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
原本只有柴火噼啪声和远处虫鸣的营地边缘,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咳咳——咳——!”林九卿猛地被一口粥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段泽时拨弄火堆的树枝咔嚓一声断掉。
断裂的茬口尖锐地指向跳跃的火焰,映着他陡然变得阴鸷无比的脸庞。
段泽时此刻就是十分后悔,非常后悔。
他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刚才就不该留下这口无遮拦的丫头!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这儿?简直是自找麻烦!
林九卿好不容易才从呛咳中缓过气来,气息依旧不稳,他站起身:“我我去看看我熬的解暑汤好了没。”他目光飞快地扫过段泽时铁青的脸和一脸无辜的阿芙,最后落在青慈阳身上,“县主可要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青慈阳也怔愣了一瞬,她放下手中只喝了一半的粥碗,木勺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轻响,“哦好。”
她心中掠过一丝极其微妙的情绪,很快又消失不见。
一时间,这片被篝火映照的地方,只剩下段泽时与阿芙两人,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
噼啪作响的火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阿芙看着段泽时那张写满“想杀人”三个字的脸,吓得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你割了我的宝贝头发,这笔账还没算呢!我才不要嫁给你这种人当老婆!想都别想!”
“呵”段泽时怒极反笑,那笑声低沉而危险,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他咬了咬牙,一字一顿:“下次,若再让我听见你嘴里吐出半句不着调的话,我割掉的,可就不止是你那几根碍事的头发了。”
他阴森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阿芙纤细的脖颈。
阿芙打了个冷战。
她强压下心头的恐惧,梗着脖子。
“我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阿阳姐姐!对不对?”阿芙舌头打结,强撑着道,“我可以帮你!真的!不然就凭你这样追姑娘,又凶又冷,动不动就拔刀威胁人,不知道要追到猴年马月去!小心被那个温温柔柔、斯斯文文的林医官捷足先登,抢走了阿阳姐姐的心!”
“哦?”段泽时眉峰一挑,脸上浮现出皮笑肉不笑的诡异神情,“是吗?”
他拖长了尾音,带着浓浓的不信和嘲弄。
但那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却有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一闪而过。
他从火堆边缘捡起一根尖端被火烧得通红的树枝,那炽热的红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异常醒目。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住阿芙,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他用那烧红的尖端,在阿芙惊恐睁大的眼睛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在她左脸颊边虚虚比划了一下,又移到右脸颊边,同样缓慢地画了一道无形的线。
滚烫的热浪几乎要灼烧到阿芙的皮肤,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木头焦糊的味道。
阿芙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僵硬得如同石头,连呼吸都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