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裴景珩的心情也被她感染,眉目舒展,唇角上翘。
一想到秦昭仪,裴景珩就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呼不出去。
只等换回身体后,找个机会处置了她。
却没想到,被乔知夏抢了先。
望着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秦芳烟的狼狈模样,裴景珩心里的怨气,顿时消散不少。
不知不觉中,冷硬的心有了一瞬的柔软。
既然秦昭仪得了应有的教训,他便暂且,放她一条生路。
“喂,你在听吗?”乔知夏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发现身边的人在走神,就拉拉他的袖子。
“唔,怎么了?”裴景珩收回飘远的思绪。
“我还碰到一个人,称我为皇兄。”
听她讲了一遍那人的长相,裴景珩心里有了数。
“是宣王裴景玉。”裴景珩拇指摩挲着奏折边缘,眼里幽暗深邃。
宣王的母亲云妃,是太后做宫女时的旧主,对他们母子多有照拂。这也就是裴景珩即位后,没对他痛下杀手的原因。
裴景玉此人,表面温和,实则精于算计。
他的那点小心思,裴景珩还没放在眼里。
平日里他也算乖觉,除了早朝,几乎不在自己眼皮底下晃。
乔知夏在御花园遇到他,真的只是巧合?
还有他的有意试探
“下次再碰见,能避则避。”裴景珩提醒道。
乔知夏点点头,又问裴景珩对丁税的看法。
“如果是我,会准许征收丁税。”
先皇晚年大修陵寝,国库空虚,他登基不久,百废待兴,正是需要大量钱财的时候。
乔知夏不清楚裴景珩的难处,只当他为了充盈国库,不管百姓的难处。
“为了充盈国库,而不顾黎民百姓的疾苦,不是明智之举。本来你身上就背着暴君的恶名,要是征收过重的赋税,会令百姓对你更加不满。”
“那又如何?”裴景珩满不在乎地问。
从他参与皇位之争那天起,他就将名声抛之脑后。比起权势和地位,贤名又有何用?
就算他们憎他怨他,为了活命,也只敢将这份怨恨藏在心里。
“你的皇位如何得来,百姓并不关心,他们更关心的是柴米油盐,一日三餐。如果你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就会成为他们最大的仇人。”
“官逼民反,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全国各个地方的百姓纷纷组成民兵,揭竿而起,你辛苦得来的皇位,就保不住了。”
“相反,要是你能让百姓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百姓就会念着你的好。有了人民的支持,你这皇帝才能高枕无忧。”
裴景珩沉默了一会,抿起唇角:“照你这么说,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朕就该守着空荡的国库,做个一穷二白的明君?”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沉沉,带着明显的不高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应当合理征收赋税。”乔知夏声音放轻,“如果你想迅速在国库中储备银两,我有一个更好的方法。”
“是什么?”
“惩治贪官。严查贪官污吏,将他们贪污的公款收归国库,既快捷,又能收获民心。”
乔知夏不懂赋税,没法胡乱给他出主意,但从古至今,惩治贪官污吏,总是大快人心的事。
裴景珩黑沉沉的眸子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子,一个深居简出的闺阁女子,想出来的办法却能与当世的能臣谋士相媲美。
前几日还内向胆怯,以泪洗面,这两日又聪慧机敏,意气风发。
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