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闻言,勃然变色:“青宏义这个混账东西!他怎能如此苛待自己的亲生骨肉?!本王若是有女儿,定当视若掌上明珠,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也就他那个猪油蒙了心的蠢货!”
他目光不留痕迹地瞥向顺怡皇后,“本王真想即刻再下旨,罚他半年俸禄,将他直接发配到涂觉寺去抄经念佛,好好清醒清醒!”
字字句句,皆是对青慈阳的回护。
林九卿和段泽时则不发一言。
林九卿看向青慈阳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同情与关切,嘴唇微动,似想说些什么,最终却选择了沉默。
段泽时脸上的玩世不恭收敛了几分,目光沉沉地落在青慈阳沉静的侧脸上,那眼神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青慈阳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
重点,不应该是那土芋吗?
她感到一丝无措,求助似的看向顺怡皇后。
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竟引得荣王殿下如此迁怒于青宏义?她那父亲最近的日子,已经够倒霉的了
顺怡皇后立刻嗔怪地看了荣王一眼。
“你乃堂堂摄政王,执掌朝纲,赏罚自当分明严谨,有据可依,岂能因一时意气,便说出这等任性之言?看把阿阳吓着了。”
荣王对上顺怡皇后的目光,瞬间收敛了大半,他低声嘟囔了一句:“我这不是替阿阳抱不平么。”
青慈阳见状,心中无奈,连忙顺着台阶下:“殿下息怒。此前父亲多年驻守苦寒北境,为国戍边,对家中诸事确有不察之处,管家不严,以致后宅失序,此确为他之过。但此等往事,已如云烟散去。父亲他如今待臣女,已是极好。”
“眼下之急,”青慈阳生硬地转换话题,“不如说说那土芋。”
“臣女自入京后,再未于他处见过此物,不知它是否只生长于涂觉寺后山那般特定的水土。臣女斗胆,恳请娘娘允准,自请再赴涂觉寺一行。一则寻回此物样本,二则详查其生长习性,也好请司农寺的能工巧匠们看看,此物是否真能如臣女所想,大面积推广种植,以解粮荒之困。”
事关紧急,刻不容缓。
其实派个得力之人前去搜寻土芋样本也并非不可,但涂觉寺远在并州云中郡,山高路遥,一来一回快马加鞭也要耗去将近一月光阴。
若派去的人不认得那土芋,或是寻错了地方,空手而归,再派人去,又得平白耗去一月。
按青慈阳所说,那土芋生长极快,两到三月便能收获一茬。这平白浪费掉的一个月,便是生生错过了一茬救命的粮食!这代价,谁又能承担得起?
顺怡皇后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的云纹,心中天平左右摇摆。
让阿阳亲自去,无疑是最稳妥、最省时的法子。
可涂觉寺那地方实在让她放心不下。
地处偏僻边郡,山势险峻,道路崎岖难行,更兼近年来流寇横行,劫掠商旅,凶悍异常。
数月前还发生了那样的危险
阿阳一个姑娘家,纵然有些胆识,深入险地,万一有个闪失她不敢深想,心口像压了块石头。