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健立刻将头埋得更低,脸上的笑容几乎要开出花来:“岂敢岂敢!段将军您能屈尊赏脸,便是下官天大的福分,蓬荜生辉啊!下官面上荣光无限!”
他一边说着奉承话,一边侧身引路,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宋锦安跟在队伍后面,满心以为今日自己也能好好休息一番,再不用吃那硌牙的干粮,洗去连日来的风尘仆仆。然而就在她满怀期待地跟在林九卿身后,脚步刚要踏上酒楼那擦得锃亮的木质台阶时,一只粗壮的手臂却毫不客气地横在了她面前。
“不好意思这位客官,实在对不住。今日我们整座酒楼都已被熊大人包下了,专门宴请贵客。还请客官您多多包涵,移步另寻他处用膳吧。”
店小二脸上带着笑容,话语客气,但眼神里的疏离和打量却很明显。
宋锦安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如同被当众扇了一记耳光。
她何时受过这等屈辱?强忍着羞愤,指着前面林九卿的背影:“我我是和他一道来的!我们是同路的!”
她试图强调自己的身份。
那小二刚露出疑惑的神色,正要再问,却见走在林九卿前面几步的段泽时仿佛背后长了眼睛,骤然停下了脚步。
他并未回头,只是侧过半边冷峻的脸颊,线条绷紧,薄唇微启:“小哥看仔细了。我不认识这人。可别因一时疏忽,放错了不相干的人进去。”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门口的嘈杂。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在宋锦安心上。
林九卿自然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和段泽时毫不留情的话语。
他脚步顿在楼梯中段,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有对段泽时刻薄的不赞同,也有对宋锦安处境的些许不忍,但最终他并未出言反驳。
他犹豫了一瞬,侧头对紧随其后的浮白低声吩咐了一句什么,然后自己头也不回地跟着段泽时等人登上了二楼雅间。
浮白得了吩咐,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为难和尴尬,小跑着下了楼梯。
此时被拦在门外的宋锦安已是脸色煞白,身体也微微发着抖。
看着浮白的眼睛盛满了屈辱、愤怒和难以置信,几乎要把他灼穿撕碎。
浮白根本不敢抬头迎视这可怕的目光,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硬着头皮道:“宋、宋小姐我们公子吩咐了,让小的先带您去去前头不远的客栈安顿下来歇息。”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为什么”宋锦安从齿缝里挤出声音,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为什么那个北夷来的野丫头可以一起上去?!”
她猛地指向早已空无一人的楼梯拐角。
阿芙一下车就像只兔子般窜到了青慈阳身边,此刻身影早已随着青慈阳消失在那象征着贵客身份的雅间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