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滴水不漏，姿态低。
何满春感觉对方手掌温软，带着刻意的力道。
赵大刚捕捉到，郑怀远看似随和的目光扫过县委大楼和凤湖新区时，眼底掠过一丝疏离。
“郑书记言重了，分内事。”
“维护好发展好，是应该的。”
郑怀远转向旁边端着茶杯的办公室副主任。
“小王啊，这茶不错，岭山水土好，茶香！”
他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像是闲聊说。
“听说治理后的龙须沟，水质提升很大？这水泡茶，更清甜吧？”
副主任小王一愣，看向何满春和赵大刚。
何满春眼神微凝，赵大刚眉头拧紧。
龙须沟的水泡茶？这话听着像闲谈，却透着一股异样。
郑怀远仿佛没看见，又抿了口茶，目光投向远处。
“水清了就好，清了好日子，就得像清茶，平平淡淡是真，安安稳稳是福，打打杀杀、风风火火，不是长久之计，你们说是不是？”
阳光下，他笑容和煦，话语温和。
但在场的老岭山干部们，心头却笼上了一层寒意。
这位新书记的稳字，似乎并不简单。
岭山的天空，似乎刚放晴，又酝酿起新的风云。
山路之上，张文东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
这里还是老样子，但从离开到回来区区几年时间，心境已然不同，司机握着方向盘，有些抱怨地说。
“张书记，这路太破了，咱都快在路上颠了两个小时，真的不去县里报到，先下村了？”
张文东点头说道。
“不急，先去西山坳看看，凤山的西大门，咱得亲眼瞧瞧才行。”
车子拐过弯，看到一条小河沟。
河滩之上，有十多个村民被几个治安员摁在地上。
一个老汉手里攥着白布，上面写着“还我活命水”，一个腆着啤酒肚的男人叉着腰说。
“反了天了！你们还敢堵在矿上？知道什么地方吗？这是王家的矿，你们敢耽误生产，全都该死！给我老实点儿！要是再犟的话，全拷到治安队去！”
后面一个人应声就揪住老汉的衣领，想要往泥水里按。
张文东怒吼一声，随即推开车门，走到啤酒肚男人和那个治安队长的面前说。
“你们在干什么，敢欺负老百姓，真当你们是地主家的少爷羔子！”
啤酒肚男人恼羞成怒，打量着张文东说道。
“你谁呀？乡里办事儿你少管，滚一边儿去！”
他背后那个治安队长王彪往前凑了半步，手摁在棍子上，想着随时听命出手。
可没想到张文东没搭理他，直接盯着王德海，掏出一个证件甩到他脸上。
王德海脸上火辣辣的，正想骂街，但扫过证件上的字和印章，立刻停住了，县委书记！
他怎么也想不到新上任的县委书记会跑到这里来，开始哆嗦起来，连句话都说不完整。
张文东没搭理他，看了一眼被按在泥水里的村民，又把目光落回王德海脸上。
“谁给你们这样的权利对待老百姓？现在，立刻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