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一股深深的内疚感席卷江汀兰全身。
回来后他从没提过他在部队的事,有一次自己问他,他转移话题不愿同她讲。
江汀兰曾在书里看过关于他的经历,仅仅描述一两笔——
说他这么多年吃尽苦头,肩上中过弹,腰间被刀捅伤,折过胳膊,断过腿骨,从枪林弹雨中涅槃重生创造辉煌。
直到今日亲自看到这狰狞伤疤,她才深刻明白他曾经受了多少罪,经历了多少危险。
她视线顺着弹痕下移,缓缓落在他腰腹侧面的一道七八公分的刀疤上。
江汀兰指尖拂过他的整个脊背,摩挲他腰间的那道疤痕,“疼吗?”
她呼吸吐纳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陆时璟光裸的皮肤上,他一动也不敢动,闷声道:“早就不疼了。”
这些伤疤早就不疼了,但是下雨天会很痒。
这一切都拜江汀兰所赐,她抛弃了自己,让自己不惜命,每次玩命地跟敌人作战。他的视死如归,不畏惧死亡的勇气让每一个对手都闻风丧胆。
坏人怕死,他不怕。
他是没人要的小野种,一次次被人抛弃的可怜虫。
“对不起,时璟。都怪我......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把你送走,后来我真的特别后悔,恨自己。这几年,你肯定受了很多苦。”
江汀兰细细摩挲着他的伤疤,软糯的语调带着哽咽声。
回来这些日子,他鲜少在家里脱掉上衣,这一次,江汀兰才看真切。
除了这两个疤痕,他身上还有许多其他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痕迹。
她难以想象他当时得有多疼,书里说他参加每一个任务都是在拿命去搏,甚至,他希望自己能死......但每次都侥幸活了下来。
比起这些身体上的疼痛,从小被家人抛弃以及后来原主也抛弃他所带来的心理上的伤害才更令他痛苦。
江汀兰心里有种无以名状的窒息感,她缓缓道:“时璟,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姐姐还会帮你娶个好老婆,贤惠的妻子,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爱你。”
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陆时璟无所适从,他滚了滚喉结,转过身,语气混不吝道:
“江汀兰,你是不是在这山上害怕,怕我独自将你丢在这荒无人烟的大山,所以说点好听的哄我......”
江汀兰望着他深邃黝黑的眼眸,那双眼睛似乎想从她的眸子里探究出什么。
“不是,你爱信不信,反正,我刚说的都是真心话。”
她没好气地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坐下。
少顷,天色彻底暗了下来,看来今晚要在山上过夜了。
岩洞内的这一堆火光让整个空间都变得温暖起来,江汀兰靠着石打瞌睡。
陆时璟起身摸摸她的衣服,已经烘干了。
“把衣服穿上吧。”他说。
江汀兰吸吸鼻子,将烘烤好的暖和的衣服换上。
她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困极累极靠在山洞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陆时璟听着外面的雨声滴答,这会子雨势渐小。
他丝毫没有困意,双手撑在脑后背靠岩石,望着对面熟睡的女人,反复咀嚼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隔着影影绰绰的火光,他看到她小脸通红,似天边的红霞,樱唇有一种虚弱的发白迹象。
陆时璟心猛地一沉,感觉到不对劲。
“江汀兰?”他叫她。
没有反应。
陆时璟快速到她跟前,用手背探她的额头——
这么烫!
该死的,她发烧了,自己竟然才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