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小眉头挑了挑，像是没料到这平日里看着蔫蔫的凡人，能爆发出这么大的火气。他看着祁涵涨红的脸，还有眼角那点被气得泛红的湿意，眼底深处那层倨傲忽然松动了一瞬——快得像风吹过水面，连涟漪都没来得及泛起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困惑，仿佛在琢磨“不过一个破铁疙瘩，值得这么动气？”
但这困惑没撑过三秒，就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他梗着脖子，下巴抬得更高，小奶音却比刚才虚了半分：“哼！区区凡物，也值得你这般哭闹？”他攥紧小拳头，努力维持着那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架势，“待我神力恢复分毫，别说是十个百个，就是用金砖给你堆一座楼阁，又有何难！”
话虽如此，他偷偷往后挪了挪脚，离那台黑屏的电脑远了些，像是怕被祁涵顺手拎起来打屁股。
祁涵哪有心思听他画饼。她抱着那台彻底凉透的笔记本，手指抚过发烫的外壳，心疼得直抽气。这电脑是她咬着牙买的二手机，键盘上还有前主人留下的磨痕，可就是这台“破铁”，陪她熬过了无数个改方案的深夜，是她在这城市里唯一能高效挣钱的工具。现在好了，绩效要扣，电脑要修，这个月怕是连泡面都得挑最便宜的买。
她瘫坐在床边，只觉得人生暗无天日，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就在这时，窗外毫无征兆地炸响一声惊雷！
“轰隆——！”
那雷声不是从远处滚来的，倒像是有人在楼顶往下扔了个炸雷，沉闷得震耳欲聋，整栋楼都跟着晃了晃，窗户玻璃“嗡嗡”作响，连墙上的旧报纸都簌簌往下掉灰。
祁涵被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
而身边的男孩，反应却截然不通。
他猛地抬起头，原本还带着点心虚的眼神瞬间变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里，骤然闪过两道锐利的金光，快得像刀光，带着股能把人劈开的戾气。他小小的身l“唰”地绷紧了，脊背挺直，像只骤然炸毛的小兽，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没看祁涵，目光死死锁着窗外，那眼神像是穿透了墙壁，穿透了厚重的云层，直直射向九天之上。小手在身侧悄然攥紧，指节泛白，指尖竟隐隐透出点金红色的光，像有火星要从皮肉里钻出来。
“唔……”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小脸“唰”地白了，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祁涵这才注意到，他脖颈处的t恤布料下，那道暗金色的符咒正隐隐发亮，像有团火在里面烧，烫得他身l都在微微发抖。
但他硬是没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咬着牙，死死盯着窗外，眼底的杀意浓得像化不开的墨。那不是孩童闹脾气的恼怒，是真真切切的、想把什么东西撕碎的狠戾。
祁涵被他这模样吓得心头一紧。刚才那雷声是吓人，可这小祖宗的反应也太……诡异了。她刚想开口说句“只是打雷”，对上男孩眼神的瞬间，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那眼神里哪有半分恐惧？全是冰冷的戒备，还有种“终于来了”的决绝。仿佛窗外不是乌云，是提着刀上门的仇敌。
一股寒意顺着祁涵的脊椎爬上来，比刚才的雷声更刺骨。她猛地转头看向窗外，铅灰色的天空压得极低，云层厚重得像要塌下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感，连风都带着股铁锈味。
这雷……太邪门了。
她又看向身边的男孩。他还维持着那个紧绷的姿势，脸色苍白，嘴唇紧抿，可眼神里的狠劲半点没减。颈间的符咒还在发烫，他却像感觉不到似的，只是死死盯着窗外，仿佛在无声地宣战。
祁涵忽然想起他昨晚的呓语——“李靖……杀！杀光！”
想起他说的“传讯法阵”“千里眼”。
想起他那能自动愈合的伤口，那能在屏幕上显形的诡异符咒。
一个荒谬却又让她毛骨悚然的念头冒了出来：这雷声，该不会是冲着他来的吧？
男孩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猛地转过头。那瞬间的金光已经褪去，但眼底的戾气还没散，像淬了毒的冰碴。他看了祁涵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像是在权衡什么。
半晌，他忽然开口，声音有点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把门窗关好，别出声。”
那语气，不像在跟她商量，像在发布命令。
祁涵看着他紧绷的侧脸，还有那藏在单薄t恤下、隐隐发亮的符咒，心脏“咚咚”狂跳。她没敢问为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爬起来，快步冲到窗边，“哗啦”一声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又反手锁死了那扇掉漆的木门。
屋里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点微光。
空气里，除了那淡淡的焦糊味，似乎还多了点别的气息——像硝烟，又像某种更古老、更危险的东西，正从遥远的天际，顺着那声惊雷的余韵，悄悄逼近。
男孩依旧站在原地，没动。但祁涵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随时要爆发的戾气，像拉记的弓，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