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我死后,老公用我的抚恤金给他初恋买了钻戒)
我是一名缉毒警,牺牲在卧底任务的最后一天。
我的丈夫,我的同事,抱着我的遗像痛哭流涕,他说会照顾我父母,他说他爱我至深。
转头,他拿着我用命换来的百万抚恤金,给他分了十年的初恋女友白悦,买了她最喜欢的鸽子蛋。
他抱着她说:她终于死了,我们再也不用分开了。
那一刻,我重生了。
1.
重生之痛
办公桌冰冷的桌沿,死死抵着我的小腹。
我大口喘息,胸腔剧烈起伏,像被从深海里捞出来,每一口灌入肺腑的空气,都带着一股陌生的铁锈味。
活着。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脏失控地狂跳。
我没死在枪口下。
兰兰,怎么了是不是太紧张了
一只手搭上我的肩,指尖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警服衬衫传来。
这股熟悉感,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酸水瞬间涌上喉咙。
是陈峰。
我的丈夫,我的同事。
那个在我追悼会上,抱着我的遗像哭得撕心裂肺的男人。
就是这只手,曾无数次抚摸我的长发。
也是这只手,在我死后,用我拿命换来的百万抚恤金,为他藏了十年的初恋女友白悦,戴上了那枚硕大的钻戒。
我记得。
我的灵魂飘在半空,清楚地看见他把白悦紧紧拥在怀里,在她耳边低语。
她终于死了,我们再也不用分开了。
白悦咯咯地笑,声音甜腻。
那一百万,就当是她这么多年占着你,该付的利息吧。
此刻,陈峰正体贴地为我整理警服的领章,动作一丝不苟,完美得无可挑剔。
别怕,『夜枭』这个任务,是局里对你的信任。你想想,等任务完成,你就是最大的功臣,我们离梦想中的生活就更近了。为了我们的未来,嗯
我们的未来
胃里又是一阵剧烈的翻搅。
前世,我就是被他这句我们的未来,亲手推进了地狱。
我孤身潜入毒枭内部,九死一生,最后却死在了任务成功的最后一刻。
死于他的泄密。
仇恨像一团火,在我五脏六腑里灼烧。
我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才没在此时此地,当场拧断他的脖子。
我抬起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嗯,我知道。为了我们。
这几个字从我喉咙里挤出来,每一个音节都磨得嗓子生疼。
陈峰整理领章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深情的模样。
这就对了,我的兰兰永远是最棒的。走吧,张队他们都在会议室等着了,任务简报会马上开始。
他拉起我的手走向会议室。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我却只感到一阵恶心的黏腻,恨不得立刻甩开。
路过走廊拐角,我脚下不小心一绊,整个人向前踉跄。
手中的旧手机脱手而出,重重摔在地上。
啪!
屏幕应声碎裂,瞬间漆黑一片。
哎呀!我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陈峰立刻蹲下身,捡起手机,脸上写满心疼。
怎么这么不小心还能开机吗
我按了按开机键,屏幕毫无反应。
不行了,彻底坏了。我挤出懊恼的表情,声音里带着沮丧,这可怎么办,任务期间万一有紧急情况……
傻瓜,坏了就再买一个。
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宠溺。
正好,最新款的手机昨天刚发售,我等下就去给你买一个,就当是老公送你的护身符,保佑你平平安安。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立刻挤出笑容,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老公你真好。
真好啊,陈峰。
前世,我这部旧手机里,存着我们从认识到结婚所有的照片,存着我每一次出任务前写给他的电子遗言,存着我对一个男人全部的爱和信任。
我死后,他看都没看一眼,就把它和我其他的遗物,像垃圾一样扔进了焚化炉。
这一世,它会是你的催命符。
我把手机卡取出来,然后将那部摔坏的手机不动声色地塞回口袋。
里面的数据,我会用我的专业技能,让它们一字不差地重见天日。
2.
暗流涌动
简报会上,气氛严肃。
张队,我的顶头上司,正在讲解夜枭行动的细节,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在会议室里回响。
前世的我,满脑子都是立功和陈峰口中的未来,对行动计划全盘接受,甚至主动请缨,要承担最危险的部分。
这一次,等张队讲完,我举起了手。
张队,我有几个问题。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都聚焦在我身上。
陈峰也看了过来,他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一向听话的我,会当众提出异议。
第一,目标『蝎子』生性多疑,我的卧底身份背景设定得太过完美,反而像个诱饵,容易引起他的怀疑。我建议增加一些『污点』,比如有赌博欠债的记录,这样更符合一个急于捞钱、走投无路的边缘人物形象。
第二,单线联系风险太高。一旦我的直接联系人,也就是陈峰,出现任何意外,我就成了一只断线的风筝,必死无疑。我申请一条只有您和我单向掌握的、非官方的紧急联络信道,作为最后的保险。
第三……
我一口气提出了五个极其保守谨慎的问题,每一个问题都精准地剖开了行动方案中最激进、最理想化的部分,露出了下面致命的风险。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张队扶了扶眼镜,原本严肃的脸上,第一次露出赞许。
林兰同志提的这几点,非常好,非常关键。是我们考虑得不够周全。他看了我一眼,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冷静,更成熟。
我低下头。
报告张队,我只是觉得,警察的命也是命。活着,才能抓更多坏人。
我能察觉到,陈峰投向我的视线,多了一丝探究和不适。
他大概在想,那个不顾一切、满心都是爱情和荣誉的林兰,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惜命了
他当然不懂。
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活着有多珍贵。
也才知道,该如何让那些希望你死的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会议结束,回到家,天色已晚。
我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看着窗外的夜色,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陈峰洗完澡出来,带着一身温热的水汽坐到我身边,将我轻轻揽入怀中。
还在为任务的事担心他柔声问,下巴蹭着我的头发。
我点点头,顺从地把脸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带着刻意压抑的脆弱。
阿峰,我妈今天打电话,说我爸最近总感觉胸口闷,晚上也睡不好。他们年纪大了,一辈子省吃俭用,有点小病小痛也总是拖着,不肯去医院。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搂着我的手臂,在那一瞬间变得僵硬。
我想……我想让他们去做个全面的体检,用好点的进口仪器,这样我也能放心去执行任务。
我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用一种极度依赖和恳求的目光看着他,眼眶微微泛红。
我们不是还有一笔共同存款吗大概五万块,我想先动用一下,你看行吗
那笔钱,是我工作三年攒下的所有积蓄,加上他的一部分工资,说好了是我们的家庭应急基金,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
前世,我从未动用过它。
陈峰立刻握住我的手,脸上是无可挑剔的疼爱与大度。
这说的什么话叔叔阿姨的身体最重要,别说五万,就是十万也得花!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来安排。你安心准备任务就行。
谢谢你,老公。我感动地抱住他,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
就在拥抱的瞬间,我藏在口袋里的手指,按下了旧手机的录音键。
这是我修复它的第一个用途。
第二天一早,陈峰借口单位有急事,天还没亮就出了门。
我立刻反锁房门,拿出那部被我修复好的旧手机。
布满裂纹的屏幕,像我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我点开银行的app,指纹解锁。
最新的交易记录赫然显示在眼前。
转账支出:五万元整。
收款人姓名:白悦。
转账时间:十分钟前。
一字不差,一分不差。
我用我父母的健康当借口,近乎乞求他动用的救命钱,被他眼都不眨地,转给了那个女人。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转账时的表情,或许还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嘲笑我的天真和愚蠢,嘲笑我连父母都护不住的无能。
胃里的酸水再次翻涌上来。
我冲进卫生间,扶着马桶吐了个天昏地暗,直到吐出来的只剩苦涩的胆汁,喉咙里火烧火燎。
前世的我,到底是有多瞎,才会爱上这样一个连心都是黑的畜生。
我用冰冷的自来水一遍遍地泼着脸,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但再无半分软弱的脸。
哭泣和愤怒,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我擦干脸,回到书房。
作为一名警察,我有着远超常人的专业技能。反窃听、反侦察,自然也包括如何安装它们。
我从书柜最深处一个隐秘的角落,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微型录音设备。
针孔大小,续航能力超长,信号稳定,军用级别。
我把其中一个,不动声色地安装在了书房的电话机听筒旁,一个最容易被忽略的视觉死角。
另一个,我牢牢粘在了我们卧室床头柜的背面。
做完这一切,我删除了所有的操作痕迹,未曾留下任何痕迹。
傍晚,陈峰回来了,手里提着我最爱吃的那家店的烤鱼,另一只手拎着最新款手机的包装盒。
老婆,单位的事忙完了,给你带了好吃的。手机也买回来了,喜欢吗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把饭菜摆上桌,为我盛饭夹菜,笑容温和。
我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中一片冰冷。
好戏,才刚刚开始。
3.
毒蛇之吻
卧底任务开始。
我不再是缉毒警林兰,而是赌场里欠了一屁股烂账,急着捞偏门翻身的火狐。
夜总会的包厢里,空气混浊。廉价香水和烟草的味道,混着没散尽的酒气,让人犯恶心。
凭借前世的记忆,我轻易躲过了一个新人的必经之劫。
那是一个老江湖设的局,用一批掺了假货的样品试探所有新人。前世的我,急于立功,一头栽进去,差点被废掉一只手。
这一世,当那包样品传到我手里时,我只是捏了捏,放在鼻尖下闻了闻,随即就把东西扔回了桌上。
这玩意儿不对。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我身上,包括那个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蝎子。他脸上那道从眉骨到嘴角的刀疤,随着他眯起的眼睛,扭动了一下。
哪儿不对一个马仔厉声问。
纯度太次,还掺了别的东西。我靠在沙发上,没看那个马仔,只盯着蝎子,蝎子哥,用这种货去交差,砸的可是您的招牌。
蝎子盯着我看了足足半分钟,没说话。他拿起那包样品,用小指尾甲挑了一点,尝了尝,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他猛地把东西砸在设局的那个老江湖脸上。
妈的,敢在老子这儿玩花样!
那天晚上,夜总会里多了一声惨叫。而我,留在了蝎子身边。
他拍着我的肩膀,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
火狐,你行。有脑子,有胆。跟着我,亏不了你。
谢谢蝎子哥。我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冷意。
初步的信任已经建立,是时候引蛇出洞了。
第二周,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白悦。
一辆骚红色的跑车,嚣张地停在夜总会楼下。她踩着高跟鞋走进来,一身名牌,像只开屏的孔雀,所到之处,空气里的味道都贵了几分。
她说,要找蝎子谈笔小生意,弄点助兴的东西,开派对用。
前世,没有这一出。
我的重生,这只小小的蝴蝶,已经扇动了翅膀,搅乱了原有的因果。
蝎子对这个主动送上门的女人很感兴趣,让我去招待。
VIP包厢里,水晶灯的光晃得人眼晕。
白悦翘着腿,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夹着一支女士香烟,上下打量我。
你就是火狐蝎子新收的
悦姐。我给她倒酒,酒液注入杯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跟着他,一个月给你多少她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后面那张漂亮的脸,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审视,不如跟我,钱不是问题。
我心里发冷。这是陈峰的试探,还是她自作主张
悦姐说笑了,我欠着蝎子哥的钱,走不了。
钱她嗤笑一声,那声音尖锐又刺耳,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钱。你叫林兰,对吧我听说,你老公是个警察
她把警察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来了。
我倒酒的手顿住,一滴酒液溅在手背上,冰凉。我猛地抬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悦姐,可别开这种玩笑。我一个烂赌鬼,哪有那福气嫁给警察。
我慌乱地擦掉手背上的酒渍,声音干涩。
我要真有那种命,还用得着在这儿伺候您喝酒
我的反应,就是一个被戳中最致命秘密的亡命徒该有的反应。有惊慌,有嘴硬,还有一丝破罐子破摔的自嘲。
白悦很满意。她身体前倾,凑了过来,昂贵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别紧张,我就随便问问。她的声音压低,充满诱惑,我看你挺顺眼。这样,你欠蝎子多少,我帮你还。以后你跟我,保证你吃香喝辣。
她从那个限量款的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
这儿有十万,见面礼。
我盯着那张卡。
我父母的救命钱,我用命换来的抚恤金,现在,被她当成赏赐,扔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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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没碰那张卡,而是站起身,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悦姐看得起。但蝎子哥这儿,规矩大。我今天拿了您的钱,明天就得被沉江。您的好意我心领了,等我把债还清,一定去投奔您。
我把姿态放得很低,既演出了对钱的渴望,又演出了对蝎子的恐惧。
白悦盯着我看了许久,才慢悠悠收回那张卡。
行,有骨气。我等你。
她走后,我立刻向蝎子汇报了这件事。当然,我隐去了她提我老公是警察的部分,只说她想挖我。
蝎子听完,眼神更沉。
这个女人,不简单。火狐,你做得很好。他敲了敲桌子,以后离她远点。
通过这件事,蝎子对我放下最后一丝戒心。
而我,也确定了一件事。
陈峰和白悦,他们等不及了。
4.
致命陷阱
是时候下药了。
我利用外出采购的机会,拐进一条后巷,用一部早就被警方布控、但毒贩还未察觉的公用电话,拨通了陈峰的号码。
电话接通,我一言不发。
只是按照我们约定的暗号,用指节,在话筒上沉重、缓慢地敲击了三下。
我有紧急情报。
挂断电话,我将一张纸条,塞进了我们约定的死信箱——城郊公园一棵大槐树的树洞里。
纸条上是我精心编造的谎言:周五晚九点,城西三号码头废弃仓库,蝎子与金三角卖家交易。货量巨大,是他的全部家当。
真正的交易时间和地点,只有我,蝎子,还有张队知道。
做完这一切,我回到据点,完美扮演着一个即将参与大生意,既兴奋又紧张的马仔。
周四晚,我借口肚子疼,提前回了家。
陈峰不在。
我走进书房,反锁上门。从书柜最隐秘的角落,拿出微型窃听设备,戴上耳机。
里面储存着这几天的所有通话录音。
我快进,过滤掉无意义的杂音。
忽然,我的手指停住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通话时间是周二下午。我传递假情报的第二天。
我按下了播放键。
书房里死寂无声,只有耳机里传来的声音。是我丈夫的声音,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扎进我的耳朵。
喂。
是我。一个沙哑的男声。
东西收到了
收到了。陈峰的声音压得很低,难掩兴奋,周五晚九点,城西三号码头废弃仓库。她会和蝎子一起去。这次的货,是蝎子全部的老底。
消息可靠
绝对可靠。她冒死传出来的。陈峰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是我从未听过的轻蔑和得意,那个蠢女人,真以为我是她唯一的依靠。为了演得逼真,最近还跟我闹脾气,以为自己长本事了。
我的呼吸停住了。
那个沙哑的男声继续问:价格还是老样子
不。陈峰的声音变了,变得像蛇一样,冰冷,黏腻,这次要加价。我要你们做的,不只是抢货。

耳机里,陈峰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要你们,在现场,把她也一起处理掉。
做得干净点,弄成意外。比如,死于双方交火的流弹。
一个因公殉职的英雄,多好。
血液,好像在这一刻凝固了。我全身的骨头缝里,都灌满了冰碴。
沙哑男声沉默了几秒,像在估算价格。
可以。价格翻三倍。钱,要先到账。
没问题。陈峰答应得没有一丝犹豫,我马上转给你。记住,别留痕迹。
放心,我们是专业的。
电话挂断。
我僵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前世,我一直以为,是蝎子出卖了我,是陈峰判断失误。
我从没想过,他不是失误。
是蓄意谋杀。
更让我遍体生寒的是,那个沙哑的声音,不是蝎子的人。
我前世在另一个案子的卷宗里听过。
那是本市另一个黑恶势力的头目,一个和白悦家族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亡命徒。
陈峰,他不只是警队的内鬼。
他把我当成棋子,先是卖我的情报换钱,再把我这个人,当成垃圾一样,卖出去处理掉。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很久。
然后,我颤抖着手,将这段录音导出,用最高级别的三重加密,完整保存。
我打开那个只有我和张队知道的紧急邮箱,将加密文件作为附件,发送过去。
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
时机未到,切勿打开。
发送成功。
我关上电脑,走出书房。
陈峰,你想让我死。
很好。
你就睁大眼睛看着。
看我怎么活,再怎么……亲手送你下地狱。
5.
烈火焚心
周五晚上,城西三号码头的废弃仓库,一片死寂。
陈峰安排的黑帮人马,如同一群嗜血的秃鹫,正悄无声息地埋伏在黑暗中,等待着他们的猎物。
而我,正和张队一起,带着重案组的精英,如同神兵天降,突袭了蝎子在城东的另一个真正的据点。
行动异常顺利。
蝎子和他的核心手下被一网打尽,人赃并获。
看着他被压上警车时那副不可置信、见了鬼一样的表情,我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前世的仇人,如今不过是我复仇路上一块微不足道的垫脚石。
我以为,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甚至已经开始在脑中预演,当陈峰得知我安然无恙,并且立下大功时,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绝伦的表情。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发疯似的震动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我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喂,请问是林兰女士吗
我是。
这里是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中心。您的父母,林建国和王秀兰,十五分钟前因为火灾被送来抢救。您父亲为了保护您母亲,被重度烧伤,现在情况非常危险,请您立刻过来!
轰隆一声。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
火灾怎么会……
前世,我的父母虽然被陈峰设计赶出家门,流落街头,但他们一直好好地活到了最后。他们所住的老式居民楼,治安良好,从未发生过火灾。
我疯了一样冲出据点,拦下一辆车,用近乎嘶吼的声音让司机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
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变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影,我的手死死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发抖。
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和一股若有若无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我冲到急诊室,看到浑身被熏得漆黑、正在嚎啕大哭的母亲。
妈!
兰兰!你可来了!你爸……你爸他……母亲看到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昏厥过去。
我看向一旁的重症监护室,那扇冰冷紧闭的大门,是一道隔开生死的界线。
妈,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起火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把滚烫的沙子,灼痛无比。
母亲惊魂未定,断断续续地向我叙述着那噩梦般的一幕。
今天下午……有个女人来家里看我们,说是……说是阿峰的同事,叫……叫什么悦……
白悦!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说阿峰工作忙,特地让她代表阿峰,来看看我们。还带了一个很漂亮的礼品篮,里面……里面装的都是酒,酒精味很重……
她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走的时候,不小心把那个礼品篮打翻了,酒……酒洒了一地。她说没关系,酒精挥发得快,还帮我们用拖把拖了地……
我们也没在意……谁知道,晚上我们准备睡觉的时候,客厅的老化插座突然就爆了火花……火一下子就烧起来了,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反应……你爸为了把我推出去,被……被烧断的房梁砸在了下面……
母亲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
我瞬间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这不是意外。这是陈峰的B计划。
这是一个我前世从未经历过的,因为我的重生,因为我的反抗,而催生出的、更恶毒、更残忍的报复。
他无法在任务中除掉我,就选择攻击我最脆弱、最柔软的软肋。
他要的不是让我死。
他是要让我,生不如死。
那个装满高浓度酒精的礼品篮,那个老化的插座,那个自称陈峰同事的白悦……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构成了一个滴水不漏的杀人计划。
他们要杀的,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是我拼了命也想要保护的父母。
我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外,看着里面那个被纱布包裹得像个木乃伊、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生死未卜的男人。
那是我的父亲。
是那个从小把我举过头顶,告诉我我们家兰兰是世界上最棒的姑娘的男人。
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像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彻底淹没。
我以为我重生归来,手握剧本,可以掌控一切,可以让他们血债血偿。
可我错了。
我的重生,像一只扇动翅膀的蝴蝶,引发了一场我无法预料的风暴。
这场风暴,没有刮向我的仇人,却率先将我最爱的人,卷入了地狱。
我的复仇,我的计划,在父亲的生命面前,显得那么可笑,那么苍白无力。
是我害了他们。
如果我没有重生,如果我像前世一样傻傻地去死,我的父母至少还能好好地活着。
是我,是我亲手把他们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看着玻璃上自己那张扭曲、绝望的脸,第一次,对自己的重生,产生了无尽的动摇和悔恨。
心脏的位置,疼得像是被活生生剜掉了一块,鲜血淋漓。
6.
冰封之怒
我没有倒下。
巨大的悲痛和绝望,在瞬间凝结成了极度的冷静,像液氮一样,把我所有的情绪都冻结在了坚硬的冰层之下。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张队的电话。我的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没有一丝颤抖。
张队,是我,林兰。
林兰你那边怎么样你……
我需要您的帮助。我直接打断他,我父母家中失火,我父亲重伤,正在市一院抢救。我怀疑这不是意外,是蓄意纵火,和陈峰有关。我请求您,动用您的权限,立刻将我父母转移到安保等级最高的军区总医院。
电话那头的张队沉默了足足十秒,才传来他混杂着震惊和愤怒的声音。
你说什么陈峰
我没有直接证据,只有怀疑。但现在,我不能拿他们的命去赌。我一字一句地说,拜托了,张队。
我明白了。我马上安排!张队没有丝毫犹豫,你稳住,林兰。如果你的怀疑是真的,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败类!
挂断电话,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眼泪,一颗都没有掉。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父亲还在里面等着我救他。
一个小时后,军区的救护车和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抵达了医院。在张队的亲自协调下,我父亲被稳妥地转移。
临走前,我向张队坦白了部分真相。
陈峰是内鬼。我怀疑,他把我的任务情报卖给了其他人,并计划在任务中除掉我。今天晚上的火灾,是他计划失败后的报复。
我没有提白悦,也没有提那段致命的录音。现在还不是时候,底牌要留在最后。
张队听完我的话,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这个畜生!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林兰,你放心。我立刻成立秘密调查组,从今天起,二十四小时监控陈峰。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
有了张队的保证,我心中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
我让母亲留在军区医院接受最好的照顾和绝对的保护,自己则带着一身还未散尽的硝烟和刺骨的寒气,回到了警局。
我需要回来,处理后续的工作,更需要回来,面对我的仇人。
在通往重案组办公室的走廊上,我迎面撞上了他。
陈峰。
他似乎是特地在这里等我,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和关切,演技一如既往的精湛。
兰兰!你终于回来了!我听说叔叔阿姨家出事了我打了你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急死我了!他们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他快步向我走来,伸出手臂,试图抓住我的胳膊,像过去每一次那样,给予我安慰和依靠。
我后退一步,用一个微小但决绝的动作,避开了他的触碰。
我没有怒骂,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任何激烈的表情。
我只是抬起头,用一种空洞到极致的,仿佛能看透他肮脏灵魂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
我就这样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看着他脸上的焦急如何一点点变得僵硬。
看着他眼中的关切如何一丝丝地褪去,暴露出底层的惊慌和试探。
走廊的白炽灯光惨白地照在我们两人之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被我看得有些发毛,脸上的伪装几乎要挂不住了。
兰兰,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但是……
我终于开口了。
我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像一片飘落在冰面上的雪花,没有一丝温度。
陈峰。
我爸妈,待你如亲生儿子。
过年你不能回家,我妈给你包你最爱吃的饺子,一包就是几百个,把你那小小的单身宿舍冰箱塞满。
你生病发烧,我爸冒着倾盆大雨,跑了三家药店给你买指定的退烧药。
他们把这辈子没给过我的好脾气,都给了你。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说到最后,我停下来,看着他那张我已经无比陌生的脸,轻轻地,陈述一个事实。
你的心,不是铁做的。
它是一个黑洞,什么都填不满。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声泪俱下。只有平静到绝望的陈述,和一个冰冷得不容置辩的事实。
那一瞬间,我清晰地看到,陈峰所有虚伪的伪装,在我洞悉一切的目光下,轰然碎裂,化为齑粉。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血色从脸上褪尽,一种发自内心最深处的、无法掩饰的恐惧,死死地攫住了他。
他第一次发现,事情,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而我,也不再是那个可以被他随意拿捏、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愚蠢的女人。
7.
金钱游戏
我回到家,陈峰已经不在了。
大概是去白悦那里寻求安慰,或者,是商量如何应对这个已经失控的局面。
我拿出军区总医院开具的、伪造的病危通知和催款单。
我拨通了陈峰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里隐约传来白悦娇媚的笑声和震耳的音乐声。
喂,兰兰,怎么了陈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仿佛我的来电打扰了他的好事。
我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带上浓重的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阿峰……我爸……我爸他不行了……
医生下了病危通知,说手术需要一大笔钱,至少……至少要三十万。
我们家的积蓄都用光了,你……你能不能先借我一点
我听见电话那头,白悦用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我听见的声音说:
哎呀,三十万她家是无底洞吗阿峰,我们的钱可是要留着买婚房的。
陈峰立刻压低了声音,似乎在安抚她:宝贝你别急,我来处理。
然后,他才对我开口,语气里充满了虚伪的大度和一丝几乎无法掩饰的窃喜。
兰兰,你别急,钱的事是小事。
叔叔的命最重要。
但是……你也知道,我的钱大部分都投在理财里了,一时半会儿取不出来。
这样吧,我先给你转十万过去,剩下的我再想想办法。
他顿了顿,用一种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居高临下地说道。
兰兰,不是我说你,你也该学着理理财了,你看,家里一出事,一点应急的钱都拿不出来,以后可怎么办
你看你,现在不就被这点钱给拖垮了吗
我死死咬着嘴唇,任由浓重的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
谢谢你……阿峰,谢谢你。
一家人,说什么谢。你先照顾好叔叔,我这边一有钱就给你。
他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我的手机收到一条银行短信。
到账,十万元。
我看着那串冰冷的数字,无声地笑出了声,眼泪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他以为我被家庭彻底拖垮,再也无法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他甚至在窃喜,用这区区十万块,买我的摇尾乞怜,买我的感恩戴德。
我将这笔钱,连同银行的转账记录截图,原封不动地交给了张队成立的秘密调查组。
这是他资助白悦背后那个犯罪集团的,最直接的证据。
收网的时候,到了。
8.
真相大白
周一,市局召开全体表彰大会。
表彰我在夜枭行动中的英勇表现。
我穿着笔挺的警服,站在台上,面无表情地接受所有人的掌声。
陈峰坐在第一排,脸上挂着与有荣焉的、属于模-范-丈-夫的微笑。
他看着我,就像在欣赏一件他最得意的作品,一件即将为他带来更多荣誉的工具。
会议进行到一半,主持人正准备请局长上台为我颁奖。
张队突然站了起来。
等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张队拿着一个U盘,面沉如水,径直走到多媒体控制台。
在颁奖之前,我想请大家听一段录音,看几样东西。
陈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像一只嗅到危险的野兽,有了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张队按下了播放键。
会议室巨大的环绕音响里,清晰地传出了陈峰那熟悉无比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我要你们,在现场,把她也一起处理掉。
做得干净点,让她像一次意外。
一个因公殉-职的英雄,多好。
……
可以。但价格要翻三倍。另外,钱要先到账。
没问题。我马上转给你。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和陈峰之间来回扫视。
陈峰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从额角滚滚而下,浸湿了他的鬓角。
录音播放完毕。张队没有停。
他点开了下一份文件。
那是陈峰向一个陌生账户转账三十万的银行记录。
收款人的信息,被技术部门恢复,正是那个黑恶势力头目的账户。
紧接着,是第三份证据。
一张医院走廊的监控截图。白悦提着那个装满酒精的礼品篮,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我父母家楼下。
第四份证据。
陈峰的通话记录,清晰地显示,在火灾发生前,他将我父母的住址,用短信发给了白悦。
但,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张队点开了最后一份文件。
大屏幕上,出现了陈峰和白悦的聊天记录,被技术手段完全恢复。
【白悦:峰哥,那个蠢女人什么时候死啊我等不及要戴上你送我的大钻戒了。】
【陈峰:快了宝贝,这次任务就是她的死期。】
【白悦:你可真狠心,毕竟是睡了你这么多年的老婆。】
【陈峰:老婆她也配不过是我向上爬的梯子罢了。要不是她爸有点关系,我当年怎么会看上她这种木头。跟她在一起,我觉得恶心。】
【白悦:那你还天天跟她演深情】
【陈峰:不演,怎么让她心甘情愿去送死你放心,等她死了,抚恤金一百多万,够我们逍遥快活了。到时候,我天天陪着你,只睡你一个。】
不堪入目的对话,一句句在大屏幕上滚动,像烙铁一样,烙在每个人的眼睛里。
比谋杀更诛心的,是这份赤裸裸的羞辱和鄙夷。
整个会场,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和压抑不住的议论与唾弃。
所有同情的,鄙夷的,震惊的目光,全部像利剑一样,聚焦在陈峰身上。
张队关掉投影,拿起话筒,声音冷如寒冰。
陈峰,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瘫在椅子上,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不……不是我……是伪造的!是她!是林兰她陷害我!
张队冷哼一声,眼中是彻骨的失望和愤怒。
把他给我拿下!
两名早就等在门口的同事冲了进来,一左一右架住陈峰。
那一刻,所有累积的仇恨,所有压抑的痛苦,轰然爆发。
我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看着他从警队的杰出青年,变成一个罪行败露、人人喊打的阶下囚。
这,只是开始。
9.
绝地反击
陈峰被当场控制后,精神彻底崩溃了。
他像一条被逼到绝境的疯狗,开始胡乱攀咬。
不是我!这一切都是白悦干的!是她勾引我!是她让我鬼迷心窍!
录音是她找人合成的!聊天记录是P的!转账也是她逼我的!
我爱兰兰!我怎么可能害她!你们都被她骗了!
他声泪俱下,表演得极其逼真,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最无辜的受害者。
可惜,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他的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可笑。
同事们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恶心。
曾经围绕在他身上的光环和荣耀,在这一刻碎得连渣都不剩。
我冷冷地看着他表演,一言不发。
张队挥了挥手,满脸厌恶。
把他押下去,立刻隔离审讯!
两名年轻的警员押着他往外走。
或许是他们觉得,一个被揭穿所有罪行的文职警察,已经毫无威胁。或许是陈峰的崩溃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就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异变陡生。
陈峰突然暴起。
他用头猛地撞向左边警员的下巴,同时手肘狠狠击向右边警员的肋骨。
动作快得惊人,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疯狂。
在两名警员吃痛弯腰的瞬间,他像一头敏捷的猎豹,扑向了其中一人的腰间。
那里,别着一把出鞘的手枪。
都别动!
他抢到了枪,黑洞洞的枪口死死地对准了我的头。
整个会场一片尖叫,人们惊慌失措地后退,场面一片混乱。
陈峰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状若疯魔。他用枪顶着我的太阳穴,挟持着我一步步后退。
放我走!给我准备一辆加满油的车!不然我一枪打死她!他嘶吼着,持枪的手臂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前世,我从未见过他这一面。
原来,在他那张温文尔雅的假面之下,藏着的是如此疯狂和暴戾的野兽。
他以为,用我做人质,就能换来一线生机。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会因为爱他而束手束脚、任他摆布的林兰。
我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就在他拖着我后退,注意力分散在与张队对峙的瞬间。
我动了。
我的身体,比我的大脑反应更快。
一个迅猛的侧身下沉,像猎豹一样避开枪口。
手肘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撞向他持枪的手腕。
咔嚓一声脆响。
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陈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枪脱手飞出。
我没有丝毫停顿。
一个标准的擒拿动作,拧住他的胳膊,膝盖狠狠顶在他的后腰。
他整个人被我死死地反剪着,脸朝下,狼狈地压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干净利落。
我从他身上站起来,捡起地上的手枪,冷静地关上保险。
然后,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像在看一只蠕动的虫子。
袭警,抢夺枪支,暴力拒捕。
陈峰,你亲手断了自己最后的路。
他趴在地上,手腕的剧痛和彻底的绝望让他面容扭曲,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10.
狗咬狗
当天下午,白悦也被缉拿归案。
我没有去审讯室。我不想再看到他们那两张令人作呕的脸。
后来,是张队告诉我的。
那两个人,在各自的审讯室里,上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狗咬狗。
白悦把所有罪责都推给了陈峰,哭得梨花带雨。
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陈峰指使我的。
他说他爱我,要娶我,只要林兰死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他说林兰的父母是累赘,让我去『处理』一下,我以为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谁知道会着火呢我就轻轻碰倒了那个礼品篮,我哪知道里面是高浓度酒精!
他说送礼篮的时候,不小心把酒精洒出来效果更好。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太爱他了,他说什么我都信!
他就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利用我的感情,把我当枪使!
而陈峰,则疯了一样地咒骂白悦,把所有最恶毒的词语都用在了这个他曾经的宝贝身上。
贱人!要不是你贪得无厌,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是你说的,只要有钱,你什么都愿意做!是你说的,只要能跟我在一起,杀人放火你也干!
是你天天在我耳边说林兰碍事,说她爸妈是拖油瓶!是你出的主意!
放火是你去放的!杀人是你去联络的!现在想把自己摘干净做梦!我要死,你也别想活!
他们在各自的审讯室里互相撕咬,拼命把脏水泼向对方,把所有最肮脏、最恶毒的词语都用在了曾经的爱人身上。
曾经的山盟海誓,变成了此刻最丑陋的攻訐和推诿。
真是,天生一对。
张队把审讯记录给我看的时候,我只是平静地一页页翻阅着。
你不解气张队问我。
我摇摇头,目光平静。
张队,解气不是看他们怎么咬,是看他们最后得到什么下场。
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他们的罪行,远不止于此。
在秘密调查组的深挖下,白悦家族企业背后庞大的洗钱网络和与多个黑恶势力的勾结被连根拔起,牵扯出的案件触目惊心。
而陈峰作为警队内鬼,多年来利用职务之便,为这个庞大的犯罪网络提供了无数保护和情报,他手上沾的,远不止我一条人命。
11.
审判之日
法庭审判的日子,我去了。
我穿着便装,坐在旁听席的第一排,静静地看着他们。
陈峰和白悦,穿着灰色的囚服,被法警押上被告席。短短几天,他们仿佛老了十岁。
陈峰的手腕还打着石膏,脸色灰败,头发花白,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和伪装出来的儒雅。
白悦则是一脸的怨毒,看向我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我回以一个平静的,甚至带着一丝悲悯的微笑。
审判长敲响法槌,开始宣读判决书。
每一个字,都像一声沉重的丧钟,为他们的罪恶人生画上句号。
被告人陈峰,犯故意杀人罪(未遂)、泄露国家机密罪、放火罪(共犯)、贪污罪、包庇多项严重刑事犯罪、妨害公务罪,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终身不得假释。
当听到无期徒刑,终身不得假释十个字时,陈峰身体猛地一软,彻底瘫倒下去,被两边的法警死死架住,像一滩烂泥。
他的人生,将在高墙之内,直到腐烂。
审判长继续宣读。
被告人白悦,犯放火罪、教唆杀人罪、洗钱罪、包庇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二十五年。
白悦听到判决,立刻尖叫起来。
不!不是我!我没有!是陈峰!都是他害我的!
法警立刻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了下去。
她的家族企业,因为涉嫌洗钱、参与黑恶势力活动、商业欺诈等多项重罪,被立案彻查。最终的结果是破产清算,所有非法所得全部没收。
一个曾经在本市风光无限、众星捧月的富家千金,从此跌落尘埃,还要在冰冷的牢房里,度过她最宝贵的二十五年青春。
审判结束了。
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法律制裁。
但这,只是第一重审判。
12.
重审判
第二重审判,来自名誉。
我向法院提起了民事诉讼。
我要求他们赔偿我父亲的全部医疗费、康复费、营养费,以及我和我母亲的精神损失费。
我申请将他们所有的非法所得,包括陈峰的贪污款项,白悦家族被罚没的财产,全部作为民事赔偿金。
法庭支持了我的全部诉求。
消息传遍了整个警队系统,甚至被本地媒体隐去姓名地报道。
陈峰那个模范丈夫、杰出青年的完美人设,彻底崩塌。
他将在监狱里,日复一日地,承受着这种无形的、永恒的凌迟。
第三重审判,是经济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
我拿着那笔数额巨大的赔偿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我父亲安排了全国最好的康复治疗。
剩下的钱,我以我个人的名义,成立了一个抚恤基金。
专门用于帮助那些因公殉职或重伤的警察家属。
基金的名字,就叫兰心守护。
我把这个消息,通过律师,一字不差地告诉了正在服刑的陈峰和白悦。
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用肮脏手段攫取的每一分钱,都变成了射向他们丑陋灵魂的子弹。
他们越是痛恨,基金帮助的人就越多。
他们越是绝望,那些被他们这样的人伤害过的家庭,就越能看到希望。
后来我听说,陈峰在狱中因为与人斗殴,被人打断了双腿,从此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
而他的医疗和生活费,竟然有一部分需要依靠他作为前警察家属身份所能申请到的、微薄的社会救助金。
那笔救助金的来源,正是与我的基金会有合作的慈善机构。
他靠着我用他的罪恶建立起来的善意苟活,他吃的每一口饭,每一次呼吸,都是对他无尽的讽刺和折磨。
那枚钻戒。
作为赃物,它被公开拍卖。
拍卖所得的全部款项,按照我的要求,注入了我成立的那个抚恤基金。
用他背叛我的证据,去帮助更多和我一样,曾被黑暗吞噬过的人。
这,才是对他们那段肮脏爱情的,最终审判。
13.
破晓之光
尘埃落定。
因在夜枭行动和清除内鬼行动中的卓越表现,我被破格提拔,成为重案组最年轻的副组长。
我把父母接到了一个安保严密的全新小区,远离了所有不愉快的过去。
父亲在最好的治疗下奇迹般地恢复,母亲也找回了笑容。
半年后,我独自去监狱探望了陈峰。
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他坐在轮椅上,头发花白,像个干瘪的核桃,整个人都萎缩了。
看到我,他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燃起怨毒的火焰,拿起电话对着我咆哮:
林兰!你这个贱人!你毁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心中一片死水。
他对我来说,已经不再是仇人,只是一个被欲望吞噬的可怜虫。
我放下电话,转身离去,将他疯狂的嘶吼永远关在了身后。
走出监狱大门,阳光正好。
一年后,公安部年度授勋仪式。
我站在庄严的礼堂里,当那枚代表最高荣誉的一等功勋章别在我胸前时,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闪光灯中,我看到了台下热泪盈眶的父母,和同样眼含热泪的张队。
我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枚勋章,有一半的荣耀属于他们。
仪式结束后,我婉拒了盛大的庆功宴,将不菲的奖金大部分捐给了我成立的兰心守护抚恤基金。
推开家门,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我们一家三口,围坐在小小的餐桌旁,吃着一顿再普通不过的家常饭,聊着邻居家的狗又生了一窝小狗,聊着那些最平凡也最温暖的生活琐事。
饭后,我站在阳台上。城市的万家灯火在我眼前铺开,一片璀璨。
晚风吹起我的长发,胸前那枚冰冷的勋章,在月光下折射出柔和而坚定的光芒。
我不再是那个活在夜枭阴影下的复仇者,也不再需要用仇恨来作为活下去的动力。
我看着这片我用生命守护的繁华与安宁。
我是林兰。
是父母的女儿,是人民的警察。
是守护这片光明的,破晓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