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昭正在给儿子季惟准备七岁生日蛋糕。
丈夫季长风带着儿子回来了,同行的还有他的青梅竹马,安若素。
季长风说:若素家里漏水,先在我们家住几天。
儿子季惟推开许昭昭亲手做的蛋糕。
妈妈做的不好吃!我要吃安阿姨买的!
安若素假意劝阻,却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水杯。
水浸透了一份文件——许昭昭公司的核心技术专利,她本打算今天无偿转让给季长风。
季长风见状勃然大怒,指着她吼道:许昭昭!这么重要的文件你也乱放!
许昭昭没有理他。
她看着丈夫和儿子围着安若素嘘寒问暖的模样,心一寸寸冷了下去。
她默默拿出手机,拨通了律师的电话,并按下了免提。
张律师,通知季氏集团,‘北斗’系统的所有权和专利使用权,将进入国际公开竞拍流程。
电话那头传来恭敬的声音:好的许总。
季长风脸色剧变:许昭昭你疯了!公司没了你让我和儿子怎么活!
许昭昭终于抬眼看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哦,忘了说,我申请的离婚和儿子抚养权变更,法院传票应该也快到了。
第1章:
冰点的决裂
手机的免提音还未彻底消散,季长风那张震惊到扭曲的脸已经扑了过来。
他的手像一只铁爪,目标明确地抓向我的手机。
我只是侧身,轻巧地避开了。
那是我练了五年瑜伽,为了产后恢复、为了他口中更有风情的身体,练出的柔韧。
此刻,却用在了这般狼狈的躲闪上。
许昭昭,你把电话给我挂了!你敢!
他的咆哮震得客厅的水晶灯都在嗡嗡作响。
长风,你别这样,昭昭姐肯定不是真心的,她就是一时生气,你别吓着她。
安若素立刻上前,柔弱无骨地拉住季长风的胳膊,一双无辜的眼睛却像淬了毒的钩子,直直地看向我。
昭昭姐,我知道我住进来让你不高兴了。可我和长风没什么的,你别拿公司的未来开玩笑啊。这可是长风所有的心血,还有……还有惟惟的未来啊。
她每一句话都在替我开脱,每一个字却都在给我上刑。
季长风果然更怒了,他一把将安若素护在身后。
你看看人家若素多懂事!再看看你!像个疯婆子一样!许昭昭,我真是受够你了!
哇——
尖锐的哭声像一把锥子刺进我的耳膜。
我的儿子,季惟,我怀胎十月、拼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儿子,此刻正满脸泪水地看着我。
我朝他伸出手。
他却像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转身扑进了安若素的怀里。
安若素顺势将他搂住,轻轻拍着他的背,用我从未听过的温柔语调哄着:惟惟不哭,不怕不怕,有安阿姨在呢。
季惟的小手紧紧攥着安若素的衣角,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用尽全身力气喊出那句话。
坏妈妈!我不要你了!
我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然后缓缓沉入冰冷的海底。
过去七年,我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我对他毫无保留的爱,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笑话。
我不再看他们。
那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多看一秒都是对我的凌迟。
我转身,平静地上楼。
身后的闹剧还在继续,季长风的怒骂,安若素的劝解,季惟的哭泣,交织成一首荒诞的交响乐。
我打开衣帽间,拿出那个陪我嫁过来的24寸行李箱。
我的衣服,我的书,我的笔记本电脑,我亲手设计的工作台灯。
一件,又一件。
季长风给我买的那些名牌包,我没动。
他作为周年纪念日礼物送我的珠宝首饰,我没碰。
这个房子里,所有属于季太太的东西,我都不要了。
箱子合上的时候,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也像是我心里,什么东西彻底断裂的声音。
我拉着行李箱下楼。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季长风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还有我手边的箱子。
许昭昭,你来真的
我没有回答。
我走到玄关,换上自己的平底鞋。
他的恐慌终于压过了愤怒,冲我吼道: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就永远别想再回来!
我握住门把手,顿了顿。
我不是在犹豫,我只是想最后再记住这句话。
记住这份恩赐。
然后,我拉开了门。
砰。
门在我身后关上,将那一屋子错愕、愤怒、得意的嘴脸,连同我七年的青春,彻底隔绝。
别墅外,一辆黑色的轿车早已等候。
车门打开,张律师站在一旁。
许总,都办妥了。
我点点头,坐进车里。
车子启动时,我看到季家的管家匆匆跑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袋,脸上是见了鬼的表情。
我知道,那是法院的传票。
一式两份。
离婚诉讼。
以及,抚养权变更申请。
第2章:
可笑的傲慢
许昭昭这是在玩欲擒故纵。
季长风对着电话那头的朋友嗤笑,语气里满是掌控一切的傲慢。
她那种女人,离了我能活撑死三天,自己就得哭着滚回来求我。
这是张律师转述给我的原话。
他在代表我与季氏集团法务部进行初步交涉时,季长风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这样轻蔑地评价我。
公司的法务总监试图提醒他,北斗专利所有权的严肃性,被他一个你闭嘴给顶了回去。
她吓唬谁呢那技术她搞了多少年,不就是为了给我、给季家吗夫妻共同财产,她动一个试试
我听着张律师的复述,内心毫无波澜。
哀莫大于心死,原来是这种感觉。
我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出他说这些话时的样子,高高在上,理所当然。
他永远都是这样。
我挂了电话,划开手机。
朋友圈里,季长风的一个发小发了张照片。
照片背景是我亲手设计的客厅,但墙上我最喜欢的抽象画,已经被换成了一幅安若素画的、甜腻腻的风景油画。
安若素穿着我的居家服,系着我买的围裙,正端着一锅汤笑意盈盈地走向餐桌。
季惟坐在餐桌旁,仰着头,满眼崇拜地看着她。
而季长风,就站在安若素身后,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腰上,对着镜头笑得春风得意。
配文是:还是温柔乡好啊,恭喜我风哥脱离苦海,回归理想生活!
下面一堆他们的共同好友在点赞。
风哥威武!早就该这样了!
这才是家的感觉嘛,那个姓许的太强势了。
素素姐一看就是贤妻良母!
我默默地看着,将这张照片截图,保存,然后发给了张律师。
追加一份证据,侵占及精神损害。
好的,许总。
第三天,季长风没有等来我哭着回去求他。
他等来了我的律师团队。
一行六人,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西装,带着公证人员,直接进驻季氏集团总部大楼,要求对集团所有资产进行评估,为分割财产做准备。
季长风第一次慌了。
他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现在却不得不低头,从他助理那里找到我的新号码,给我发来一条短信。
那条短信,我至今都还记得。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施舍与傲慢。
闹够了就回来,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我看着那行字,笑了。
我没有回复,只是长按了他的号码,选择了加入黑名单。
手机屏幕上跳出一个小小的提示框。
【您将不会收到该号码发来的任何短信和来电。】
我点了确定。
世界清静了。
另一边,季长风在办公室里等了整整一个小时,都没有等到我的回复。
他烦躁地又发了一条。
许昭昭,别给脸不要脸!
发送。
一个鲜红的感叹号,跳了出来。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第3章:
北斗星坠
引爆行业的,不是季氏集团的离婚八卦,而是一则来自国际顶级科技媒体的推送。
【北斗核心技术专利持有者X,宣布将对该专利进行全球公开竞拍。】
消息一出,季氏集团的股价应声开盘,毫无悬念地一字跌停。
北斗是什么
它是季氏集团从一家小型建筑公司,一跃成为国内智能城市解决方案巨头的命脉。
是他们所有项目的技术基石。
是季长风用来在所有场合吹嘘自己商业远见的最大资本。
整个行业都知道季氏依赖北斗,但他们以为北斗姓季。
现在,他们知道了,这颗星星,要坠落了。
季长风疯了一样地给我打电话,打不通。
给我发信息,发不出。
他冲到我父母家,被拒之门外。
他找到我最好的朋友,只得到一句冷冰冰的无可奉告。
与此同时,微软、谷歌、西门子……一个个在科技领域如雷贯耳的名字,纷纷宣布将派出代表团,参与此次北斗系统的竞拍。
季长风这才惊恐地发现,他对自己公司的命脉,一无所知。
他不知道北斗的底层构架已经迭代到了3.0版本。
他不知道北斗的衍生应用已经覆盖了全球超过二十个国家。
他更不知道,这项他以为是囊中之物的技术,其所有权从一开始,就牢牢地攥在我的手里,与他,与季氏,没有半分钱关系。
就在季氏集团的公关被媒体的电话打爆时,那家发布消息的科技媒体,进行了一场全球直播。
直播的标题是:【独家专访:北斗之母——X】
画面里,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神秘极客。
只有一个我。
我坐在一个干净明亮的书房里,背景是一整面墙的书。
我没有化妆,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
面对主持人的提问,我从北斗的初代算法逻辑,谈到它在未来量子计算领域的应用前景。
我分析了全球智能科技市场的格局,指出了目前主流技术存在的弊端。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屏幕前无数科技从业者感到震惊。
他们震惊于北斗系统的复杂与精妙。
更震惊于缔造这一切的,竟然是季长风口中那个只会依附于他、强势又无理取闹的家庭主妇。
直播的最后,主持人问我:X女士,很多人好奇,您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拍卖掉您像孩子一样的心血
我对着镜头,平静地开口。
因为它被放在了一个错误的地方,蒙上了太多灰尘。我希望它能去一个能让它发光的地方。
至于我,我顿了顿,露出了离婚后的第一个微笑,我会创造一颗新的星星,一颗只属于我自己的星星。
直播结束,我的名字,连同X这个代号,引爆了全球科技圈。
季长风在办公室里,砸烂了他能看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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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后的挣扎,是向法院申请,立刻冻结我名下所有财产,声称北斗系统是在我们婚内研发的,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张律师只用了一份文件,就让他的申请被当庭驳回。
一份我婚前做的,详尽到令人发指的个人财产及知识产权公证。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北斗系统的所有雏形、构架和核心代码,早在我认识季长风之前,就已经完成。
竞拍会如期举行。
季氏集团也参与了,但他们那因股价暴跌而严重缩水的可怜现金流,在第一轮叫价中,就被无情地踢出了局。
季长风只能像个输光了的赌徒,眼睁睁地看着他帝国的基石,被一家来自欧洲的科技巨头,以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收入囊中。
拍卖槌落下的那一刻。
我的手机收到一条银行短信。
一长串的0,安静地躺在那里。
北斗星坠。
而我,获得了新生。
第4章:
血色羁绊
季氏集团的破产清算,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快。
没有了北斗系统,它就是一座地基被抽空的大厦,轰然倒塌。
新闻画面里,季长风和安若素被一群愤怒的债权人围堵,他们灰头土脸地从别墅里被赶出来,连一件像样的行李都没能带走。
安若素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在高清镜头下,只剩下怨毒和狼狈。
我划过新闻,关掉了平板。
这一切,与我无关了。
直到那通来自市中心医院的电话,将我重新拽回那个泥潭。
请问是季惟的母亲,许昭昭女士吗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是。
您的儿子季惟在家中突然昏倒,被送来我院急诊。初步诊断是急性再生障碍性贫血,情况非常危急,需要立刻进行骨髓移植。
医生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叙述,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我的神经上来回拉扯。
我赶到医院。
季惟躺在无菌病房里,小脸苍白得像一张纸,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隔着厚厚的玻璃,我甚至无法触碰他。
我那个曾经推开我、对我喊坏妈妈的儿子,此刻像个破碎的娃娃,安静地躺在那里,了无生气。
我的腿一软,几乎站不住。
医生告诉我,他们第一时间对季长风进行了配型。
不匹配。
他们联系了安若素,那位一直以惟惟最爱的安阿姨自居的女人,在听说可能需要抽取骨髓后,手机就再也打不通了,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后,他们找到了我。
我的血样被送去检测。
等待结果的那几个小时,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我坐在冰冷的长椅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前世被背叛的窒息感,仿佛又一次扼住了我的喉咙。
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好不容易才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可命运,却用最残忍的方式,将我和那个我决心要抛弃的过去,重新绑在了一起。
结果出来了。
许女士,恭喜您,是全相合,完美匹配。
医生的话,对我来说,却不是喜讯,而是审判。
季长风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疯了一样地冲到我面前。
他双眼布满血丝,头发乱得像一团鸡窝,身上那件皱巴巴的衬衫散发着酸腐的气味。
他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只剩下穷途末路的癫狂。
噗通一声。
他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我以为,我会等来他的忏悔,他的道歉。
我错了。
他抬起头,那双曾经让我沉溺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悔意,只有一种让我遍体生寒的算计。
他没有求我,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得皱巴巴的纸,摊开在我面前。
是季惟的病危通知书。
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心上。
他用这张纸,作为他最后的筹码。
许昭昭,救他。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只要你捐骨髓,救活惟惟,我就同意你回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我们一家三口,重新开始。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在用他那可笑的傲慢,对我进行施舍。
我冷冷地看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见我没反应,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他抓着那张病危通知书,凑到我面前,几乎是贴着我的脸,一字一句地威胁。
你要是不答应,可以。我马上就去告诉惟惟,告诉所有人,他亲生的妈妈,为了报复爸爸,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我会让他恨你一辈子。就算他活下来,他的人生也毁了。许昭昭,你敢赌吗
第5章:
带价的慈悲
我看着季长风那张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看着他眼中那熟悉的、属于掠夺者的光芒。
他以为,他赢定了。
他以为,母性是我的软肋,可以任由他拿捏。
我没有说话,只是从他颤抖的手中,抽出了那张病危通知书。
然后,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张律师的电话。
张律师,你来一趟市中心医院,带上我们最好的谈判专家和公证员。我有一份协议,需要你来起草和见证。
季长风愣住了。
协议什么协议许昭昭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不是花样,是交易。
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季长风,你不是喜欢拿儿子当筹码吗好,我跟你谈。
我的骨髓,可以救他的命。但它很贵。
半小时后,在医院的VIP会客室里,张律师将一份新鲜出炉的协议,推到了季长风面前。
协议的标题,叫做《生命所有权转让及附带条件协议书》。
季长风看着协议的标题,手已经开始发抖。
我坐在他对面,让张律师一条一条地念给他听。
第一,乙方季长风,需以个人名义,在《海城日报》头版及市中心时代广场最大的户外屏幕上,连续一周,二十四小时滚动刊登一封公开道歉信。信的内容必须详述其在婚内出轨、长期对甲方进行精神暴力及冷暴力的事实,并向甲方许昭昭女士进行公开忏悔。
季长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做梦!
我没有理他,示意张律师继续。
第二,自本协议签订之日起,乙方季长风,将永久性、无条件地放弃其对婚生子季惟的一切抚养权、监护权及探视权。乙方需签署具备法律效力的声明,承认甲方许昭昭为季惟的唯一监护人,未来季惟的任何人生决策,均与乙方无关。
许昭昭!你这个毒妇!他也是我儿子!他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我抬起头,第一次正视他。
从你拿他的命来威胁我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他父亲了。你只是一个绑匪。
我的话像一把冰刀,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张律师清了清嗓子,念出了最后一条。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甲方有理由相信,季惟身体素质的持续下降,与第三方安若素女士的长期‘照料’有关。乙方需提供安若素长期喂食季惟寒凉、或使用其他手段损害其健康的直接证据。这份证据,将作为甲方同意进行骨髓移植手术的最终交换条件。
为什么季长风脱口而出,你恨我,我可以理解,为什么还要牵扯若素她……
因为我要她坐牢。
我打断他那套恶心的辩护。
我要那个伤害我儿子的人,付出法律的代价。而你,季长风,就是递刀的人。你不是爱她吗现在,就在你的爱情和儿子的命之间,选一个吧。
整个会客室,死一般的寂静。
季长风瘫坐在椅子上,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尊严,爱情,儿子的命。
我给他设了一个局,一个他必须用自己最珍视的东西来交换的局。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最终,在手术预定时间的前一天晚上,他签了。
他用尽全身力气,在协议的每一页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笔迹,潦草、扭曲,充满了不甘和屈辱。
张律师将签好字的协议收好,对我点了点头。
我站起身,没有再看季长风一眼,径直走向了早已安排好的无菌手术准备室。
我的慈悲,从不免费。
而这场清算,才刚刚开始。
第6章:
广场上的审判
骨髓抽离的钝痛,从腰椎蔓延至四肢百骸。
麻药的效力正在退去,我躺在顶级私立医院的全护病房里,感觉自己像被拆开又重新组装过一遍。
但这痛楚,竟带着一丝奇异的快感。
它提醒我,我还活着。
我用自己的身体,完成了一场最彻底的切割。
我的助理将平板电脑递给我,屏幕上正播放着海城新闻的午间直播。
镜头对准了市中心时代广场那块亚洲最大的LED巨幕。
那里,曾经播放过季氏集团的辉煌广告,也曾直播过季长风获选年度经济人物的专访。
今天,那块屏幕上,只有一行行黑色的、巨大到刺眼的字。
道歉信。
致:许昭昭女士。
本人季长风,在此向我的前妻许昭昭女士,致以最沉痛、最深刻的歉意。
我承认,在与许昭昭女士的婚姻存续期间,我长期与安若素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严重违背了婚姻的忠诚义务。
我承认,我长期对许昭昭女士进行言语羞辱与精神打压,无视其对家庭与事业的巨大贡献,将其价值贬低得一文不值,这是不可饶恕的家庭暴力。
我利用儿子的情感,操控舆论,试图将其塑造成一个不懂事、无理取闹的疯女人形象,掩盖我自己的过错。
我对我的无耻、自私与残忍,感到万分羞愧。
我,季长风,是一个失败的丈夫,一个失职的父亲,一个卑劣的男人。
我在此恳求许昭昭女士的原谅,尽管我深知自己罪无可恕。
落款,是季长风的电子签名,被放大了数百倍,像一个耻辱的烙印。
屏幕下方,是攒动的人头和无数亮起的手机屏幕。
社交网络早已引爆。
季长风公开处刑
世纪渣男道歉信
许昭昭
你是我的神
我看着那些滚动的评论,关掉了平板。
真没劲,骂来骂去就那几句,当代网友的词汇量有待提高。
张律师的电话适时打了进来。
许总,他给的东西很全。
安若素为了彰显自己对季惟的‘关爱’,每天都会亲手做一份‘营养餐’,并且用手机拍下来发给季长风邀功。
照片、视频,还有她网购那些寒性草药、以及不易察觉的致敏食材的记录,季长风都保存着。
我猜,他大概是想留着以后当成拿捏安若素的把柄,没想到,现在用在了这儿。
我轻笑一声。
狗咬狗,一嘴毛。挺好。
证据已经提交警方,经侦和刑侦联合办案,安若素已经被刑事拘留了。
知道了。
我挂断电话,看向隔壁的无菌病房。
季惟的移植手术很成功,正在平稳恢复期。
我早就买通了负责他的护士。
此刻,那个小护士正不经意地跟躺在病床上的季惟聊天。
惟惟,你好勇敢呀。
你知不知道,给你骨髓的那个人,比你更勇敢。
季惟苍白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
抽骨髓很痛很痛的,要从后背的骨头里,用很粗的针抽出来。大人都受不了。
你妈妈为了救你,眼睛都没眨一下就上了手术台。
你爸爸配型没成功,那个安阿姨一听要抽骨髓,人都找不到了。
只有你妈妈,是唯一能救你的人,也是唯一愿意救你的人。
我看到,季惟的身体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隔着那层厚厚的玻璃,望向我的方向。
我没有动。
只是静静地与他对视。
良久,我看到他的嘴唇翕动了一下。
没有发出声音。
但我读懂了。
他在说。
妈妈,对不起。
第7章:
废墟之上,帝国新生
季氏集团的废墟之上,我没有选择重建。
我选择,创造一片新的大陆。
我将出售北斗系统获得的部分资金,注册了一家全新的科技公司。
天枢。
Pivotal。
意为北斗七星之首,也意为事物的关键与枢纽。
我要做的,就是成为未来科技版图上,无可替代的那个枢纽。
公司的初创团队,名单是我亲手拟定的。
李博士,国内顶尖的算法工程师,因为性格耿直,不懂奉承,被季长风排挤,常年投闲置散。
王工,硬件架构鬼才,设计的几款核心芯片方案,功劳全被季长风的亲信冒领。
还有赵姐,曾经季氏最有魄力的市场总监,因为反对安若素空降市场部,被调去看管仓库。
我给他们开出了无法拒绝的薪资和股权,只对他们说了一句话。
在季长风那里,你们失去的尊严和理想,我双倍还给你们。
我不要你们的忠诚,我只要你们的才华。在这里,你们只需要用作品说话。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邀请。
一个星期内,季氏集团最核心的技术大脑,悉数汇集到了天枢的旗下。
我们像一群憋了太久的狼,带着复仇的火焰和对未来的渴望,投入到新产品的研发中。
三个月后。
瑞士,日内瓦。
全球科技峰会。
我作为天枢科技的创始人兼CEO,受邀发表主题演讲。
我站在台上,背后是巨大的Pivotal标志。
台下,坐着来自谷歌、微软、苹果的所有高管,以及全球顶尖的投资人。
我没有讲情怀,没有画大饼。
我只用十五分钟,展示了天枢研发的第一款产品。
一个基于空间感知和神经网络算法的全新操作系统。
它将彻底颠覆现有的智能家居、无人驾驶和虚拟现实交互的底层逻辑。
当演示结束,全场陷入了长达半分钟的死寂。
随后,是雷鸣般的掌声。
我成了那场峰会最耀眼的新女王。
无数的合作意向书像雪片一样飞来,天枢的估值在一夜之间翻了十倍。
我婉拒了所有的晚宴邀请,提前飞回了海城。
因为那天,是季惟出院的日子。
我为他办理了转学,去了一所离季家十万八千里的国际学校。
过去的那些同学和老师,我一个都不想让他再见到。
我还为他请了海城最好的儿童心理医生,每周一次,帮他疏导内心积压的创伤。
我把他接回我们的新家,一个可以俯瞰整个城市江景的大平层。
他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第一次主动抱住了我。
妈妈,这里比以前的家好。
为什么
因为这里,没有讨厌的油画,也没有我不喜欢吃的菜。
最重要的是,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这里有你。
我笑了。
手机上弹出一条财经新闻。
【科技新贵天枢完成天使轮融资,市值突破百亿。】
【同日,原行业巨头季氏集团宣布破产清算程序结束,正式摘牌退市。】
我划掉新闻,揉了揉季惟的头发。
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第8章:
尘埃里的祈求
废墟之上,我的帝国,才刚刚奠基。
季长风开始像个幽灵一样,试图渗透我全新的生活。
他第一次出现,是在季惟新学校的门口。
他瘦了,也黑了,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胡子拉碴,蹲在马路对面的花坛边,像个流浪汉。
季惟放学出来,他立刻站起身,想要冲过来。
两名穿着黑西装的保镖,像两堵墙,无声无息地横在了他面前。
没有言语,没有冲突。
只有绝对的、无法逾越的距离。
我拉着季惟的手,坐进车里,全程没有朝那个方向看一眼。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季惟回头望了望,然后他转过来,小声对我说。
妈妈,我们快走吧,我不想看见他。
我点点头,吩咐司机。
开快点,我儿子饿了。
然后,是信息轰炸。
他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我的新私人号码,一天几十条地发来信息。
内容无非是那几套。
昭昭,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在那家法国餐厅,你说你最喜欢他们的蜗牛。
我昨晚梦到你了,梦到我们还没结婚的时候,你笑得那么开心。
都是安若素那个贱人害我的!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昭昭,再给我一次机会,看在惟惟的份上。
我的助理问我是否需要再次拉黑。
我说不必。
留着,让法务存档。万一以后他发疯,这些都是骚扰证据。
另外,把这些信息打包,匿名发给那些还在追讨季氏债务的债权人,我想他们会对季先生的闲情逸致很感兴趣。
助理憋着笑,点头说好。
最经典的一幕,发生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周三。
季长风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跑到天枢公司楼下,在暴雨里直挺挺地跪下了。
他大概是想复刻什么苦情剧的桥段,博取我的心软。
可惜,他演砸了。
公司的员工们只是在茶水间里,隔着落地窗,把他当成一个新奇的景观拍照发朋友圈。
家人们谁懂啊,公司楼下来了个行为艺术家。
这哥们儿是在求婚还是在忏悔雨下这么大,妆都快哭花了吧。
笑死,保安大哥已经过去给他撑伞了,劝他别影响市容。
这张照片很快被好事者传到了网上,成了当天的热门话题。
网友的评论比雨水还冰冷。
哟,这不是季总吗怎么落魄成这样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活该!
别演了,许总忙着挣钱呢,没空看你这三流苦情戏。
我的应对很简单。
我让行政部给公司所有安保人员,每人发了一万块奖金,并宣布安保等级再升一级,二十四小时无死角巡逻。
他想跪,就让他跪在警戒线外面。
最后,他找到了我们过去的一些共同朋友,企图让他们来当说客。
第一个电话打来的是李太太。
她从前和我关系最好,此刻在电话里却支支吾吾。
昭昭啊,长风他……他也是一时糊涂……
我没等她说完。
李总的公司,上个月是不是刚拿了‘天枢’的供应商资格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我继续说。
李太太,我一直当你是朋友。但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分寸感。
你最好想清楚,是跟一个破产的罪人讲旧情,还是跟‘天枢’的许总谈未来。
她立刻改了口风。
昭昭你说得对!是我糊涂了!那种渣男,不提也罢!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让这种事来烦你了!
我挂了电话。
我知道,季长风终于会明白。
他失去的,不仅仅是钱。
他失去了整个世界。
一个曾经以我为中心,为他构建的,众星捧月的世界。
第9章:
终局清算
终局的审判,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
第一场,是安若素的。
故意伤害罪,证据确凿。
季长风提供的那些聊天记录和照片,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庭审那天,我没有去。
张律师的团队,带着季惟的心理创伤评估报告,和一份由国内顶级儿科专家联合出具的健康影响说明,坐上了原告席。
我通过内部渠道,看了庭审的直播。
安若素站在被告席上,化着精致的妆,试图维持她一贯的柔弱与无辜。
我没有!我爱惟惟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他
那些东西都是有营养的,我只是想让他身体更强壮一点。
是许昭昭!是她嫉妒我!她伪造证据陷害我!
她声泪俱下,表演得极其卖力。
可惜,公诉人只是平静地放出了一段录音。
是她和她闺蜜的通话。
那个小兔崽子,身体就是太好了,整天活蹦乱跳的,长风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
我得想办法让他变得体弱多病一点,这样长风才会觉得我这个‘阿姨’有多重要,多不可或缺。
他一生病,就会黏着我,就会觉得他那个妈没用。到时候,我再吹吹枕边风,那个姓许的女人,就彻底出局了。
录音放完,安若素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她当庭崩溃,语无伦次地尖叫,辱骂。
法官敲下法槌。
被告人安若素,故意伤害罪名成立,综合其行为对未成年人造成的严重身心伤害,社会影响恶劣,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她瘫倒在地,被法警拖了出去。
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蛇。
第二场,是季长风的。
他的罪名更多。
非法转移公司资产、财务造假、合同诈骗。
几十个被他坑害的债权人组成了联合原告团,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他已经没有钱请律师了,只能由法院指派一个援助律师。
整个庭审,他一言不发,状如死灰。
最终,数罪并罚,他被判了十年。
十年。
足够让一个时代落幕,也足够让一个人,被世界彻底遗忘。
他被判刑的第二天,我的前公婆,季长风的父母,找到了我的公司。
两个老人像疯了一样,在大堂里撒泼打滚。
许昭昭!你这个黑心肝的毒妇!
你把我们儿子害进去了,你满意了
你必须救他出来!看在惟惟是我们季家孙子的份上,你不能这么绝情!
我连面都没露。
张律师带着两名保镖,和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出现在他们面前。
两位,根据我国法律,许昭昭女士与季长风先生已经没有任何法律关系。
其次,根据双方签署的协议,季惟先生的唯一监护人是许昭昭女士,与季家再无瓜葛。
最后,这是法院对你们下达的人身安全保护令。如果你们再敢靠近许总和季惟先生一百米范围内,我们将立刻报警。
两个老人看着那份盖着红章的限制令,傻眼了。
他们大概一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法律会成为我阻挡他们的武器。
他们被保安请了出去。
世界,终于清静了。
所有与我过去相关的噩梦,都被关进了名为法律的笼子里。
我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两个渐渐远去的、佝偻的背影。
没有快意,也没有悲悯。
只有一片虚无的平静。
旧的篇章,至此,才算真正翻过。
第10章:
光芒万丈
三年后。
纽约,纳斯达克。
巨大的圆形屏幕上,出现了我的脸,和天枢科技鲜红的股票代码。
上市的钟声敲响,彩带飞扬。
天枢的股价开盘即暴涨百分之三百。
我成了全球最年轻的、白手起家的百亿女富豪。
闪光灯下,我举起酒杯,身边围绕着与我并肩作战的伙伴们。
我的生活里,没有爱情,但充满了比爱情更坚固的东西。
信任,理想,以及共同创造的激情。
季惟也长大了。
他已经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身高快要超过我,眉目间有我的清秀,更有属于他自己的沉静与坚毅。
他没有长成一个被宠坏的富二代。
去年,他凭借一个关于城市流浪动物智能救助系统的构想,拿下了国际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的金奖。
他把奖杯送给我,说了一句话。
妈妈,你是我唯一的偶像。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再是简单的母子。
我们是彼此最骄傲的家人,最亲密的战友。
我没有刻意让他忘记过去,我只是用一个更广阔、更光明的现在和未来,覆盖了那些阴影。
我再也没有见过季长风。
只是偶尔,会在一些社会新闻的犄角旮旯里,看到他的名字。
一则报道说,一名叫季某某的前科人员,出狱后找不到工作,在街头做清洁工时,与人发生口角,又被拘留了几天。
配图上,是一个佝偻着背,头发花白,满脸颓唐的男人。
我甚至都快认不出他了。
另一则新闻提到,安若素在狱中表现不佳,屡次违规,刑期被延长。
这些名字,于我而言,就像是上辈子的事。
掀不起一丝波澜。
我早就不恨他们了。
因为他们的人生,已经不配做我人生的参照物。
我们早已不在同一个维度。
故事的最后一幕,是我带着季惟,来到了天枢集团捐建的、全球最大的射电天文台。
我们站在主控室里,通过我们自己研发的超视距望远镜,看向屏幕上那片深邃的、无垠的宇宙。
屏幕上,无数的星辰在闪烁,汇成一条璀璨的银河。
季惟指着其中一颗。
妈妈,你看,那是北斗七星。
我点点头。
北斗星会指引方向,但它不是唯一的光。
我调整了一下望远镜的参数,将镜头拉远,再拉远。
更多的星系,更多的宇宙尘埃,更多的未知与可能,呈现在我们眼前。
那是一种超越了个人爱恨情仇的、宏大而壮丽的美。
季惟看着我,他的眼睛里,映着满屏的星光。
妈妈,你的眼睛里,好像有整个宇宙。
我笑了。
我抬起头,看向那片浩瀚的星空。
是的。
我的眼中,映照着整个宇宙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