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煤油灯下,秦淮茹微微低垂的脖颈显得格外白皙脆弱。
随着吞咽而轻轻滚动的喉头,都带着一种不自知的诱惑。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
秦淮茹放下碗,满足地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米粒,转头一看,这才发现曹安一直在看她。
巨大的羞赧再次涌上心头,她慌忙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
曹安见她这副任人驱使的样子,一个更进一步的念头冒了出来。
“嫂子,能麻烦你帮我打盆热水吗?”
“啊?”秦淮茹愣了一下,抬起头,有些愣住。
他顺带调整了一下姿势,“今天才从乡下上来,下午又去了趟厂里,脚底板又酸又胀,想泡泡热水解解乏。”
“哦哦,好。”
秦淮茹顺从地从暖水瓶里倒了半盆热水,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干净的搪瓷脸盆,兑好水温,端到炕前,放在地上。
曹安脱掉袜子,露出脚,直接踩进了热水盆里。
一股滚烫的暖流瞬间从脚底窜上四肢百骸,曹安舒服得长长斯哈一声。
半眯着眼,彻底放松地靠回被垛上,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秦淮茹看着那盆冒着热气的水,想到自己今天奔波借粮、回家还要受气的疲惫。
又想到曹安今天给自己的两碗稠粥,还有借粮的路子没问到。
心里一个念头顿时冒了出来。
她咬了咬下唇,像是下了决心,挪到炕沿边,蹲下身。
“小安,你、你累了一天了,嫂子…嫂子帮你洗洗吧?”
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伸手就要去碰水盆里的水。
曹安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蹲下的身影上,带着审视。
秦淮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脸颊又开始发烫。
“呵。”曹安轻笑一声,带着点戏谑,“嫂子今儿这么贤惠?”
秦淮茹脸更红了,硬着头皮说:“你…你帮嫂子那么大忙,还管了两顿饭,嫂子…嫂子给你洗个脚,应、应该的。”
她说着,双手已经探入温热的水中,小心翼翼地捧起曹安的一只脚。
她低着头,用指腹轻轻揉搓着脚背和脚踝,动作轻柔认真。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一种奇异的、带着点屈辱又带着点隐秘亲近的感觉在她心头蔓延。
屋里很安静,只有水声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槐花在炕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嫂子。”
曹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慵懒,却又异常清晰,“你今晚过来,还是想问我借粮的路子吧?”
秦淮茹的手猛地一顿,“小安!你…你肯告诉嫂子了?”
曹安坐起身,低头看着她,昏黄的灯光下,她仰起的脸带着水汽和红晕,眼里的渴求几乎要溢出来。
“借粮的路子的确有,但是…”
曹安伸出手,轻轻抬起了秦淮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但是嫂子,我不想帮贾家,更不想帮那贾张氏!她不配!”
秦淮茹被他捏着下巴,被迫承受着他锐利的目光和直白到残忍的话语,感觉整个人都在他掌心里发抖。
“那、那我…”
她眼睫毛都在颤抖,声音破碎,充满了绝望的迷茫和无助。
曹安的手指在她下巴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转而轻轻侧抚她的脸颊。
“嫂子,我就可怜你而已,看着你饿肚子,看你受气,看你累死累活还落不着好,我这心里…不好受。”
他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秦淮茹的鼻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
“这样吧,嫂子,以后晚上,你过来,帮我收拾收拾屋子,洗洗衣服,做点家务…”
“我这儿,管你一顿饱饭,实实在在的饱饭,管够。”
“如果这也不行,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闻言,秦淮茹瞪大了眼睛看向曹安,而曹安也直直与她对视,只是手转而慢慢向耳垂摸去。
“我…我…”
她语无伦次,曹安突然给出的选择让她有些混乱。
见她有些懵了,曹安再次加加注,“这样吧嫂子,每个月我额外给你五斤棒子面带回去,你也好跟贾张氏交差。”
说完,过了把手瘾的他顺势松开手,径直躺了下去,不去看秦淮茹那带着乞求的眼神。
见曹安这模样,秦淮茹也知道,这已经是他“可怜”自己才给出的最好条件了。
秦淮茹没有直接开口回复,而是更加认真地帮曹安按压脚底可能酸胀的穴位。
曹安闭着眼,任由她动作,脸上是享受的平静。
自己钩子已经下了,就看鱼啥时候上钩了。
直到水快凉了,秦淮茹才仔仔细细地擦干了曹安的双脚。
抱起熟睡的槐花,秦淮茹轻声地说:“小、小安,我先回去了,这事要和我婆婆说一声,得她同意才行。”
曹安点了点头,“嗯,去吧,明晚我还给你留门。”
闻言秦淮茹小脸微红,抱着孩子就出了屋子。
回到贾家那间冰冷压抑的屋子,贾张氏还没睡,一双浑浊的三角眼在她空着的手上和怀里的槐花身上扫来扫去。
“去这么久?粮呢?借粮的路子问到了没?”
贾张氏劈头盖脸就是质问,声音尖锐刻薄。
秦淮茹把槐花轻轻放在小当旁边,掖好被角,这才转过身。
她脸上已经没有了在曹安屋里的慌乱和羞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点小算计的市侩。
“妈。”
她走到炕沿边坐下,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借粮的路子,曹安那儿确实有。”
贾张氏眼睛瞬间亮了,身体前倾,“真的?他肯帮我们借?”
秦淮茹故意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他说,他不想帮咱们家,特别是…不想帮您。”
“什么?!”
贾张氏瞬间炸毛,三角眼倒竖,就要开骂,“这个小畜生!他…”
“妈!您先听我说完!”
秦淮茹赶紧打断她,“您想想,曹安那小子,才多大?毛都没长齐呢!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屋子,爹妈又没了,家里就他一个,其实啥也不懂!”
她压低声音,凑近贾张氏,眼神里闪烁一丝“精明”,“他跟我说了,他从小就不干家务,现在屋子乱糟糟的,衣服也堆着。”
“他看我还算勤快,就说,以后晚上,让我过去帮他收拾收拾屋子,洗洗衣服,做点家务…”
见贾张氏没有立刻反对,秦淮茹继续抛出最重要的诱饵,“他说…只要我去帮忙干活儿,就管我一顿晚饭!”
“而且他答应,每个月额外给我五斤棒子面!就当是辛苦费!”
“五斤棒子面?!”
贾张氏的骂声瞬间卡在喉咙里。
五斤棒子面!
省着点够家里吃好几顿稠糊糊了!
而且秦淮茹晚上那顿饭也不用吃家里的了!
这一进一出,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秦淮茹趁热打铁,语气带着怂恿,“对!妈,您想想啊!我去给他干点活儿,不过是洗洗涮涮,累不着啥!就能白吃他一顿饭,还能白得五斤棒子面!”
“这不等于咱家凭空多了一个人的口粮,还白捡五斤粮吗?曹安那小子年纪小,脸皮薄,说不定…咱以后还能从他那儿占着点别的便宜呢!”
她故意把“占便宜”说得模糊,却恰恰搔到了贾张氏贪婪的痒处。
贾张氏浑浊的眼珠子飞快地转动着,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五斤棒子面!剩下秦淮茹的晚饭!这买卖怎么看都划算!
至于晚上去曹安家…哼,谅那小畜生也不敢真做什么。
就算真有点什么,只要粮食到手,关起门来谁知道?
面子哪有里子重要!秦淮茹这身子…能换粮食也算值了!
“哼!”
贾张氏重重哼了一声,三角眼斜睨着秦淮茹,带着警告的口吻,“去可以去!不过我可告诉你,秦淮茹!那五斤棒子面,少一粒我跟你没完!”
“还有,晚上抱着槐花去!有个小的在旁边,谅他也不敢乱来!”
“哎,妈,我知道了!”
秦淮茹连忙应下,心里那块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
“赶紧睡!明儿还得早起上工!”贾张氏不耐烦地挥挥手,躺下翻身,不再看她。
秦淮茹吹熄了油灯,在黑暗中背着贾张氏和衣躺下,冰凉的炕席抵着身体,但上扬的嘴角是怎么也下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