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隔着两层布料,九十多度的热水,也给阮慕之烫出了水泡。
伤口从手背一直延伸到小臂。
医生建议最好住院观察,不然很容易留下疤。
阮慕之拒绝了。
她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哪有闲空住院。
梅箐是自己助理,办事效率很高。
下午交待的辞职报告,当天晚上就写好了。
阮慕之过了一遍没有问题,让她打印出来。
第二天一早,
阮慕之把辞职报告放在霍熠风办公桌上。
但他一整天都没来公司。
阮慕之问了一嘴。
秘书说,“孟小姐伤的很重,霍总还在医院,实在脱不开身。”
阮慕之掩住酸涩,苦笑一声。
那咖啡烫不烫她能不知道嘛。
霍熠风是个工作狂魔,不来公司的概率,就跟出门撞鬼一样罕见。
曾经他生病发烧40度,也会不顾阮慕之的劝阻,非要来公司加班。
如今连公司都不要了,可见他有多在乎孟言星。
第三天...
第四天…
他还是没有来。
直到第五天,霍熠风终于出现了。
不一会儿,秘书拿着霍熠风签好的文件,分发给下面各部门。
给到阮慕之的时候,阮慕之翻开报告,看着那刚劲有力的字迹,问了句,“霍总没有说什么吗?”
“没有。”
阮慕之笑了。
霍熠风,我们到底在一起睡了五年,我要走了,你一句交待的话都没有吗?
霍熠风办公室门没有关,阮慕之看到他在打电话。
嘴角温柔的笑在这张冷峻的脸上,罕见的稀奇。
电话那头是谁,不用想也知道。
阮慕之收回视线,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转身去了人事部。
人事部对阮慕之离职这事还挺意外,毕竟阮慕之是他们公司公认的销冠。
这样的人才,霍总怎么舍得放走。
但又想到前几天茶水间发生的事,她很快就明白了。
爱人和爱将,明眼人都知道怎么选。
人事部收下辞职报告,对阮慕之说,“这边会尽快安排人做交接工作,保证一个月后让你准时离开。”
公司规定,离职提前一个月申请,这个阮慕之是知道的。
“好。”
回到工位,阮慕之准备把多余的资料,先送去其他部门。
刚出电梯,迎面撞上霍熠风。
两人步子同时顿住。
霍熠风耳边听着电话,外套搭在臂弯,看样子是要出去。
视线上移,阮慕之瞥了眼亮着的手机屏幕,备注是,“星星”。
阮慕之心里一塞,突然想到自己那个,不配有备注的手机号。
心脏好像已经痛到麻木了。
阮慕之缓了口气,像往常一样跟他打招呼,“霍总。”
霍熠风看到阮慕之抱着资料的手上缠着绷布,先愣了一下,接着眼中出现一抹厌恶。
“烫伤孟言星,又故意弄伤自己,博取关注。阮慕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霍熠风说。
阮慕之手指一颤,憋住心里的那股心酸。
她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反问他,“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堪吗?”
霍熠风冷冷的收回视线,似乎跟阮慕之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恶心。
后面电梯来了。
霍熠风在越过她的时候,冷漠的吐了两个字,“恶毒。”
阮慕之双腿一软,扶墙勉强撑住身体。
他竟然说自己恶毒。
怎么回到自己工位的,阮慕之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过了从进入霍氏起,最悠闲的一天。
这一天她什么都没有干,只盯着桌上的钥匙扣发呆。
那是她陪霍熠风出差时,路过街边摊时碰到的。
她当时很喜欢这个钥匙扣,手机却没电了,霍熠风帮她付的款。
五块钱的东西。
霍熠风没有找她要,她也没有主动提给。
她自私的认为,霍熠风付的钱,就是送给她的。
所以这是他们这五年,霍熠风唯一送给她的礼物。
后来几天,阮慕之刻意回避霍熠风。
直到秘书陶欣拿了一叠丽华酒店的邀请函发给大家,“后天霍总订婚宴,邀请咱们公司主干全员参加,大家可不要迟到哦。”
丽华是阳城最有名的奢靡酒店,有些人这辈子都不一定去一次。
所以她们听到丽华时,很兴奋。
发到阮慕之这里时,她推脱自己有事。
陶欣说,“阮总监,孟小姐听到最近公司的风言,已经向霍总澄清了误会,咖啡不是你泼的。为表歉意,她交代一定要邀请你参加订婚宴。”
那天的事,是不是误会对阮慕之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但孟言星的邀请,却是向霍氏的员工体现了她的大度。
整个霍氏的人,都知道阮慕之因为得罪了霍氏未来老板娘,在霍氏待不下去了。
她这一番做法,在霍氏员工眼里,就是委屈自己,想为霍熠风留住人才。
而在阮慕之这里,她就是故意让自己见证她和霍熠风的爱情。
警告自己,小丑就是小丑,永远不配登上台面。
阮慕之猜测,孟言星一定知道了什么,不然不会对自己有这么大敌意。
邀请函就在面前,阮慕之去不去,成了大家关注的对象。
不去,显的阮慕之不识抬举,
去,又正中孟言星的下怀。
众人瞩目中,阮慕之接过邀请函,随手放在桌上,“我会准时参加。”
她当然要去,不去不就代表自己输了。
反正她已经不在乎了,不是吗?
……
订婚宴的前一天,阮慕之去了老城区。
这里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是妈妈留给她的,她一直没舍得卖。
找到钥匙,她让保洁进去打扫。
不出意外,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要暂时住在这里了。
美溪的房子原本是霍熠风名下的,一直都给她住着。
那里离公司很近。
但除了每次来解决需求外,霍熠风其他时间基本不过去。
房子转移到阮慕之名下的第一天,阮慕之就给挂了出去。
霍熠风不要的东西,她也不要。
不是说她缺钱,是她想彻底断绝与霍熠风的全部关联。
她不能允许自己再继续犯贱了。
订婚宴这一天。
阮慕之罕见的脱下职装,穿了一条淡蓝色连衣裙,搭配薄纱外衫遮住手臂的纱布。
不仅如此,她还化了个淡妆。
这些年奔走职场,她几乎改变了自己全貌,每天只知道撸起袖子加油干,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个爱美的女人。
现在她不用再为霍氏卖力。
也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