚舟自嘲地笑了,没办法拒绝沈知言,所以用婚姻来骗我没办法面对自己的内心,所以让我守着一个空壳三年苏晚,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人,我也会疼,也会累。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好,这三年来,你对我一直很照顾,我很感激你。苏晚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可是砚舟,我真的忘不了知言,我从高中就喜欢他,这么多年了,我没办法放下他。当初嫁给你,是我爸爸逼我的,我……
够了。林砚舟打断她,我不想听这些借口了。苏晚,我曾经以为,时间能改变一切,以为我的耐心能捂热你的心,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有些人,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
砚舟,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苏晚的声音带着恳求,我会试着忘记知言,我会努力跟你好好过日子,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
林砚舟看着茶几上的离婚协议,想起日记里她写的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跟他走,心里只剩下疲惫。不用了,苏晚。他轻声说,我已经等了三年,够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电话那头传来苏晚的哭声,很压抑,却没让林砚舟心里有一丝波澜。他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看着离婚协议——里面写着,房子归他,车子归她,苏家当初帮林家的资源,他会用现金还清,没有其他财产纠纷,也没有孩子,签字就能生效。
他想起刚结婚的时候,母亲还劝他早点要个孩子,说有了孩子,夫妻感情就能好起来。那时候他还抱着期待,可苏晚每次都以还没准备好为由拒绝,现在他才知道,她不是没准备好,而是根本不想跟他有任何牵连。
下午五点,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林砚舟抬起头,看到苏晚站在门口,眼睛红肿,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哭过了。她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邻市那家很有名的桂花糕,大概是想回来跟他道歉。
砚舟……苏晚走进来,看着茶几上的离婚协议,声音带着颤抖,你真的要跟我离婚吗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林砚舟站起身,把离婚协议推到她面前:签字吧,苏晚。我们这样耗下去,对谁都不好。
苏晚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离婚协议,手指有些发抖。她翻看着,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了字迹。砚舟,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不该让你受这么多委屈。她抬起头,眼睛通红,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婚,我们……
苏晚,你不是不想离婚,你是不想失去林家给你的安稳生活。林砚舟打断她,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你跟沈知言在一起,他能给你你想要的爱情,却给不了你现在的生活。你既想拥有爱情,又想拥有安稳,所以才一直拖着我。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是你的备胎,也不是你用来过渡的工具。
苏晚的脸瞬间白了,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话。林砚舟说的没错,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她爱沈知言,却也依赖林家给的安稳,所以才一直犹豫不决,既不想跟林砚舟离婚,也不想跟沈知言断了联系。
我……苏晚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她看着林砚舟,突然发现,这三年来,她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他——他总是穿着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整齐,无论她怎么冷淡、怎么敷衍,他都很少发脾气,总是温柔地包容她。可现在,他眼里的温柔不见了,只剩下疲惫和疏离。
签字吧。林砚舟又说了一遍,把笔递到她面前,苏家当初帮林家的资源,我已经让财务算了,下周会把钱转到你账户上。房子你要是还想住,也可以住到找到新住处为止,我不会赶你。
苏晚看着那支笔,又看了看林砚舟,眼泪掉得更凶了。砚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拿起笔,手指抖了很久,才在离婚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有些潦草,却像是终于斩断了什么。
林砚舟看着她签完字,心里没有轻松,也没有难过,只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他拿起协议,放进文件夹里:我会尽快联系律师,办理离婚手续。你要是想搬出去,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帮你找搬家公司。
砚舟,苏晚突然开口,声音很轻,这三年来,你有没有……有没有喜欢过我
林砚舟看着她,想起大学时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想起结婚时她穿着婚纱的样子,想起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他点了点头:喜欢过,不然也不会等你三年。
苏晚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低下头,声音哽咽: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
没什么辜负不辜负的。林砚舟站起身,走到阳台,看着那束小雏菊,只是我们不合适而已。
苏晚也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看着阳台外的风景。夕阳西下,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很美,却带着一丝落幕的伤感。砚舟,以后……你要好好的。
林砚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句话很苍白,却也是他们现在唯一能说的话了。
苏晚站了一会儿,转身走进卧室,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的动作很慢,像是在拖延时间,又像是在告别这个住了三年的地方。林砚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去打扰她,只是看着茶几上的小雏菊,心里一片平静。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苏晚拖着行李箱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那个锁着的首饰盒——里面装着她和沈知言的回忆。我……我先去酒店住几天,找到房子再搬东西。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舍。
林砚舟站起身,帮她拎起行李箱:我送你下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苏晚想拒绝,却被林砚舟拦住了。
走吧,楼下不好打车。林砚舟拎着行李箱走到门口,苏晚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失落。
走到小区楼下,林砚舟把行李箱放在路边,看着苏晚:注意安全,有事……不用联系我了。
苏晚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她转身想走,却又停住了脚步,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递到林砚舟面前:这是家里的备用钥匙,我用不上了。
林砚舟接过钥匙,放进兜里,没说话。
苏晚咬了咬嘴唇,转身拉着行李箱,慢慢消失在夜色里。林砚舟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回家。
打开门,客厅里空荡荡的,只剩下茶几上的小雏菊和那个装着离婚协议的文件夹。他走到阳台,把那束小雏菊拿起来,扔进了垃圾桶——有些东西,该放下了。
他走进卧室,打开衣柜,把苏晚的衣服全部拿出来,放在沙发上——等她回来搬东西的时候,就能直接拿走了。衣柜里只剩下他的衣服,中间的空隙显得格外空旷,却也让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床边,掀开苏晚那边的被子,发现床单下面压着一张照片——是他们结婚时的合照,照片上的苏晚穿着白色的婚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她身边,眼神里满是期待。
林砚舟拿起照片,看了很久,然后把它放进了抽屉最底层。他知道,这段婚姻已经结束了,那些曾经的期待和温柔,也该被封存起来了。
晚上,林砚舟做了一顿饭,是他平时最喜欢吃的番茄炒蛋和青椒肉丝。他坐在餐桌前,慢慢吃着,没有苏晚在身边的沉默,却也没有想象中的孤单。他打开电视,放着一部喜剧电影,笑声从屏幕里传出来,他偶尔也会跟着笑两声,心里的疲惫慢慢消散。
吃完饭后,他洗碗、拖地,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他走到阳台,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心里突然觉得很轻松——三年来的等待和委屈,终于在今天画上了句号。
他拿出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要离婚了。母亲很惊讶,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只是说不合适,母亲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说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妈支持你。
挂了电话,林砚舟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期待——也许,没有苏晚的日子,他能过得更好。
第二天早上,林砚舟很早就起床了。他穿上运动服,去小区楼下跑步,阳光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跑了很久,直到汗水浸湿了衣服,才停下来。他坐在小区的长椅上,看着晨练的老人和玩耍的孩子,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也许会遇到新的人,也许会一个人过很久,但无论怎样,他都会好好生活,不再为不值得的人浪费时间。
回到家,他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没有了苏晚带来的情绪困扰,他工作起来格外高效。中午,他叫了一份外卖,是他以前很少吃的麻辣烫,辣得他满头大汗,却觉得很过瘾。
下午,律师打来电话,说离婚手续可以下周办理。林砚舟答应了,挂了电话,他走到客厅,看着茶几上的离婚协议,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他走到阳台,看着窗外的天空,心里默念:林砚舟,从今天起,为自己而活。
深秋的周末,林砚舟站在自家别墅的露台上,看着庭院里被秋风染成金黄的银杏叶。助理刚把一份合作方案送过来,他扫了眼末尾的金额,指尖在平板电脑上轻轻敲了下同意,语气平淡得像是在确认一份普通文件。
这半年,他把更多精力投入到公司业务里,不仅稳住了之前靠苏家资源拿下的项目,还开拓了海外市场。书房里新添的荣誉证书堆了半层书架,母亲每次来都要笑着念叨早知道你这么能干,当初就不催你结婚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视频邀请。接通后,屏幕里立刻跳出母亲和周阿姨的笑脸——周阿姨是母亲的老同学,也是苏清沅的母亲。上周家庭聚会上,两家人刚一起吃过饭,苏清沅坐在他身边,聊起建筑设计时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跟他说起小时候在国外看建筑展的趣事,两人连喜欢的设计师都不谋而合。
砚舟啊,下周末清沅生日,她念叨着想去城郊的美术馆看新展,你要是有空,就陪她一起去呗周阿姨的声音带着笑意,屏幕那头的苏清沅耳尖泛红,悄悄瞪了母亲一眼,却没反驳。
林砚舟看着屏幕里略显窘迫的苏清沅,嘴角弯了弯:好啊,我正好也想看看那个展,到时候我去接她。
挂了视频,他走到书房,拉开抽屉最底层,里面放着那张压了半年的结婚照。照片上的苏晚穿着高定婚纱,手腕上戴着他当时送的定制手链,眉眼间是掩盖不住的精致。他拿起照片看了几秒,轻轻放进旁边的收纳盒里——不是放不下,只是没必要再拿出来晾晒了。
上周他去参加一个商业晚宴,远远看到过苏晚。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漂亮,穿着一身香槟色礼服,挽着沈知言的胳膊。沈知言靠着苏家的关系,进了一家不错的投资公司,两人前不久在市中心买了套江景公寓,据说装修花了不少钱。只是苏晚脸上的笑容,没了当年的轻松,多了几分应酬的客套。
两人目光对上时,苏晚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沈知言也看到了他,主动走过来递了杯酒,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林总,好久不见,听说你最近拓展了海外业务
还行,正常发展。林砚舟接过酒杯,指尖没碰杯沿,只是轻轻抬了下,你们也挺好的
托林总的福,还算顺利。沈知言笑了笑,眼神里却少了几分当年的底气。林砚舟知道,沈知言在公司里过得不算顺心,毕竟靠关系进去的人,想站稳脚跟没那么容易。
苏晚没过来,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窗外的江景。林砚舟扫了她一眼,没再多说,转身走向了苏清沅——苏清沅是跟母亲一起来的,正拿着一块小蛋糕,跟旁边的小朋友说笑,阳光落在她发梢,比宴会厅的水晶灯还暖。
此刻,林砚舟把收纳盒放回抽屉,走到露台。庭院里的自动灌溉系统正在工作,水珠落在银杏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他拿出手机,给苏清沅发了条消息:下周末去美术馆,要不要提前看看展品介绍我找朋友要了份内部资料。
没几秒,苏清沅回复了一个笑脸:好呀!不过你别剧透太多,我想留点惊喜~后面还加了个小猫打滚的表情包。
林砚舟看着屏幕,忍不住笑了。他想起以前跟苏晚在一起时,两人聊天永远是他找话题,她要么敷衍回复,要么干脆不回。而现在,不用刻意找话题,就能轻松聊上很久,连空气都是放松的。
傍晚时分,母亲打电话来,说家里的阿姨炖了他喜欢的排骨汤,让他晚上回去吃。他收拾好东西,开车往老宅去。路过市中心时,看到苏晚和沈知言刚从一家奢侈品店出来,沈知言手里提着好几个购物袋,苏晚正低头看着手机,应该是在跟人聊装修的事。
他没减速,径直开过。后视镜里的两人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车流里。他想起三年前那个晚上,苏晚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沈知言送的玫瑰,说等我走出来就好好跟你过。其实不是她走不出来,只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走进他的世界。
而他,也终于走出了那个名为婚姻的空壳,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晴朗。
老宅的灯光很暖,母亲已经在门口等他。走进家门,排骨汤的香味扑面而来,周阿姨和苏清沅也在,苏清沅正帮着阿姨摆碗筷,看到他进来,笑着递过一双筷子:林砚舟,快来尝尝阿姨炖的汤,超好喝!
林砚舟接过筷子,坐在餐桌前。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屋内的笑声此起彼伏。他喝了一口热汤,暖意从喉咙一直传到心底——原来真正的家,不是靠精致的装修和名贵的家具撑起来的,而是有人等你回家,有人跟你一起吃饭,有人愿意跟你分享生活里的细碎小事。
他抬头看向苏清沅,苏清沅正好也在看他,两人相视一笑,没说话,却都懂了彼此眼里的意思。
至于苏晚和沈知言,他们或许会在江景公寓里过上精致的生活,或许会为了工作和生活偶尔争吵,但那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而林砚舟知道,他的未来里,会有美术馆的展览,会有深夜的聊天,会有温暖的汤,会有一个愿意跟他并肩同行的人。
窗外的月亮升了起来,照亮了庭院里的银杏叶。林砚舟拿起汤勺,又盛了一碗汤——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的还在继续,而他,终于可以好好享受属于自己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