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活泼的像只雀儿的阿芙,此刻也被抽走了精气神,蔫蔫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青青慈阳静静地看着她。
对这个北夷来的小公主,她心中并无半分恶感。前世记忆里并无此人踪迹,如今她只知晓,阿芙是北夷拓拔部族尊贵的公主,此番是随使团一道入京的。
看着她年纪尚小,不过十六七的模样,眼神清澈,尤其方才被段泽时刀锋相向的惊吓还未完全褪去,此刻又流露出几分对自己莫名的依赖和信任,青慈阳心头不由得微微一软。
她拿起一旁的干净瓷碗,默默地从段泽时熬煮的那锅香气四溢的粥里,盛了满满一碗,递到阿芙面前。
这么一个小小的带着善意的动作,阿芙眼中暗淡的光芒又瞬间被点亮。
她忙不迭接过了碗,冲青慈阳甜甜一笑,方才那气闷也瞬间被热粥驱散。
她放松下来,带着点讨好的意味,将怀里那包宝贝似的北夷吃食一股脑儿全塞进青慈阳手中。
“姐姐,这些都给你吃!你对我好,我不给他们了!”
青慈阳被她这孩子气的话逗得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呀?”阿芙不解,以为青慈阳不信,急切地强调着,“这可是我们北夷顶好的东西!风干牛肉要选最好的牛腱子,奶干要用草原上最肥美的母牛奶,果脯也是选最甜的野果子晒的,可难得了!寻常部众都吃不到的!”
北夷地处苦寒,物产远不如中原丰饶,这些精心制作的风味零嘴,确实是只有王族贵胄才能享用的珍品。
她默默抬眸,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对面看似专注拨弄火堆的段泽时。
也不知他是耗费了多少心思,从哪里搜罗来这些北地风物,然后当做寻常礼物赠予自己。
段泽时的下巴几不可察地微微抬起,原本冷硬的唇角线条似乎也柔和许多。
若此刻他长着尾巴,那尾巴尖儿定是得意地高高地翘了起来,还会愉快地摇晃。
“吃完了?”段泽时瞥了阿芙一眼,声音虽然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少了之前的凌厉,“吃完了就赶紧回你的马车去,别在这儿碍事。”
这几乎算得上是他此刻能给出的最温和的驱逐令了。
阿芙何等机灵,敏锐地捕捉到了段泽时语气里那点微妙的缓和。
她的胆子立刻又壮了几分,小嘴一嘟,非但没起身,反而更往青慈阳身边蹭了蹭,半个身子都快倚靠过去了,控诉道:“我不想回去!那个宋锦安,一直用鼻孔看人,高高在上的样子!她对我可嫌弃了,坐得离我老远,恨不得中间隔条河!好像我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会污了她似的!”
说着,她当真扯起自己的衣袖,凑到鼻尖前仔细嗅了嗅,一脸困惑,“不臭呀?我昨日明明用香香的皂荚沐浴过了!”
听了这话,林九卿脸上的窘迫更胜。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阿芙郑重其事地深深作了一揖,语气充满了歉意和无奈:“公主殿下息怒!锦安她实在是自幼被家中娇惯太过,失礼之处皆是她一人之过!在下在下替她向公主殿下赔罪,万望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切莫与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