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过户的手续,办得非常顺利。
当那个盖着鲜红印章的房本递到沈知意手里时,她甚至有片刻的恍惚。
男人拿了钱,连句客套话都顾不上说,几乎是跑着消失在了巷子口。
沈知意低头,用指腹摩挲着房本上那几个烫金大字。
薄薄的一本,却有着千斤重。
这不再是一纸契约,是她的根,是她和母亲妹妹在这个城市里,真正意义上的家。
她将房本小心地贴身收好,那份踏实感,顺着布料的温度,一点点渗透进四肢百骸。
来时的路,仿佛都变得不一样了。
路边的梧桐树,街角的杂货铺,都染上了一层温和的光。
回到筒子楼,妇人见了她就热情打招呼、。
“知意回来啦!”
“李大婶她们刚交了活儿,我今天也领了十件的料子呢!”
沈知意笑着应了声,生出几分暖意。
很快,她们就不用再挤在这里了。
她刚想进屋,就见沈知瑶冲她挤了挤眼睛,朝屋里努了努嘴。
屋里,母亲程念华正陪着两个陌生的妇人说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那两个妇人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穿着的确良的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样子就不是来领活儿的。
见沈知意进来,其中一个胖点的妇人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哎哟,这位就是知意吧?可算回来了。”
“我是街道办的王干事,这位是李干事。”
沈知意心里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客气地点了点头:“王干事,李干事,喝水。”
王干事摆摆手,拉着她就要坐下:“水就不喝了。知意啊,我们今天来,是为了你和萧医生的事。”
另一个瘦高个的李干事也接话:“是啊,小沈,我们都听说了。萧医生跟我们反映,说你们小两口就是闹了点别扭,他可没想过要离婚。我们今天来,就是当个和事佬,劝劝你们。”
王干事语重心长:“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隔夜的仇?萧医生是咱们市里数一数二的外科大夫,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你嫁给他,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福气,可不能为了一点小事,就这么把日子过散了呀。”
沈知意静静地听着,没插话,等她们说完了,才轻声开口。
“王干事,李干事,谢谢你们的好意。”
“不过,我和他之间,不是小事。”
“这日子,是真过不下去了。”
王干事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怎么就过不下去了?萧医生都跟我们保证了,以后肯定好好待你,跟那个夏家的姑娘也保持距离。男人嘛,偶尔犯点糊涂,你做妻子的,也得大度一点,给他个改过的机会嘛。”
“是啊,”李干事帮腔,“你看你现在一个人带着母亲妹妹,多不容易。有个男人在家里撑着,总归是不一样的。”
沈知意听完,唇角弯起,漾起一丝明媚的笑。
“王干事,李干事,我不觉得我过得不容易。”
她侧开身,让两人看到身后堆满的成衣和料子。
“你们看,我现在靠自己的手艺吃饭,想吃什么买什么,想穿什么做什么。”
“我母亲和妹妹,每天都高高兴兴的。日子也有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