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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他就真把自己当成了医馆的长工。
过去的事,他一个字也不提,求我原谅的话,也再没说过。
只是埋着头,用最笨的法子,做着他以为的补偿。
我来月事的日子他都记得,会提前把暖身的汤药熬好。
我看诊累了,一回头,手边就多了一杯热茶,不烫不凉。
医馆的杂事,后院的柴火,换下来的衣裳,他都弄得妥妥帖帖。
后来,他甚至会凑过来看我辨认药材,自己也跟着学怎么炮制。
我偶尔会瞥见他的手,那双手,早就不再是当初执笔批阅奏章的手了,新旧的伤痕叠着厚厚的茧子,就是一双干惯了粗活的男人的手。
镇上的日子大多安稳,可安稳久了,总会有些不长眼的人来搅和。
那天,几个地痞喝多了,晃晃悠悠就冲着医馆来了。
他们言语轻浮,推倒了药柜,还想对小桃动手动脚。
是陆辞澜冲了出来。
他将我护在了肩膀,赤手空拳地跟那几个地痞打了起来。
但他是一个文官,体形清瘦,哪里就是那几个壮汉的对手。
很快就挂了彩,嘴角渗出金刚迹。
但他像一头被触怒的狮子,双眼通红,死死护着我们,一步都不肯退。
最后,还是闻讯赶来的街坊邻居合力把那几个地痞赶走了。
我扶着满身是伤的陆辞澜回到屋里。
拿出伤药,用棉签沾了药,轻轻擦拭他伤口的伤口。
他一动不动,眼睛却紧紧锁住了我。
酒精碰到伤口,他疼得吸了一口气,却笑了。
“知许,你心疼我了。”
我手上动作不停,根本没看他。
“不心痛。”
我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了。
他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知许,为了你,我死也愿意。”
我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这句话,和他之前说过的任何一句话,都不同。
这一次,没有算计,没有图谋。
只求最原始的,不顾一切的保护。
那次之后,我对他的态度,软化了许多。
我开始回应他的话,会接受他递过来的热茶,会吃完他做的每一顿饭。
他像个得到了糖的孩子,眼里的光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